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月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边缘结-黑帮的家法前传 作者:紫叶潇然 ☆、前言      关于这篇文章,构思了很久,早在扬大结文之前就一直想写了,之所以在前传和后续中选择了前传是因为我想让小飞像老大说的一样,永远活在20多岁的年龄,就像所有亲一样,我心中的小飞永远都是20岁。不曾长大,不会长大。      ============================以下请务必看====================================      首先要感谢一下老大,《黑帮》追了三年,结文了,说不难过不失落是假的。写这篇文章也是基于老大的人物和题材,望老大海涵。鞠躬!      好了,酒多生是非,话多不值钱,说正经的。      先说第一个问题      关于这篇前言,改了很多次,前前后后删掉重写的不知道有多少,因为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黑帮》行文三年,文中情感仇恨交叠而生,烙印最深的不是霍一飞的隐忍乖巧,而是他的坚强善良,还有那颗诚挚感恩的心。      一直忘不了小飞目光坚定对周进的那句:“进哥,一飞什么都没有,只要进哥让我跟着,我就已经知足。”也一直挥不去周进在医院紧紧窝着小飞的手,陪他说了整整一夜的话,鼓励他继续活下去。还有周进怀里阿彤柔弱的身影,给小飞上药时的温柔,有她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似乎才有一抹暖色。      所以,此文在这样的情况下应景而生,为了寄托我对《黑帮》中所有人物的爱和牵挂,自娱兼娱乐大众。      再说第二个很重要问题      关于番外中原文人物的偏离性。追同人的亲一定或多或少会有种感觉,看番外会感觉很变扭,不是说作者文笔功力不好,而是没有原文的那种感觉。      不是有个说好多个哈姆雷特的俗话么,不重复。想说的是,每个同人的作者都很努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在这里先向所有同人作者鞠躬!      写同人是一件很不讨巧的差事,既要关注原文人物的性格,又要增添新的故事情节,甚至是新的人物,所看的同人文中,几乎都有除了原文中主角以外都有新人物出现,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更加大了对文章整体掌握的难度,但是要有情节就要有人物,要有新情节就要有新人物,而且新的人物是作者赋予了自己感情的人物,是作者用更宽更广的角度去展现这个故事的一种巧妙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综上所述,本文是一定会产生以上对提出的偏离问题的,但是,我会尽量避免,本文属前传,基本上,人物以原文为主,新人会有,但是我保证一定不会本末倒置喧宾夺主。尽量遵循原著,这样才能给大家前传的感觉。      ==============================务必务必要看============================      最后几个小问题      关于文章,本人理工科,不讨厌作文,但绝对无爱,文笔平庸,文采不足,勉强连贯,望各位海涵,实在无法忍受的,提前说句对不起了。总之一句话,无论是褒是贬,意见建议批评表扬,请大家一定留下你们的想法,你们的鼓励,是我前进的唯一动力。      关于更新,每章保证3000字以上。上学期间可能更得比较慢,放假会快一些。      关于弃坑填坑,我讨厌半途而废,讨厌飘忽不定。弃坑这种事,不由我定,如果没人看没人留言,我不确定自己还有那么强大的意志能坚持。所以,大家积极地留言吧!但是只要我不弃,就一定保质保量更,有事不能更一定提前通知。      以上是全部的前言了,《黑帮》的故事深入人心,永远无法企及。只望大家都能在这里找到残留在心中的影子,江湖恩怨,浅谈戏说,褪尽风华,为君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的都在上面了 O(∩_∩)O ☆、第 1 章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题记      德仁医院特护病房内,在药力作用下,霍一飞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修长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病床,略显稚嫩的眉宇间俨然的痛苦之色,毛茸茸的睫毛上挂着汗珠轻颤,单看那皱紧的眉头就知道,即使是在昏迷中,疼痛也无时无刻的在折磨他。      Willon被护士找来的时候霍一飞正在床上抖的厉害。      “Dr. che你快来看看吧,刚刚我来查房,看他就一直在抖”这个小护士吓得脸都有点发白,赶紧侧身让Willon进门来。      应七也和Willon一起也匆匆赶来,两三步跨到霍一飞病床前,看着Willon检查各种仪器的数据显示,焦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Willon并不答他话茬,俯□,轻轻叫他“一飞,一飞,我是Willon,你能听见我说话么?”边说边轻轻摇着霍一飞,而此时的霍一飞只是把脑袋埋在枕头下,浑身蜷起来不停得抽搐,对Willon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应七在一旁看着着急,也跟着轻唤“一飞,一飞,我是七哥啊,你醒醒,醒醒。”      霍一飞嘴唇轻轻颤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应七凑近去听,只听得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不....不要...不要...进哥......别.....”再下去应七就听不到了,因为霍一飞更加剧烈的抽动起来,单薄的嘴唇又被他死死咬住,显然是疼的无法忍耐。但是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也强迫自己抑制住呻吟声。      应七有些心疼得看着他,想到刑堂上狠毒的家法,周进生生把他打昏过去依然不肯罢手,直到被水浇了两次才悠悠转醒的霍一飞扯着他的裤脚,沙哑着嗓子唤他:“咳咳....咳....进...进哥....我....我....知道....知道错了..进哥....”周进才狠狠得将沾满了鲜血的藤杖扔在地上。冷眼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霍一飞道:“这次饶了你,在这条道上学不会狠,就别跟着我,趁早滚蛋回家。”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刑堂,霍一飞手指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想叫住进哥,不过,伤痕累累的身子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霍一飞终究没有醒来,只是不知被怎样的梦靥纠缠,在昏迷中本能的呼唤罢了。Willon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吩咐护士看好他,便拉了应七出去,瞪着眼冲他喊:“周进呢,他干嘛去了!?霍一飞都这样了,他人呢!?”      应七拿周进这个德国朋友真的没办法,尤其是在霍一飞的事上,他永远都是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甚至有些胡搅蛮缠。算来,霍一飞跟着周进三四年的时间里,Willon给他治伤的次数不少,对这个隐忍乖巧的孩子是喜欢的不得了,对周进这种近乎残暴的行为更是非常不满。      应七也只好安慰他道:“打他电话不通,我也找不到他人。”他没有告诉Willon周进现在根本抽不开身,霍一飞这次放走的这个人对和记威胁说大到算不上很大,不过到底是和记的老堂主,手里的东西虽不至于搞垮和记,但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绝对是有货真价实的证据。他要是骨头软禁不住警察的逼供,很难确保不透露出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周进才会如此暴跳如雷,从刑堂出去紧跟着就去联系警署的高层,甚至把霍一飞打致如此都顾不上来看一眼。不过,到底是帮会的事,他没有跟Willon详说,也是不想让他徒增烦恼,何况即使说了他也帮不上忙。      Willon还是不依不饶:“他管不管霍一飞了??好好一个孩子让他打成这样!他就扔着不管了??信不信你们这样我可以报警,你们这叫虐待儿童!!!”      应七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想他一个德国人中文说的怎么这么利落,还头头是道的。但此时也没工夫跟他争辩,只是又不放心的回病房去看了看,Willon虽然面色不善,但还是安慰他说霍一飞外伤虽然严重,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修养一阵就好,让他不要担心。      应七听他如此说方才安心,托他好好照顾霍一飞,自己回公司还有很多事,先走一步了。      Willon送走应七,嘴里还用德语嘟囔道:“我当然能照顾好他,比你们照顾得好......”返回病房看了霍一飞一切数据还算稳定,又让小护士看好,有任何问题马上叫他,这才放心,赶回办公室去准备下午的手术。      霍一飞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被染成是日落前的金色,他抬头慢慢转向窗户,窗外黄昏将近,红彤彤的火烧云像是能滴出血来,不知道是不是小护士忘记拉上窗帘,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户斜斜洒进屋内,覆盖在他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也被染成金色,一颤一颤的。霍一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手去够床头的一杯水,没成想刚微微一动,浑身的疼痛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忍不住轻轻呻吟一声,手臂一垂打翻了水杯。      “怎么了?”房间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霍一飞猛地转头,果然看见周进站在门口,一袭黑衣衣领立起遮住半边威严面孔。      “进哥....”霍一飞声音怯怯的,干裂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只出这一声嗓子就疼的要命,像是谁在拿刀一下一下刮似的。周进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洒了满地的水,转身又接了一杯水轻轻吹了吹了就放在床头,扶着霍一飞起来递给他。      霍一飞伸手接过水,却不喝,就那么睁着黑黑亮亮的大眼睛望着周进,周进看他:“怎么,不是想喝水么?”      “哦,谢谢进哥。”霍一飞小声的应了,颤颤巍巍的手端着杯子一点点的往嘴里送,但眼睛一刻也没从周进身上移开,仿佛他一移开目光,周进就会变不见一样。周进等他喝完水拿过杯子放下,又半揽着让霍一飞重新趴好,刚一转身却觉得衣角被人拽住,回头一看,果然是霍一飞紧紧拽着不撒手,小脸侧枕着软绵绵的枕头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周进看他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也不禁撇一下嘴角,顺势坐在床边,抬手揉了揉霍一飞的脑袋,说道:“疼得厉害?”      “进哥..”霍一飞不答,只是叫他。      “恩”周进应他。      “进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这么鲁莽,进哥别生我气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霍一飞小心的拽着周进衣角认错,不动声色的撒娇。只是声音还是诺诺的,惨白惨白的小脸上满是焦急,生怕周进再也不原谅他了似的。      周进看了他一阵,伸手把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霍一飞纤细的小手冰凉冰凉的,周进缓了口气道:“你既然走上这条道,就应该知道心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进哥打你罚你,指望你能记住这教训,今后遇人遇事都留个心眼,不要指望着别人拉你一把,这个社会上,谁心软谁狠不下心来,就只能成为别人刀俎下的牺牲品。”      霍一飞点头应了,听他这样给他讲道理更是难掩心中的愧疚。      想到进哥派他和陈耀清去审问叛逃和记的一个以前的老堂主,李儒,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受尽折磨却仍不松口,善良的霍一飞本就心生怜悯,万万没想到这时警方突然赶到,想必是他的手下发现老大失踪了,慌不择路的报了警,眼看着警察冲进来,陈耀清吩咐霍一飞带着李儒从后门出去,自己去前面应付,霍一飞迅速跑到李儒身边,只看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死死盯着霍一飞的眼睛说道:“小兄弟,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孙子才刚刚满月,他爸爸妈妈都死了,他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你放了我..我会找人给你好多钱...我会报答你的...”李儒说着眼中竟真的噙着泪花,霍一飞看他提到孙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愣了一下。      一晃神的工夫,已经听到警察在砸门的声音了,“咣咣”的声音让人心中直发慌。霍一飞心下犹豫,那边已经听见有的带头的警察吩咐手下“你们几个过来,把门砸开。”霍一飞咬住嘴唇,低头思索一阵,指尖寒光一闪,一节银质刀片递到李儒手中。终究霍一飞不能完全无视周进的命令,只能做到如此,能不能逃得走只好听天由命了。      没想到李儒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他拿着霍一飞塞给他的刀片割绳子,捆他的绳子本就粗实,他又用一个别别扭扭的姿势,不得用力。绳子搁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警察已经冲了进来,被当场擒拿。      霍一飞到前面和陈耀清会和,陈耀清见他放了人一下急了眼,狠狠点着他脑门道:“你可害死我了!!回去怎么跟进哥交代!!”霍一飞倒是没有狡辩,只低头道:“清哥对不起,回去我会向进哥解释的,跟清哥没关系的。”警察还在附近搜寻,陈耀清没工夫跟他争论,拉着霍一飞上了车往公司开,一边拨通周进电话,从始至终霍一飞一直微微低着头,没有言语,也看不到表情。      周进接到电话只吩咐他们快点回公司,一路上霍一飞不出声,陈耀清心里也忐忑的很,想必是逃脱不了刑堂的责罚,想到刑堂那黄梨木棍子,不禁为自己捏一把汗,脑袋里飞速转过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如何交代,虽说霍一飞跟他说是他的责任,但是陈耀清还是担心周进责怪他办事不利,毕竟人是他带的,又想到周进要是责怪他带人都带不好,他也无从辩解,心中暗暗埋怨霍一飞给他惹出这个事端,转头看霍一飞依然低着头,心中说不出的焦躁不安。      通常一个人希望时间过的慢些的时候,反而不知不觉间时间会越走越快,好想时针分针都被齿轮代动得转的更快了。车在公司门口停下,陈耀清和霍一飞一前一后进入大楼上了电梯,直奔顶层周进办公室。      “进哥。”陈耀清敲门进屋,霍一飞低着头跟在后面。      陈耀清定定站在周进面前,周进上前一巴掌闪过去,陈耀清一个没站稳侧倒在地上,嘴角留下丝丝殷红。霍一飞这时才猛地抬头,“噗通”一声跪在周进面前,仰起脸看着周进道:“进哥,不关清哥的事,人是我放走的,进哥要责罚就罚我吧。”霍一飞从最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周进,人是他放走的,他不会让陈耀清来替他抗,他更没想过编理由骗周进。      周进只是挥手吩咐陈耀清自己去刑堂领责,霍一飞微微张口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在周进严厉的目光下闭了嘴,毕竟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开张了,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 2 章   陈耀清关门出去,屋内霎时安静下来,霍一飞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得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尽管放人的时候那么大义凌然,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为此承担进哥的责罚,但此刻跪在这里,心里还是难免恐慌。      霍一飞向前蹭了两步,低头道:“进哥,对不起,我错了,请进哥责罚。”      周进伸手抬起他脸颊,让他看着自己:“为什么放他走?”      霍一飞哑然,他没想到周进会问,他怎么说,因为不想让他唯一的孙子变成孤儿?这样的借口能成为理由么?永远不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找借口,这还是周进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想来也是一顿藤条换来的。      霍一飞小幅度的摇头:“进哥,对不起,我错了。”还是这一句认错的话。      周进看他这样本就憋着火一下就爆发出来,抬脚踹到霍一飞肩胛上,这一脚没有收着半分力气,霍一飞瘦弱的臂膀怎么能承担得起,一下就被踹出好几米远,手肘膝盖都被磨破了皮,霍一飞一下狠狠咬住自己嘴唇。周进跟着到跟前冷冷道:“起来!拿藤杖去!”霍一飞抬头看了一眼周进,只见他脸色阴沉,当下也不敢求饶,只是一步一步挨到墙角放着藤杖的水缸前,取了藤杖走回来复又跪在周进面前,双手举着藤杖:“进哥,一飞知错,请进哥责罚。”      周进接过藤杖一下抽在手臂上:“规矩忘了么??”      霍一飞本来吓得煞白的小脸上一阵晕色,咬着嘴角将里裤外裤一并退到膝弯处,双手撑地摆好标准的受罚姿势,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连露出来的一小节脖颈都红的不像话。      周进看他摆好了姿势,藤杖便毫不停歇的应声抽下,臀上皮肤迅速由红到紫,皮肤肿胀起来。不到二十下,霍一飞已经昏过去,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周进毫不留情的抽打他根本撑不住。手下拿来冷水浇醒蜷缩在地上的霍一飞。周进依然是那一句话:“为什么放他走?”语气并不急躁但却是毋庸置疑。      霍一飞此时还算清醒,抬头轻唤周进:“进哥~~”周进看着他,只见他脸色惨白惨白的,嘴角已经咬出了一道道血口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汗水还是刚才泼上去的冷水,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不过周进像是并不为此所动容,还是那一句话:“为什么放他走?”      如此反复只这一个问题。霍一飞死死咬着嘴唇不答,周进看他不出声,扬起藤杖就抽下来。      啪。      啪。      啪。      ......      已经肿胀起来的皮肤禁不住藤杖的肆虐,藤杖再落上臀缝的时候,细嫩的皮肤绽裂开来,鲜血涓涓流下。抽了不到二十下,霍一飞再一次晕过去,这次直浇了两次冷水,霍一飞才幽幽转醒。这一次,霍一飞眼神都迷茫了,周进看他仍不开口似是气急,不等他跪好藤杖又夹着风狠狠抽下来,也不择地了,从头到脚劈头盖脸得抽下来,藤杖又急又狠,根本容不得霍一飞喘口气,浑身上下已经全是血口子,单薄的衣衫也早已被抽碎,霍一飞死死咬着自己手腕才能抑制住冲口的呻吟。      “进....哥,进哥....”霍一飞颤声叫他。      “说!”周进喝。      “我..我放走..他是...是因为....因为他..说他还有...还有....一个孙子,他不想让他成为孤儿...我..就....”霍一飞一句话也说得磕磕巴巴,还没说完就止不住得咳,带动身上伤又疼的颤抖,慌忙抽出手来堵在自己嘴边。      周进听他话一愣,眼神极为复杂的盯着蜷缩的在上的霍一飞。霍一飞瑟缩一阵才反应过来,进哥的藤杖并没有抽下来,诧异转过头去看,看这一眼不禁心都跟着狠狠的抖了一下,周进面色很沉,霍一飞跟着周进这么多年,暗自揣度这样平静的面容下,周进必是怒极,不禁心生疑惑怎么这一句话引得进哥如此暴怒。      霍一飞看他,周进也对上他眼神,霍一飞被他看得心虚,那眼神中有种东西霍一飞分辨不清,却觉得压得心脏都沉沉的,一时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进.....”霍一飞还没叫出声,周进的藤杖忽然而至,只听那破空的声音就知道是何等的狠毒,“嗖嗖”声直击霍一飞耳膜,身后似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疼的他根本抑制不住的抽搐,自己似乎能听见咬住手腕的牙齿隔着皮肉摩擦骨头的声音,周进打了二十下后住手断喝:“李儒膝下四个孩子,全都在国外,家中只有他小老婆和她妹妹!!”      空荡荡的屋子内静极了,周进一句话回荡在屋子里,久久萦绕。      霍一飞听到这一句话伏在地上颤抖不已的身子忽的一滞,随即艰难着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跪好,双腿打着晃得归拢,头埋在臂弯间,闷闷的声音传来:“进哥,我知错了,我不应该私自放人,我真的知道错了,请进哥责罚。”霍一飞说完就埋下头,咬住自己手腕。他是万万没想到李儒所说的都是骗他的,他甚至为了李儒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而感动,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违背进哥的命令,思绪致此不禁更加后悔愧疚,只盼进哥能打过他消了气。      没想到周进并不着急动手,只是看着霍一飞平静道:“不急,先说说错哪了?”霍一飞抬头低声说:“我不应该心软,不应该轻信他人的话,更不应该不应该意气用事。进哥多次教训,做事要前思后虑切不能鲁莽行事,一飞这次真的记住了,也知道错了。”霍一飞声音低低的,却满是真诚。周进教训他向来是错了就打,不知道为什么错就打到知道为止,所以霍一飞每次挨打受罚,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求进哥责罚也向来都是真心实意,从无半点虚假。      “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就轻信他人的话,这次是诱着你放人,下次是不是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说让你去死你也去啊!!”周进沉声呵斥,语声已经相当严厉,随了训话藤杖一下一下抽过。      霍一飞忙说记住教训了,下次再也不了。周进的话没有错,在这条道上,心软和轻信都是极不可取的,想必李儒也是早就看出霍一飞如此心软有所动摇才会在他身上下工夫,编这谎言来蒙蔽他,也是无巧不成书,李儒的这个谎言恰恰是年幼就遭家人遗弃的小一飞心中最柔软脆弱禁不起任何碰触的地方,所以才会放毫不设防的接受了这个谎言。      周进又何尝不知道霍一飞为何突然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从他张口说出理由的那一瞬间周进就狠狠的心疼了,但是再心疼也好再怜惜也罢,既然走上这条道,对于过去的苦难,要么永远沉浸在桎梏中;要么就克服它消灭它,努力向前,当有一天回首转身时,笑看曾经的痛苦与不堪。      周进是气他心软的毛病如何也改不了,再有的只怕就是气他轻易的上当,李儒要是反手当即杀了霍一飞灭口,霍一飞绝无处可避。      “你真能个了啊,觉得自己对付得了他是吧!他外面要是有人埋伏着,不砍死你都是便宜了!!”霍一飞听着他训话,虽然身上疼得哆嗦却还是心中一暖,想进哥虽然打他罚他,还是惦着他的安全,想说两句话哄他消气,奈何藤杖咬着身后皮肤,疼的他根本张不开嘴。      周进挑起藤杖归拢他姿势,霍一飞单薄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柔软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半边俊美面颊,周进再挥下藤杖的时候,每抽一下霍一飞就跟着颤一下,但霍一飞却一直咬牙挺着,到最后疼的意识都模糊,也不知道进哥打了多少下,只盼望着藤杖什么时候能停下来,想回头叫他一声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后来发生什么他也不甚清楚,只听得周进呵斥他才有点意识,想拽住他,手都抬不起,最终晕晕沉沉过去。      周进在医院守了霍一飞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泛白,才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电话是应七打来的,说是缅甸那边来信了,叫他回公司再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近些年来,和记的生意发展的都很稳当,尽管小事不断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麻烦。最近这段日子,周进都在和缅甸的毒枭世家尼拉频繁联系。白粉生意对于和记这种社团来说,绝对是暴利,因为他们有充足的资金和实力,广迈的人际网,任何其他小社团就是想做也做不来。      既然万事俱备,那就只欠可靠的货源。缅甸地处金三角,地理位置优越,是罂粟的大量种植地,也是成就大毒枭的最佳温床。尼拉家族就是仗着这天时地利的优势发的家,在此之前他跟和记鲜有合作,但却一直有来往,因为他的妹妹早在几年前就随和记的一位老堂主嫁到中国,如此算来也跟和记有点亲家关系了。      周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应七已经在里面了,应七递了一杯茶给他转身坐在沙发上。周进接过轻抿了一口也坐下,依靠了沙发背微微闭了闭眼。应七看了他笑道:“守了他一宿?怎么样了?”      “没事。”周进放下茶杯,轻轻捏了捏额头,毕竟一宿没有休息了,端着茶杯,茶气清香入鼻,顿时也感觉清爽不少。      “这会心疼了啊,心疼当时别打那么狠啊!”应七笑着促狭他,也心疼他熬了一宿。      周进摆摆手不说这事,转问应七:“尼拉那边怎么说?”      应七也敛了笑正色道:“他说近期准备先带一小批货试试,他说相信和记,也愿意跟咱们合作。”      周进只是点点头,似在思索什么,应七问他:“你不放心他?”      “我跟他认识也很多年了,这条线要是稳当,能长期做下去最好。”他留着后话没有说,如果有什么不妥,怕是还要另寻出路。毒品这条道,走好了是大福大利,各方安好财源滚滚,但若是走不好,掉下去也是万丈深渊。      应七自然了解他做事一向谨慎,想来也没什么坏处,不过此时人还没来,担心发生什么也还太早。拍着他肩膀站起来:“好啦,给老大汇报完工作了,我也回家了,老大也赶紧走吧,别让嫂子等急了,哈哈哈!”      周进回过神笑着推了他一把,起身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一定要多多留言,提出你们的宝贵意见,谢谢,鞠躬! ☆、第 3 章   霍一飞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周进虽然打得狠,不过终究没有陈耀清在刑堂挨得重。所以霍一飞再看到陈耀清的时候,他斯文的脸上还有些惨白。“清哥,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霍一飞看他脸色不禁有些内疚。      “清哥没事,这棍子又不是没挨过,倒是你,没事了吧?”陈耀清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小师弟。那天出了刑堂,就听手下小弟说进哥教训霍一飞,打晕了都还不肯放过,还要人拿水浇醒。      “谢谢清哥惦着,我没事。这事到底是我的不是。”霍一飞低头略带腼腆的说。      “算了,不说这闹心的事,既然没事了,那晚上清哥带你去小盛的场子开开眼界,床了躺了这么些天,也活动活动筋骨去。”笑着拍拍霍一飞肩膀,霍一飞点头应了。      陈耀清平素和帮里的其他兄弟都不甚来往,想来也是他性子孤傲,和他说得上话的少之又少,其他人他便一概看不上眼,加之也是周进跟前得力的手下,旁人见了也要称呼一声清哥,难免自命清高。      偏偏另眼相看周进收的这个孩子,周进开始让霍一飞跟在自己身边做事,他倒也没觉得,只当是带平常小弟一般,时间久了,越发觉得这孩子懂事,跟在他身边也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心下不禁生出几分对这个小师弟的喜爱,平时就多带着他到处玩,有什么新鲜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想到他,何况两人也算在周进藤条棍棒下的难兄难弟了,时间一长,自然渐渐熟络起来,关系走得也愈加近了。      晚上散了会,陈耀清便带着霍一飞开车离开。      浓浓的夜色渐渐地低垂下来,笼罩了这个美丽的城市。H市这样的现代都市,人们的夜生活是很丰富的,华灯初上,到处都是霓虹灯的绚烂,大街小巷都是人群,或谈笑或喧哗。夜晚被万盏通亮的大灯照得宛如白昼,高楼大厦耸立其中,仿佛披上了宝石镶嵌的衣衫,一条条街道也都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      城北的飙车场此时更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广阔的场地上,各式各样的跑车鳞次栉比,人们高声尖叫熙熙攘攘,陈耀清带着霍一飞来到场边,比赛前是车队表演,在夜幕的衬托下,赛车手们驾车排成一列,一辆紧跟一辆,车灯全开,耀眼夺目,绕着场边变化各种队形,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好似流淌着的一串串耀眼的珍珠,又像是一行行闪烁的星星在移动。      陈耀清转头看霍一飞脸上洋溢的兴奋溢于言表,想是带他来对了地方。      其实霍一飞还没跟周进的时候是经常替那些纨绔子弟飙车的,那时候飙车是为了生计,救助重病的阿姨和养活弟弟小宁。霍一飞本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很快便娴熟起来。每每比赛都能拿到不错的名次,那些纨绔子弟也愿意花钱雇他,是男孩子都会喜欢刺激,何况每次胜利后的尖叫欢呼都能使小小的霍一飞内心得到哪怕一点点满足,这样的被称赞被认可的感觉在家里是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的。所以时间久了,霍一飞也慢慢的喜欢上飙车。      飙车虽然危险,但每场下来只要赢了都会有不少的收入,小一飞想着一场下来的几百块钱最起码能维持家里一段时间,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会往飙车场跑。      那段日子,还真的传出一段传奇,霍一飞骑着改装的 YAMAHA追风摩托,打遍各路竞速无敌手,因为在车上涂了红色的荧光漆,速度快起来,好似一条火红色的精灵穿梭于柏油路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于是有了“火狐狸”的称号。后来摩托车不流行了,飙车场上变成了一水的跑车,霍一飞也自然应付得是如鱼得水车技娴熟,也成就了当时的一代“车神”。      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霍一飞自从跟了周进就很少来飙车了,而且飙车又是年轻孩子们的一时热血,更新换代极快,所以过去的“车神”出现在这里没人认的出来也就理所当然了。过去种种,现在不过是别人口中的头衔罢了。      “清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在这里看场的小盛过来打招呼。      “恩,顺道来玩玩,一飞你也试试手,都是咱自家的场子,随便玩。”陈耀清吩咐了小盛去带霍一飞挑车,自己也转身向车场走去。      小盛负责城北一带。今天他穿着带有破洞的宽松牛仔裤,头发挑染得一缕缕金色,十足的痞子相,小盛只是个小喽啰,平时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对和记老大跟前的这个孩子就更是不认得了,不过,既然是清哥带来的人,他小心伺候着总是没错。      “一飞哥,怎么样?看咱们这场子还不错吧,这几条赛道都是最近刚修成的”小盛指着眼前的赛道,不禁有些得意洋洋,像是这赛道都是他修的似的。      霍一飞顺着他手指地方望过去,果然和过去不同了,赛道都是干干净净的柏油路,车子飞驰而过“刷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小盛带着霍一飞挑了车,霍一飞便让他不用顾着自己,去忙自己的事。霍一飞开了车沿着练习道转了两圈试了试手感便停了下来,倚着车子遥遥的看着这个喧闹的赛车场。没一会工夫,陈耀清已经赛过一圈下来,挥挥手叫他过去,霍一飞还没到跟前便听小盛那大嗓门道:“清哥果然是宝刀不老啊!这一圈下来才23秒,让我们这帮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旁边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车挑好了?找个小弟跟你玩一圈!”陈耀清看霍一飞过来拍打着他肩膀笑着说,脸上还挂着刚刚的兴奋。      “恩,好啊。”霍一飞点头。      小盛见状连忙挥手叫自己兄弟,“大头,大头!!过来,过来!!”      转头又跟霍一飞说“这大头是我们这片最快的车手了,一飞哥和他较量较量!也让我们都见识见识!!”      旁边的有爱凑热闹的听这边要比赛都聚拢过来,不一会的功夫围了不少的人,吵闹着互相打赌,有的说大头肯定赢,有的说清哥带来的人肯定赢,一个秃头咧嘴道:“看那小子也就一小屁孩,一会别绕不会回来就不错,哈哈哈。”      “那大头可是这城北的一代霸王啊,谁能赢了他??”      “不好说啊,毕竟是清哥带来的人,以前也没见过。”      一时间各种猜测声此起彼伏,各持己见,有的人甚至甩出好几张红色的票子打起堵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看热闹般的兴奋。      “一飞哥,你们就这为起点,绕着东环一路一圈再绕到二路,谁先回来就算谁赢。怎么样?”小盛征求霍一飞意见。      霍一飞还不待回答,大头就笑嘻嘻得道:“人家第一次来不熟悉地形,咱不能欺生不是?这样,我晚个20秒出发怎么样?”大头拍打着霍一飞肩膀,显然拿这么个孩子没当回事。      “谢谢大头哥照顾我,不过既然是随便玩玩,输赢也无所谓啊。大头哥要是晚出发,赢了不是也没意思么?”霍一飞淡淡笑着说到。      “好,好,小兄弟爽快人!”大头笑着转身上车,霍一飞也转头走向起点。      两人转到起点处,“轰隆轰隆”的马达声让在场的人顿时热血沸腾。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下了赌注的人更是高声喊着加油。      霍一飞坐在驾驶位置,单手握方向盘,嘴角微微抿着,漆黑眼眸安静的注视着前面的举旗人。      举旗手双手高举交叉两次,举起,放下,再举起,放下。瞬间,两辆车“嗖”的一声沿着笔直的公路极速驶过。      沿路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喊叫声,沿着汽车尾气奔跑着向前冲了几步。      霍一飞和大头在直道上几乎并驾齐驱,夜幕下,两辆车像蛇一样盘旋于崎岖弯道,转过几个弯道之后,大头居然又渐渐落后的趋势,他心下一惊,暗暗惊讶这个小鬼实力不凡,同时着也让大头斗心大起,更加兴奋。      俩人都是猛打方向盘,交错领先。      一段直道之后,是连续的几个弯道,大头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略略超过霍一飞,毕竟是这一代的霸王车手,跨手换挡,脚下连踩油门加速,丝毫没有迟疑,跑车沿着赛道猛蛇一般穿梭。      霍一飞今天选的车是轻快型,启动速度极快,直线道路更是如闪电般,一段加速后两辆车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贴身第一次通过终点。举旗手挥舞花色双格旗示意还有一圈。      上了东环二路后先是一段上坡,大头透过车窗去看旁边一样极速行驶的霍一飞,只见他脸上淡淡的,一侧嘴角轻轻牵起,清秀的眉宇间是属于少年的飞扬跳脱。      霍一飞脚下用力,离合油门配合灵活,几个转弯灵巧转过。又是一脚油门下去,马达飞速旋转直冲进最后的直线。      下坡过后,两人车速都不曾减弱,霍一飞虽然对地形不甚熟悉,但凭借过人的车技,和大头紧紧咬在一起。      终点之前,是连接的数个发夹弯道,发卡弯道难度非常高,造型像一个U字型的卡子,但是转弯角度足足达到180度,相当于回转,堪称弯道里最刁钻的一种。无论是多棒的赛车手,在这样的弯道都要减速下来,即使是有“弯道之王”之称的F1赛车,也被迫只能用五、六十公里的速度来过弯。      霍一飞却根本不见有减速的迹象,闪转如同鬼魅一般,车头车尾连续颠倒进退,明晃晃的车灯随着车身来回摇摆,远远看去,如同小孩子过春节时拿在手中摇晃的烟花,华光熠熠迷离斑驳。      几个难度颇高的发卡弯道过得简直轻巧极了。      大头也不禁心里叹服这漂亮的车技,过了弯道再加速已经追赶不上,霍一飞保持弯道的优势一路冲过终点。大头随后也一路扬尘停下来。      终点处早已一片鼎沸的喧哗,大头下车向霍一飞走来,小盛和陈耀清也跟着过来笑着道:“行啊一飞,连大头都赢了,看来以后这赛车霸王可要改朝换代啦,哈哈哈!”      “小兄弟车技果然了得,清哥手下的人都果然个个是精英啊。”大头虽然输了却显得很是开心,像是见着了久违的知音一样,转了头又对霍一飞道:“什么时候还有空过来玩,我带你四处转转,咱们这还有好多赛道都他妈的可刺激了。”      霍一飞笑着说了声好,又道:“大头哥也不简单,弯道技术了的,不愧是霸王车神,以后我再来可得教教我。”      大头看霍一飞虽然赢了比赛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反而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的跟他讨教,不禁更加开心佩服起来。      比赛散了刚才聚成一团的人也散去,刚刚打赌的人忙着算账,还有人津津乐道的议论着刚刚的比赛。陈耀清跟霍一飞还有大头他们聊了一会又到处逛了逛了,将近午夜点才各自散去,回去的路上陈耀清问起霍一飞,他只是说以前跟朋友常玩。陈耀清听了笑着说:“早说啊,我早带你来玩了。”      霍一飞笑着说:“是啊,早知道早让清哥带我来了。”      陈耀清爽朗的笑了两声,又逗他“可别贪玩,小心进哥知道了揍你。”      一路上两人嬉笑着,甚是愉快。      窗外,一轮明月安静的挂在天边,月色如银。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很yy小飞飙车的样子,亲们觉得帅不帅 要开学了,大家应该也是吧,我争取在开学前多写点。 任何意见建议欢迎随时提出,谢谢,鞠躬 ☆、第 4 章   翌日清晨,泛着金色的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内,欧式田园风格的纯白色雕花大床上,霍一飞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渐渐清醒,今天是弟弟小宁放假的日子,自己早就答应了要去接他,可不能迟到,起身收拾妥当便下楼。      楼下,周进和妻子已经坐在餐桌旁了,阿彤从周进手中把晨报拿走放在一边,递过去一杯清水,两人脸上的幸福温存毫不掩饰。霍一飞这一阵子养伤一直住在周进家里,每每这么看着进哥和嫂子,就觉得很是羡慕,温柔霸气的进哥和娴熟美丽的嫂子,让霍一飞不禁觉得,原来,也有爱情可以这么美丽,也有家庭可以这么温暖。      周进和阿彤的结合本来是一场政治婚姻,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阿彤出身书本网,母亲是H市某著名大学的教授,父亲则是政府高官,自小阿彤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性格也是温柔内敛,卷入这场政治婚姻多半也是因为父亲的原因。      从古至今,政治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政治问题,而总是和方方面面牵扯不清,婚姻就是其中一个有力的筹码。      王昭君和亲匈奴,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都是政治婚姻的表率,三国时期的□势乱成一团,政治婚姻也就成了维系各方势力关系的重要手段之一。      然而阿彤和周进的结合,比起那些充斥着利益纠葛,毫无爱情信仰可言的婚姻来说,似乎也是政治婚姻上美妙的一笔。      周进虽然身在黑道,身边女人无数,却独对阿彤是真心相待,阿彤也是个聪明女人,温柔贤惠自不必说,跟在多少人前仆后继巴不得攀上关系的黑道大哥身边,从来最懂得如何自处,贤淑静好,体恤人心。两人相处下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被迫在一起的开端,结果却也让爱情悄悄萌芽。      多少年下来,两人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依靠,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甚至是丧子之痛,两个人都互相扶持着一路走过来,不离不弃,令旁人羡煞不已。      霍一飞看着眼前温暖的一幕不禁心头也跟着甜蜜起来。      快走了两步下了楼来走到餐桌前招呼道:“进哥,嫂子,早上好。”      阿彤看见霍一飞下来温柔的笑着揽着他坐下:“小飞起来啦,嫂子去给你盛粥,坐下吃早点。”      霍一飞连忙拦了,“嫂子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说完还偷眼看了看周进,冲着嫂子眨眨眼。      阿彤看见他这副调皮的样子不禁笑起来,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昨晚上去哪了?”周进接过霍一飞递来的泛着淡淡清香的粥,板着脸问。      霍一飞赶紧放下勺子,蹭到周进身边道:“清哥带我去城北的场子了,玩的晚了点。”      周进自然知道他是去飙车,不禁蹬他一眼,一下把他拽过来照着屁股抽了两巴掌。霍一飞回头夸张的叫着:“啊,啊,疼啊,进哥。”      周进斥道:“你还知道疼!身上刚好点就出去得瑟!打得你不疼是吧!!”随了训话又不满的甩了两巴掌,周进这两巴掌虽然收着力道,但手劲非凡的他还是打得霍一飞连连告饶。      霍一飞怕周进再打他,忙不迭的撒娇讨饶,还特意提高了声音认错:“进哥我错啦,别生气,赶快吃早点吧,嫂子费心思做的呢。”阿彤听见声音果然从厨房出来,看见霍一飞站在周进身边便笑着把他拉开,“大清早的打他做什么,快吃饭吧。”      霍一飞顺了嫂子坐下来道:“还是嫂子疼我。”      “你就仗着你嫂子在这给你撑腰吧。”周进忍笑板了脸瞪他一眼。      霍一飞从周进家出来就直奔小宁的学校,廖宏斌也跟着他一起来了,廖宏斌还在读高中,期末考完试学校却一直拖着不放假,分析试卷假期安全教育实践活动等等一大推繁琐的假前安排,足足要占去一个礼拜的时间,廖宏斌嫌麻烦,便翘了课跑出来和霍一飞一起去接小宁。      霍一宁今年小学毕业,小学的知识浅显易懂,小宁虽然淘气爱玩,但他聪明伶俐,成绩还算不错,虽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唱歌跳舞的有什么特长,但光凭分数上个重点初中不成问题。      从前霍一飞家并不富裕,维持温饱都是问题,哪有钱去上什么兴趣特长班,在同龄的孩子都奔波往返于各种补习班兴趣班的时候,两兄弟倒是乐得清闲。      两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便见一大群孩子蹦跳着往大门口走,霍一宁老远就看见霍一飞和廖宏斌,高兴的跑过来窜到哥哥身上:“哥!阿斌哥,你也来啦。”      霍一宁穿着学校的深蓝色的运动服,白皙的小脸因为刚刚的奔跑泛着好看的粉红,手臂环着哥哥的脖子吊在哥哥身上一下一下的荡。霍一飞拍了他屁股一下,把他从身上抱下来。三个人钻进车里,一路扬尘而去。      霍一宁坐在车里一路兴高采烈的跟廖宏斌计划假期要怎么疯,时不时还偷眼瞧瞧哥哥的神色,霍一飞只是含笑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并不搭话。窗外高楼大厦一栋栋快速掠过,这座城市蓬勃的生机隐隐蕴藏。      两个人带着小宁足足疯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夜晚华灯初上,小宁嚷嚷着饿了饿了,三个人才找了家饭店踏踏实实坐下来吃饭,明亮辉煌的饭店包厢里,侍者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穿梭布菜。不一会他们点的各式菜肴就摆了满满一桌,碧绿清新的莴笋百合,水晶小碟里精致的翠玉菜心,香气四溢的烩双参,还有各式菜系的一两个招牌菜,小宁早就如饿狼一般抓起筷子狼吞虎咽,霍一飞和廖宏斌看他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都是忍俊不禁。      霍一飞看弟弟吃的开心,心里也是暗暗叹息从前小宁跟自己过的苦日子,那会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过的真是揭不开锅的日子,霍一飞心疼弟弟还在长身体,总是把自己的饭拨给他,说自己饱了哄着他多吃,小宁单纯就相信,但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霍一飞再把饭拨给小宁的时候,小宁总拉着哥哥的手说自己不饿不想吃,霍一飞担心他生病就问他怎么老是不饿,小宁心思单纯,哥哥问他他就答:“我知道哥哥没吃饱,我说不饿,哥哥就不会把饭拨给我了。”霍一飞看着小宁因为营养不良而明显消瘦的小脸上一双灵动乌黑的大眼睛,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半饷只是抬手摸摸小宁的头道:“你怎么知道哥哥没吃饱?”小宁扬起头指了指霍一飞的肚子那里说道:“哥哥半夜睡觉的时候总是捂着这里,还总是哼哼,我去问过学校的老师,老师说那叫胃痛,还说胃痛是因为没吃饱饭,还问我是不是这里疼。”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霍一飞极心疼自己这个弟弟,他那时候就发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小宁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无论如何,他也要对得起小宁的妈妈。      酒足饭饱又玩了一天的小宁在车上就倚在廖宏斌身上睡着了,廖宏斌跟着霍一飞带他回家,霍一飞把小宁抱到卧室,轻轻退了他衣裤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才转身回客厅去找廖宏斌。      俩人蜷在沙发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开着玩笑,廖宏斌突然道:“小宁上初中的事,你怎么打算?”      “让他跟你表弟一起吧,他们关系不是挺好么?”霍一飞想了想淡淡道。小宁的成绩在H市的重点中学里可以随便选一个,霍一飞选定一个位于H市郊区的一所学校,这个学校是全日制寄宿学校,采用封闭式管理,一个月有两天的假期可以回家。      “你放心?”廖宏斌仰躺在沙发上大大伸了个懒腰。      “他在家不见得我能照顾他多少,在学校也安心些。”窗外已是浓浓的夜色,客厅的灯没开,屋内月光蒙蒙,廖宏斌看不到霍一飞脸上的表情,只是透过斑驳的月影,隐隐映出那张初显棱角的俊朗面庞。廖宏斌何尝不明白霍一飞的担心和不舍,只是霍一飞现在每天奔波忙于社团的事,很少时间陪小宁,更是照顾不了他。      廖宏斌侧头看他消瘦的肩膀,想他这个兄弟和自己一样的年龄,自己还在高中天天浑浑噩噩轻轻松松的混日子,衣来伸手反拉张口什么都不用操心。霍一飞却早已担起这个家的一切了。      廖宏斌翻了个身看着他模糊地轮廓道:“你说小宁能同意么?我看他可舍不得离开你。”      霍一飞笑道:“他还不是巴不得能逃的我远远的,省的闯了祸我打他。”      廖宏斌一本正经道:“这你放心,兄弟我一定帮你看着他。”      “拉倒吧,跟着你,不把房子拆了我就阿弥陀佛了。”霍一飞邪了他一眼道。      “靠!”廖宏斌一下从沙发上窜下来,把贴着沙发坐在地上的霍一飞顺势拽倒,一边还嚷嚷:“嘿!我这给你看着弟弟,你还不领情是吧,你这小白眼狼,平时爹是怎么教你的,啊!?”      霍一飞嘴里骂他:“滚!”,顺势回手反抗,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嬉笑打闹到后半夜才纷纷上床睡觉。      第二天霍一飞跟霍一宁提起学校的事,霍一宁说什么都不答应,霍一飞好话赖话都说遍了,嘴皮子都快磨薄了一层,霍一宁才勉勉强强答应,前提还是要霍一飞趁着假期带他去日本玩一趟,并且要哥哥保证每星期至少来看他一次。霍一飞自然全部同意,兄弟俩收拾行李,买好机票,便出发去日本。      俩个人到日本的时候正好赶上樱花盛开的季节,初春的微风乍暖还寒,路边全是盛开的樱花,满树烂漫,如云似霞,美丽至极。      计划旅行的最后一天,霍一飞本来打算带着弟弟来去东京的上野公园,然后简单吃点东西就赶下午的飞机回去了,没想到霍一飞和弟弟刚刚到公园门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来得及说一句汤圆节快乐O(∩_∩)O 看到有的亲认为进哥知道小飞去飙车会拍他,我是这样想,小飞还是孩子,偶尔玩玩,又没有受伤之类的,进哥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怎样,最多只是担心他安全,不会阻止他的。如果为了虐而虐,随便一点小事就拉来打一顿,那就真成了“暴戾”的进哥了。是吧O(∩_∩)O 个人认为这样还是比较符合人物性格的,亲们觉得呢? 最后,还是欢迎大家随时提出意见,鞠躬感谢大家! ☆、第 5 章   霍一飞遥遥望去,来人正是和记堂主程历的手下程辉,程辉是程历的亲侄,从小无父无母的他跟在程历身边,是他的得力手下。      程辉随行的只有两个人,每人手里一只硕大的黑色皮箱,程辉不时抬腕看表,似乎是在等人。霍一飞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社团的人,他知道和记在日本是有生意的,只是这时这地碰到,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上前打招呼。      犹豫间,小宁已经买好票回来,拉着哥哥往里面走,霍一飞心下有种预感,在这里碰到他们不是巧合,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妥,他被小宁一步一步拉着走,心里惦记,便回头去看,程辉接了个电话,似乎是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程辉微微皱眉,挥手叫手下上车,车子一路扬尘而去。      霍一飞心里琢磨着冷不防被小宁叫住:“哥,哥,你看那。”      霍一飞顺着小宁手指的地方望去,眼前是一座铜像,身后波光熠熠的是一大片池塘,池面上荷花锦簇,一朵一朵荷花亭亭玉立,如碧盘滚珠般皎洁无暇。从池边的音乐厅更是传出袅袅的清音,与莲花相映成趣,更有舒展羽毛的黑天鹅,大雁,鸳鸯等水鸟,点缀着清洁无暇的池面。      霍一飞也被这恬静温柔的画面所感动,心下放松了戒备,想想既然出来陪弟弟,就不要让社团的事饶了弟弟的兴致。      “哥,你看多好看,我们过去照相好不好?”霍一宁拉着哥哥到池边照相,明晃晃的阳光下,两人的微笑灿烂好看得耀眼。      然而,似乎是因果注定,下午俩人还是没有走成,霍一飞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当天下午日本103国道上发生汽车爆炸,造成连环车祸,交通顿时全面瘫痪。103国道是通往机场的必经之路,尽管当地警方全力疏通,但由于爆炸涉及面太广,碎石瓦砾清理工作量极大,一时半刻无法通车。      日本政府当即采取紧急预案,开通了一条刚刚竣工还未试行的高速公路通往机场,这一耽误,霍一飞他们乘坐的航班也跟着延误,起飞时间改为第二天下午。      霍一飞带着霍一宁回到酒店就打电话给周进,跟他说了在这里看到程辉的事,还有高速公路上爆炸的事。没想到周进早就知道了爆炸的消息,倒是对霍一飞看到程辉这件事颇感意外,不过电话中也没多问,只是嘱咐他:“那边现在乱,你自己也注意点,什么时候回来?”   霍一飞告诉他明天下午的飞机,两人又聊了一会,多半说得还是社团的事。      挂了电话霍一飞坐在沙发上琢磨,越发觉得事情蹊跷,想进哥的消息如此灵通,刚刚发生的爆炸事件都得到信息,而且听口气好想还知道更多的内容,倒是对程辉来日本并不知情,看来程辉此次并不是为和记办事。      思绪到此不仅更加疑惑,和记在日本的军火生意一直是程历和其他几个堂主一起做,当然大头在进哥手里。虽然如此,但是进哥给他们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福利,在生意平稳各方利益均收的情况下,更加犯不必冒此风险,要知道在和记利用社团关系私下走货,被抓回去是要被打断腿的。      那程辉出现在这里是偶然么?他又是为谁做事呢?和程历有关系么?一系列的问题在霍一飞的脑子里打着问号飞转,直到窗外已是残阳迟暮,屋内光线渐渐暗淡下来,霍一飞的手机嗡嗡震着猛的亮起来,一时慌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拿起来一看只是一条广告短信。      霍一飞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是八点多了,之前跟周进打了很长时间电话,挂了电话满心想的又都是程辉这件事,不知不觉间已经晚上了,猛想起小宁还没吃饭,自己的胃也早就隐隐抽痛起来,之前一直不觉得,现在闲下来才觉得那胃一抽一抽的疼。好在小宁一直抱着个电脑聚精会神的玩,也全然没觉出饿来,霍一飞怕把小宁饿坏,连忙拽了他出去吃饭,小宁还嘟嘟囔囔抱怨着马上就过关了。      第二天两人赶下午的飞机回国,到家已是深夜,霍一飞收拾了两人的行李,小宁早已蒙头大睡,霍一飞拣出他的换洗衣服,又接了杯清水放在床头,小宁熟睡的小脸上浅浅的梨涡嵌在面颊上,床头的电子相框中闪烁着一张新的照片,是这次去日本照的,照片里是两个人定格在“十点十分”的嘴巴,笑容可掬的样子,阳光照在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霍一飞把被小宁踹到脚底下的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才轻掩上门出去。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他也颇感疲惫,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      和记大厦坐落于H市市中心的商业街上,七十二层的摩天大楼造型新颖,主楼和副楼空中相连,长达三百米的甬道贯通南北两栋大楼。副楼五十九层全部是各种商业娱乐场所。      主楼下面三十二层是五星级酒店,上面还有三层贵宾房,每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间全部采用欧洲顶尖设计装潢,设施设备堪比为数不多的七星级酒店,周进和霍一飞有时在公司忙到很晚,就会住在三十五层。      上面的二十三层是证券金融市场和交易所,再上面的十层是全亚洲最大的购物中心,最上面的七层是和记的公司总部和办公地点,包括刑堂和周进的私人办公室。      这时候顶层的大会议厅里面熙熙攘攘,刚刚散会人还没走,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聊天。      霍一飞修长挺拔的身姿倚靠在墙边,听着他们聊天。      “进哥,这次日本的事看来不简单,武藤他们这帮小日本不会暗地里搞鬼吧?”武楠担心的问道。      “想搞鬼他们也得掂量着来,生意做到今天这地步,早就没那么简单了。”周进淡淡道。      “武堂主不用担心,不就是几个小日本鬼子么!还能翻了天了!?”程历接过话茬,性子直爽,大嗓门咧咧道,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霍一飞不禁抬眼看了程历一眼,刚刚会议上,周进说起发生在日本的爆炸事件,说是跟和记一直合作的大正池新会所为。在日本,黑社会是合法的,他们的社长武藤在爆炸事件发生后不久就对这起事故发表声明表示负责。      表面上看上去是一起简单的交通爆炸事故。据说是因为当时武藤的一个手下和一名中国籍的男子交易完成后,驱车离开,车子漏油没有被及时发现,造成爆炸。      但是事实远比这样复杂,爆炸之所以如此剧烈,是由于车上装有刚刚交易完成的十几亿的军火,引起牵连反应,才会造成更大规模的爆炸和连环车祸。      日本新闻报道中并没有提到该中国籍男子的具体信息,只是说这起事故造成将近二百人受伤,其中重伤者有七十余人。沿途公路受到严重损坏,却只字未提车上大量走私军火的事。而大正池新会也很快表明会负责一切有关医药费和公路维修费。      无巧不巧的是,霍一飞这段时间刚好带着弟弟在日本玩,还恰恰碰到了当时正准备交易的程辉,然而程辉并没有看到霍一飞。周进稍一思索就知道这名所为的中国籍男子一定就是程历的侄子程辉无疑了,只是这一切他在刚刚的会议上并未提及。      说来也是程辉幸运,交易结束后,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心虚,他拒绝了和武藤手下一起吃饭的邀请,独自回到酒店,也因此避过了这一劫。后来他回想起来这件事,还是一身一身的冷汗,如果当时真的跟他们去了,现在怕早已成为废墟中的冤魂了吧。      武藤的手下倒是或死或伤损失不小。事后武藤曾经致电周进详细解释。霍一飞从周进冷峻的神情上猜测大概这件事不简单。      大正池新会又名大正池新团,日本太平朝时期有两大贵族,源氏家族和平氏家族,大正池新会的社长武藤就是当时源氏家族的后裔,大正池新会也是由他的祖先创立一直延续至今的。      和记跟这个历史悠久的社团合作军火生意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双方的军火走私生意无所不包,小到手榴弹、枪支及其零部件,大到飞机坦克甚至核弹头,但是很大一部分,和记用于出口其他国家,自古军火生意的最大商家就是政府,中国禁止民间军火生意,和记就将所进口的军火出口到战乱国家,近年来拜菲律宾混乱的政治所赐,那里军火的需求量很大,和记和大正池新会的生意也是因此逐步稳固。      在生意正如日中天的时候,按说各方都没有理由破坏这种和平,而且池新会想要在大陆再找到和记这样既能稳定货源又实力雄厚的合作帮派怕是也很困难。那这次双方的私下交易又是为何呢?      霍一飞想得出神,冷不防听到有人提他名字。      “一飞前几天不是去日本玩去了么?正好赶上这事吧?”葛老辉龇了一口黄牙满嘴浊气,话里有话的道。      “是,和弟弟去玩了两天,因为这事还耽误了一天才回来。”霍一飞规矩的回答。      “还真的挺巧的啊,听说场面挺大的,该不会你也在现场吧?”葛老辉心里暗暗揣度,总觉得发生这件事时霍一飞恰好在日本就不是巧合,假装玩笑道。      “葛哥别开我玩笑了,我哪里去搞那么大阵仗。”霍一飞听得出他话,也就半开玩笑的回了。      “老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做人再傻,怎么也不能自毁财路不是,一飞就是有这个能个,也得找对了庙门再炸啊。”应七一句话堵得葛老辉只是讪讪笑笑。他打心眼里厌烦葛老辉拐弯抹角的样子,一句话说出来冲着他就去了,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行了行了,不说这扰心的事了,先吃饭去吧。”周进招呼了大家吃饭,结束了他们的对话。转身叫了霍一飞和应七跟他上车。      应七坐在车上还冲霍一飞道:“这他妈老东西又惦记算计你呢!”      霍一飞坐在驾驶座回头冲应七笑道:“我可不敢说啊,七哥,回头进哥要揍我。”      周进抬手给他后背一巴掌笑着斥他:“你说一个试试!”      霍一飞缩缩脖子嬉笑着道不敢不敢,脚踩油门,黑色的劳斯急速驶出。 作者有话要说:【程历】和记十二位堂主之一,不记得的亲回去翻老大的原文,182章,谢谢O(∩_∩)O 这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次更文,本来想早一些的,结果还是拖到这么晚,抱歉。开学以后可能更新时间会稍微慢一些,请亲们见谅O(∩_∩)O 最后,希望亲们留下你们珍贵的足迹和宝贵的意见,鞠躬感谢! ☆、第 6 章   几辆车依次停在“曌铭骜境”门前,这是一家去年新开张的酒店,周进划在霍一飞名下,也算是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了,匾额上的四个字还是周进亲自写的,霍一飞从来都知道他精通茶道棋艺,却不知道原来进哥的字也写得那样好,笔锋回转有力,霸气十足,气魄豪迈。      周进一行三人先进了楼上雅间,不一会就有服务生敲门进来,端来一小碗蛋羹还有四碟小菜,盖子掀开,顿时香气扑鼻。周进担心霍一飞空腹喝太多酒引起胃疼,每逢这样的饭局都先准备点东西让霍一飞吃了垫胃。      而远在东京,大正池新会社长武藤的家中,鹅卵石铺砌的小道上,直挺挺的跪着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孩子,已经伤痕累累的背脊依然挺拔。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和中国皇家园林严格遵循轴线对称的建筑风格不同,日本的建筑追求对自然的崇拜,喜欢简单纯粹的建筑风格。      在这个无一树一草的庭院里,房屋色彩虽然并不华丽富贵,却也彰显出主人的气派和威严。通体木制造屋,草葺屋顶,屋檐无起翘,素色的格子门窗和简约的横木装饰浑然天成。      院内经过巧妙地构思,通过块石的排列组合,白沙的铺陈,加上苔藓的点缀,和池边精心挑选的玉竹组成了山水画般的美景。      然而此刻跪在地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欣赏这副场景的心情,他对这个没有任何树荫的院子简直恨的是咬牙切齿,因为只要太阳在宇宙中还沿着他亘古不变的轨道运转,他就永远都别想躲开这能晒死人的日头。要是我在火星上呢?是不是太阳公公就照不到了?他简直抑制不住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      “想清楚了?”一个冷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背脊上一下撕裂般的抽痛。      “恩..”毫无预示的一下打得他不禁哼出声来,随即回头狠狠瞪着那个手里拿着竹木板的人,他的哥哥,上杉信官。      “我没错。”上杉信玄的话出来就是带着刺的。      竹板果然挂着风狠狠抽下来,着落在背脊上就是一条条刺目的撕裂的伤口,而跪在地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只是虚弱的身体禁不住疼痛,抽出一只手来撑着地重重喘息。      “我没错,我就是有错也是不该让哥哥担心。其他的,我没做错。”说完就又倔强的直起身子,抬起头的一瞬间,发丝上的汗珠被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阳光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线条硬朗的脸上满是年少的倔强和张扬。      上杉信官太知道他这个弟弟,能从他嘴里说出有错这俩字简直比登天还难。轻叹一口气,转到他前面,俯身架起他,信玄早已经体力透支,在爆裂的阳光下跪了整整四个多小时,身后的伤口被太阳狠毒的灼烧,他不禁怀疑再这么烤下去,他的后背就能当烤肉架了,还是现削现吃的上等人肉。哥哥最爱吃烤肉了,还有那武藤那个老家伙。想到这又不禁想到哥哥罚他在太阳下跪了那么久,又生气。索性由着哥哥把他抱进屋里,清洗上药,也不言语,也不反抗。      上杉信官把一切收拾妥当顺势坐在床边,轻轻揉了揉弟弟有些扎手的头发,缓了语气道:“武藤先生这次不追究你,是看在你小不懂事,也是好心,你晚上吃饭的时候去认个错,谢谢武藤先生。”      信玄本来被哥哥上药弄得挺舒服,忽的听哥哥这么说狠狠的被子里蹬了两下腿,表示对哥哥的不满,头也不抬得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哼一声。      信官也不计较他,接着道:“武藤先生跟和记的生意你不是不知道,这样私下走货抓回来是什么处置你不明白?”信玄这次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依然不抬头也不回答。      “哥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哥也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武藤先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知恩不报,恩将仇报,这是我教给你的!?”信官语声也不严厉,只是淡淡的语气让信玄心里一颤,想开口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和记那边现在不知道相不相信武藤先生的话,如果真有什么差池,双方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咱们一直靠着和记的影响力逐步扩大亚洲的市场,这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禁不起。”      “武藤先生根本没收到和记关于出货的消息,你却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跟别人交货,你连人家哪来的都不知道。”      “这次算你幸运,出事时你不在车上,要是你真的炸死在车上,你让哥怎么办?”说到这似乎才带出一丝怒气,抬手想打他一巴掌,终究不忍心落在弟弟伤痕累累的背上,只是甩了一巴掌在他屁股上。      信官把该说的都说了,看了看他又道:“你先睡一会吧,一会吃饭哥上来叫你。”      信玄这时候才动了动,示意自己还活着。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哥,对不起。”说完就又把脸死死地埋进被子里。      信玄看着被子上鼓起的小小突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全是宠溺。      几天后,恰逢赌场季度末的盘账日子,霍一飞接到廖宏斌的“求救”电话的时候人正在赌场里忙碌,Denny和蚊子几个人识趣的带上门出去。      “一飞啊,一飞,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一定的救我,你要不救我我就死定了!”廖宏斌在电话那头夸张的喊着,霍一飞一早就知道廖宏斌能把芝麻粒大点的事说成彗星撞地球,因此并不着急,等他喊过一阵才把手机凑近耳边问他:“怎么了?”      “你在哪呢?有没有时间,上我们学校来一趟吧,五点,我在后门等你。等你来了我再跟你说。”霍一飞一听就知道他肯定又跟什么人结下梁子,约着放学马架呢。末了廖宏斌还不忘嘱咐到:“你带点人过来啊,你那帮兄弟什么的,人越多越好。”说着就听那边上课的铃声响起,廖宏斌匆匆过了电话。      霍一飞到廖宏斌学校的时候还没有放学,他就倚在学校有些古旧的栅栏门上等,廖宏斌家境不错,廖爸爸把他弄来这所H市里有名的贵族学校,也是看中了这里清幽古典的校园环境和实力雄厚的师资力量。      此刻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没有班级安排体育课,平常吵闹的操场上一片宁静。      霍一飞遥遥望去,新修剪的草坪泛着泥土的味道,橡胶跑道红得有些刺目,篮球架下随意堆着几个崭新的篮球,只有一个球离篮架远远的,不知是不是被打扫操场的校工忘记了,像是个走丢了远离大家庭的孩子,在夕阳西下的余光中,拉出长长的椭圆形的影子。      远处的国旗杆笔直耸立,红色的旗子在风中浮动,像是在温柔的抚弄吹起他的微风。霍一飞突然想到,也就是两三年前,刚上初中的光景,全校人穿着虽然难看却整齐的校服参加升旗仪式,他和廖宏斌当时站在队伍末端,总是切切私语的抱怨冗长的校长讲话。霍一飞不禁苦笑,升旗仪式,有多久没有参加过了?      下课铃声猛然响起,霍一飞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这铃声不是刺耳的“铃铃铃”而变成悠扬轻快的音乐了?      随着铃声最后一个音符的跳动,刚刚安静的操场上顿时被人群填满,喧闹沸腾起来,几个男孩子飞跑着冲出教学楼,扔掉书包甩掉校服外套,抱着篮球几步跨越轻轻一跳就是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几个人放学不回家,在学校操场上打球玩耍。霍一飞静静地看了一会,几个人球技到没有很好的样子,却爱玩那些花哨好看的动作,引得路过的女孩子连声尖叫。      廖宏斌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拉着霍一飞到一边树荫下,单手撑着树干,“呼呼”喘着粗气,霍一飞看他穿着学校的制服衬衫,一边衣角松散搭在腰间,领口的的几颗扣子开着,不禁笑他一副痞子相。      廖宏斌没工夫跟他斗嘴,拉了他跟他说事情经过,其实本来没有多大点事,就是廖宏斌下楼的时候急匆匆的和一个人撞上了,那人是学校有名的小混混,叫刘磊,仗着家里是富二代,身边围了一群巴结他的人,就自以为了不起,天天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廖宏斌早就看他不顺眼,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要走。      没想到那人居然不依不饶,非说廖宏斌撞掉了他书包,那里面全是值钱的,让他赔,要不就揍他。廖宏斌一下就火了,他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没见过市面,恨透了这种有点钱就穷显摆的主。      “我看他那样子我就来气,自以为是!!我都懒得跟他废话,一拳过去就给他打傻了,那小子根本没想到我能动手!想要还手都来不及!”廖宏斌说得兴起,不禁有些得意洋洋,直起身子比手画脚的。      那小混混旁边跟着的人看动起手来,觉得事情大了,眼前的这厮显然不是个善茬。几个人不但没有帮忙的意思,还一个个都往后躲,廖宏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看这架势更是有恃无恐,两个人在楼道里大打出手,很快就引来了老师和教导主任。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看老师来了才赶上前帮手把俩人拉开,廖宏斌虽然狼狈却没挂什么彩,倒是那个富二代被廖宏斌打得不轻,最一开始那一拳显然把鼻子打坏了,血一直流。      “他根本没从我身上占什么便宜,倒是让我打得不轻。”      霍一飞看廖宏斌只是嘴角有些青肿,其他地方倒不见有什么伤,活动也挺灵便,才放心下来,玩笑道:“既然廖大侠这么英勇,还用找我?”      “靠!谁知道那小兔崽子不服气,非说要放学叫人来,单挑没本事他就叫人打群架啊,我一想,我堂堂霍大帅哥的兄弟,不能丢脸不是!”廖宏斌说着嬉皮笑脸的往霍一飞跟前凑。      “他还说他们家认识黑社会的,说晚上有我好看的,那样子你是没看见,真是应了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啊!”廖宏斌说着还摆摆手甚是无奈的样子。霍一飞看他这副样子简直要乐出声来,从地下捡起他书包甩到肩膀上道:“走吧廖大侠,被你如此称赞的人才,怎么也得带我见识见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久等了,刚刚开学琐事繁忙,抱歉抱歉。 最近这两天心情很特别,小小的满足小小的羡慕,还有一点点憧憬,总之很开心,希望亲们也能够天天开心,上学的亲门,新的学期学业顺利,上班的亲们,工作顺利事事顺心,遇到任何困难想想咱们的小飞,就什么都好了O(∩_∩)O 最后,希望亲们一定不要潜水,如果觉得不好看,请留下意见,不要悄悄地离开,谢谢!鞠躬! 下一章,争取周末更。 ☆、第 7 章   “小子,你还真敢来啊!”廖宏斌闻声回头去看,果然是刘磊,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一个个穿着黑色的西装,个头都比自己跟霍一飞都高,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乍一看上去倒是很有气势的样子。      刘磊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更加矮小,鼻子的血早就止住了,额头很大一块淤血过了一段时间颜色倒是更加恐怖了,嘴角一片青肿,廖宏斌看他胳膊上缠这几圈绷带心想,这家伙还挺娇气。      霍一飞根本没注意看刘磊,只是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倒是没有他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廖宏斌告诉他刘磊找来的是黑社会的人的时候他心中有点不安,倒不是害怕,只是不希望道上的人知道廖宏斌和他有关系,毕竟他们这样的人,有仇人寻了熟人来报仇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廖宏斌走上前一步看着刘磊道:“伤还疼么?用不用小爷带你去医院看看啊?”      刘磊比廖宏斌足足矮了一头,两人站的近更显出差距。他恶狠狠地点着廖宏斌胸口道:“你别猖狂!一会有你求我的时候,到时候就要看爷心情了。”说完“哼”的一声扭过头,看了看一直安静的站在廖宏斌身后的霍一飞,咧嘴一笑,不屑道:“找不着人也不用着找这么个小白脸吧,倒是长得挺好看,一会别吓得哭鼻子,用不用我这帮兄弟帮你先照顾着他啊?”身后那帮人闻言也跟着哄笑,污言碎语狠狠砸进廖宏斌耳朵。      廖宏斌听他出言侮辱霍一飞哪里还忍得了,一手提起刘磊衣领,兜着风的拳头冲着刘磊的脸就要砸过去,却被霍一飞生生拉住。      “别在学校门口。”霍一飞低声对廖宏斌道。      廖宏斌愤愤的放下拳头,经霍一飞提醒才想起来,这还是在学校门口,已经有路过的学生对他们这群人指指点点了,他再莽撞也不会傻到在校门口聚众打架,这要是被学校老师逮了去那还了的,当下松开刘磊的领子狠狠道:“后面停车场。”      刘磊回头叫人跟他走,走到霍一飞跟前停了停看着他道:“今天要你们俩个好看!”      霍一飞略一扬眉,“哦,是么?”      学校后面有一片废弃的停车场,常年无人打扫,到处杂草丛生,学校和附近工厂经常把一些废旧的桌椅板凳和废料堆积在这里,加之很少有人从这里经过,久而久之学校里挑事打架的学生出了校门单挑都是约在这里。      霍一飞站定身形,看似随意的抬手解开袖口几颗贝壳纽扣,将袖子轻轻挽起,露出小麦色肌肉匀称的小臂。      刘磊不知道这廖宏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两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敢跟他过来,但此时也只是强装镇定回头指了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先上。”      “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着,一起上吧。”话音未落霍一飞不知什么时候已欺身到刘磊跟前,脚下一个绊脚,人瞬间被带起来,霍一飞旋肘击中他小腹,刘磊显然被他的速度和瞬间冷漠下来的眼神吓住,甚至连本能的反抗还没来得及就被霍一飞一拉一拽侧摔出去。      “这是教你怎么说话。今后嘴巴放干净点,留个把门的!”霍一飞语声没有任何波澜。      剩下的人被这敏捷的身手震住,气势上就先弱了下来,霍一飞跟本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顺手抄起地上两根废旧的钢管,扔给廖宏斌一根,转身一扫,逼得几个人连连后退。      霍一飞欺近一人身侧陡然转身,右手牢牢抓住对方胸口,左手钢管狠狠劈落。这一下兔起鹘落,实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奇变。      几个黑西服的男子一愣,但仗了人多势众,又一齐扑上来。廖宏斌迎面铲倒两个人,借力一跃而起,暴雨般的拳头狠狠抡下。突然感觉后面一阵冷风,下意识的用手中钢管去挡,那人显然也随手捡了利器,迎风冲上,得了这一招瞬间转下劈腿,廖宏斌一跃而起,一脚踩在那人脚踝,顿时筋骨寸断。      恶狼般的几个大汉接二连三扑上来,廖宏斌被迫连连败退,猛然背后一下冲撞,下意识回手格挡,却见是霍一飞熟悉的侧脸,只见他抬臂截肘,修长的双腿漂亮的扫过,一连几脚踹在对方要害,登时一片哀号之声。      兜风的一拳迎面砸下,霍一飞偏头躲过,背冲廖宏斌问道:“没事?”      廖宏斌先是飞起一脚踹翻迎面过来的两个大汉,才回头痞痞的一挑嘴角道:“自然。”      一时间,两人背项相抵,并肩作战,以迅雷之势腿舞劈掌,手中钢管挥舞如同两把利刃,其余十几人围成圆弧,将两人置于中心,却迟迟不敢上前,霍一飞突然发力,将手中钢管横撇出去,几人大惊,纷纷呼喝着躲闪,两人撕破这一缺口瞬间连发数拳,反手挡驾,灵活的如两条同尾金鱼,在鏖战正酣的人群中穿梭自如毫发未损。其余十几人竟没有机会近身,渐渐体力不支,被两人连连击倒。      刘磊在一旁早就看傻了眼,瞅准了空隙匆匆忙忙爬起来就往外冲,那几个人或伤或痛显然没料到这两个人这么能打,看刘磊自己都跑了,几个人互相搀扶也狼狈离开。      廖宏斌追了几步冲着他们背影大喊:“跑什么,有能耐回来接着打啊,不是要我好看么,胆小鬼!!下回别让我看到你这么猖狂!!”直到几个人跑的看不见人影,廖宏斌才消停下来。      灼热的夏天,天气有些潮湿的闷热,霍一飞跟廖宏斌俩个人沿着路边溜达,大汗淋淋的两个人躲在大大的树荫下才感到一丝凉爽,霍一飞看他肩膀处衣服有些破烂,还隐约甚着红色,指了指那伤处道:“你以后少招惹他们吧。”      廖宏斌无所谓的一摆头:“没事,刚蹭破了点皮,就他那样的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霍一飞笑着说:“廖大侠快行侠仗义去吧,到时候功成名就了我给你烧纸钱。”说完也不等廖宏斌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廖宏斌居然真的做了个类似拔剑的姿势,高喊一声:“给本少侠站住,你个小毛贼哪里跑!”说着快步追上去。      霍一飞在前跑的也不快,却始终保持着让廖宏斌追不到,廖宏斌到底是刚刚打架消耗了不少体力,随手抄起书包冲着霍一飞就砸过去:“别跑了别跑了,不追了,可累死我了。”说着就气喘吁吁的坐地上不起来。      霍一飞冷不防被他砸中,回手捡起书包道:“你这里装的什么?硬邦邦的。”      廖宏斌接过书包从里面掏出个脏兮兮的篮球猛地往地上一拍,橙色的蓝球高高弹起,廖宏斌顺势一拨,霍一飞抬手轻巧接住。      “玩会去?”廖宏斌拍拍身上尘土站起来。      霍一飞看了看表道:“不玩了,晚上还得去机场接人呢。”      廖宏斌只好悻悻的撇撇嘴,知道霍一飞给社团做事也不强留他,示意霍一飞把球扔回书包里,霍一飞去看他那咧着大嘴的书包,里面哪有什么书,除了几张类似卷子的纸,基本就空空如也了。      “你这学上的倒是挺轻松,天天体育课?”霍一飞笑。      “哪能啊!我这天天埋头苦学的呢!”廖宏斌信誓旦旦的扯谎。      “就前两天,为那考试成绩,老爷子还要揍我一顿呢,亏得我跑得快....”廖宏斌说到这突然住了口。霍一飞看他一脸惊恐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完了完了完了,那教导主任今天把电话打到家里去了,我们家老爷子肯定知道这事了!我今回去完蛋了,完蛋了!!”廖宏斌顿时一脸的悲壮。      霍一飞很不厚道的笑起来,拍着他肩膀道:“廖大侠这么英勇,区区几板子自然奈何不了你。”      廖宏斌早没了打了胜架的兴奋,看了霍一飞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反正到时候我被打出家门,就住你们家去。”      霍一飞笑着连声说好,欢迎欢迎。      H市边境机场的候机厅里,霍一飞站在二号出口处安静的等候,他换了一件暗线条的修身衬衫,深黑色牛仔裤衬得双腿更加修长好看。整个人的线条看上去十分漂亮,从修长的颈项到窄细的腰身再到笔直的双腿,看似轻松慵懒,实际上无懈可击。霍一飞抬手看了看表,心里想着进哥所说的这位很重要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头,还让自己亲自来接。      广播里温柔的女生已经在播报准点降落的航班了,霍一飞向出口望了望,快步迎上前去招呼道:“罗先生您好,进哥派我来接您的。”那位被称为罗先生的人跟霍一飞握了握手道:“你好,进哥跟我提起过,你是霍一飞吧。”      霍一飞听出他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发音中还夹杂着一些外国口音,心下画魂,面上依然礼貌的答道:“是,进哥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宴,就等着您呢。”      “那我们快走吧。”罗先生似乎很开心一直笑意盈盈的跟着他出了大厅,随行的几个人始终在后面跟随,距离恰到好处,既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又不会一不小心听到任何重要的谈话。      霍一飞更加疑惑,当下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抢在前面拉开车门请罗先生上车,直奔定好的酒店。      到了酒店,周进已经等在里面,两人见面热情拥抱,像是好久不见的亲兄弟般,互相拍打着对方肩膀,开心的说笑着走进包间。      霍一飞跟着走进包间,惊讶的发现里面人还不少,基本上全是周进一些在官道上的朋友,看见周进引了罗先生进来有几个人竟然也甚是热情的打起招呼,似乎早就认识一般。霍一飞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多嘴去问,只是规矩乖巧的给这些人斟酒布菜,伺候他们吃吃喝喝,不时给周进挡挡酒。      饭局直到深夜才散去,周进安排了手下把这些人一一送回去,又嘱咐陈耀清亲自把已经喝醉了罗先生送回酒店,才招呼了霍一飞跟自己上车。      霍一飞这一天从早上一天直折腾到深夜,已经非常疲惫,坐进暖暖的车里渐渐有点犯迷糊,刚刚又喝了不少的酒,此时脑子里更是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人拿个锤子狠狠的敲打他的头顶。      周进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吩咐司机开车,霍一飞觉得自己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觉得视觉范围越来越小,想问问进哥这个罗先生是什么来头,还没来得及张嘴,软绵绵的身子顺着司机拐弯的力道就歪在了周进身上,只来得急迷迷糊糊喊了一声“进哥。”就没了下文。      周进感觉肩头一沉,转头看霍一飞竟然歪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微微张开的小嘴传出轻微的呼吸声,消瘦的脸颊上因为酒精的作用泛着淡淡的绯红,周进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别扭的脱下自己外套盖在霍一飞身上,揽下他靠在自己怀里,霍一飞似是觉察到熟悉的感觉,无意识的向周进怀里蹭了蹭,像是孩子找到了最值得依赖的港湾,依着那份安稳沉沉睡去。      周进挂了电话轻声吩咐阿杰把车开稳些,随手调暗车里橙黄色的灯光,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的行驶在华灯璀璨的公路上,沿途的灯影恍惚成一片温暖的光晕。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不好意思了,久等了,今天有课,回来路上有一点堵车,答应大家周末更文的,现在应该还算周末,不算爽约吧O(∩_∩)O 鞠躬感谢每一个支持文的亲,谢谢你们! 下一章,应该是下个周末更,最近课比较紧,不想随便写点敷衍大家也敷衍自己,所以可能会稍微慢一点,不过不会弃文的,希望亲们见谅,鞠躬感谢! ☆、第 8 章   盛夏消退,初秋的凉爽夹着夏天的尾巴悄然袭来,秋高气爽的舒适引诱着人们纷纷离开家门,外出活动。      霍一飞被弟弟拉着在商场里面逛了大半天,号称要置办开学的家当。霍一飞也是心疼弟弟,就由着他要这要那,只要不出格,霍一飞一律爽快答应,最后小宁又拉着哥哥去买了个新手机,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第二天,霍一飞带着小宁去学校看了看,帮他安排好住宿,又带着他在学校四周都转了转,学校设在郊区,虽然地处偏僻了些,不过环境倒是清幽安静依山傍水。      晚上,霍一飞刚洗完澡坐在床上拿大大的白色浴巾擦着头发,小宁抱着自己软绵绵的大枕头进来,笑嘻嘻的窜到霍一飞床上,霍一飞回头看他,明知故问道:“干嘛来了?”      “哥,你好不容易在家一天,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来陪陪嘛。”霍一宁话说的像个小大人,却是眯着眼睛往哥哥身边蹭,直到躺在哥哥腿上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仰着头,一双俊美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霍一飞。      霍一飞自然知道弟弟是粘着自己撒娇,揽了他一起靠在床头,轻轻揉着弟弟的小脑袋道:“你也上初中了,在学校别尽淘气,别以为不在哥身边了,就撒了欢了。告诉你,你要是闯了祸让老师找上门来,到时候可别怪哥不给你脸面。”霍一宁不服气的拧过头看着哥哥道:“哥别老吓唬我嘛,我这还没怎么着呢,这闯祸精的帽子哥就给我扣上了。”      霍一飞看他支着个小脑袋一脸的委屈样子,笑着拍他一巴掌,“你闯的祸还少?是我冤枉你么?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等到挨揍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霍一宁才不管哥哥满口的威胁,只哼哼哈哈着敷衍。安静了一会霍一飞突然极轻的声音道:“小宁,你怪不怪哥?”要不是屋里太安静,霍一飞这句近乎自言自语一样的话是绝对不会被小宁听见的。霍一宁一愣,试探着问:“哥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霍一飞转头看了他一会才道:“算了,没事,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让哥操心。”      霍一宁知道哥哥是舍不得他,更担心从小娇生惯养的自己一个人生活,霍一宁之前因为哥哥把他送去寄宿学校心里有一些别扭,现在能感觉到哥哥的不舍,似乎也觉得有这样一个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哥哥,真是太幸福了,即使没有爸爸妈妈,自己也不别人缺少关爱。      想说点什么让哥哥安心,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像空口无凭的保证,半天只是低声却坚定道:“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哥不要担心。”边说还拿小手在哥哥胸口划拉着转圈玩。      这夜,窗外风淡月滟,兄弟俩并排躺在宽大的床上,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小宁迷迷糊糊靠在哥哥肩膀睡着,霍一飞扭头看弟弟甜美安静的睡颜,暗暗告诉自己,放他去吧,成长的过程,往往是在岁月的流失中悄然涉足。      ........      近些年来,霍一飞跟在周进身边越发得宠,和记中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他小小年纪深得周进赏识,跟在龙头老大身边做事,周进更是亲自调教,又有哪个不是既羡慕又嫉妒。      刚加入社团的每一个人都是从从最底层的小弟做起,一步一步,用血用汗,甚至用生命往上爬,为了金钱利益,为了痴淫享受,出卖自己的灵魂和道德,直到终老南山之时,回看那些名利斗争恩怨纠缠,才会感叹终于还是负于那一身江湖纷争,容华谢后,不过是一场万般嗟叹的山河永寂。只可惜这些行走在黑与白的边缘的他们,任是万般伤痕千分苦难,又哪里舍得放下一身荣华显赫,归隐田园呢。      葛老辉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如蝼蚁般的车水马龙,狠狠吸了一口烟,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姚顺和程辉两人。      “葛堂主,接下来要怎么办?”还是程辉打破了安静。      葛老辉眉头轻皱不语,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刻出深深的印记。倒是姚顺眉头一挑抢了话头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机会干下去。”      葛老辉暗骂姚顺这个莽夫,毫不顾忌后果,只一心想着赚钱。      “周进恐怕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不说,霍一飞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出现在日本?”葛老辉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程辉又道:“你叔叔没有问你?”      “葛堂主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程辉笃定的说,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安,葛老辉知道程辉是有野心的,不过苦于在程历手下,任他空有指点江山的豪情,却是无处施展。葛老辉正是看中他这一点,程辉手上有跟大正池新社的人脉关系,而自己可以供货,两人便一拍即合,筹谋了这次日本之行,打着和记的旗号跟池新社合作,实际上葛老辉和程辉准备私吞全部的收益。      葛老辉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武藤跟和记的生意越做越大,周进分给他们的控股却始终是百分之十几,他怎么可能甘心,通过程辉暗自联系了池新社,自已供货,却还是以和记堂主程历的名义出货。      他考虑甚周,即使真的出了事暴露了,利用社团关系私下走货的罪名大可以扣在背叛亲叔叔的程辉头上,自己自然可以撇的一干二净,但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计划好的事会毁在小小的汽油泄漏。      葛老辉这步棋为山九仞,却终究功亏一篑,当下只好暂且作罢,另寻机会。      夜黑如墨,漫天的星斗无穷无尽。霍一飞驾车在高速路上飞驰,这阵子帮会里十分繁忙,刚刚从B市回来的他,还要赶着去屿田做事。银色的莲花敞篷车转下高架桥,驶入一条偏僻小路。      H市的公海码头,海风阵阵,吹得人说话的声音都散乱开,几个人只有大声喊着才听请对方说的话。小奇冲着自己一个手下道:“问了没有?”边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打电话了,说马上就到。”那个手下也大声喊着回答。陈耀清正在和对方交涉,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回头去看小奇,见他摆了摆头示意霍一飞还没有到,心下也颇感焦急。      这次的押货,为了安全可靠,霍一飞,陈耀清和小奇三个人每人手里一把钥匙,验货时需要三个人的钥匙同时插入才可以打开密码锁,缺一不可。所以,所有人除了焦急的等待别无他法。      西桥路上,霍一飞把车开到将近二百迈,从B市回来时遇上临时戒严,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一路上频繁看表,生怕耽误了晚上的事。      这条路上原本车就很少,现在又是深夜,更加没有行人和车流,只有道路两旁昏暗的路灯作伴,头顶的明月似乎是格外怜惜这份孤寂,竟也亦步亦迟的跟随着。      手机忽然“嗡嗡”的震动,霍一飞拿起来看是周进的号码,连忙接通,一声进哥还没来得及叫,就听周进厉声道“你在哪呢?陈耀清他们一群人等着,怎么还没到!?”霍一飞连忙说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话音未落,霍一飞突然猛的一脚踩下刹车,双手交错连打方向盘,随着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呲”的一声,车子在公路上画了大半个弧度,才勉强停住,半个车身已经冲出了道路。      霍一飞惊出一身冷汗,由于惯性太大,上半身向前倾扑,胸口狠狠撞在方向盘上,登时一阵钝痛,几乎带出一阵翻滚而上的恶心,手机也被甩在一旁,拿起来一看,周进的电话已经挂掉。霍一飞咬牙定了定神,忍了胸口的痛楚连忙下车。      他刚刚分神打电话,一手握着方向盘,本来就车速就极快,路边的灯又昏暗,猛地看见道路中央蜷缩成一团的人影时,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碾过去,亏了霍一飞车技过人以迅雷之势摆过车头,才算平安无事。      霍一飞俯身去看,只见那人满身鲜血似乎虚弱不堪,看到有人过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撑着一口气迷糊着断断续续道:“救...救..救救我..救救..我。”      霍一飞看他长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褐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单薄浅色的嘴唇颤抖不止,显然是伤的颇为严重。连忙把他抱回车上,轻飘的身子让霍一飞不费吹灰之力,小心的放到后座上,脱下自己外衣捡了出血严重的地方简单的包扎了,轻轻唤他:“你坚持坚持,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一定坚持住。”      霍一飞抬手看表,时间虽然紧迫,但是他不能放着这个孩子不管,看他的年龄也就和小宁差不相上下,将心比心去想,如果换做是小宁,自己一定担心死了。      霍一飞焦急的四处寻找医院,胸口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被伤成这个样子还丢在街上,又恰巧被自己碰上,霍一飞无论如何不会丢他在街上不管,自己要是丢下他不顾他可能马上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但是附近地处偏僻,远离市中心的商业区,霍一飞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社区的小医院,疾步抱着这个孩子进去,小护士看霍一飞怀抱这个一身是血的人连忙安排正在值班的医生急救,霍一飞跟着办了入院手续,又匆匆去交了住院费,无暇顾及那个孩子是不是能够抢救的过来,话都没来及跟他说一句就急急忙忙跑出医院,开车直奔屿田公海码头。      霍一飞到的时候陈耀清等人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见霍一飞的车开过来,连忙迎上去,接货的人早就走了,他们这些人虽然是黑社会,但很有时间观念,尤其是这么重大的交易,一招不慎就有可能全盘皆输,所以宁可另择时间,也绝不会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一直等着。      对方虽然已经离开,但是出于对和记的信任和长久以来合作的默契,还是留了一个手下在这里等消息,霍一飞到了以后几个人就连忙和他联系,另外商定了交易日期和地点。      看着对方的快艇驶向广阔无垠的大海,尾部白色的浪花纷飞,渐渐淹没的沉沉的黑暗中,几个人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一安静下来,霍一飞才猛然觉得胸口又阵阵疼痛起来。      小奇在一旁招呼了一起做事的兄弟找个地吃点早去,陈耀清扭头看霍一飞脸色有些惨白,倚着一个高高的集装箱正低头摆弄手机,想他赶了一夜也是很辛苦,拉了他道:“走吧,去吃点早点,这赶了一宿了,也累了吧。”看他脸上薄薄一层虚汗疑惑道:“怎么了?”      “我没事。清哥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进哥找我呢,我先回去了。”霍一飞说。      “那怎么也得先吃点饭啊,走吧,顺路买点。”陈耀清看他脸色不好,也不知道他胸口正疼的揪心,只当他是一宿没休息,有些累了。      “清哥别管我了,这事我得跟进哥有个交代,可不敢让进哥等我。”霍一飞说着有些苦涩的牵了下嘴角。      陈耀清也知道周进定是因为霍一飞迟到这件事生气,不过想来也没太耽误交易,周进该不会太责怪,但转念又想到,周进待霍一飞向来严苛,一点小错都不允许,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罚他。当下也只能让霍一飞回去,看着他的车子在黎明的曙光中绝尘而去,才收回目光,心里隐隐担心。      遥远的海天边际,淡淡的金光在紫红色的云彩边勾出一挑好看的抛物线,含蓄的露出一弯月牙,朝霞渐浓,一瞬间薄薄的光晕挣脱了浓雾,金色的光芒一下倾斜而出,日照云海,顿时五彩斑斓,灿若锦绣。      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褐色眼睛的孩子】阿秋,原文第15章 赶时间,废话不多说了,先更文,让亲们久等了,大家辛苦辛苦O(∩_∩)O 这一章和上一章部分亲们的留言没有时间回复了,万分万分抱歉!希望大家依旧留下宝贵意见,紫叶一有时间一定会马上回复的,再次表示抱歉,希望亲们海涵,鞠躬感谢O(∩_∩)O 关于小飞遇到阿秋这件事,原文中提到的时候是“一年前”。由于紫叶个人比较喜欢这一桥段,也希望与原文有更加紧密的联系,所以提前到这里了,望亲们海涵O(∩_∩)O 也谢谢“某读者”的提醒,鞠躬感谢O(∩_∩)O ☆、第 9 章   霍一飞赶到周进家的时候,阿彤和容妈正在收拾餐桌,显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      阿彤看到霍一飞进门来就招呼容嫂去给他端早点,拉着霍一飞坐下温柔道:“怎么才回来呀,你进哥说你昨天有事呢,是不是又没吃饭?嫂子让容嫂给你热热,吃了早点去睡会吧,看你这脸色,是不是不舒服?”阿彤平时对霍一飞很是疼爱,但绝对不是啰嗦的人,只是每次见了霍一飞又总忍不住处处亲自张罗嘱咐,生怕他受了委屈一样,简直像个妈妈见了久未归家的儿子。      “嫂子我没事,快别让容嫂忙活了,我在外面吃过了。”霍一飞拉住阿彤,不眨眼的撒谎。      阿彤仔仔细细看他,仍然心存疑惑,霍一飞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嫂子,进哥呢?在楼上么?”      “他在书房呢。”      “嫂子,那我先上去了,进哥找我呢。”霍一飞站起身道。      阿彤也不知道他和周进的事,只是又嘱咐他上楼去睡会,霍一飞连忙答应了就往楼上走。      到了书房门口,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周进一贯沉稳有力的声音。霍一飞轻轻拧了门把手进门,走进屋内,回手把门锁死。      进了屋就看周进坐在书桌后面,见他进来只是抬眼看着他,嘴角抿着并不说话,霍一飞心里“突突突”的打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全身的神经更加敏感起来,胸口又传来一阵一阵的憋闷。      他知道进哥一定为了昨天的事生着气,开口说话时声音不禁有些虚虚的;“进哥,压货的时间商定了下周三,一飞迟到耽误了进哥的事,一飞知道错了,请进哥责罚。”霍一飞说完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望了下周进,没想到周进也直直的看着他,霍一飞连忙低下头又道:“进哥,这件事是一飞的错,进哥不要怪清哥和小奇哥。”      周进看着他,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只是语声依然冰冷道:“都清楚明白着呢,那还站这干嘛?等着我奖赏你不成?”      霍一飞听着周进的话微微撅起嘴角,瞥了瞥放在房间一角高大花瓶,还是认命的走过去,抽出里面的藤条。      双手捧着藤条,规矩乖巧的跪在书房正中央的空地上,略略低着头道:“进哥,对不起,一飞知道错了,请进哥责罚。”      周进“嚯”的一下站起身,带着疾风走到霍一飞跟前,霍一飞明显全身都跟着抖了一下,手臂挺得更直。周进一把夺过藤条,还不等霍一飞解开褪下裤子,狠狠一下就抽在后背上。      “啪”的一声空洞得让人胆寒,霍一飞单薄的身体本就没什么肉。这一下简直像生生抽在骨头上一样。      “裤子褪了。”周进冷冷的命令。      霍一飞知道周进在气头上哪里还敢迟疑,颤着双手强忍着背后火辣辣的感觉解开裤子腿下去,随即俯身跪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规矩的不差一分一毫,扭过头看着周进的脸小声道:“进哥别生气,一飞下次一定不会了。”即使是做得这般乖巧规矩,依然藏不住语气里小小的撒娇和委屈。      周进并不搭理他,抬手便打,“啪啪啪...”毫不停歇的十下藤条狠狠咬上身后皮肤,整个臀峰上却居然只有一条伤痕,周进这一连十下不换地的抽过,鲜血顿时毫不客气的流下来。      霍一飞知道周进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忍受疼痛,额角的冷汗瞬间溢出,顺着鬓角滑过脸颊,一滴滴砸在地板上。霍一飞暗自调整呼吸,回过头小心翼翼的去看了一眼周进。      周进的藤条略略停顿,又夹着风抽下来,一下一下又急又狠,整整二十下又是只有两条伤痕,这样又急又恨的藤条抽得霍一飞不住的颤抖,他想自己是不是很久没挨过藤条了,一时间简直有些受不了这样尖锐的疼痛。      藤条的疼痛不像刑堂的家法那样沉闷的疼在里面,而是如撕裂般狠狠揪扯着单薄的皮肤和肌肉,这样一来生生撕裂般的疼痛就更加敏感,霍一飞习惯性的咬了嘴角忍着。      周进也不说话,只是挥舞着藤条招呼在霍一飞已经微微打颤的身上,臀上的皮肤已经惨不忍睹,横竖着七七八八的深黑发紫的棱子,严重的地方渗出一串串血珠来,最初打出来的那三条严重的伤痕皮肉已经翻卷开来。      霍一飞忍不住藤条的肆虐,渐渐哆嗦起来,他能感觉到身后有血缓缓流下,划过皮肤痒痒的感觉,却不及疼痛来的更加敏感,很快就被覆盖过去。      周进依旧不说话,抬起藤条归拢霍一飞颤抖的双腿跪好。藤条再抽下来已经毫无章法,先后交叠在旧伤上面,霍一飞只感觉臀上一跳一跳的疼着,火烧般的感觉只让单薄的皮肤更加敏感,冷汗一身一身的出,刺激着伤口疼得如同盐粒洒在上面一样。      霍一飞不敢求饶只能小声的认错:“进...进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没规矩了。”希望能借此让进哥稍微缓缓手,自己能喘口气也好。      周进又连续抽了好二十多下依然不停手,霍一飞只有咬住自己手腕才能勉强抑制冲口的呻吟,更是无力讨饶认错。      “谁给你的那么大胆子!!那么多人等你一个,你以为你是谁!摆谱给谁看呢!?”周进总算开口训斥,手中的藤条却是随了训话不停歇的砸在霍一飞臀上。      霍一飞疼的直抽抽,藤条的疼痛激得胸口和胃也跟着疼起来,一时间全身都好像要散架一样,疼痛不只是从哪里袭来,从里到外包裹了全身。猛然一下藤条抽在最初的伤口上,凌烈的疼痛直击心脏,霍一飞“啊..”的一声呻吟出声,手臂一个没撑住身子一下扑在地上,胸口的伤狠狠撞在地上,霍一飞只觉得眼前一黑,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周进站在他身后锁眉看他,看他撑着身子的手臂都不住打颤,像是要把胃都呕出来一样,汗水打湿了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前,不过霍一飞那胃里什么都没有,从昨天去B市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吃饭的他只是呕出几口酸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周进想他可能是跑了这许多天,胃早就受不了,身上里里外外都是伤痛,也的确是难受的厉害,看他呕得这样厉害,心里也心疼,不过想到他一定又是在外面没有好好吃饭,才引得胃病发作,又不禁拱起火来。      低着头等他喘息着好过一阵,依旧冷了声音命令道:“起来。”      霍一飞是真的起不来了,身后的疼痛都不那么重要了,胸口连着胃部串联疼在一起,像是谁把他的身子打通了一样,胸口一阵一阵的憋闷激得他呼吸都困难起来,恨不能拿头撞向地板来缓解一下翻滚而上的吐意。他用手肘微微撑起半边身子,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周进道:“进哥,我没有摆谱,我...”      周进根本不等他说完,狠狠的五下藤条生生把他辩解的话抽回去,随后停下手藤条抵着他后腰,毋庸置疑的口气道:“起来。”      霍一飞无语,只好转过头,颤颤巍巍支持着自己起来,先用手肘的力道撑起来一点,然后蜷起两条打着晃的腿勉强跪好,手臂说什么也直不起来,连续跌下去几次,胸口撞击地板,震得他眼前发黑,霍一飞实在没办法,只好巴巴地看着周进小声道:“进哥..我实在起不来,进哥能许我这样趴着么?”说着扭头看着周进,漂亮而温驯的大眼睛里满是乞求。      周进用顺着风凌烈的藤条作为回答,“刷刷”的声音荡在霍一飞的耳边,像是要把他单薄的身躯生生撕裂一般。周进看霍一飞臀上实在伤的厉害,藤条转下在大腿上撕开新的伤痕。      霍一飞规规矩矩的趴着,抽疼的身体贴着冰凉的地面,此时也顾不上羞涩,只觉得臀腿上疼成一片,苦苦支撑一口气着才不至于昏过去。想张口说话,却听周进厉声斥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有那么多狡辩的借口,敢做不敢当,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霍一飞听着周进呵斥,哪里还敢开口说什么理由,只是调整了呼吸,咽下冲口的呻吟低道:“对不起,进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仗着进哥宠爱那么没规矩,让那么多人因为等我差点耽误事,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霍一飞规规矩矩的认错,他纵是心里千万理由万般委屈,此时只是统统咽下,即使自己真的没有摆谱冲架子,也只是低垂了眼睑规矩着说着认错的话。      霍一飞一路回来,先是赶上B市莫名其妙的戒严,然后又遇到那个受伤的孩子,匆匆送他去了医院,哪一件都是他无法预料得到的,臀上伤口疼得他浑浑噩噩,不禁想到要是不救那个孩子也许就不会迟到了,也不会惹得进哥如此暴怒。但别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时间再倒回去,霍一飞明知会迟到,也一定会送那个孩子去医院的。      周进的训斥响在耳边,霍一飞无力去辩解,也根本不能辩解,周身的疼痛简直要把他吞没,一波一波的疼痛卷卷袭来,单薄的肩背伏趴在地上显得特别委屈,不停得抽动。      周进没什么废话,看着他道:“三十下,自己数着,下次做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竟是还要打。      “是。”除了颤抖着应声,霍一飞别无他法,不敢咬着手臂,一会还要报数。      “啪!”      “一。”      “啪”      “...二。”      “啪!”      ......      空荡的书房里除了藤条着肉的恐怖声音,就是霍一飞气息不稳的报数声。      阿彤来敲门的时候,霍一飞已经断断续续的报到了十二,声音已经几不可闻,整个身子瘫在地上抽缩不止,却依然勉强维持了趴伏的姿势。      阿彤刚刚在楼下和容嫂一起收拾了东西,等霍一飞上了楼就去厨房熬粥给他,她看霍一飞脸色实在不好,担心他胃疼又瞒着不说,所以才准备熬粥给他。突然上楼来也只是想起,前不久他托周进去给小飞找的一味中药,她看书上写的将这味中药放入砂锅中配合着养胃的木瓜用小火慢熬,对暖胃很有好处,她就告诉周进让他去找,周进找来便给了她,她就收在房间的药箱里面。      要不是上楼来取,路过书房听到里面周进哥呵斥声和藤条的击打声,霍一飞不知还要熬到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还熬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O(∩_∩)O 很抱歉的要说,紫叶要停文一阵子了,三月底到四月初有两场很重要的考试,紫叶不敢说自己很忙,毕竟再忙还有时间吃饭睡觉不是么,只是紫叶能力有限,复习时间很紧,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无法保质保量的更文了,万分万分抱歉,等到考完试,紫叶一定会回来的,请亲们等我好么O(∩_∩)O 为云南盈江和日本所有遭受地震的人民祈福,抛开历史原因,天灾人祸,民众是无辜的,生命是无价的,只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第 10 章   阿彤身子虚弱,本来没什么力气,却在门口将书房的门砸的“咚咚”作响,里面的人显然听到了,但霍一飞进屋的时候顺手锁上了门,周进不去开门,只留得阿彤在门外干着急。      “阿进,阿进,你把门打开,把门打开!开门,开门啊!”阿彤在门外焦急的敲门,霍一飞伏在地上隐隐约约听到嫂子的声音,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内疚,想必嫂子来了才能拦住进哥,免了自己这顿打,即使能拦住进哥少打几下也好,但是又害怕嫂子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担心。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而周进的藤条根本不停,霍一飞只得断断续续的报数,心里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身后的剧痛狠狠浇灭,数到第十五下的时候,已经疼得毫无力气,连咬住手臂的劲都没有,只是随着藤条的击打,一下一下的颤动。      阿彤敲门敲不开,也不耽误时间,连忙下楼去找容妈拿钥匙开门,因为慌张着急,阿彤拿着钥匙玉洁如葱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颤,哆哆嗦嗦着半天才把钥匙□门锁,转了两圈之后,猛地推开门。      周进被突然闯进来的阿彤弄得一愣,手上藤条下意识停下来,阿彤一看霍一飞趴在地上的惨兮兮的样子眼圈立马红了,抢到周进面前拦着他不让再打,伸手就去夺他手里的藤条,阿彤本来没多大的力气,不过是周进不敢跟她使太大的劲,被她一夺,藤条一下就被抢走,扔到地下。      霍一飞一直趴在地上苦苦熬刑,此时藤条忽然停下来,他费劲的转头看,原来真的是嫂子进来,也只有她才拦得住进哥,但他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由着阿彤把他抱回房间,他看着嫂子红红的眼眶,心里难言的温暖和内疚。      阿彤把霍一飞抱回屋里,容嫂帮忙拿来急救箱,霍一飞趴在床上,回头看着嫂子,强撑着打颤的声音道;“嫂子,我没事。这伤口只是看着吓人,不疼的。”伤痕累累的嘴唇还微微斜抿着,似乎是想牵起一个让嫂子安心的微笑。      阿彤怎么会不知道霍一飞看出自己担心,故意安慰自己,也不拆穿他,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趴好,拿着消毒棉签一点点仔细的处理伤口,柔软温柔的抚弄着一条条吓人的伤口。      霍一飞臀腿上的伤口已经是血肉模糊,青紫连成一片,即使是清水擦拭,也疼得他不住地倒吸冷气,霍一飞害怕嫂子看出他疼得厉害担心,把脑袋深深埋在枕头里,拳头藏在下面紧紧攥着。      阿彤看他小脑袋上的支楞起来几缕发丝都跟着轻轻发颤,心中的酸楚忍不住又往上涌,抬手轻轻顺着他脊背道:“小飞,是不是疼的厉害啊,疼就喊出来吧,别忍着。”      霍一飞扭过头看着阿彤泛红的眼眶道:“嫂子,我不疼,嫂子上药的技术比Willon哥还好呢,一点都不疼,真的。”      阿彤轻叹一口气,心里疼惜这个孩子的懂事坚强,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喊疼的,只是柔声安慰他:“再忍忍啊,上了药就不疼了啊,你闭上眼睛歇会。”      霍一飞“恩”了一声,又转过头埋起脸来。他嘴上说不疼,实际上怎么能不疼,皮肉翻卷的伤口被清水一刺激更加揪心的疼起来,霍一飞阖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      阿彤用清水把血污擦干净了就拿起药膏一点点的抹上去,身后的伤口被冰凉的药膏覆盖,灼热的疼痛也算是稍微缓解点,霍一飞干脆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了身体。      他是真的太累了,从去B市那天开始,换了地方的霍一飞本就睡的不踏实,又赶上在外面做事,时时刻刻提着十二分的精神,连夜赶回来又忙了一宿,好不容易到了家,又被周进狠狠教训了一顿,此刻即使身上依然疼得厉害,却还是抵不过浓浓的倦意,眼皮渐渐开始打架,阿彤上完药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的抱着硕大的抱枕睡着了。      阿彤见他这样都能睡着,眼睑轻轻颤着,挺秀的剑眉拧在一起,呼气有点小小的急促,却是睡的很沉,极轻的帮他盖上一层薄毯,掩上门出去。      到了楼下才听容嫂说周进已经出门了,阿彤问她周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容嫂道:“老爷没说,只说是不回来吃晚饭了,叫咱们别等着了。”      ......      “进哥。”陈耀清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周进,退了一步道:“晚上已经安排好了,这是这批货的几个拆家的资料。”      周进随手翻看着,尼拉今天下午的飞机,他亲自带货过来,周进当然要尽地主之谊,饮食起居都吩咐手下安排妥当。陈耀清看周进脸色严肃,更加谨慎的开口:“工厂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连夜加工最快下周就可以出货。”      周进放下资料轻轻敲着桌面,吩咐道:“晚上你叫着凡盛和小奇一起过去,尼拉的人带货先过海关,你直接让人送工厂。”      陈耀清不知道为什么尼拉选择海运,最近海关查的很严,无论商船货船统统严查。但听周进的口气像是根本不担心一样,而且也没叫自己带人先验货,而是直接送工厂,显然对尼拉很是放心,心里疑惑但面上依然恭敬答道:“是,我知道了。”      周进挥挥手让他出去,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金三角毒品产地的闻名于世简直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了。他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处于缅甸、泰国、老挝三个国家边境地区的一个特殊的三角区域,三国政府鞭长莫及,无论从政治、经济、地理以及气候等方面来讲,都为罂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个地区因此也成为了罂粟种植、提炼、贩运的黄金地带。      长期以来,各国都对这个地区束手无策,曾经多次派兵,但是都抵不过当地的反政府武装和毒品武装反抗。      但是在各国的长期不遗余力的打击下,有一段时间,金三角地区的经济极为萧条,因为罂粟种植被政府强制改为替代种植,没有了毒品的暴利,当地祖祖辈辈靠种植罂粟的各个少数民族民众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收入和财富来源。      尼拉家族也是至此生意一度停滞,多亏在国外大学专功农业种植的尼拉的妹妹尼亚,结合当地崇山峻岭的地势,炎热并且雨量充沛的环境,以及及适合罂粟生长的肥沃的土壤,改变罂粟的品种,从一年一收增加到一年双收,有的地方甚至可以一年三收。      这一举措大大改善了罂粟的种植问题,由此当地人更是对尼拉家族感激戴德,感谢他们带来的丰厚利益,更加愿意为他们家族种植罂粟,而尼拉家族依仗天然的地理优势和便利条件,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从中赚取差价。      周进手下几十家的货源,从缅甸到泰国,很多大毒枭都跟和记一直平稳合作,只是前阵子跟和记一直合作的泰国某毒枭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罪当地的政府官员,突然遭遇政府扫荡,一时间家业全部剿灭一空,要想恢复元气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周进当下果断决定联系尼拉,好在双方一直有所往来,只是由于尼拉的妹妹尼亚跟和记堂主秦均寿的夫妻关系,周进始终不愿意将公司生意介入其中,所以长久以来两方鲜有合作,直到这次突然的变故,奠定了契机,周进才不得以启用这层关系,尼拉自然早就眼巴巴的盼着能跟和记合作,在和记的实力和他背后强大的利益驱使下,尼拉早就蠢蠢欲动。周进找到他的时候,他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双方的合作关系算是在密切友好的条件下建立起来,只是未来如何发展,还全部只是未知。      应七进来的时候周进依然翻着陈耀清拿来的资料,一只手有意无意的轻晃着手里的茶杯。应七伸手拿下他茶杯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他对面玩笑道:“老大,谁欠你人命了这是?”      周进不理他,放下手里东西微微依靠着沙发椅背放松身体,脸上神情依旧阴沉。应七也不在乎周进不答理他,接着道“我是来蹭饭的,听说晚上尼拉过来?”      周进脸上这时才有了一丝笑意,“你鼻子倒是挺灵,闻着味过来的?”      应七指指他道:“你还别说我,你不是消息灵通这呢么,猜猜我查到了什么?”他故意卖起了关子,周进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应七往他跟前凑凑,故作神秘道:“跟你那宝贝霍一飞有关,想不想知道!?”      周进似乎满不在意,看着他不答,应七道:“你别装着了啊,你难道不想知道?”      周进这才微微一笑道:“他能有什么事。你不说,我回去问来就是了。”      应七似乎是气急败坏道:“那咱们程历程大堂主和他侄子的事呢,这你可问不出来。霍一飞可没处知道去。”      周进这才从沙发上坐起身来,道:“少拿霍一飞在这当幌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七本来拿霍一飞的事引他,看他脸色阴沉的像个死人一般想逗逗他,没想到周进根本不上钩,应七只好摊摊手假装可惜道:“好吧好吧,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别回头好人做不成,再把霍一飞搭进去,我跟你说啊,霍一飞可没什么事,我逗你的,你可别回头又莫名其妙的欺负人家孩子。”      周进作势欲拿手里水杯泼他,应七连忙起身转到沙发另外一侧换了更安全的位置,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上次霍一飞不是说在日本碰到程辉了么,我让人去查了,果然跟你想的一样,他拿的是咱们和记的货,全是AJ系列的。”      周进皱眉:“程历那边说是完全不知道。”      应七道:“不可能啊,程辉自己哪来的货?”      周进顿了几秒才缓缓道:“也不一定就是从程历那里出货,那么多人手里拿着货,就是没这条线,要是有人利用了程辉这堂主侄子的身份...”      往下的话周进没说,应七看他似乎心中有数,自己心里也稍有了点眉目,看来这件事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周进起身披了黑色的长款风衣,道:“走吧,尼拉也快到了,你既然都闻着味来了,就一块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支持和等待,紫叶深深鞠躬O(∩_∩)O 看了上一章沐蓝兮、serry和白纸三位亲的建议,真的非常感谢,紫叶会在今后的行文中注意的。还是那句话,大家的意见对紫叶来说很重要,对这篇不成熟的文章来说更加重要,所以感谢每一位亲,你们的支持是紫叶最大的感动O(∩_∩)O 空了两周多的时间,感觉有点衔接不上,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提出。 现在紫叶回来了,不知道亲们还在不在呢?O(∩_∩)O 再啰嗦一句,关于进哥的糖,其实还是有点的,只是进哥很抠门,要到下一章才肯拿给小飞O(∩_∩)O ☆、第 11 章   装潢典雅的酒店包厢里,周进、应七、尼拉以及双方带来的几个有头脸的人物彼此寒暄介绍一阵,便依次落座,服务生在一旁布菜,周进笑着问尼拉:“尼亚怎么没来?”尼亚是尼拉唯一的亲生妹妹,两人同父异母,尼亚比尼拉小十多岁,多年前与和记堂主秦均寿喜结良缘,嫁到中国。她算是是尼拉除妻子以外最疼爱的人了。      尼拉长相平平,缅甸人特有黝黑的皮肤,眼睛大而突出,完全不像人人敬畏的大毒枭的样子,提起妹妹尼亚更是满面的慈爱,操着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还说她嘞,刚一下飞机就急匆匆的走了,本来想带她来跟周老板见见面的,结果她吵着要先回家去,真是失礼失礼,我总说她,都快成了地地道道的H市人了。”说完便笑起来,声音豪爽洪亮。      周进自然说没关系,又道“都说夫唱妇随,尼亚自从嫁到H市我也没好好招待过她,这次借着这个机会,定带你们好好转转。”周进笑着和他寒暄,对他拐弯抹角的恭维并不以为意。      “可不是,尼拉你是不知道,我们H市好山好水的,秦堂主待你妹妹又好,她自然愿意留在这里了。”应七一句玩笑话岔开了话题。      “是啊,是啊,那还是得多多感谢贵帮的秦堂主。”尼拉也顺着应七的话道,无论真真假假几句奉承话说得漂亮又不显得做作,引得桌上的人连连大笑。      说起秦均寿和尼亚的婚姻,还真是一段惺惺相惜的缘分。      两年前尼拉带妹妹尼亚来中国玩,周进作为多年的好友自然要招待一番,但那段时间和记很忙,他没有时间,就安排秦均寿招待他们,没想到秦均寿天生的书卷气息和吟诗作画的爱好恰恰吸引了同好的尼亚,两人在一起志同道合,短短几日接触便情投意合,尼亚的热情的对艺术的执着让秦均寿对她刮目相看,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大毒枭的妹妹竟能对艺术有自己如此独特的见解,相处下来,对尼亚的爱慕之情更是与日俱增。      秦均寿早年丧妻,一直未娶新欢,直到遇到尼亚,年龄的差距并没有阻挡两人的爱情,机缘巧合下,这一段异国姻缘也就顺理成章闪电般的结成,尼拉本来想当舍不得妹妹,但念及和记的实力和今后有可能的合作,还是忍痛割爱,好在秦均寿和尼亚的生活长久下来也是幸福温暖,和睦美满。      尼拉毕竟是个生意人,纯粹的金钱利益当头,H市这个繁茂圣地,多少帮派竞相争逐,唯有和记越做越大,势力庞大和政府上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毕竟是树大根深,自然是每个毒枭都争先恐后的想与之合作的理想对象。      尼拉早早就觊觎这棵大树,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怕为了攀上和记这棵大树,亲生妹妹的幸福也是可以牺牲的吧,即使当时尼亚和秦均寿不是两厢情愿,也很难说尼拉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自己的亲生妹妹。      然而未曾想,周进却因此更加不愿意与尼拉有生意上的往来,直到今天泰国佬出事,机缘巧合下,他才有了跟和记合作的机会,在这个物欲横流道德滑坡的社会下,即使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为图一利,也是机关算尽,更何况尼拉这样靠毒品赚取暴利的商家了。      不过凭周进的本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货源的短缺而随便抓个人来填补空缺,所谓宁缺毋滥,周进也是的确了解尼拉的实力,才决定与他合作。和记的货向来能保证货源纯,品质好,这一点上,也正是所有下家愿意跟和记合作的原因。      酒意正酣,桌上的气氛也随之慢慢高涨,一桌子的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几乎没谈到任何有关生意上的事情,简直就像是久未见面的朋友一般,喝酒吃饭谈天说地,直到尽兴了才一一散去。临走的时候尼拉已经有些微醉,拉着周进的手一直絮叨着要跟和记一直合作下去,很高兴跟和记做这笔生意。      周进始终笑意听着附和他,一直搀着他走到车边,交给他的手下,看着他黑色的座驾在夜幕转过路口,周进紧了紧外衣,夜幕下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应七和周进站在酒店门口等司机提车过来,寒风微微的吹起两人衣摆,应七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周进又没带霍一飞来,他看应七喝的有些微醺,说话舌头都有些打卷,自然不放心他自己开车回去,两人一同上了周进的车,周进吩咐司机阿杰先把应七送回家。      期间陈耀清打来电话说货已经送到工厂了,周进又吩咐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应七依靠着座椅伸手解开几粒纽扣,随手摇下车窗,微微有些寒意的夜风吹着敞开的领口翻飞,喝得浑浑噩噩的头脑也清醒了点,周进蹙眉给他一巴掌,让他关上窗户。      应七关了窗户扭头看周进:“怎么样?”周进知道他问的是货,他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会话,应七突然道:“一飞呢,怎么今没跟你来?”      “带他来干嘛?”周进反问回去。      应七撇嘴道:“你少来,你哪回不是走到哪把他带到哪。这么重要的事,你又没派他去跟陈耀清接货又没带他来。”顿了顿似乎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不是又把人家给打了吧!?”      “你别管他了,管好你自己吧。”周进不咸不淡的回他一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应七急道:“我可是听小奇说霍一飞刚从B市赶回来,这还没歇会呢,又是因为什么事啊?”      周进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气:“你这都哪听来的,谁跟你说我打他了?”      应七不满道“我不管,我可跟你说啊,你别尽欺负霍一飞,这么好的孩子,你再欺负他哪天我就把他要回来,省的搁你手里老遭罪。”      “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周进简直啼笑皆非。      应七哼了一声不再说这个,两人又聊一会,应七家住的并不近,来回路程时间很长,周进再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      车停在院子里,头顶零星闪烁着几点璀璨的熠熠星光。      周进尽量轻的打开房门,空荡的客厅被雾蒙蒙的月色隐隐笼罩,仍然有些漆黑,只剩下走廊里面横挂着几盏橘色的壁灯,映出并不刺眼的微光。周进沿着走廊一直上到二楼霍一飞的房间。      周进对他虽然生气,但是打得那么狠再怎样也还是忍不住心疼,之前的怒火经过这么长时间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霍一飞不会无缘无故的迟到,只是周进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也从来不会给他理由和狡辩的借口,他要的只是结局,看的只是成果,其他的再苦再难,周进心里明白,却从来不曾表达。      霍一飞的房门没锁,周进轻轻推开门,屋里居然亮着灯,霍一飞听见响动回头去看,明显一愣,一声“进哥。”叫得声音都透着惊讶。      周进走到床边,隔着厚厚的被子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霍一飞臀上,“大夜里的不睡觉,得瑟什么呢你 !?”      霍一飞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疼迷糊了或者做梦,才放软了声音叫道:“进哥~疼...”,周进那一巴掌隔着被子其实一点也不疼,但霍一飞还是咧着嘴角装做很疼的样子。      霍一飞心里知道周进还是惦记他,看进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这么晚了还来看他,小家伙心里一下子就暖洋洋的,唇边抿起来一个甜甜的弧度,之前的那些小委屈早就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进哥刚回来么,怎么这么晚?”霍一飞拽着周进坐在床边,撑起身子跟他说话。      周进“恩”了一声并没有过多解释,看霍一飞额角依然冒着冷汗,睫毛微颤,似乎还有些湿漉漉的,那样的伤,再怎么忍耐也是不能不疼的吧,佯怒瞥他一眼,抬手掀起被角让霍一飞趴伏端正,动作却忽的一滞,指着他胸口一片青紫黑了脸质问:“怎么回事?”      霍一飞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似是不愿意让周进看到胸前的伤,周进一巴掌把他手打落,睡衣本来就宽松,霍一飞身子又单薄,他刚才一直用手肘撑着半边身子跟周进说话,宽松的衣服顺着肩头滑落,借着台灯极微弱的灯光,周进才注意到这伤痕。      看周进黑了脸色,霍一飞才老老实实的放下手,任由周进抬手解开睡衣领口几颗纽扣,又把床头的台灯旋亮,自己乖乖的一动也不动。周进借着灯光一眼望去,心就一下子揪了起来,像是让谁狠狠攥住了一样,揪扯着始终不松劲。      “进哥,我..”霍一飞看周进渐渐阴沉的脸色试探性的小声叫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周进一下掀开被子,狠狠两巴掌照了霍一飞伤痕累累的屁股就抽下来,心疼夹着怒火一股一股的往周进脑门上顶,抽了两巴掌仍然不解气似的,手抬起来依旧没收着力道。      霍一飞连忙反手去挡,一边哀叫道:“啊,进哥,别打!别打!疼,疼。”      周进狠狠的剜他一眼道:“你挡一个试试!把手收回去!”      霍一飞不甘心把手缩回来,抬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就那么虚飘飘的停在半空中,离自己的屁股不超过五厘米的距离,扭过头看着周进撅起嘴角道:“进哥,别打了,别打了吧,还疼着呢。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前两天不小心碰了一下,现在都不疼了,就是看着吓人。”      周进哪里能信他,依旧搬开他手轮了几巴掌下去,却是一下比一下轻。本来打了他就心疼,看到这青紫连成一片的伤痕就是再生气也不忍心真的打他,想起之前罚他的时候,霍一飞几次跌倒在地上,狠狠的撞在地板上,想必那时候胸口的伤一定疼得厉害。      思绪到此周进更加下不去手,冷着脸拿来药膏,一点一点的给霍一飞涂抹上去,霍一飞死死咬着嘴角忍着周进的力道把淤血揉开,末了周进还杵着霍一飞的额头恨恨道:“你就得瑟吧,下次再弄成这样疼死你,谁也不管你。”      霍一飞上了药,黑色柔软的碎发再一次被冷汗打湿,软软的贴在额前,虽然依然疼痛难忍,但周进难得的温柔,和着冰凉的药膏擦过伤口的舒适,顿时让这个不大的孩子心里美滋滋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环着周进手臂撒娇道:“不会了,不会了,谁不管我进哥也得管我啊。”      周进忍了笑板着脸斥他:“睡觉吧你,就知道贫嘴。”说着拉来一个软绵绵的抱枕给他,塞在他胸口下面让他垫好,扶着他趴伏端正,又解开裤子看了看身后的伤,伤口虽然依旧吓人,但好歹阿彤已经上过了药,肿胀已经消减了不少,这才安心下来,想到阿彤的周到细心,嘴角不自觉地荡起温暖的弧度,冷峻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秦均寿】和记十二位堂主之一,原文第182章,至于秦均寿善水墨这件事,在原文第205章。 货真价实的糖,甜不甜? 下一章,下个周末 ☆、第 12 章   霍一飞胸口上的伤一直瞒着阿彤没让她知道,所以根本没有上药,阿彤给他处理身后的伤的时候,他只能趴着,怕嫂子看出来就一直强忍着,好不容易弄完了,全身也像虚脱一样没有丝毫力气,迷迷糊糊的睡一会醒一会,直到半夜疼痛刺激着实在无法忍耐,才猛然惊醒,周进进来的时候霍一飞正想起来换个姿势缓解一下。      这才被周进无意中发现,要不是让周进看到,逼着他上了药,霍一飞自己肯定是想不起来上药的,只怕又要让他给糊弄过去,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上了药整齐了衣衫,霍一飞才安安稳稳的趴好,他拽了拽周进衣角道:“进哥,一飞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再这样了,进哥别跟一飞生气了好不好?”      周进虽然之前生气,但教训也教训过了,霍一飞巴巴的给他认错,他哪里还冷得下脸来,不过依然正色教训道:“你记住就是了。最好没有下一次。”霍一飞大大的点头。周进顺手揉了揉霍一飞毛茸茸的脑袋,扶着他趴好,转身欲关灯出门,霍一飞却突然开口叫他:“进哥。”声音迫切而依赖,像是孩子在睡前执拗的要求大人陪在身边。      周进扭头对上霍一飞清澈明亮的漆黑眸子,自然明白他那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周进无奈的笑笑,转身又坐回了床边,旋暗了台灯道:“睡吧。”霍一飞听话的安稳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点得意的笑容。      周进就这么在霍一飞床前坐着,像以往一样,直到霍一飞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俊俏的小脸埋在纯白色的枕头里睡的香甜安稳,才悄声的掩上门出去。      这时候,窗外的天边已经泛白,薄薄的晨曦洒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      霍一飞在家养了一周的时间,尼拉在H市也呆着将近一周的时间,离开之前,周进和尼拉两个人到H市近郊的一家高级会所单独见面,敲定了这一年的生意。      这件会所设在半山腰上,远近无人,只有一些富豪,政府官员或是大生意人经常来这里,偶尔会有一些名气比较大的明星为了躲清静而到这里来。这个地方远离城市,依山傍水,无论是闲谈或者是重要密会,在这里都不会被打扰。      山野间的空气清晰异常,林间偶尔传来鸟儿的清脆叫声,榈巷庭院间,曲径通幽,金黄色的落叶洒满了整条山路,踏上去“沙沙”作响,让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再多的纷争和纠葛,似乎都在这一片宁静的安逸中销声匿迹了。      精致剔透的琉璃装饰隔间里,周进和尼拉两人面对面坐着,侍者端来刚刚煮好咖啡,鞠躬退下。温热的雾气腾腾上升,伴着咖啡醇厚的香气,有那么一瞬间,浓雾在两人之间腾转,互相之间连五官都看不清,但很快弥漫的雾气散去,周进微微抬头,随手不经意的搅拌着眼前琥珀色的瓷杯里的液体。      远近无人,隔墙无耳,尼拉率先开口,周进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时点头或者安静倾听,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坐在那里身姿悠闲却不显慵懒,霸气十足却毫不张扬。但只凭一身说一不二的气势,就足以威慑住旁人。      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不一会就下起小雨来,屋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这场无声的小雨,温度适宜的隔间内,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活动。      周进和尼拉依旧面对面坐着,尼拉似乎是因为什么有些不满,眉头微皱,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杯壁,周进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依旧是淡淡的神情,开口说了些什么,隔着厚厚的玻璃壁谁也听不到,尼拉最后像是妥协了,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依旧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周进。      窗外的雨声渐渐密集起来,沥沥啦啦的声音连成一片,一时间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只剩下大自然的最纯粹的敲击声,空灵而清澈。      透过雨水冲刷的琉璃墙壁,只看到侍者濯濯的身姿,周进和尼拉两个人嘴唇开阖,朦胧的身影起身握手,拥抱告辞。尼拉匆匆上了车离开,车轮碾过地面水花四溅。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礼拜的秋雨,将秋寒的气息带到了这个一项温暖如春的沿海城市,自然也带到了每一个人的身边,葛老辉紧了紧衣领,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匆匆下车。      葛老辉今天的心情不错,手里拎着两瓶好酒站在自家门口玄关上敲门,开门的自然是佣人,葛老辉跨步进屋,把雨伞立在门边,顺手脱下有些淋湿的大衣递给佣人。      “你回来了啊。”说话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年龄的女人,就算保养的再好,脸上也难免会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这个女人却真的算得上是风韵犹存了,皮肤依然紧致细腻,身材也依旧是丰姿娉婷,让人完全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葛老辉应了一声,看妻子抱着还不到半岁的孩子迎出来,脸上顿时笑开,皮肉松散的脸上皱纹更加明显,小孩子还不会说话,依依呀呀的伸手去够爸爸的脸,葛老辉笑着接过来抱在怀里逗着他:“bobo~bobo~~来,叫爸爸。”      小孩子眼睛很大很亮,虽然语言表达不出来,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忽闪忽闪的望着葛老辉的脸。嘴里胡乱喊着几个音节,是那种幼童特有的甜美声音,柔软细腻。      葛老辉显得开心极了,一边抱着孩子往屋里走一边和女人说着闲话,这个女人并不是葛老辉的正室,他们这样的江湖中人,在外遇到的形形□女人简直太多了,能真正踏踏实实和妻子长相厮守的又能有几个,毕竟在诱惑下的男人没有几个能像周进对阿彤那样始终如一,也没有几个女人可以贤德良淑如阿彤那样,真正守得住这些江湖男人的心。      葛老辉的正室本来也是个大家闺秀,长相也称得上一句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曾经和葛老辉也是恩爱有加,她也给葛老辉生了两个孩子,一家四口的日子过的和睦美满,可是随着葛老辉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身边蜂拥而至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渐渐地,葛老辉在外面勾搭的女人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其实早在她嫁给葛老辉的那一天就应该想到,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外面诱惑成糜风流成性都形成了习惯。如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偏偏这个女人不懂得转圜,在第一次发现葛老辉背着她去外面偷情的时候,和他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葛老辉开始的时候还柔声安慰,保证没有下一次,但时间久了的,女人闹得越来越厉害,葛老辉在外面不顺,回到家里来还要听她没玩没了的哭闹和唠叨,越来越不耐烦起来,长久以往,就更加不愿意回家住。      那时候正好遇到现在的这个女人,葛老辉一有时间就和她在一起,这个女人聪明伶俐,知道他的身份和家室,却从来不说什么。葛老辉和以前的妻子虽然明没有离婚,但是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如今,只留得妻子一个人守在家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守着两个孩子独自垂泪,葛老辉偶尔会去学校看看孩子,但很少回家了。      “你今天这么开心,因为什么事啊?”女人接过孩子让佣人抱回屋里,和葛老辉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开口问道。      葛老辉并没急着回答,先打开了一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递给对面的人一杯,然后自己端起来大大的喝了一口道:“真是不明白这玩意有他妈的什么好喝的?”葛老辉本来也打算学着周进那些人喝喝红酒,据说是对身体有益,但是不会品酒的他自然体会不到红酒的醇香浓厚,只觉得没那些烈酒喝着痛快。      女人笑着接过瓶子放在一边:“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些了?我去换了。”葛老辉拦住她纤细的腰身道:“回来回来。”女人被他环在身边动弹不得,只得不着痕迹的推着他手臂道:“快给我说说,什么事这么开心?”      “今天可是狠狠地赚了一笔。他妈的那孙子竟然出老千,给当场抓了不说,还给每人赔了三番。”葛老辉呵呵笑着,呲着一口黄牙放开了手,夹了一快水晶肘子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这可是大好事,要好好庆祝一番。大大的花上一笔。”女人娇滴滴的开口,她从来不张口像葛老辉要东西,只是这一张艳红的嘴唇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钩子一样,把葛老辉钩得死死的,把他的钱也钩的干干净净。男人就是这样,只要是心甘情愿,为了女人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任你怎样挥霍一空都毫不在意。但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也会像斤斤计较的女人一样,变成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你又看上什么了?”葛老辉问。      女人的眼睛立马亮起来:“你看这都快到冬天了,听说今年寒冬呢,肯定很冷,之前去看了一件水貂的裘皮大衣,一定很暖和,还有,我那些首饰啊什么的,都过时了...”女人说起这些来,马上变得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你看上什么去买就是了。”葛老辉扔给她一张泛着耀眼金色的卡,女人脸上笑意更浓了,拿过卡马上收起来,生怕葛老辉反悔了似的。      “我说你也别光顾着话老子钱,是不是也得给回报回报啊。”葛老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女人身上来回游荡,伸出手在女人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诶呦,你着什么急啊。”女人娇嗔着推了葛老辉一把,又道:“你前一阵子不是一直跟你们老大闹得挺僵的么,怎么最近这么高兴,还有兴趣去赌钱了,都解决了?”      葛老辉提起这个眼睛眯起来,缓缓道:“这些事你们女人家的瞎打听什么,我这是缓兵之计,周进是只老狐狸,跟他对阵,不能急于一时。”      葛老辉始终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可以筹谋布划很久,也可以为了等一个机会按兵不动多时,在他眼里,永远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真理,他说周进是一只狐狸,他自己何尝又不是一直精于谋算的黄鼠狼呢。      他和程辉的合作虽然第一次以失败告终,但是葛老辉从来就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只会一步一步再一次缜密的计划着,等待着下一次的时机。对于他来说,利益的永远是最大的催使,只要有利可图,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无论道德与否,直到达成目的。      但是葛老辉聪明就聪明在他永远把自己放在暗处,从不抛头露面,从姚顺到程辉,表面看上去葛老辉是在与他们合作,说得好听点,叫互利共赢,实际上他们都只是葛老辉的棋子罢了,他们在明,葛老辉在暗,外面的事他们在做,而葛老辉只需要在后面安安稳稳的支招,就可以左手渔翁之利,实在是狡猾巨奸。      这些葛老辉自然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即使是他身边的人,即使是那些自认为和他最亲密的人。      晚饭吃到很晚才散,红酒没什么度数,但喝得太多依然会昏沉,葛老辉似醉非醉,揽着女人晃晃悠悠的进了屋。      入夜,灯光依旧糜烂璀璨,□缠绵的声音也不时从卧室悄悄溜出。    作者有话要说: 【葛老辉的儿子】关于这个孩子和他妈妈的相关内容,在原文第114章可以找到O(∩_∩)O 嘻嘻,这周还是挺早的,是吧是吧O(∩_∩)O,大家久等了,辛苦辛苦 依然很期待大家的意见和建议,鞠躬感谢O(∩_∩)O 期中考试临近,还在上学的亲们,考试加油O(∩_∩)O 下一章,争取周四,或者周末 ☆、第 13 章   日子依旧在日月轮回中交替着前行,秋雨过后,整个H市的空气更加清新宜人,从十月一日开始是七天的国庆假期,短暂的假期让繁忙的工作族和学生族们也有了时间出去旅游放松一下,陈耀清手下几个兄弟也趁着这阵子和记生意平稳,内外无忧的日子自己到处找乐子去。      亲人尚在的便回老家探亲,另外一些人无牵无挂的,便留在H市,国庆的喜庆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他们这些黑社会虽然算不上爱国有为的青年,但借着节日的热闹到处玩玩逛逛,也算是平日打打杀杀的他们一种娱乐了。      陈耀清向来喜欢安静,不愿意跟他们去那些喧嚣吵闹的娱乐场所,便一个人端着棋盘来找人下棋。陈耀清这些喜欢下象棋围棋之类的兴趣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一度找不到志趣相投的人,那时候他倒是知道周进擅长这些,不过他没有霍一飞和周进那样亲密,很大程度上,他对周进更多的是敬畏和尊重,却没有霍一飞那样的依赖和亲近,所以也从未去找过周进下棋。      虽然说陈耀清也是打小就跟了周进的,但是他和霍一飞不同,霍一飞从进入和记的第一天开始,周进就把他带在身边,从处世做人、枪法技巧到拳脚身手都是周进亲自言传身教。周进对身边的人一向严苛,对霍一飞更是严格要求到苛刻,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霍一飞做错了什么事,周进也会亲自教训,从霍一飞进入和记以来,陈耀清几乎很少看到霍一飞进过刑堂领罚。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霍一飞刚刚跟了周进一年多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自己带着霍一飞,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已经记不甚清了,只记得周进因为那件事气得脸色发青,命霍一飞到刑堂领罚,陈耀清不放心这个小师弟,一路跟着到了刑堂,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刑堂的梨木棍子比小霍一飞当时的手臂还要粗,就那么生生砸在他的身上,饶是应七手下留情,一棍子下去,也几乎打穿了那个伏趴在刑架上单薄的身躯。虽然只有二十下,霍一飞却生生晕过去三次。直到要命棍子停下来,霍一飞的小拳头还紧紧咬在嘴里,嘴边全是血丝,应七怎么掰都掰不开。      陈耀清将昏迷的霍一飞送去医院,在他打了麻药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才从霍一飞的嘴里把手拿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全是带着血的牙印,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孩子怎么能对自己那样残忍。      后来周进来医院看霍一飞的时候,霍一飞高烧昏迷,始终没有清醒,却一直唤着:“进哥,进哥..”一声比一声更加急切,陈耀清看着也不免心酸。周进打发了陈耀清他们都回去,自己在霍一飞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宿,直到霍一飞的体温恢复正常才离开。      这些,无论是陈耀清还是周进手下任何一个小弟,都不曾遇过的待遇,所以霍一飞于周进,就像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孩子,即使再怎么罚,霍一飞知道进哥始终是疼他教他,对于从小缺少关爱的霍一飞来说,即使是一点点的疼爱,他也会感激满足,甚至连自己也从未察觉,不知不觉间也会越来越依赖,所以亲近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而对于陈耀清来说,虽然也跟在周进身边做事,不过却从来没有那么多亲近的机会,陈耀清是独立的,甚至是高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去依赖别人。他也会在做错的时候被周进教训,甚至会在有些时候得到周进的赞赏,单凭这点来讲他比霍一飞要得到的更多,因为周进对霍一飞很少有宣之于口的赞扬,从来都是埋在心里不愿多说。周进对于陈耀清来说,更多的是目标,是前进的动力,他敬佩周进的为人和手段,所以也甘心为周进卖命。      如此长往,陈耀清便愈发的孤立高傲,除了身边的人,也很少有人能真的去了解他,更别提和他志趣相投了,直到后来,和一位老堂主偶然聊天时才提到这个爱好,老人很欣赏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他们这样舞刀弄枪的生活中,又是这样一个热血的年龄,竟然会喜欢这些棋画文墨之事,让老人颇感好奇,当下便决定和他互相切磋切磋,没想到这个清逸俊朗的年轻人却是下得一手好棋,老人像是找到忘年交一般开心,陈耀清也如同寻觅到知音,两人便经常相约在一起对弈。      大大的落地窗前,陈耀清和老人依坐在竹椅上,摆好棋盘棋子,陈耀清执黑,老人执白,黑先白后,依次落子。这一天的阳光很明媚,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户,毫无保留的铺满了棋盘,陈耀清很讲究,棋盘是上好的榧木,本身就是好看的向日色,纹理微妙细致,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呈现出均匀的黄褐色,黑色的横竖条纹,交叠出361个交点,却是深谙在棋盘内部,并不突兀。      下围棋讲究布局,局中局,谜中谜,便是围棋的真谛,双方从一开始便在谋划,一步一步将对手引入自己的迷局,同时也要提防对方的布阵,如果让对方的棋局占了先机,再想破局恐怕就要花上一番工夫了。      老人看似随意的捻起一颗白子落下,这一下,已经是连续第三手放在错小目的位置上。两人下棋的速度并不缓慢,虽然深思熟虑,不过谁也不像那些假装行家的人一样,拿个棋子左思右想摇摆不定,所谓长考出臭棋,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有可能选择的是最不适当的地方落子。      陈耀清一边小心的布局,一边也提防着有可能的陷阱,双方落子都很是小心翼翼,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指有些颤颤巍巍的,一盘一兜,吃掉陈耀清七颗棋子。陈耀清看着老人拾起颗颗棋子并不慌张,只是嘴角挂上一丝笑意道:“每次都被您看出来。”老人微笑:“你的意图太明显了。”      这一句话过后,很长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在棋盘上,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将近五分之三的棋盘上都布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各种陷阱浩劫暗藏其中,叠近深奥,两人都是招招小心谨慎,一步不慎,就会全盘皆输。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街角处的花猫跳上墙沿,伸直了爪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软绵绵的爪子来回踩了踩,后爪支撑着身子慢慢盘成一个圆球,脑袋偏向刺眼的阳关,整个瞳孔缩成一条极细的直线,好像也在关注棋盘上的变幻莫测。      陈耀清落下一子,他从一开始采用三连星的布局,又是黑棋,占的都是大场、空阔的边,虽然开始被白棋所迫,只是一味的底线铺砖,但现在两边也出现了不小的破空,一时间也占了很大的优势,老人却是不急不缓的任陈耀清围,一点一点捞空,似乎并不担心陈耀清会围了大空。      围棋是变幻莫测的,棋是一人一步下,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没有必胜或者必输的预见,只有不断变换的局势。老人从一开始就在两边挂角,之后又在中间吊了几手,但是自己单单只是围空就足以牵制住陈耀清的布局。陈耀清虽然黑棋最起码占了优势,但他始终舍不得放弃那一两颗棋子,早早的受功全局便显得有些被动,老人熟稔的使用四角穿心,便轻而易举的破了陈耀清的三连星布局。      陈耀清眼睛紧紧盯着棋盘,手心有些微微出汗,手里玩着一颗晶莹的棋子有些打滑。漂亮棋子并不是那些工艺的玛瑙玉石那样的质地,只是很普通却很好用的云子,颜色均匀通透,手感细腻。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得很快,约莫着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一场对弈还是没有结局,陈耀清的电话却忽然哇哇的响了起来,陈耀清接了起来说了几句话便挂断,看着未下完的一盘棋有些惋惜,老人微笑道:“有事做就先去,这局我给你留着。”陈耀清匆匆的应了便出门去,心绪似乎还一直停留在那里,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回过头恍然大悟般道:“从一开始就是秀策流的布局。”老人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说来,这秀策流的布局还是周进最为擅长的,这是一种着重于全部利益而不是局部利益的布局方式,看似每一步都很温和,没有剧烈的手段,却在一步一步的逼诱下让对方陷入僵局。然而周进却将这种手法运用的更加灵活,他的棋看上去每一步都是和谐平衡的,却在反复的判断推敲,完全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领先感,在全局平和的情况下,赢得顺水推舟。      也许这正应了周进的处事手段,除了狠辣决绝以外,运筹帷幄之中也尽显了周进的头脑和手段,就像是典型的以逸待劳的下棋手法一样,不知不觉间,一切便已有所定论。老人一颗一颗收起了棋子,既然玄机已经道破,这一局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      这就像是进行一场游戏,在没有结果之前,所有参与者都较劲了脑汁,拼命的用各种手段和方法去尝试,企图找到他的技巧或者是玄妙,甚至会愈挫愈勇,斗志越来越高涨。然而当玄机道破之后,也许会有一瞬间的满足和释然,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这种情绪也就越来越淡,之前的兴致也就越来越浅,到最后,甚至会忘记了当初的激情,但是往往,人们享受的就是这样一个过程,有惊喜也有期待,那些过往,只有回忆起来,才觉得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更文O(∩_∩)O 抱歉了大家,这一章有点少,紫叶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文未校对,欢迎捉虫,有错必改。 还有,关于围棋,紫叶只是略通皮毛,而且今天脑子转不太动,任何相关错误或者问题,请亲们一定提出,鞠躬感谢O(∩_∩)O 再次抱歉,下一章一定不会这么少了O(∩_∩)O ☆、第 14 章   电话是陈耀清的一个手下打来的,告诉他工厂出事了,让他赶紧过去,陈耀清驾车来到位于郊区的工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手下的人看陈耀清来了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紧张惊恐的样子,有个胆子大点的上前来唯唯诺诺的叫了声:“清哥。”      陈耀清预感到不对,忙问:“怎么了?”那手下犹犹豫豫的一边嘴里吱唔着一边带着陈耀清往里面走,工厂设在远离H市的郊区,周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地形十分复杂,即使真的有警察来抄,他们这些人凭着对这里的熟悉也能很快脱身。      陈耀清跟着手下沿着并不平坦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面走,陈耀清脚步很急,那个手下脚下却是越来越沉脚步也是越迈越小,走到离门口还有几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愿意面对一样,偏过头看着陈耀清道:“清哥,你...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陈耀清根本不听他废话,甩开他就往里面走,工厂破旧的大铁门上挂着几条发了锈的铁链,门边处甚至还有些发青的苔藓,这里日夜都有人守着,铁链门锁什么的不过是个摆设,铁门上都是翘了边的铁锈,里面有些地方还泛着新鲜的锈红色。      手下人无奈,硬着头皮抢前一步帮陈耀清推开了门,陈耀清只往里面走了一步,顿时呆愣住,脚步下意识的停下,眼前的一切让陈耀清根本不敢相信,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依然是那个样子。不大的工厂里面,上上下下已经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根本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所有东西全部是黑色的,散发着一股一股刺鼻的烧焦的味道,里面的人正在收拾着残骸,看到陈耀清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低声叫道:“清哥。”。      陈耀清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站都站不稳了,身子一晃,手下人连忙扶了一把。陈耀清狠狠吸了口气勉强定了神道:“怎么回事?!”声音颤抖,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那个..是小李,今天下午本来出货,其他人都出去了,他在里面睡着了,烟头掉在地上...然后..就不小心着了..”手下颤颤巍巍的解释道,陈耀清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的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几乎都泛着青色,工厂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此重大的失误,他这个负责人,当真无愧的被千刀万剐了都不冤,陈耀清两手冰凉,心脏几乎不受控制的狂乱。旁边的人看着陈耀清吓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叫他:“清哥。”      “他人呢?”陈耀清问。      其他人连忙连拖带拽的把小李带出来,到陈耀清面前,小李几乎已经全身无力,瘫软在陈耀清脚下,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胳膊上还有很小面积的烧伤,哆哆嗦嗦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也是在火灾发生以后被浓烈的烟呛醒,当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醒来的时候,货已经烧得很烈了,桌上的铁盘已经变形,满地的杂物都已经燃着,浓烈的火焰像一条条火蛇一样缠在小李脚边。      小李拿着衣服扑了两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当时他还算清醒,第一反应就是桌子上价值几个亿的货,好不容易找了个大点的家伙,还来不及接满水,就全都扑向了桌子,然而火势已经太大,那一点一点水还没起到作用就被全部蒸发掉了,秋天的季节,本来就干燥,林间又不断挂着一股股的邪风,一时间真的是风威火猛,泼水成烟。      烈火狂乱的卷起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长长地火舌疯狂的舔着墙壁燃烧的更加凶猛,整个屋子被烧得火热,像是一个巨大的烤箱,封闭而灼热。蔓延的火势根本无法控制,无数的电线被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四处传来,堆满了化学用品的屋子随时可能爆炸,小李这时候再想逃出去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保住一屋子的货了。      直到送货的人回来才抢到屋里,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小李救了出来,几个人逃命似的从屋里跌撞着跑出来,回头再看,几米长的火舌已经蹿到了房檐上,随着风势旋转舞蹈,很快的连成一片火海,激烈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火光冲天,映在每一个人因惊恐而惨白的脸上。      后来还是有人找到了山间的供水管道,接通了以后把这场大火扑灭。十几个人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湿淋淋的墙垣被水冲刷过后,依然是一片焦黑,半间屋子几乎已经塌陷,横七竖八的断木一直顽强的烧着。所有的人死一般的沉寂,进到屋里去看,面前的一切更加惨不忍睹,原本暗黄的墙壁已经是一片乌黑,所有的人下意识的去看墙角原本装货的箱子,意料之中的,只剩下一片孤零的残萼。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给清哥打电话,咱们进去收拾收拾吧。”几个人才像回过魂来一样,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烟雾,各种烧焦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这样不可挽回的场面,所有人简直不知从何下手。      几个人默默无声的从脚边的废料开始,一点点的计算损失,统计数量。由于火势太大,屋里堆积的又都是易燃的东西,加上这深秋的季节,本来空气就干燥,一场烈火烧得几近疯狂的旺盛,所有东西都是面目全非,几乎没有什么是还可以用的,大部分铁质的东西还冒着热气,温度依旧很高,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合力抬起一副双层的货架,勉勉强强还可以再用。      安静的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小声的汇报损失的声音。再有的就是乒乒乓乓的碰击声,沉闷的空气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人心口,让人无法呼吸。“草!”终于有个人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躁,狠狠踹了一脚摇摇欲坠的铁架子,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很是突兀,所有人回头去看他,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似是想安慰两句,但自己也是满脸的灰败,一句话都说不出。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根本不敢去想象会有怎样的结果,这个工厂虽然不大,但好歹有几个亿的货,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货都是已经下了单子等着出货的,损失了钱都不要紧,要是因为交不出货毁了和记在江湖上的信用,他们这些人就是把命搭上,也根本赔不起。      他们每一个都明白着其中的道理,但这种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想,只能等着听天由命了。而门口的小李此时已经像是死人一般瘫坐在门口,任由其他人怎么拉怎么劝也始终是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一般,两只眼睛空洞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      他宁可希望自己死在刚才那成火灾中,也许痛苦,但起码还有尊严。如果回到祠堂,不用想也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何等残忍耻辱的惩罚。有那么一瞬间,小李甚至想逃,趁着大家慌乱的时候,在这山野间不声不响的溜走,但是他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两条腿软得像是面条一样,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身子从里到外的冰凉彻骨。      陈耀清赶来的时候善后工作基本已经做完了,所有的货物损失也有了个大概的数目,陈耀清站在一群人中间,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道:“尼拉的货呢?”那个手下吓得一哆嗦,小声道:“尼拉的货之前刚刚送出去,剩下的都是没加工的散货。”      陈耀清暗自叹了口气,好在大批的货已经送出去,剩下的这些虽然算不上是小数目。不过和记这么大的社团,不可能就这么一个工厂,从其他地方紧一紧,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陈耀清暗自思忖,周进刚刚把手下的这几间工厂交给他,也算是对自己的信任,自己也曾经保证过一定不会出问题,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这么重大的事故,陈耀清咬牙切齿的看着小李,真是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了。      但事情已经出了,再怎么后悔弥补也无济于事了,损失已经造成了,这样的亏空,别说陈耀清根本赔不起,就是他赔得起,这个管理不当的罪名也绝对是坐实了,只这一条就够他在刑堂去了半条小命的,陈耀清几乎不敢想象周进听到这个消息的样子,他又扭头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小李,想他这一条小命几乎就要交代了,但此时也顾不上同情他。也许他忘了,几年以前,他也和小李一样,只是个小喽啰,要不是周进提拔,他也许永远是沉在最底层的,像现在的小李一样,生命还不及这些灰烬值钱多少。      “带着他,全都跟我去刑堂。”陈耀清沉声吩咐,立刻有人去拉小李,在地上拖拽着也不顾小李的衣衫全部划破,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对一个即将被处死的人,即使曾经是兄弟,现在也全部都化为泡影。      小李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如同被放出笼子的困兽,扑倒陈耀清脚下死死拽住他的裤腿撕心裂肺的哭喊:“清哥,清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杀了我,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你给我痛快吧。清哥..清哥..”小李整个人已经是泪流满面,死死拽着陈耀清,鼻涕眼泪全都蹭在陈耀清身上,手下的人怎么拉也拉不开,陈耀清面色阴沉,抬起脚狠狠叫小李踹开,其他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将小李弄上车,车子缓缓使出这么废墟,开往刑堂。      坐在车上的陈耀清依然能够听到后面车里小李的哭喊和求饶,无非是相求陈耀清给他个痛快,即使是死了,也好多刑堂的家法残酷的折磨,但是陈耀清根本置若罔闻,也许放在别的事上,陈耀清会舍不得这些年的感情,但是在这件事上,陈耀清必须拉他回去,也许自己逃不过失职的惩罚,但是抓了元凶回去,最起码死的那个不会是自己,陈耀清嘴角死死抿着,整张脸冰冷得如同魔鬼,的确,在生命面前,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一看都这么晚了,我错了,抱歉啊抱歉各位亲们. 庆幸的是,还没有超出周末这个期限O(∩_∩)O 现在应该已经算是五一了,祝大家节日快乐,五一小假期开心游玩,注意安全O(∩_∩)O 对五一的要加班的亲们说一句,劳动人民最光荣,你们最光荣O(∩_∩)O 下周可能要停一下,就停一小下,对不住大家了,这个文本身就很慢了,还要隔三差五的停来停去的,真的特别特别不好意思了。但是匆匆赶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看不过去,所以更是不好意思放出来影响大家心情了。 总之,就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理解了,紫叶鞠躬感谢O(∩_∩)O ☆、第 15 章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周进在陈耀清回来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噩耗,而且还是从葛老辉的嘴里听说的。事实上,陈耀清的那个工厂是离码头最近的一个,出货最方便,而且地理位置非常隐蔽,很长时间以来,都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加工点,葛老辉的一个手下本来今天下午要去那里提货,但是到了那里才发现发生了火灾,问明白了情况就把电话打到了葛老辉那里,葛老辉一听也是脸色一变,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就汇报了周进。      周进当时气得摔碎了手里的细碎兰花瓷杯,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更是没人敢上前搭话,就连霍一飞在一旁都惊得变了脸色,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葛老辉轻咳了两声,连忙上前劝道:“进哥,你也别生气,这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当务之急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把货补上,先解决了手头的这几笔生意。”      周进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处变不惊,这事虽然发的突然,但还不至于就此乱了方寸,他先是对葛老辉道:“让你的人先去小奇那拿货,告诉他按原价出。”葛老辉挥手叫手下的人去办,自己拉拽着周进坐在沙发上。周进扭头又对霍一飞吩咐了几句,霍一飞一一应下。张张嘴似乎还是想说什么,但眼下根本来不及,告辞了两人便匆匆出门去。      葛老辉却根本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他暗自忖度这件事出的蹊跷,现在还并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事故还是有人故意捣乱,如果真的是有人蓄意的,那这人是谁?为了什么?葛老辉一时间千百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      这样大的事情,如果对一般的小帮会来说,也许是不可挽回的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对于和记来说,还不至于泛起太大波浪,只是这一阵子,短暂的缺货只会使黑市交易更加猖獗,市面上又要混乱一阵子了。      秋日的艳阳异常的干燥焦热,霍一飞连着跑了三个工厂暂时确定了最近的几笔生意不会出现问题,一路上他把车开的飞快,连着播了几次陈耀清的手机,都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霍一飞再次赶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上到顶层周进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刑堂,隔着门还很远的地方,就依稀可以听到里面棍棒击打在身上的声音,沉闷而低沉,间歇好像还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声。      敲门进屋之后,果然看到陈耀清跪伏在地上,裤子退到膝弯处,两边行刑的人拿着粗实梨木棍子一左一右的连续击打下去,陈耀清的臀腿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一处好的地方,鲜血顺着大腿外侧一股一股的往下流。再看陈耀清整个人已经是奄奄一息,瘫伏在地上,脸色白得发青。      霍一飞心下惊恐,心想进哥不会今天真的把他打死在这里吧,他一路打听到事情的大概经过,知道罪魁祸首是那个叫小李的人,他一定是难逃一死的,但是陈耀清虽然有失职之罪,但应该罪不至死吧。霍一飞暗自忖度,如果是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进哥一定是恨不得打死自己的,但转念又想,说不得进哥就是发了狠的教训一次,让长了记性下次再也不敢了,那对陈耀清呢?进哥会不会也就是想教训一下,并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去。      霍一飞胡乱的想了半天,依然不得纲领,偷眼去看周进的表情,只见他嘴角抿得很紧,脸上几乎没什么变化,连眼神都像是冻住一样。他太熟悉这样的表情,每次惹了周进怒极,都是这幅表情,霍一飞条件反射似的心里就哆嗦了一下。      另一边陈耀清已经第二次晕厥过去,手下拿来带着冰屑的冷水浇上去,陈耀清抽搐着惊醒,唇齿间是抑制不住的呻吟,连声音都是打着颤出来:“...进..进哥..饶...了..饶了....我吧...”霍一飞看着陈耀清苍白的脸色,显然是已经支撑不住了,他自己也挨过刑堂那实木棍子的教训,太知道那东西能带来多大的痛苦,陈耀清不知道已经熬了多久,但显然在霍一飞进来之前就已经挨了不少了,霍一飞当下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也管不了十二位堂主都在,绕道周进面前小心的开口:“进哥,饶了清哥吧。”      陈耀清微微在打颤的身体,强撑着跪起来,他本来身材较好,年轻健康的身躯在这样惨烈的毒打下,却早已失去了原来的美感,肌肉匀称的手臂抵在冰凉的地面上,青筋一根一根暴露。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周进,嘴唇蠕动,终究又在下一棍子打在身上的时候,被迫低下头蜷缩起来。      周进也低头看陈耀清,但两人的眼神并没有对上。霍一飞依然在一旁小心的哀求,周进抬头瞥他一眼。居然并不着恼,只是淡淡的一句:“你站一边去。这没你事。”霍一飞哪里肯,眼看着应七在旁边冲他使眼色,明显是要他不要多管闲事。霍一飞咬着嘴角,扭头又看了看几乎已经坚持不住的陈耀清,他已经完全支撑不起伏跪的姿势了,整个人被行刑的人用梨木棍子无情的架了起来,梨木棍子又抵在了颤抖不堪的双腿上。      霍一飞说什么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周进面前,颤着声音哀求道:“进哥,进哥,饶了清哥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进哥罚过了下次不会了,进哥手下留情吧。”周进面色冷峻,霍一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声一声的唤着周进,他不会去为陈耀清辩解什么根本不是他的错,帮会自有帮会的规矩,谁负责的地方出了事,主事人都是责无旁贷的。这一点在他自己身上就不知道被证实了多少次。      霍一飞太知道周进对手下的要求,所以他虽然求情,也讲究着技巧,不会傻到去触碰周进的权威。周进抬起眼睛去看跪在地上的霍一飞,霍一飞给他眼神盯得低下头去,却依然道:“进哥,都打了这么多了,清哥已经领到教训了,进哥就饶了清哥吧。饶了清哥吧。”      周进顿了顿,慢慢站起身,绕过霍一飞向前走了两步,行刑的人看到老大过来手下连忙停住,征询的望着周进,周进眼神冰冷,也不管陈耀清现在这状态是否还听得到,掷地有声的说道:“帮会规矩,既然行的这个权,就当得起这份差。出了事就得扛得起,无论是谁,出了事,都是这个下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      众人看着玻璃大门一晃一晃的摇摆,各种思绪上涌,心想再怎么说周进也算饶了陈耀清这一顿几乎要命的刑罚,旁的人不说,也就是霍一飞才敢在周老大气头上开这个口求这个情,换做是别的人,周进恐怕根本不会给那个脸面,搞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也有的人心想这霍一飞还真是重情重义,甚至去去猜测他和陈耀清关系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原本安静的会议室里此时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七吩咐了手下把已经晕过去的陈耀清送去医院,看着其他人鱼贯走出刑堂,招了招手把霍一飞叫到跟前,霍一飞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堂主的面,执行家法这么严肃的事情上,随便插嘴是坏了规矩的。但要是让他放着陈耀清不管,在一旁冷眼看着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要说陈耀清带他一向不错,真的拿他当个小师弟一样处处照顾,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今天在这苦苦熬刑,霍一飞都会忍不住心软求情,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些时候甚至惹恼了周进,连累自己家法上身,但霍一飞善良的性格,到了关键时刻,霍一飞看着那些辗转在棍棒之下的痛苦和呻吟,还是记不得教训,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霍一飞向应七走了两步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心想七哥不会就在这行了家法吧,连忙紧走了两步凑到应七跟前规矩的叫道:“七哥。”应七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道:“这会规矩起来了,谁让你多嘴的,回头惹恼了你进哥看你怎么办!?”      “不会,有七哥护着我呢。”霍一飞嬉笑着讨嘴。      “留着你这甜言蜜语哄你进哥去吧,这事这么一出,他现在可就是一把干柴,一点就着。”应七摆起大拇指向上指了指,示意在楼上办公室里的周进。      “是,这事的确突然,不过好在尼拉的货已经出去了,上一批还压着不少,一时间还闹不起什么来。”霍一飞一边说一边和应七一起向外走,应七和他一起进了电梯,霍一飞按了顶层和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应七点了一支烟道:“这下又让葛老辉看了笑话了,进哥一手一提拔上来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你进哥气成那样。”      霍一飞不由有些黯然,应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依旧道:“你上去叫你进哥吧,我在楼下等你们。”霍一飞应了声率先从电梯里出来,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整栋大楼里都非常安静,但是即使是喧闹的时间段,在这么高的地方也依然能不会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霍一飞到了门口轻轻叩门,喊了一声“进哥。”      里面传来的依旧是周进波澜不惊的声音,霍一飞暗自吸了口气推门进去。      进到屋里才看到周进正在打电话,挺拔的背影背冲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漆黑的夜色在大大落地窗上映衬出了冷峻威严的面孔,远处的高楼大厦一片灯火阑珊,霍一飞怔怔地望着,心里忽的一下子,莫名的涌上一阵心疼和愧疚,最近也不知是怎么的,和记总是小麻烦不断,所谓小鬼难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堆在一起,也足够让周进烦心的了,偏偏自己这时候还这么不懂事的惹他生气。      霍一飞向后退了几步,躲开沙发周围羊毛的地毯,曲膝缓缓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冷气一下子顺着单薄的裤子传上来,霍一飞咬了嘴角,双手紧贴大腿两侧,腰杆笔直,一声不响的维持着标准的跪姿。      周进挂断电话,转头看到霍一飞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转身坐到沙发上道:“你过来。”      霍一飞缓缓起身,虽然只跪了这么一会,但膝盖还是有些僵硬的,不敢耽搁太久,紧走了两步到沙发旁边,刚刚准备再次跪下,周进却一把拉住他将他拉到跟前,按住他后腰,“啪啪”两巴掌扇在他臀上,嘴里呵斥道:“永远都不长记性。”霍一飞心里一松,知道进哥没有跟自己生气,也没打算因为自己求情的事罚他,放大了胆子回过头道:“进哥,一点都不疼。”      周进冷了脸又扇了两巴掌,霍一飞连忙求饶道:“进哥,进哥别打,我知道错啦。”      “你就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周进横了他一眼道。      霍一飞吐了吐舌头道:“我改,我改,就是想不改也让进哥打得再也不敢了。”      周进对他耍赖撒娇的话不以为意,不过他刚刚处置了陈耀清那件事,的确心里不舒服,被霍一飞几句讨巧的话说的心情到也轻快了不少,其实他心里是很喜欢霍一飞偎在自己身边撒娇耍嘴皮子的,只是面上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周进把霍一飞拉起来道:“行了起来吧,你七哥还在楼下等着呢,今天就便宜了你。”      霍一飞低头笑笑,拿来周进的大衣递过去,周进却是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做工很考究的檀木盒子递给霍一飞,霍一飞接过来道:“进哥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盒子还是尼拉给周进的,那天他们在会馆见面,尼拉拿来当见面礼的,周进回来随手打开一看就放回抽屉里了,今天想起来拿给霍一飞,这些个小玩意,周进总是随手给了手下。要是看见了什么好的东西,周进也会特意留下来给霍一飞。      霍一飞打开圆形的盒子,里面俨然一块碧绿色的璞玉,通体晶莹剔透,琇莹温润。霍一飞即使不懂得那些鉴别欣赏的方法,也知道这是一块好玉,抬起头看着周进眼睛道:“谢谢进哥。”      周进摆摆手,率先拉开门出去,霍一飞也跟着周进身后出去,顺便锁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停了一周,这周照常O(∩_∩)O 必须要说一句,真的很感谢大家的耐心的等待,还有大家的理解,紫叶真是非常感动,鞠躬感谢O(∩_∩)O 关于这一章,本来不想这么啰嗦的,但是写成这样了,如果拆开一截放在下一章又太不厚道了,所以亲们看起来如果觉得有点累赘或是啰嗦欢迎提出O(∩_∩)O 下一章,依然是下个周末。 ☆、第 16 章   入夜,华灯初上,万物生平,整个H市灯火辉煌,灿烂的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夜空如同白昼,璀璨的星光和灯光相映成辉,夜晚的临江城市美丽而优雅,空气中到处弥散着恬静的气息。城东霍一飞管辖的一家pub门前,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下。      眼前的酒吧是城东一片最热闹的一间,一直是霍一飞在负责。晚上十点多,年轻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门前帅气高挑的服务生统一的纯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礼貌的微笑,优雅的为顾客泊车引位。      刚刚走到门口,诱人的音乐声便伴着滚滚的热浪一波一波的袭来。一切都仿佛在昭示着,里面那些人有多么的亢奋和疯狂。随着这股涌动而入的热浪,幽蓝色的灯光彰显出一种神秘的色彩,整间酒吧的装饰非常华丽,但却丝毫不显的庸俗。      整间酒吧以紫色为主色调,弥漫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天花板上是摧残的星空银河,玛瑙的水晶吊灯,上下两层,七十余张小桌全部是最精致典雅的设施,连每张桌子上的餐布都是纯手工刺绣的镂花金边,羊毛地毯的颜色华贵而不失活泼,回廊里的装潢更是富丽堂皇,金箔的装饰由内到外彰显着奢华和气派。      周进和应七两个人并没有到楼上包间,而是直接找了个不太喧闹的角落坐下来。抬眼望去,吧台上四方形的银色烛台闪烁着跳跃的火光,像是在向每一个人欢乐的打招呼,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酒的气息。      舞池里面,一群人疯狂着叫嚣着宣泄他们的激情,伴着激情动感的音乐,所有的人都在狂乱的喊叫大笑,大声的吵嚷着说话。□的肉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珠宝色的光芒,到处都是冲动的小野兽,迷乱的气息里呆滞的眼神,狂乱扭动的身体,尽情的在这里酗酒狂欢,纵情声色。      音乐声震耳欲聋,鼓点“咚咚”的节奏被人们踩在脚尖绚丽的舞动,节奏分明的律动带着气氛欢乐高涨,站在高处的DJ戴着耳麦一只手在碟片上轻巧的摩擦,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摇摆着带动舞动的人群。      一曲终了,两三秒的停顿后又是一首风格完全不同的乐曲,然而舞池里的人去像是完全不受影响,跟随着乐曲再一次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互相挑逗着经不起诱惑的神经。整间酒吧的光怪陆离耀眼而魅惑。      吧台后面的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舞池侧面一个成犄角的表演台上灯光耀眼音乐劲爆,突然间,乐音突然斗转直下,变成了低沉而缓慢的轻吟,整间酒吧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只留下每个台面上濯濯的妖媚火光。      音乐声音骤停。瞬间人群寂静无声,此时,一束极光猛然从头顶的流水彩灯喷射而出,明亮耀眼。打在吧台后面一个高挑的身影上。      霎时,所有不知如何安放的眼神全部集中在那个身影上,那个人影挺拔而高挑,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灯光渐暗,独特设计的暗影灯让所有人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轮廓清晰。刚刚一直一动不动的影子这时脚跟轻轻开始敲击地面,随着他的动作,陡峭的乐音也逐渐高昂。      刚开始是一种乐器的敲击声,然后随着身影的摇摆幅度越来越大,高亢的乐律瞬间打破了宁静,灯光也随着流动起来,在场内无焦点的乱窜。间歇的照亮每一张不同神态的脸庞,却又在下一秒马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已经都集中在那个吧台后面,那个身影始终隐隐灼灼,灯光似是有意的埋没了那个身影的脸庞,只追随着他上下摆动纷飞的双臂晃动。乐音曲调稍高,零星的可以听见清脆的敲击声从黑暗中传来。      乐声再次急促起来,极光随着音乐终于再一次停驻。吊足了所有人胃口的灯光这一次猛然息灭,变成一束幽暗的蓝光。场下的人屏住呼吸,目光都被那个模糊的身影牵引着。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那个身影幽幽摆动身体,极其优雅的举起一个酒瓶,用左手托住瓶底,右手扶住瓶颈,向台下的观众示意。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之前的各种气氛渲染,都是为了这个调酒表演。      急促的霓虹灯光下,是一个有一个渴望而又雀跃的心灵,所有人屏住呼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这些经常光顾的常客都知道,这间酒吧有一个人,不是调酒师,但是他的花式调酒表演会让所有人终身难忘。只是最近这两年很少能看到了,今天这么多铺垫在前面,让大家不禁都在猜想是不是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叹为观止的表演。      乐声浮动,仿佛是百灵鸟在林间欢快的飞翔。幽暗的灯光下,修长好看的手指握住瓶身,随着音乐的节奏,五个酒瓶在他的手间轻巧的抛接,透明的瓶身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流动的夜光灯,连贯的起伏让所有人目不暇接,一眨眼的工夫,五种颜色的液体已经依次注入了面前的雪克壶内。      接着,那人又拿起两个流线型的酒瓶,两只瓶子分别在手中横竖旋转,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关注着,只见瓶身翻转于两手之间,一只手横向旋转酒瓶,另外一只纵向旋转,两只瓶子旋转的原来越快,似乎这两只瓶子马上就要被转的飞起来,然而,瓶身却是牢牢的稳定在那个人影的手指间,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得不得了的时候,拖住瓶身的指尖稍稍用力,瓶身轻巧的跃起,两只瓶子在空中正面翻转两周后,左面那只正好在反转的下落过程中被抢抓住,手指正好卡在瓶颈处,冰蓝色的液体瞬间倾泻而下,缓缓流入面前的高脚杯,另外一只瓶子竟然被他用手臂稳稳托住,关键的是,这样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在同时完成的,右手那只瓶子落下的同时,左面那只瓶子已经又被他用手指带了起来,灵活的动作,让人简直以为那双白皙的双手指若无骨。      如果说刚刚浮动的乐声好像是轻抚着杨柳的微风,那么越来越急促的声音就像是柳条娇媚的展开了他的舞姿。吧台后面的那个身影再一次向观众示瓶,还没来得及眨眼的功夫,三个瓶子居然已经被同时抛起,只是依次的高度不一样,这一次,那个身影似乎并不着急去接瓶,而是瞬间不知从哪里变出三个雪克壶,竟然直接用雪克壶去接,“咔哒”“咔哒”“咔哒”三声清脆的声音,三个瓶子无一例外的被接住,液体顺着细长的瓶颈留下来,台下的观众已经看直了眼睛,无法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大家都开始情不自禁的向吧台方向越靠越近,想看清楚那个人动作,更想看清楚是怎样的一张面庞,然而捉弄人的幽光似有似无一闪而过,那个身影偶尔抬起头,也能让人呼吸一紧,惊叹不已,那是一张怎样翩若惊鸿的面庞。      乐声再一次高昂起来,仿佛林间柳叶中,鸟儿终究翻过了被山峰挡住的去路,翱翔向更广阔蔚蓝的天空,最后一抹绵长,似是是云儿的挽留和牵绊。纤长的碧影在濯濯的瑶光中,在音乐的律动中舞动身姿。规整的冰块敲击着玻璃杯清脆响动,先是头后方接瓶,然后滚瓶反倒手,外向反抓住瓶身倒酒,侧身绕着整个腰身抛掷酒瓶,转身拍平背后又再一次接住,他的动作太快太利落,整个下来连贯的如同清泉流淌心间,温润清澈。      最后再一次开瓶,逆光的唯美中,那个身影右手握住瓶身,并向外侧旋动,左手拇指和食指从侧面按逆时针方向将瓶塞打开,透明的液体一次倒入面前的高脚杯杯中,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吧匙上面螺旋的部分,轻轻敲击着旋转,再看面前的四个透明的高脚杯,每个里面都是四种不一样的色彩,潋滟如水。在幽蓝色的微光下更是流光瞬息如琥珀般璀璨诱人。      表演结束,灯光终于亮了起来,打亮吧台后面,霍一飞站在那里,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显得异常迷人,俊美绝伦的面颊上荡着让人目眩的笑容。台下的观众愣了几秒钟才从刚才的精彩的表演中回过神,瞬间而出的掌声和尖叫声震耳欲聋。霍一飞微微欠身表示感谢,就转身下去了。灯光幻灭,舞曲又一次响了起来,人群渐渐从吧台散去回到舞池,但激情昂扬的情绪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散去。      霍一飞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托盘把四只高脚杯放上去,绕到周进和应七的那张桌子前轻巧的放下,周进抬头望他,霍一飞脸上淡淡的微笑在炫霓的灯光下美丽的动人心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错了,对不起大家啊,这周真的是失约了,万分万分抱歉,鞠躬鞠躬再鞠躬。 本来想赶在12点之前写完的,就算是晚了点也还算是周末,但是还是拖到了这个时间。 紫叶真是觉得对不起等文的亲们了,大家辛苦了,真是非常非常抱歉。 下一章,还是争取能在周末,谢谢亲们那么耐心的等待,有你们支持紫叶一定会坚持下去的O(∩_∩)O ☆、第 17 章   重新喧闹起来的酒吧依旧烟雾缭绕,气晕眩迷。表演结束,周进和应七躲开了楼下的吵嚷,来到了二楼的包间里,宽大柔软的沙发上,霍一飞坐在周进身边,嘴里含着一片酒杯上拿下来的柠檬片,咋着青涩酸甜的青柠汁听周进和应七聊天。      “有日子没这么清闲了。”应七半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放松身体,一副气定神闲的悠哉模样。      周进笑着冲霍一飞摆摆手,霍一飞凑上来,周进指着应七道:“你看你七哥这样子像不像古时候那些个贪官,贪婪成性坐享其成的。”      “恩,像,要是再有个啤酒肚就更像了。”霍一飞嬉笑着道,说完就连忙跳着脚躲开应七抬脚欲踹的脚,离着应七八丈远的地方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你小子胆子大了是吧,仗着你进哥在这,敢调笑你七哥了,给我滚过来。”应七佯怒着冲霍一飞吼道,眼角的笑意却暴露了强撑起来的小怒气。      霍一飞自然知道应七是吓唬他呢,平素应七由于监管刑堂的原因,对谁都是一幅严厉的模样,偏偏对霍一飞疼爱有加,很少真的冷下脸来唬他。霍一飞吐吐舌头笑着坐到应七身边道“七哥别生气啊,七哥是清正廉明的大好官。”说着还举起个大拇指在应七面前摆来摆去,活像个调皮的孩子。      “反正我要是贪官污吏,你进哥就是昏庸无道的大庸君。”应七依然嘴上不饶人得回骂回去,说完还指着霍一飞道:“这么算来,你小子就是天天伺候在皇上身边的贴身大总管了。”话音未落就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周进也跟着笑得弯了眼睛,只留得霍一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假装委屈的嘟着个小嘴。      三个人直闹到深夜才散去,也是好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时候了,边聊边闹的就忘了时间。再说黑帮老大也不是整天日理万机,也有闲暇时间休闲娱乐,更何况现在和记诸事顺利,即使真的有些小风波也不是周进天天坐在办公室了冥思苦想就能解决的,再说如果一点点的小事就要周进跟着跑东跑西的,那还要那么多的手下有什么用。      霍一飞先出来提车,手机忽然嗡嗡的震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小宁打来的,霍一飞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将近凌晨三点了,心中疑惑弟弟怎么会这么晚打来电话,接起电话贴到耳边,里面传来弟弟熟悉的声音:“哥。”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霍一飞声音带着些担忧和责备。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怎么了小宁,出什么事了么?”霍一飞疑惑。      “没事就不能打给哥了么,我都想哥了,想听听哥的声音。”霍一宁声音软软,能听得出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真的没事?”霍一飞有些不放心,多年来的生活让他有种异于常人的警惕,他总觉得小宁的声音不太对劲。      “诶呀,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我就是想跟哥说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当初答应得好好的。”霍一宁不满得抱怨道。      霍一飞道:“最近哥有点事,过两天就去看你啊。你赶紧去睡觉吧,这么晚不睡,明天上课犯困肯定听不好课。”霍一飞听弟弟在那边明显是不耐烦的砸吧着嘴巴,想起他在自己跟前撒娇耍赖的样子,嘴角微微牵起,说来也确实有点想这个宝贝弟弟了。      “那哥你答应我了啊,过两天我们学校有文艺表演呢,哥你一定来看啊。”霍一宁又左右叮嘱了好多遍,什么时间地点重复了无数次,终于在哥哥的威胁下挂了电话,乖乖的爬回床上睡觉去了。霍一飞看着挂断的电话愣了愣神,刚要开车门,却看见大头匆匆的跑过来,霍一飞扬声叫:“大头哥。”      大头看见霍一飞也是一愣,随即咧嘴笑了,自从那天陈耀清带霍一飞去飙车,大头就特别欣赏这个不大孩子,成天惦记着再和他好好飚一场,但是周进现在天天把霍一飞带在身边,大事小事都等着他去做,霍一飞也没什么时候去玩。虽然如此,但偶尔两人见面也是相谈甚欢,霍一飞觉得大头像是个憨厚的邻家大哥哥,而大头觉得霍一飞小小年纪却真是少年才俊,跟着陈耀清一起做事的时候,霍一飞表现出来的机敏和果断,常常另大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头今天是跟着朋友到这边玩,凑巧碰到霍一飞,两人聊了几句,霍一飞怕进哥等时间长了,便连忙告辞了大头,开着车到门口,应七和周进一同上了车,霍一飞开车之前又不放心的给弟弟发了条短信,无非是叮嘱他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之类的。宿舍床上的霍一宁看着莹亮的手机屏幕,悄悄地把哭花了的小脸埋进软绵绵的大枕头,窗外的夜空漆黑得平静而沉寂。      在黎明的晨曦撒在霍一飞的房间前的一个小时,清晨的阳光已经像一把短刀一样,刺破了上杉信玄的眼皮,上杉信玄依旧像往常一样,清晨起来练习武士刀,以前自然是天天和哥哥一起,不过从前天开始哥哥就和武藤一起出去办事了,家里只留着上杉信玄一个人。      信玄对哥哥有种偏执的依赖,这个孩子极其的没有安全感,信玄在心里上只承认自己有哥哥这么一个亲人,对于外界的关心和照顾,他从来都拒之门外,把自己关在属于自己的玻璃瓶里,对于接受的认可的人,只许进不许出,当然到现在为止,信玄肯接受的只有哥哥一个人而已。      他固执的拒绝任何人对他的好,固执的认为只要这样就不用付出,不用付出就不怕伤害。即使有一天身边所有的人都背离了自己,自己也不会感到悲伤难过,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付出过感情。他一直用这样一种方式筑起自己坚强的外壳,紧紧包裹住内心的脆弱和柔软。      说来这兄弟两人的身世,也并不像电视上的泡沫电视剧的桥段或者是狗血小说里面的剧情一样,什么从小被父母抛起流浪街头无家可归,最后被好心人收养,从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上杉信官和上杉信玄的爸爸本来就是大正池新团的成员,和武藤更是交过命的好兄弟,在社团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信官信玄从小跟在爸爸身边,对他们黑道上那些打打杀杀早就习以为常,小的时候兄弟俩也经常到武藤家里面来玩,武藤自己无儿无女,就将自己兄弟的这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信玄那时候还总喜欢缠着武藤给他讲爸爸的英雄事迹,武藤自然不会把那些血腥的故事讲给他听,只是捡一些不太重要,不过足以满足信玄的好奇心的故事给他讲,小家伙总是喜欢窝在武藤那个大大的会摇晃的竹椅上听故事,直到累得困得睡着了。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到信玄十一岁那年,一次黑帮的火拼中,上杉信玄的爸爸和武藤在山脚下被对方围攻,退不可退,进不得进。最终为了挽救武藤的性命,上杉信玄的爸爸带着一身的伤,引得那些人足足跑了大半个山头,甩开了一条路让武藤得以脱身,自己却早已体力不支,被对方飞驰的子弹摄入心脏,当场毙命。      后来武藤就把信官和信玄兄弟俩和他们的妈妈一起接到了自己家,为了对自己的兄弟负责也为了兄弟为自己所做出的牺牲,武藤决定把信玄和信官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将来的大正池新团也将会交给他们,然而信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认准了武藤就是害死自己爸爸的凶手,如果不是武藤自己临阵脱逃,自己保命,爸爸也不会被仇家杀死。      无论哥哥怎么和自己说,武藤是社团的老大,任何人在那种时候都是要保住武藤的性命的,何况武藤和自己的父亲是多年的兄弟了,如果不是被困无奈,武藤也绝不会放人自己的兄弟为自己牺牲性命的,再说当时两人本是一起逃跑的,武藤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又原路折了回去,当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拼了命抢回来的也只有兄弟冰凉的尸体罢了。      后来信玄也渐渐了解了真相,只是自己心里着道砍始终过不去,他始终告诉自己,这里对于自己和哥哥不过是个片瓦着头,寸地容身之处,早晚有一天他会给爸爸报仇,会和哥哥俩开这里,过正常人的生活。然而这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时候,信玄和信官的伤口上又被撒了一层盐,而始作俑者恰恰是来自他们的母亲。      信玄的母亲自从丈夫死了以后,虽然住在武藤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女人的私心和野心是不可估量的,她之所以还留在武藤家里,无非时还对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些牵挂,但她看武藤对他们真的像是亲生的一样,便放了心,没有几日便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本该陪在孩子身边作为依靠的母亲,居然日日跑出去自己风流快活,信玄信官两兄弟只当母亲是悲痛交加,去外面放松一下心情。      直到某天晚上,武藤带着信官和信玄两兄弟出来办事,完事了以后带两人去附近一家料理店吃饭,出来的时候,信官竟然看见母亲浓妆艳抹的搀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臂,喜笑颜开的和那人说这话,信官本想挡着不让弟弟看到,不过也许是因为兴奋,母亲的声音很高,信玄听见声音回头去看,当时就愣在那里。      凭信玄的性子那里还忍得住,挣开哥哥的手臂就冲了上去,信玄的速度太快,狠狠一拳就砸在那男人的脸上,第二下还没来得及挥起来,胳膊就被人狠狠攥住,信玄还来不及反抗,肩胛骨处一阵钻心的疼痛,整条手臂都被卸了下来。信官冲上前抱住弟弟,信玄满脸的泪水,声音嘶哑着喊着:“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我们啊,不要啊,不要啊!!!!”      那男人身边瞬间围上了十几个人,眼看就要在他们母亲面前上演一出惨烈的悲剧,那个被称作“妈妈”的人突然开口:“算了算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也许认错人了吧,你就别跟他计较了,看着也怪可怜的。”      信官闻声猛然抬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手臂紧紧怀着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弟弟,声音冰冷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行了行了,还不快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还你们一条狗命还不滚!”那男人对着自己脚下这两孩子狠狠瞪了一眼转身欲走。      “Kemp,这么巧啊。”信官回头去看,武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和弟弟的身后。      “武藤先生,您好!”说着深深鞠了一躬,又道:“不知道您在这里,你看我这教训两个小毛孩子让您见笑了。”      “没事,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人,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跟我说就行了。”      “原来是武藤先生的手下啊,我的人出手太重了,这就带小兄弟去医院。”      “不必了。我的人我带回去了,告辞。”武藤说完转身抱起已经疼晕过去了的信玄,匆匆上车直奔医院。      三日后,信官和信玄才知道,那天那个男人,就是谋杀了自己父亲的那伙人的社团老大,半个月后,Kemp爆死在自家,警方推断是仇杀,调查持续了将近三个月依然找不到凶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写完了,不过时间还是超了 看到有的亲说我说话不算话,抹把泪,这周确实是失约了,抱歉了这位大人,也很对不起各位辛苦等文的亲们%>_<% 紫叶下周一定按时更文哈,大家给紫叶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嘛,以观后效以观后效O(∩_∩)O 对于之前等文的亲们,希望明天一早大家看到文能填补一下今天的失望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 ☆、第 18 章   深秋的天空永远深邃得遥不可及,广袤的大地可以包容天地万物,夕阳洒落,晚霞的余晖照在天边,像是镶了金边的蛋白。斑驳的剪影映在院子里小池塘里,鱼儿们欢快而悠闲的沿着池壁畅游。周进的别墅内一片橙色的温暖光芒,透过垂顺丝质的窗帘投射在清爽的晚秋气息中。      阿彤和容嫂在厨房里面忙活,砧板上面切得摆得各种准备好的半成品,不通颜色的菜品水果配菜切得粗细均匀,摆在一起煞是好看。米白色的砂锅里面传出淡淡的清香,热腾腾的蒸汽顶着盖子一蹦一跳的,伴着清脆的撞击声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的美味呈到餐桌上一样。这是阿彤专门给霍一飞熬的薏米松仁粥,最近换季变天,忽冷忽热的,霍一飞因为社团的事免不了到处奔波,一忙起来吃饭自然就没个规律,那胃病早就折腾起来。      不过霍一飞自己从来不在意,总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要不是前两天疼得厉害的时候正好给阿彤看见,逼着他吃了药,不定还要折腾成什么样。后来阿彤就翻书寻了好些治胃养胃的菜肴,这些天换着样的给霍一飞做。      霍一飞这胃病是从小就有的。说来也奇怪,霍一飞对周进的藤条棍棒都不是甚怕,偏偏对那些苦涩的中药怕的头皮发麻,胃病本来就是慢性病,都说中医对慢性病有很好的疗效,周进又听说H市就有个老中医对胃病很有研究,于是连忙找来老中医给当时的小一飞看病,开了方子也抓了药,没成想药熬好了小一飞闻着那个味道就死活不肯喝,后来给周进逼得紧了,才在他的监督下硬着头皮喝了两次。      再后来周进忙起来也没工夫天天像家长看着孩子那样,天天盯着他按时吃药,小家伙就瞒着容嫂把熬好的药偷偷倒掉,乖巧听话的霍一飞唯独在这件事上跟周进耍起了小心眼,实在是那个药的味道太苦了,小一飞什么都不怕,却最闻不得那浓郁的中药味道,就喝了那么两次,就苦得他连连反胃,简直比胃疼起来还要难受,说什么也不肯再碰那个中药一口。      阿彤惯来贤淑,持家有方,不一会一桌子丰富的菜肴就摆放整齐,门铃适时地在这个时候响起,容嫂去开门,周进和霍一飞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霍一飞一进门就闻到扑鼻的香气,笑着舔舔嘴角道:“嫂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隔着门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      阿彤笑着从厨房出来一边伸手解下自己的围裙,曼妙的身姿偎在柔软的家居服里显得有些羸弱,霍一飞凑上去左一句右一句的跟嫂子贫嘴,逗得阿彤和容嫂都笑起来。周进走近几步,笑着斥霍一飞:“行了行了,别缠着你嫂子了,快去换身衣服吃饭了。”霍一飞吐吐舌头上楼去了,走到台阶上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见周进站在阿彤身边说着什么,容嫂又回到厨房去忙活了,周进高大的身影整个遮住了阿彤纤细的腰身,不知周进说了什么,阿彤嫣然一笑,眼睛眯起来秋波微转如同林下幽静的小路,满是闲雅恬静,周进抬手轻抚,夫妻二人的默契恩爱不言而喻。      容嫂把熬好的热腾腾的粥端上来,阿彤笑着解释这是养胃的,要霍一飞多喝一些,霍一飞看着嫂子特意为自己熬得粥,抿起嘴角笑得温暖,软了声音真诚到:“谢谢嫂子。”      周进在一旁看着,想起霍一飞犯胃病的时候疼的煞白的小脸,不禁又生起气来:“就你那胃,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下次再这么得瑟,也别让你嫂子给你熬粥了,直接把你拉刑堂去,打得你不知道哪疼!”      胃病就是这样,折磨人的慢性病,短期内也是不可能治好的。治病良方就是靠“养”,急不来,尤其是要注意平时的饮食习惯和作息时间,越是有胃病的人越是饿不得,但社团里的事来得急忙的也急,真的出了事哪有时间想着吃饭,等到想起来觉得胃疼的时候,也就自然吃不下去了。      霍一飞听着周进的话连忙讨饶:“别别,进哥,我下次一定不会了,进哥别生气啊。”不管周进是不是真的威胁,霍一飞乖巧的凑上去撒娇认错,惹得阿彤笑得弯起眼睛也为他打抱不平:“你别听你进哥吓唬你,嫂子给你拦着他。”      霍一飞听了开心的勾起嘴角,周进作势拍他一巴掌,霍一飞连忙道:“嫂子,进哥那么疼我,一定舍不得的,是不是进哥?”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着周进,一幅笃定的小样子,周进被他看得心软,笑骂道:“惦记着在这堵我嘴呢。”      三人的笑声传到了厨房,容嫂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一桌子的饭菜虽然没什么鲍鱼燕窝鱼翅的,但也绝对是丰盛美味了,容嫂耳边听着霍一飞跟周进和阿彤撒娇耍赖的话,突然就觉得回到了很多年前,岁月安好,恍若隔世。      殊不知这样类似于家庭的温暖,对于霍一飞来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      年幼的霍一飞对于“家”的认知仅限于每天放学以后必须要回去的那个阴暗的屋子,简陋的砖头堆砌的墙壁,拥挤的屋子里几间简陋破旧的家具,泥灰地上是永远擦不干净的灰暗。耳边永远充斥着婴儿的啼哭声,父亲的责骂声和无穷无尽的吵闹。      每天放学以后,回家的路上,小一飞从来不会和伙伴们一起去玩,因为他要赶着回家做家务,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永远得不到父亲的满意,不知道因为什么,父亲的皮带就会毫不留情的追打到身上。      记得有一次,那时候霍一飞和廖宏斌还上小学,放学以后学校门口有个摆小摊的卖麻辣鱼丸,好多人都围过去买,廖宏斌看着新鲜,也过去凑了热闹,买了两串给自己和霍一飞一人一个,两个人拿着鱼丸想挤出拥挤的人群,一群小孩子挤来挤去推推攘攘的,有个低年级的小孩比霍一飞矮很多,硕大的书包挤着他过不去,霍一飞微微侧身想让一下,没成想那个小孩一推,整个人撞在了霍一飞的身上,霍一飞手里拿着沾满了辣酱的鱼丸,被他这么一推,油腻腻的辣酱整个都蹭在了衣服上。      小一飞当时吓坏了,他手里拿着的是早上起来出门的是父亲甩给他的衣服,让他放学的路上找个裁缝店去改袖子。他刚刚被困在人群里,手臂下意识的去挡,结果这一下子全蹭在这件衣服上,小一飞一看这样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鱼丸,匆匆跑了回家,站在门口胸口剧烈的起伏,拿着钥匙开门的手都有些颤颤的,想起父亲凶狠的皮带,狠狠的缩了缩肩膀。      进了门,还没来得及张口喊声“我回来了”。就听到里屋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咽声,小一飞心里一惊,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匆匆忙忙进屋去,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父亲又再责打吴颖阿姨,吴颖倒在地上,头发被父亲抓在手里,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全是青肿,嘴角还挂着血丝,小一飞心里“突突”的跳着,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拦,但瘦弱的小一飞怎么可能拗得过强壮暴力的父亲,撕扯了两下就被父亲一把甩开,这一下额头狠狠撞在桌脚,这时候霍父像是才注意到小一飞的存在,扭过头冲着他破口大骂,小一飞被撞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父亲说了什么,只觉得安静了几秒钟,猛然想起父亲的衣服,恍然抬头,正对上父亲狰狞的面孔,再看他的手里,嫌弃的拎着那件沾满了辣酱的衣服,经过这么长时间,又在地上占了不少的土,那件衣服看上去更加不堪。      小一飞吓得蜷起身子往墙角使劲的缩,只见父亲一步一步的逼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沿着父亲的脚尖一点一点往上爬,定格在父亲那张愤怒的脸上,目光里的恐惧无遮无掩。下一秒钟,只感到铺天盖地的疼痛,尖锐的疼痛像是直接敲在骨头上,还在长身体的只有几岁的孩子,就这样圈在墙角,自己的亲生父亲举着比婴儿手臂还粗带着木屑的棍子一下一下砸在那个瘦小的蜷缩着颤抖的身躯上。      那是霍一飞第一次在父亲的责打下呻吟出声,嘶哑的呜咽声,凄凉的让人想掉泪。也许是意识早都模糊了也许是真的疼的太厉害了,小一飞早就忘了什么是忍耐,呜咽的声音像是要掀开强撑起来的坚强外壳。      后来,小一飞在床上足足趴了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活动,等到他能行动自如的时候,那个给他带来无限痛苦的叫做父亲的人已经离开这个所谓的“家”了。      这些,对于常人家的孩子来说也许永远无法想象,但这一切都是霍一飞幼年的时候,装点在他窗外的风景。那些伤害,都是无需杜撰便能诉说的真实。而那些过往,对于现在的霍一飞来说就像一个溃烂的伤疤,揭开就是血肉横飞,满面疮痍。长大后的霍一飞也曾经站在街角,无意间看到大手牵着小手的幸福一家,细碎的阳光从枝叶间掉下来,掉进霍一飞漆黑的瞳孔中,数不尽的荒凉。      晚饭过后,霍一飞帮着容嫂收拾桌子,大大的落地窗外,周进和阿彤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露天的秋千上,晚秋的夜里,风还是有点凉的,周进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阿彤身上。阿彤轻轻的靠在周进肩膀上,霍一飞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就觉得如果能抛开一切,为这一刻也值得了。江湖恩怨是这样,人情世故也是一样,总因为人的欲望而不断膨胀,人生因为欲求的太多而迷失了自我,生活又因为欲求不的而焦躁烦恼。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简单的活着,用最干净的心态面对人生路上的一切,也许幸福就那样触手可及。      幸福也许就那么简单,越是单纯越靠拢,越是复杂越疏远。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儿童节快乐,提前的粽子节快乐O(∩_∩)O 看到亲们的留言和支持,紫叶真的无以为报,只有好好写文,按时更文,绝不弃文O(∩_∩)O 怎么听来像是喊口号(*^__^*) 总之谢谢大家,每一位亲我都记得,有你们的支持,紫叶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爱你们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 ☆、第 19 章   时间总是撵着人的脚跟在急速前行,冬天转眼就到了,临海城市的冬天本来并不冷,反而还应该有种干爽的感觉,但是今年的冬天却格外寒冷,刚刚进入十二月份,气温就已经逼近零下,饶是如此,街上竟也有冒着凌烈的寒风穿着短裙的小姑娘,被风一吹瑟瑟发抖,干脆哆哆嗦嗦的躲进男朋友温暖的怀里,奶白色的小脸冻得粉红,煞是惹人怜爱。      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一个废弃的大楼前,霍一飞跺跺脚,抖落掉撒在身上的雪花。伸手和对方来接货的人握了握,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双方都不愿意多做停留,彼此客气了几句,一开口说话就是一团一团白蒙蒙的哈气。霍一飞接起大头打来的电话,确认货款已经到账,便提了银色箱子匆匆上车,黑色的轿车极速消失在公路的尽头。霍一飞在车上又打电话给Denny,吩咐他和几个兄弟到公海码头和他会合。      随着上个世纪经济的迅速发展,对外贸易也日趋成熟起来,作为沿海的主要发展城市,H市在近些年来在沿海地区新建了很多加工区和免税区,这些地方有很多外国商人投资设厂,大量生产加工技术型产品,同时也利用了沿海的便利交通和海运枢纽,节约了很多成本。黑社会是以赚钱为第一目的,在H市这样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沿海城市,要想做生意,依托海运才是上等良策,周进老早就想到了这点,曾经大笔大笔的钱砸在了海关的打点和政府方面的沟通上,H市几个重要的码头都有和记长期租赁的集装箱,有些甚至从未启用,但是碰上危急时刻,绝对可以派得上用场。      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的黑色轿车车窗紧闭,无论是严寒还是肆意丛生的阴谋都被车窗紧密的隔绝在外。      霍一飞今天没有开自己车,坐在后座上,大头在前面开车,Denny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扭头冲着大头道:“他妈的冻死我了,这缅甸佬就是事多。”说完才觉得有些失言,偷偷摸摸的回头看了一眼霍一飞,没想到霍一飞只是侧头望着窗外,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Denny连叫了两声,霍一飞才回过神道:“怎么?”      Denny看霍一飞脸色有些白,挺秀俊俏的剑眉微微皱起。也许是长期过这种刀头添血的生活生出的直觉,霍一飞今天一直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好像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又太顺利了,霍一飞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尽量装作无事。Denny看着霍一飞不禁疑惑道:“一飞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你刚才说什么?”      Denny自然不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来讨打,打起马虎眼道:“我在和大头哥说,这事完了得好好去吃他一顿热腾腾的火锅,这他妈鬼天阴晴不定的,比翻书还快。”大头也笑着附和他:“没错,这大冷的天估计条子们都懒得出来蹦跶,正好合了咱们的意。”      Denny接着道:“你说咱H市冬天什么时候这么冷过,这他妈邪行了。”      霍一飞笑起来:“你就惦记着吧,回头事做不好,还火锅呢,咱们都等着吃刑堂的棍子吧。”      Denny嬉皮笑脸道:“谁坏了我的火锅美梦,我跟他没完。”      这话说得霍一飞和大头都乐起来,车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很多,霍一飞安慰自己都是胡思乱想,难不成是最近太平静了还盼着出事了,自嘲的牵了下嘴角,手机正好在这时候嗡嗡的震起来,霍一飞拿出来一看是进哥打来的,连忙接起来凑到耳边:“进哥。”      大头依旧开着车行驶在高架桥上,Denny甚至悠闲地吹起了口哨,挑染的头发被风一吹都背到后面,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满是稚气。周进打来电话只是嘱咐霍一飞要小心些,霍一飞挂断了电话更加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但是这个时候接到周进的电话心下也多少安定了一些。最近几个月来,和尼拉在白粉的生意方面很稳定,这次尼拉拆了一批新货到H市,和记做中间人,直接拆给下家,由于这次拆家比较多,又都是一次性走完,所以周进特意让霍一飞来接货然后每一笔都要亲自接到手,才算完事。      从前天晚上开始,霍一飞和大头几个人就一直在各个交货地点奔波,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过眼了,霍一飞更是时时都提着万分的警惕,此时已经身心俱疲。霍一飞微微阖眼,刚想放松一下,却猛然觉得车身一震,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狠狠一推。      愣神的工夫,铺天盖地的枪声已经响起,密集的声音让霍一飞心下大惊,霍一飞几乎是下意识的按下了旁边的Denny,子弹就擦着霍一飞的手臂飞过,登时血肉横飞。      “掉头,往海边。”霍一飞撕着嗓子喊道。      大头不愧是城北一带的车神,刚才被强劲的火力压制住的车身,这时候灵巧的一个掉头,表面已经坑洼不平的车子如同一条丛林当中的蟒蛇,凶猛而迅速,摆开周身的两辆车钳制,直奔海边开去,周围的子弹一直不间断的扫射,然而除了一开始的突袭,这些不速之客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霍一飞和Denny打开车窗,手臂探出去,没有点射,耳边全是连成一片的枪声,霍一飞枪法干净利落直击对方急速行驶中的车轮,急速行驶的车子猛得下陷,速度马上降了下来。      但是来人似乎是早有准备,后来支援的人火力强劲,压得霍一飞几个人一时间根本抬不起头,霍一飞心里迅速下沉,这始料不及的突袭让人措手不及,霍一飞几人随身都只有一把微冲,弹药更是没有多少,大头的这辆车子在连续的撞几下已经没有之前的灵巧和速度了,霍一飞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回击,飞驰间不断有人饮弹倒下。      大头突然猛的一脚刹车踩下去,“呲啦”一声。两边的车还来不及反应,借着这一个空挡让出半个车身的位置,但一侧的车门借着这冲撞的力量也几乎被刮掉。      车子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大头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两边连续补上来的轿车死死夹住霍一飞这辆车,三辆车并排前进,两边两辆都往中间挤,大头猛打方向盘左右摇摆着想要甩开他们,霍一飞和Denny两人都被带倒在车坐下,霍一飞干脆一脚踹开已经脆弱不堪的车门,半个身子探出车外,Denny吓了一跳,心说这简直是玩命,但万分紧要关头也没时间多说,一边连扣扳机回击,一边用脚死死卡住霍一飞双腿。      急速行驶的车子带起的风很急,霍一飞受伤的手臂伸在外面,刀子一样的烈风刮过伤口似乎要把它撕裂开,霍一飞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突然觉得身后一沉,回头去看,Denny被子弹射中了大腿,深色的牛仔裤破裂开,血肉掀飞,霍一飞手脚冰凉,拉住 Denny的胳膊死命的往回拽,Denny一张脸疼的完全没了颜色,抽搐着从齿缝间挤出几个不成调的音。      霍一飞拉着Denny偎在一侧的车门,发红的眼睛像是小豹子一般,刚才他和Denny一人一边,才能勉强挟持住两边的车辆,现在Denny几乎已经昏迷。霍一飞咬咬牙,一边飞快的还击,从Denny手里拿过另外一支枪,透过对面车辆锃亮的车身观察对面的人影,两手飞快的扣动扳机。      霍一飞心里越来越冷,这伙人来势汹涌,到现在霍一飞根本弄不清楚他们所来为何,车上几个亿的货他们也丝毫不在乎,一群人穷凶极恶的似乎就是为了他们的命而来的,霍一飞这个时候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吩咐大头往海边开主要也是因为那边地理为之开阔,而且如果他们是为了车上的货的话,那么到了海边他自然可以用货来挟持住他们,但现在看来这伙人对车上的货丝毫不以为意。      霍一飞把银色的箱子扔到座位下为,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批货,他吩咐大头开足马力直奔码头,几乎将全部身子探出去,仅用腰部的力量将自己半悬在空中,对准对方的车轮一阵疯狂的扣动扳机,这几乎是将自己完全置身在对方的枪口之下,但霍一飞根本顾不了那么许多,最后仅剩的这几颗子弹,霍一飞是用自己的命在堵。      也亏了他精准的枪法,无一例外的全部准确无误的击中车胎,瘪了气的车胎支撑不住车子的重量,渐渐减下速度来,就在霍一飞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然车身猛得一打滑,霍一飞悬在空中的身子狠狠甩出去撞在车身上,霍一飞顿时一阵眩晕,腰上一松整个人差点掉下去。饶是如此肩膀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蹭在地上,顿时一片血透模糊,霍一飞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猛吸一口气,整个人翻身起来登时愣住了,大头双眼紧闭,眉间正中心一个血洞赫然在目。失去控制的车子当即向海边直冲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向等文的所有亲们道一句辛苦了,紫叶实在是不愿意每周都这么晚,掩面,惭愧之极,亲们不要怪我好不好,都不好意思说对不起了,总之紫叶以后一定尽量早一些O(∩_∩)O 今天的废话比较多,亲们可以选择性的看 第一,最近这几章写的都是比较仓促的,如果存在质量问题,亲们一定要提出来,紫叶保证包退包换O(∩_∩)O 第二,老大的修文紫叶一直没来得及看,所以有什么和修改后的《黑帮》不符的地方,亲们一定要提出来,紫叶集中修改。 第三,是希望大家帮个忙,亲们谁有没修改之前的《黑帮》,方便的话,给紫叶传一份吧。扣扣邮箱就可以。因为这篇文章一些时间和故事线索是按着修改之前的版本进行的,有些地方还需要参考原文,所以麻烦大家帮个帮,紫叶鞠躬感谢。 第四,如果没有意外,这篇文章在有组织有计划的小踏步前进着奔向终点,亲们有什么关于原文还想看的细节欢迎随时提出。 第五,下一章的内容紫叶很纠结,还没写好怎么表达,所以如果下周还是很晚的话,大家一定不要等,注意身体O(∩_∩)O 第六,下周照常更文O(∩_∩)O 最后最后,依然感谢亲们的支持和等待,如果你们都在我身边,真的想好好抱抱你们O(∩_∩)O ☆、第 20 章      霍一飞把银色的箱子扔到座位下为,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批货,他吩咐大头开足马力直奔码头,几乎将全部身子探出去,仅用腰部的力量将自己半悬在空中,对准对方的车轮一阵疯狂的扣动扳机,这几乎是将自己完全置身在对方的枪口之下,但霍一飞根本顾不了那么许多,最后仅剩的这几颗子弹,霍一飞是用自己的命在堵。      也亏了他精准的枪法,无一例外的全部准确无误的击中车胎,瘪了气的车胎支撑不住车子的重量,渐渐减下速度来,就在霍一飞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然车身猛得一打滑,霍一飞悬在空中的身子狠狠甩出去撞在车身上,霍一飞顿时一阵眩晕,腰上一松整个人差点掉下去。饶是如此肩膀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蹭在地上,顿时一片血透模糊,霍一飞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猛吸一口气,整个人翻身起来登时愣住了,大头双眼紧闭,眉间正中心一个血洞赫然在目。失去控制的车子当即向海边直冲过去。      海边的夜风咆哮着席卷,像是有婴儿在低声的啼哭,入冬的季节,海边的风硬而冷,萧瑟的卷起沙滩上的白沙,寂静无声的大海像是能包容世间百态,也像是能吞噬天地万物。      海水的腥气愈来愈重,霍一飞鼻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胃里更是汹涌的翻江倒海,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霍一飞看着大头的尸体错愕木然,全身冰凉。有那么几秒钟,整个人完全是失神得瘫坐在失控的车子里。大头的尸体歪在驾驶座上,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脸上依旧还是之前的表情,专注而紧张,嘴巴微张,好想下一秒钟还可以和他们一起讨论去吃火锅的事一样。      霍一飞别过头根本不忍去看,任凭失去控制的车子疯了一般直冲而下,眼看这一车三人,就要丧命于幽暗无垠的凶恶海水中。      纵然是久经江湖,碰到这般情况怕也要惘然失神,措手不及。车子依旧颠簸着横冲直撞,大头的尸体横在驾驶座上,手臂甚至还搭在方向盘上。危急关头,眼看这车子就要跌落,霍一飞跃身而起,单手撑起车座,纵身飞遁而去,整个人干净利落的翻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斜歪着去够方向盘,大头的双腿叠在驾驶座前面狭小的空间里,霍一飞根本无法去踩刹车,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去停车,只是竭尽全力的扭摆方向盘,调转车头向河滨的大道方向。澎湃的海水一波一波涌向岸边,车轮捻过的地方痕迹鲜明,但很快又被无情的海水吞没。      由于一边的车门已经完全脱落,后面追上来的人干脆也打开了自己车门,和霍一飞这辆车几欲并驾齐驱,对方来势甚猛,几乎也是不要命的办法,从急速行驶的车中猛然一窜,竟也跳到霍一飞这辆失控的车上,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车内空间狭小,根本伸展不开,两人手中都没有利刃,闪转腾挪见间霍一飞伺机出手,没有一毫余赘,全部都是决绝毙命的招数。      对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出手迅猛,直击要害。霍一飞肩上的伤口几乎崩裂,疼得他眼前一阵发黑,直觉冰凉的感觉顺手边擦过,猛然睁开眼睛,浮光掠影一般寒光乍现,一把短匕直逼霍一飞小腹位置,霍一飞翻身腾跃而起在空中旋身,双眸若冷电,双腿一勾一顶,同时抬手劈向对方手臂,那人下意识松开手去抓扶手,霍一飞抽刀直立,刺眼的锋芒直冲而起,狠狠刺向对方脖颈,瞬间鲜血四溅跌落下车去。      天地间依然是一片黑暗笼罩,点点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躲了起来。霍一飞跌回车里,身上的伤口疼成一片,半边的袖子早就被鲜血染红,霍一飞一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面前撕扯着自己衣袖裹住伤口,要不然照这样流下去,还没被对方打死到就先失血过多而死了。      漆黑的道路上没有路灯,只凭两盏硕大的车灯。对方追过来的车只剩了一辆,但依然不依不饶,黑洞洞的枪口直射车轮,失去了驾驶员的车很快被击中,明显慢下来的速度让对方又有了可乘之机,霍一飞一边要护着Denny,一边还要想尽办法摆脱后面这些人。心里愈发的向下沉,刚才他趁着机会给蚊子打了电话,但是话还没说完,自己跟着车子的惯性就摔了出去,手机也甩了下去,霍一飞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候,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霍一飞倚在驾驶座外侧沉重喘息,大头还未冰凉的尸体紧挨身边,迸溅的脑浆滴答在霍一飞手臂上,和自己的血污混在一起。霍一飞双眼像是小兔子一样通红,受伤的肩膀疼的揪心,身后Denny微弱的呼气和呻吟几乎是敲在霍一飞心口,无暇顾及其他,这个时候只能拼死一搏。      霍一飞熄掉车灯,掉转车头,已经残破不堪的车身视死如归般的向身后追来的车辆头对头的直冲过去。大头的一只脚还踩在油门的位置,霍一飞脸色惨白,踩着大头的脚狠狠踩下油门,马达发出巨大的噪音抗议着,两辆车越来越近越来越紧,霍一飞再一次翻身到后坐,一只手揽起几乎已经昏迷的Denny,曲腿微弓着身子,上半身探到前面,就在两辆车相隔还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霍一飞突然猛地一下拍下车等按钮,明晃的大灯瞬间亮起来,后追来的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只来得及看到一片光亮,下一秒就是响天震地的爆炸声。      霍一飞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抱着Denny纵身跳车,身后火光冲天,霍一飞几乎能感觉到燃烧的热浪灼伤了身上每一寸肌肤。两个人顺着路边的草坪一直滚落下去,翻身倒在一片小树林里面,泥土的味道萦绕在霍一飞鼻息,他多想就这么闭着眼睛躺下去,周身的疼痛让他根本一动都不想动,但是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头痛欲裂,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公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全是漫天的火光和硝烟,霍一飞眼睑微颤,万种情思一时间全部悉堆在眼角。      曾几何时,霍一飞以为张开双手,就可以撑得住未来,但是当生命的逝去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这个不大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漫天的火光中,霍一飞似乎隐约看到大头憨厚的脸庞,第一次跟他飙车的场景还依稀如昨,甚至刚刚三个人还在一起说笑。那些笑容曾经那些鲜明的出现在霍一飞的生命中,但却在这个夜晚不可挽留的逝去,在这个寒冬的夜晚被冷风吹散成流萤,最后如雾霭般涣散不见。      霍一飞扭头看了看身边安静无辜的躺在那里的银色手提箱,这是他拼了命抢下来的,但是比起大头的命,到底哪个更值钱呢?      霍一飞渐渐感觉喉间有血水向上涌,体力完全透支的情况下,愈发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紧了紧拳头,颤颤巍巍的撑起身子,撕开自己的衣服勉强给Denny包裹住了大腿上流血不断的伤口,他又翻出Denny手机看了看,一点信号都没有。这个地方不能久留,现在虽然是安全了,但是万一一会那再找来,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应对不了,而且Denny现在失血过多,生死未卜,他们不能就在这这么等下去。      霍一飞咬咬牙,试着揭了揭被血润湿的衣服,顿时疼得一张小脸煞白,混了血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轻轻一碰就是撕心裂肺,大头死的时候,霍一飞因为车子突然的倾斜,整个肩膀在都搓在了地上,不用去看也知道一定是血肉模糊,但是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霍一飞随手捡了几片硕大的叶子,暂时垫在伤口上,然后俯身把Denny背到自己肩头。伤口被那样一压,霍一飞差点忍不住痛呼出来,双腿一软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霍一飞一只手扶着身上的Denny,另一只手撑着地缓了好半天,这才算是勉强提起一口气,背着Denny一点一点的沿着海岸边往公路上走,这一段路其实并不长,但霍一飞身体极其虚弱,几乎走不了两步就要停下来缓缓,两条腿疼得发软,几乎走几步就要跌跪在地上一次,饶是海边柔软的细沙,一次一次的坑碰膝上也早就青紫成片了。霍一飞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晕倒,更是每走几步就用手使劲的按住自己的伤口,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就这样霍一飞背着Denny从深夜走到清晨,从海边一直走到公路上,几步一停,几步一晃。      灰蒙的海边天际,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属于霍一飞十六岁的第一缕阳光才刚刚探出头来,却是说不尽的虚空和凄惶。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连贯起见,前两段为上一章重复章节。 所以说这章字数有点少,亲们海涵,紫叶鞠躬感谢O(∩_∩)O 留言紫叶都看过了,今天实在是困了,明天晚上回来给大家回好不好,谢谢亲们的支持,紫叶爱你们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亲们晚安,抱抱O(∩_∩)O ☆、第 21 章   雪花飘落的越来越急,H市这样的滨海城市是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的,霍一飞又穿的单薄,渐渐觉得有些寒冷。高高的天空被灰色笼罩,公路上因为下雪的原因是一片笼统的莹白,将天地间反射的明晃亮眼,霍一飞微微抬头,荧亮的微光落在迷蒙的视线间,泛起阵阵酸楚。      霍一飞终于摇摇晃晃的走到公路边,清晨的高速公路上都是来来往往进城运货的大卡车,霍一飞微微抬手轻晃着手臂,但是却没有一辆车肯停下。      霍一飞的车子早就报废在昨夜的激战中,他愈发的虚弱,脚下像是踩在蹦蹦床上一样,忽上忽下,手里的箱子却一直紧绷着他的神经,算算时间,现在这个情况,再去送货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但好歹保住了这一箱子的货,如果对方还有诚意,时间上可以再商量。但是偏偏是霍一飞拼了命抢下来的东西现在倒成了最烫手的山芋。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司机一般都不会随意停车的,这个地段经常有歹徒和劫匪假装成搭车的,借着司机停车的空当劫持车辆抢劫钱财,甚至发生过命案。霍一飞手里价值几个亿的货如果被任何人发现,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现在肩上的Denny伤势严重,根本容不得霍一飞去担心手里是否拿着那么危险的东西,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别人怀疑,他现在满脑子想得就是先救Denny的命要紧。霍一飞脱下自己已经破烂的外衣,裹在箱子上,让它好歹看上去不是那么扎眼。      霍一飞心想这么下去肯定不会有车停下来,咬咬牙,扶着Denny那只手慢慢撤下来,歪着身子将他尽量固定在自己没有伤的那一侧,用嘴叼住箱子把手,腾出一只手来一撑,脚下一蹬一翻,整个人翻过高速公路边高高的护栏,动作干净利落。霍一飞往中间又走了几步,干脆站在道路中央。来来往往的车辆并不多,但高速公路上车速极快,雾蒙蒙的天空能见度又不是很高,很多车都是离的很近了才看到站在路中央的这两个人,猛地打了几圈方向盘,伴着车轮碾过地面刺耳的声音才避开他们,有些人甚至打开窗户回过头高声叫骂着:“他妈的不要命了。”      来往车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霍一飞站在中央,耳边都是车辆呼啸而过的疾风,霍一飞自己也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他也不是不恐惧,只是这时候这是最省时最直接的办法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腿上和肩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了,也许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他背着Denny走了最少也要三四个小时了,身上的伤口早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血痂,只是刚才这一动,拉扯着伤口又有些撕裂开,霍一飞低头看看,好在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再渗出来的血点也不会很明显,低头抖落自己衣衫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Denny身上也落得全是雪花,霍一飞翻开他裤子看了看了,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Denny脸色依旧惨白,霍一飞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探他的气息,Denny的呼吸虽然凌乱微弱,但好歹证明他还活着,霍一飞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抬手狠狠抡了自己一个耳光,强迫自己狂乱的心绪镇定下来。      天空蒙蒙发亮的时候,上天终于眷顾了这两个孩子,阳光似有似无的透过云层照射下来,道路上的能见度也提高了不少,一辆卡车从道路尽头一点一点开过来,霍一飞抬头去看,只见车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车速也在逐渐的减慢,想来是早就看到了他们。霍一飞直了直身子,暂时把Denny放在地上,踮着脚尖高高摇着手臂,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拦下来这辆车。      大卡车缓缓停在路边,霍一飞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前去,司机下车来走到跟前开口询问,听口音并不像是H市本地的人,霍一飞指指身上的Denny道:“师傅,我和家人到这边来玩遇到了车祸,能不能麻烦您载我们一程,我弟弟伤的很重,我得马上送他去医院。”      司机看了看眼前这个孩子,稚嫩的脸庞上明显的焦急和恐慌,身上是明显还未干涸的血迹,再看他身上背着的那个孩子,眼睛紧紧闭着,透过破烂的衣服能看到大腿上的血肉模糊,手边一个看似像是旅行箱大小的箱子。霍一飞心里“突突”的跳着,生怕那司机看出是枪伤,好在这司机并没有起疑心,也许是因为他看见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根本就没往哪方面想,也许是这个好心的司机根本就不知道枪伤是什么样子。总之看着两个孩子满身的血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连忙让他俩上了车。      霍一飞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在司机的帮忙下把Denny放在了后面的货仓,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蔬菜,司机夹杂着一些口音解释道:“我这是赶早上进城给超市运货的,后面还宽敞点,你把你弟弟放后面吧,前面没地,回头给碰了伤口不好,从这到市区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呢。”      霍一飞谢过了司机,抱着Denny放到了后面的车舱里。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他身上,箱子却是不离手的拿在身边。那司机还翻出几条车里的以前放着的旧棉絮褥子铺在他身下。霍一飞和司机转到前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司机问他去哪里,霍一飞自然告诉了他Willon供职的地方,司机皱眉道:“小兄弟,那太远了,不是我不愿意载你们去,你看你弟弟伤得那么重,还是别去那么远了吧,我知道一个医院,就在出了高速路口附近,条件还不错,要不咱们去那吧,先救命要紧啊。”      霍一飞怎么敢随便去个医院,他和Denny身上都是枪伤,一到医院医生看见势必要报警的,霍一飞连忙道:“我弟弟血型特殊,只有那家医院有配型记录。师傅麻烦您了,要不您把我们放在高速路口也行。”      那司机有点着急道,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就是怕耽误了时间。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你们送到。”霍一飞点点头道:“那真是谢谢您了。”车子很快极速行驶起来,霍一飞不说话,一下子很安静,那司机看身边这个孩子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俊秀的脸庞一点血色都没有,似乎是有些担心,开口问道:“你身上是不是也有伤啊,要不要紧。”      霍一飞虚弱道:“我没事。”      那司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估计自己家的孩子也和霍一飞一般大小,看这个受伤的孩子不免心疼担忧,安慰他道:“你别太担心了,我快点开,咱们一会就到啊。”顿了顿又道:“我看你弟弟和你长得也不是很像啊,你们是亲兄弟俩么?”      “是同父异母。”霍一飞舒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他渐渐觉得身上伤口疼起来,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但是伤处又是火烧火燎的。那司机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关心道:“这还没下高速呢,你在这睡会,一会到了我叫你们。”说完还从自己身上脱下棉大衣给霍一飞披上,霍一飞歪在座位上,单薄的身子被厚重的大棉衣盖住,却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霍一飞只感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是一片寒意。      冬天的第一场雪依旧翩翩然的在下,密封性并不是很好的卡车里也是处处漏风,霍一飞扭过头将额头抵在车窗上,任凭冷风吹起额前的几缕碎发,怔怔的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草木,霍一飞歪在那里安静极了,极度虚弱的身躯连呼吸都是微弱的。谁能想到这和刚才激烈的枪战中,那个灵敏矫捷的身影是同一个人呢,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动如火掠,不动如山。本该坐在教室里,穿梭在学校间,陪伴在父母旁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年龄,却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车子渐渐驶入了市区,还没有到早高峰最拥堵的时候,马路上的车流依然井井有条,自行车道上,有家长骑着电动自行车带着孩子去上学,孩子大大的书包放在家长的车筐里,小朋友却坐在后座上面,手臂环着爸爸妈妈的腰,把脸贴在爸爸妈妈的背后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是还没有睡醒。便道两边也有早早出来晨练的老人家,老爷爷和老奶奶互相搀扶着。霍一飞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突然就觉得这些热闹幸福的街市人群,坚固繁华的人伦盛世,都像是站在山的这头去遥望山那边风景,像是水中倒影,可遇而不可求。      从看到大头中枪的那一刻到现在,霍一飞一直极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直到现在,彻底的安静下来,霍一飞看着窗外那些鲜活的生命和笑脸,突然就狠狠蜷缩起来,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浑身上下如筛糠一样颤抖不已,牙齿咯咯的打颤,霍一飞死命的掐着自己双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直到鲜血顺着指缝间滑落依然攥得骨节发白,双眼通红却是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一丝声音。霍一飞死死闭上眼睛,他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发泄,在一个四处漏风颠簸不断的卡车里,把自己裹在并不厚实的棉大衣里面。没有肆无忌惮的哭泣,没有人柔声细语的安慰,没有人告诉他要如何坚强面对,甚至霍一飞自己也知道甚至没有放弃退缩的权利。      这一刻,霍一飞只觉得昨晚的一切仿佛南柯一梦,睁开眼睛,是生灵涂炭,闭上眼睛,心中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还是这么晚,以后如果还是这样,大家干脆把紫叶拖出去杖毙好了,不然实在愧对大家。 高考中考期末考相继结束,假期指日可待,紫叶祝大家都有个满意的成绩,顺祝假期愉快O(∩_∩)O 老大的修文依旧还没看,任何与原文冲突且需要修改的地方,欢迎大家随时提出,紫叶鞠躬感谢O(∩_∩)O 下个周末可能要停一下,大家不要特意等,紫叶一定尽量更,如果实在更不了就下下周。抱歉抱歉O(∩_∩)O ☆、第 22 章   天如幕,日如初,雪后的城市显得安静而无辜,这寂寞的城市里,道路两旁,每个人都在缄默前行如行尸走肉,每一个人孤单的背影下,都是亢奋前行的步伐。大雪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道路两旁被清洁工扫开的雪堆得像小山丘,淘气的小孩子会专门拣没有被踩过的地方一脚一脚的踩过去,然后回头看整条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印,稚嫩的小脸上会扬起自豪的微笑。      德仁医院特护病房内,霍一飞因外伤感染,高烧昏迷不醒。      Willon今天早上本来是到市中心的医院去开会,刚刚出门就接到助手打来的电话,说是霍一飞和另外一个人大清早的被火急火燎的送到医院来,而且两个人都外伤严重失血过多,当时送来的时候看上去情况都不是很好,Willon的助手自然认得是霍一飞,连忙安排将两个人推进了手术室,Denny的手术将近两个小时,好在子弹并没有留在身体里,只是两人伤口严重,包扎上药用了很长的时间。后来去询问那个好心的司机是怎么回事,那司机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霍一飞在路上揽了自己的车,叫他帮忙把他们两人送到这里,但是还没到医院,霍一飞就已经昏厥过去。      Willon的助手向那个好心的司机道了谢,本来想要来他的联系方式日后登门道谢的,不过那司机说什么都不肯,只是关心的询问了两个人的情况,看着他们没什么大事,也就匆匆离开了。Willon接到助手的电话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霍一飞和Denny两个人还都处在昏迷当中。      其实Denny身上的枪伤并不严重,子弹擦着他的大腿飞过,掀翻了表层的皮肉,只不过因为没有及时的抢救,造成的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到现在,倒是霍一飞全身上下外伤无数,伤口又没有包扎,完全已经感染化脓,肩膀上的伤口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所以直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即便是这样霍一飞中间还是挣扎着清醒过一次,麻药的效力还没有过,霍一飞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急忙去找装货的银色箱子,负责看守的小护士连忙按住他,告诉他他的随身物品都在Dr.che的办公室叫他不要担心。霍一飞摸索着似乎还想找什么,但是还没开口就因为极度的虚弱再一次昏过去。      Willon虽然一向对周进的管教方式极度不满,但是他刚刚去看过两人的情况,霍一飞身上的伤完全不是以往那种棍棒责打出来的撕裂的伤痕,而Denny身上的枪伤更是显而易见的,他深知周进对霍一飞的看重,霍一飞伤的这么严重势必要通知他,而且他的助手拿来放在他办公室的那个银色的手提箱,他不用看也能猜个大概,周进的生意他从来不会干涉,但是这样的东西放在医院总是不安全的,而且他们道上那些规矩Willon也略懂一些,所以在处理了两个人的伤口之后,马上就一个电话打到了周进那里。      Willon本来以为一霍一飞现在的情况,真正清醒过来最少要到晚上,但是没想到麻药效力刚过,霍一飞就悠悠转醒,而霍一飞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周进,Willon本来和一个护士一起在给他换药,见他这么快就醒了甚是惊讶,连忙询问霍一飞感觉如何。霍一飞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里,跟着一股脑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对着Willon摇摇头道:“我没事,麻烦Willon哥了,Denny怎么样?”      “没事,他在隔壁呢,已经醒了。”      霍一飞又道:“Willon哥,我想打个电话?”      Willon有些心疼又着急,告诉霍一飞他一身的伤根本不能出去,让他别惦记着打电话招呼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霍一飞拉着Willon的袖子跟他说他没想要干别的,就是想给进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Willon打断他说自己早给周进打过了。      霍一飞忙问进哥来了没有,Willon道:“没有,怎么了?”      霍一飞说:“Willon哥你看你早就给进哥打了电话,进哥到现在都没有来,那进哥一定是生我气了,等着我打电话过去认错呢,Willon你不让我打,回头进哥追究起来,还是要打我的。到时候还要麻烦Willon哥。”Willon被霍一飞这一通话说得有些晕,但仔细一想也觉得霍一飞说得有点道理,平时周进打了霍一飞都是急急忙忙来医院的,这次怎么就一反常态了,于是把手机留下扭头带着护士出去了,临走还不忘警告霍一飞:“打电话可以,不过你伤成这样,不要指望我能放你出医院的大门。”      霍一飞点头敷衍的应了,把Willon和护士都哄出门去,拨通了周进的手机。电话里他简单告诉了周进昨天的事,周进问:“你们人呢?”霍一飞下意识的咬了嘴角道:“我和Denny在医院。”      “大头呢?”周进追问。      “...大头哥,昨天晚上,他们追过来的时候...”霍一飞第一次在回答周进的话时语无伦次起来。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霍一飞急忙道:“进哥,对不起。”      但是,即使是这样,霍一飞也根本说不出来那个字,他无法开口,就好像他不愿意承认一样。      周进那头依旧没什么声音,霍一飞有些慌张,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进哥。”      “货呢?”周进问。      霍一飞连忙说还在自己手里,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伤口疼得厉害,霍一飞额头又虚虚的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他问周进货要怎么办,周进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只是说他已经找人去拿,让霍一飞不要管,挂断了电话,霍一飞挣扎想起来,事情还云雾缭绕,根本没查清楚,霍一飞那里有心情安心在医院呆着,况且现在霍一飞根本不想让自己静下来,因为无论睁眼闭眼眼前都是大头的身影。      霍一飞肩膀上大面积的擦伤虽然上了药,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还没愈合,他半撑着身子费力的从床上起来,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陈耀清这时候刚好推门而入,霍一飞一愣叫道:“清哥,你怎么来了?”一句话过后才意识到,进哥说已经让人来取货,陈耀清在周进手下一直负责毒品这一块,这次的事理应他来处理。      陈耀清看霍一飞费劲的起身,连忙迎上去:“你怎么样,没事吧,怎么也不小心点,我听进哥说了,遇上的是什么人?”语声里多有些责备和担心,更多的还是心疼这个小师弟。      “我也不知道,还没查出来。”霍一飞老老实实答道,这话委实真切,这出闹剧来得太突然,而且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知道对方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还平白的搭上一条人命。      陈耀清安慰道:“算了你也别想了,进哥已经让人去查了,人没事就好,先好好养伤吧,好在货还在咱们手里,你是不知道,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货没送到,进哥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死活都联系不上你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把进哥急坏了,后来Willon打来电话说你在医院呢,这不进哥才让我急忙过来么。”      霍一飞听这陈耀清的话黯然失色,低头道:“是我不对了,出了事没及时告诉进哥,还耽误了送货。连累大头哥也...”霍一飞说到这里边说不下去了,陈耀清脸色也并不好,大头好歹在陈耀清手下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陈耀清因为喜欢飙车的原因,和大头走得很近,陈耀清在这条道上比霍一飞的时间要长很多,身边兄弟死死伤伤也见得惯了,但是这种事永远不会因为发生的多了就习惯了,反而像是一颗硕大饱满的果实,揭开了表皮,里面的果肉就更容易受到伤害,即便是伤痕累累,每一次碰触也依然会钻心赤骨的疼痛。      陈耀清轻叹一口气,他不知道如何劝慰,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比霍一飞现在这个年龄大了很多,但是甚至还没有现在的霍一飞坚强,那个时候的他孤独一人抱膝独处,几欲崩溃。他侧头去看霍一飞,他只是安静的望向窗外被白雪压弯了枝杈,眼帘轻轻阖着,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有些颤抖,但陈耀清知道这个坚强的小师弟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一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陈耀清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即便是看惯了生死的自己这一刻都会有些失神感伤,何况是只有十六岁的霍一飞呢,这样的生死在他的生命中也许是第一次遇到,即便是命运逼迫着成熟如他必须要面对这些,但是也不应该是以一种这样的惨烈的方式,但是偏偏这条路上的一切都并不是按部就班的数学题,一步衔接一步紧凑而整齐,直到最后的结果,这条路上有的只是那些猝不及防逝去的生命和岁月,只是那些逼迫着人必须成熟勇敢坚强的荆棘坎坷。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久等了,两周不见,好想大家,抱抱O(∩_∩)O 周周出场了,不过紫叶太啰嗦,还没有让小飞见到周周。下周吧,下周一定就能见到了O(∩_∩)O 文未校对,欢迎捉虫,有错必改,紫叶扛不住了,去睡了,大家晚安,抱抱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O(∩_∩)O ☆、第 23 章   陈耀清走了以后没多久,霍一飞就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其实他本是没想睡的,刚才他想让陈耀清带他一起回去,但陈耀清说什么也不同意,要他在医院好好养着,还威胁说如果他再惦记着出院就直接打电话到周进那里去。没办法,霍一飞只好想着陈耀清离开了自己再想办法出去,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痛难当,因为严重的失血和体力透支,消瘦的脸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霍一飞眼睑微微合着,心里暗自数着数,想着再躺一分钟就起来,倒数六十秒,一定要起来,但是困乏的神经哪里肯听话,还没有数到五,意识就已经把霍一飞带进了梦乡。其实他也不是要逞强,只是他现在不想在医院呆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想能回到周进那里去,哪怕他知道也许等着他的是一顿责罚,他也想回去。      好在霍一飞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一个最亲近的人,阿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清水微微吹着,霍一飞先是一阵欣喜惊讶,连忙叫道:“嫂子?!”阿彤回过头见他醒了脸上荡开温暖的笑意,把手里一杯温度刚好的白水递过去,让他润嗓子,只听霍一飞的声音她就知道那孩子的嗓子一定干裂的难受,让阿彤听着都觉得揪心。      半下午的时间,窗外依旧断断续续飘着雪花,莹白的雪光映在特护病房淡紫色的墙壁上,窗户被阿彤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清凉的风伴着晶莹的雪花零星洒落在窗台上,又被屋里温暖的气息马上融化,霍一飞侧头,阿彤如花般的华容上满是疲惫和担忧,霍一飞心中惊喜过后又是一阵愧疚。      阿彤有些嗔怪的开口:“你怎么不小心些,弄得这些伤。”她不去问这些伤是怎么弄得,也不去问为什么,虽然如此,但颤抖的声音里明显的心疼就是傻子都能听出的出来。      霍一飞道:“嫂子,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      霍一飞看着嫂子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微微皱起的眉头,听着她温柔的嗔怪,一下子就想起了吴颖阿姨,那时候自己被爸爸打了,阿姨也是这样温柔的给他上药,刚刚跟了周进那会,霍一飞瞒着阿姨到外面做事,有时候受了伤回来,就骗阿姨说是不小心磕碰的,现在想想也不知道那时候阿姨是不是真的相信,还是明明知道却不拆穿自己,总之也是这般的念叨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小心些。      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的生死,又猛然间想起了已逝的亲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霍一飞一下子卸掉了所有坚强的外壳变得脆弱不堪,像是一颗渺小的沙蚌,在没有磨砺成珍珠以前,柔软而脆弱。阿彤看得出霍一飞一瞬间的失神,以她的聪明,自然马上就能联想到是因为什么,虽然帮里的事情周进很少会和他提及,但是由于事发的突然,周进凌晨在家里接到Willon的电话,紧接着又派人去现场,大早上起来周进家出出进进很多人,神情严肃,言语躲闪,阿彤自然不可能再睡下去,尽管周进一再的安慰阿彤霍一飞没有事,但阿彤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一定要亲自到医院来看,亲眼看到才算放心,但是看见霍一飞现在这个样子,一瞬间涌起的心疼填满了整个心间,霍一飞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干净和清澈,但是,这样一条路,即便是周进那般强势,又能拿什么去担保,他如此纯净的灵魂不会沾染尘埃。      阿彤起身抬手欲揭开霍一飞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霍一飞愣神般的由着嫂子,失神间也忘记了肩膀上的血肉模糊不能让嫂子看到,霍一飞只觉得肩头一阵撕扯的疼痛,阿彤虽然尽量轻柔的动作,但是渗透了血迹的布丝和烂肉缠绕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霍一飞猛地醒过神来,拽住嫂子的手道:“嫂子,没事的,都上过药了。”      “别乱动。让嫂子看看。”阿彤连声音都是温柔微弱的,仿佛声音大了都会震疼伤口一样。霍一飞忽然觉得那么温暖那么依赖,低下头没了声响,阿彤一点一点解开纱布,整个肩膀一片鲜红,伤口没有丝毫的愈合,严重的地方泛着黄色的脓水,阿彤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棉签,一点一点擦拭。      等到都整齐好了,霍一飞柔软的头发也被冷汗浸得潮乎乎的,阿彤坐在床边轻声叫道:“小飞。”      “恩?”霍一飞倾身抬头。      阿彤没有说话,轻轻拢了拢霍一飞单薄的肩膀,霍一飞知道嫂子无声的安慰,像个丢弃了盔甲的勇士一般,轻轻靠在嫂子身上,沉默而一会低声道:“嫂子,大头哥对我很好。”      阿彤轻声应了一句,霍一飞又开始说,断断续续,都是些再细小不过的琐事,霍一飞却说得津津有味,甚至说到好玩的地方会扬起嘴角微笑,渐渐地,霍一飞声音低沉下去,阿彤能感到怀里的孩子强自忍耐的颤抖,屋里安静极了,只有霍一飞微弱的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良久,瓮愠的声音传来:“我甚至没办法把他带回来。”      阿彤心里狠狠一撞,轻轻的揉了揉霍一飞的脑袋,霍一飞直到这一刻才算是发泄出了所有憋闷于胸口的情绪,对于大头的死,他或许伤心难过,但更多的还有一丝内疚和亏欠,在当时不得已的情况下,霍一飞抱着Denny跳车逃命,留下失控的车子和大头的尸体在里面,再后来就是对方追过来的车和自己的车撞在一起,火光冲天,大头的尸体必然也葬送在漫天的火光和废弃的铜铁之中,霍一飞心中总有那么一道坎过不去,即便大头已经死了,霍一飞希望至少也能安葬了他的尸首,但现在,一些都是渺然,所以他固执的将这一切归咎给自己,来掩饰在旁人看来理所当然的牺牲。      霍一飞放下戒备,似乎觉得有嫂子在身边任何伤心难过都可以尽情表现出来,不用担心被苛责过分的软弱。阿彤道:“小飞,这不能怪你,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救了Denny,大头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怪你的,对么?”      霍一飞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望向阿彤,好像一个寻求答案的孩子,明明自己固执的不肯相信,但还是希望大人告诉他这是真的,仿佛这样就可以打到自己心里叛逆的小怪兽,接受那个所谓的让所有人都能轻松的答案。霍一飞沉静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看这阿彤道:“嫂子,进哥呢?”      “你进哥在家呢,怎么了?”      “嫂子,那我们回家好么?”霍一飞低头道。      阿彤本来不放心霍一飞现在就出院,但霍一飞坚持,阿彤没办法又去问了Willon,Willon告诉他霍一飞虽然外伤严重,但是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极其虚弱才需要留院观察,如果她想回家去也没有问题,只是嘱咐阿彤要按时给他换药,不要引起感染了反而麻烦。      小奇送了阿彤和霍一飞回来,霍一飞一下车就觉得寒风刺骨的刮进自己的领口,肩膀上和大腿上的伤口依旧刺痛,进了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就来到书房门口,深棕色的条文木质暗花大门,霍一飞站在门前深吸了两口气抬手敲门。霍一飞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况且这一次的确是自己大意了,从出事到现在霍一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现在无论是不是逼迫,他都要走出来面对。      咚咚两声敲门,“进哥,是我。”      “进来。”      霍一飞旋开门把手进去,周进抬眼去看他,惨白的小脸上依然没有恢复一点血色,虽然早就接到Willon的电话确认霍一飞没有事,但是从早上一直处理这件突发事件也没来得及到医院去看一眼,直到现在霍一飞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周进才觉得一颗心放了下来,昨晚那么惊险的一夜,只看手下人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周进就觉得心有余悸,不由得也迁出一丝温怒,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道:“回来了?”      霍一飞应声跪下,单薄的膝盖敲在大理石的地面,冰冷刺骨。      “进哥,是我大意了,着了别人的道,还误了进哥的事。”      周进没说话,霍一飞心里更加紧张的不行,只这么一会就觉得膝下开始冰凉,一丝丝寒意渗透到身体里,霍一飞咬牙道:“进哥,一飞知道错了,请进哥责罚。”      周进一股怒火突然而至,厉声训斥道:“你还知道是你大意了,我看你根本一点不在乎自己这条小命,这次是大头,下次要是你,你是不是还要等我给你收尸去啊!”周进语声已经极为严厉,霍一飞听着都不觉缩了缩肩膀,心里一阵颤抖,周进极少这么疾声厉色的跟他说话,要是真的气急了周进,早就是藤条棍棒上身了,那里还容得多说一句。但今天周进是真的心疼了,这个恭恭敬敬跪在这里的孩子,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和难过,他把所有的情绪掩盖的毫无瑕疵。      大头的死对周进来说是一个深深的刺痛,不仅是因为同是洪家兄弟,更是因为霍一飞。霍一飞是他的人,是他和阿彤待若亲子的孩子,如果不是霍一飞身手了得,老天眷顾,那么今天的霍一飞那里还能完完整整的在这里。      周进知道他的辛苦和艰难,也能够想象这样一个少年,在本该属于他的年少飞扬的岁月里,这样的经历太过残酷和血腥,但是他无法给予任何一点的劝慰和安抚,他为霍一飞搭建起未来的轮廓,就要支撑着他一直走下去,无论前面荆棘满路,血雨腥风,周进都只能是那个拿着藤条棍棒,用刀砍斧凿般的果决逼迫他前进的人。      霍一飞单薄的肩膀微微的颤抖,脖子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周进,周进淡淡看了他一眼,压下语声里所有的情绪道:“别在我跟前跪了,你到外面去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紫叶来更文了更文了,今天是不是很早呢O(∩_∩)O 紫叶跟自己说今天一定要在12点之前更文,不要让大家等那么晚,果然如愿O(∩_∩)O 关于这一章,只想说,周周是真的很爱小飞O(∩_∩)O 关于最近的进度,我只想说,怎么会有紫叶这么啰嗦的人呐%>_<% 预计的三十章结文看来希望不大了,但是紫叶尽量不拖拉得太长O(∩_∩)O 顺便在这里做个小广告,随风也开了一篇《黑帮》的同人,叫《黑道兄弟》,很不错的文章,欢迎大家戳进去围观O(∩_∩)O 最后希望大家都出来冒个泡吧,让紫叶知道你们还在O(∩_∩)O 【修改说明】在白纸的建议下对倒数第二段稍加修改,谢谢大家O(∩_∩)O ☆、第 24 章   是夜,浓墨淡抹如山水画一般。      大雪铺满周进别墅的整个院落,皑皑的晶莹覆盖了坑洼的鹅卵石小道,纯白色的雪花堆得高高的,看上去一片细腻柔软,像是游乐园里面老爷爷卖的棉花糖。但是只有此刻跪在上面的霍一飞才知道那下面是怎样的一片碎石堆砌,那滋味也绝不是棉花糖那样的甜美芳香。      雪似乎下得小了些,断断续续的,零星的几片雪花裹着寒风吹进霍一飞敞开的衣领里面,霍一飞抖抖肩膀,双手贴了裤线跪得笔直,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膝盖之上,标杆一般笔直的身姿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突兀又孤寂。      周进一句话便是吩咐了霍一飞在这冰天雪地的院子里面跪了,没有说要跪多久,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起来,霍一飞哪里敢多嘴去问,只是依了他的吩咐,乖乖的出门来面对着屋里温暖的灯光,直挺挺的跪下去。他明白周进必然是因为这次跑货的事情在生气,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周进这样罚他,霍一飞想,进哥这样罚他,多半还是因为对自己处理这件事有所不满,所谓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周进早就跟他讲过,但是这一次自己还是疏忽麻痹酿成大错,如果不是老天保佑也许自己都没有命跪在这里,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起大头,霍一飞轻轻甩头试图让自己脱离这种消极的情绪,但是好像一想起大头,霍一飞满脑子就都是那漫天的火光和大头烧焦的尸体,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周进并不是第一次罚霍一飞跪着,甚至有的时候周进气急了,让霍一飞在院子里一跪就是一宿,这些对于霍一飞来说都并不稀奇。霍一飞刚跟周进那会,就早早领教了周进折磨人的手段。那时候霍一飞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由于饥寒交迫的生活,身体异常的清瘦,有一次在公司的例会上,葛老辉告状,说霍一飞目无尊长对堂主无礼,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霍一飞自己都记不得特别清楚了,只记得那次散了会周进带霍一飞回了自己家,烈日正当头,周进让霍一飞在太阳底下足足跪了七八个小时,等周嫂出来叫霍一飞起来的时候,霍一飞整个人戳在地上根本动都动不了,最后还是周进出来把虚脱了的小一飞抱回了屋里,小一飞当时整个膝盖肿得比自己的大腿还要粗,周进拿药酒给他揉了好些日子才渐渐好转。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只要小一飞一看见周进的脸色不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都是软的。      冷风依旧不遗余力的吹打在霍一飞的身上,他没有穿厚厚的外套,只是一件单衣,跪了不到半个小时,全身就已经冻透了,严重失血过后惨白的小脸此时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发青,霍一飞试着动了动手指,修长白皙的手指攥成小拳头,试图用手心的温度温暖一下冰凉的指尖,结果却徒劳的发现双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身上的伤口还是一阵一阵的在疼,但好像冷的感觉控制了大脑大部分是感知系统,所以疼痛的感觉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其实霍一飞对寒冷是很畏惧的,一是冷,二是苦,廖宏斌曾经开玩笑的说过,这是霍一飞除了藤条以外最害怕的两样了。      下雪的冬夜本来是很难看到月亮的,但是今天晚上月亮并没有被厚厚的乌云遮住,反而高高挂在天上洒下一片清冷的月光,雪花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一时之间飘得也是越来越密集了。      阿彤刚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齐腰的长发盘卷了起来,用白色的浴巾包裹好,一条淡紫色的绸缎睡袍更衬出冰肌玉琢的柔嫩肌肤,身上还有几滴没有擦干的水滴,真像是一座沾满露珠的玉雕,没有任何雕琢的脸颊上肤如凝脂,淡淡的粉红从里到外的透出来,一幅天然芙蓉出水,简直像画一样美丽。      阿彤解开头上的毛巾,她从不染发,乌黑亮泽的秀发一下子垂顺下来,周进拦住她道:“今天跑了趟医院了,还不累么,早点休息吧。”周进说着拿起手边的发带帮阿彤把头发绕道脑后盘起来。      “我去看看小飞,这孩子今晚上一定睡不实。”阿彤推着周进往屋里走,好像生怕周进跟着他到霍一飞屋里去似的。      “看他做什么,他能有什么事。”周进轻轻揽着阿彤纤细的腰身,温柔得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阿进。” 阿彤有些嗔怪的叫了一声,并没有随了周进的意。“我不累呢,就去看看,小飞他还小...”阿彤欲言又止,她没有把话挑明,因为他知道其实周进是很不愿意自己掺和社团的事情的,但是这一次事关一飞,让阿彤如何能够不担心。      果然周进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他对阿彤从来都有一种霸道的温柔,社团的事情他几乎在家里从来不提,他们这样的人,每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即便是做到周进这个位置,说不上提心吊胆,但好歹也是如履薄冰。即便是有时候应七来家里议事,俩人也会到书房去,每逢过年过节社团里的兄弟到家里来也是热热闹闹吃顿饭,都知道周进的心思,所以从来不提一句,周进一是不想让阿彤知道为他们提心吊胆,再来就是害怕那些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染了阿彤纯粹的心灵。      “阿彤,这些事,不是他想不想,能不能,而是他必须接受。”周进拉着阿彤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眼神里只有坚定和果断,但声音仍然是温柔的,他发现自己只要面对阿彤,就永远舍不得冷下脸来。      周进抬手轻轻去抚弄阿彤因为担心而微微皱起来的秀眉,轻轻地去揉,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好了你也不要担心他了,一飞没那么脆弱,他会想明白的,不早了,你早点去睡,我去看他,好么。”      阿彤微微额首,虽然听得周进这样说,她这般的冰雪聪明自然也明白,从霍一飞决定跟着周进走进这条道上那一刻开始,这都是他早晚要面对的,但是想起在医院里霍一飞脆弱无助的样子,忽然觉得十分心酸,到底要经过怎样的时光变迁,光线才能照亮那个孩子深埋在心中的这一片阴影。      周进哄了阿彤回屋去睡,自己站在书房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得雪越下越大,   寒冷的月光下霍一飞依然笔直的跪在那里。      霍一飞膝下的感觉随着雪花越来越急的飘落也越来越麻木,整个身子现在完全都是冰凉冰凉的,半个小腿已经没在了雪里,就连藏在鞋子里的双脚都冻得完全木然,脸上唯一的颜色来自冻得青紫的嘴唇,卷翘的睫毛上都是飘落而下的雪花,一片片晶莹搭在上面随着霍一飞的呼吸微微轻颤。      霍一飞身上的伤口早就跟着一阵一阵的疼起来,他咬着嘴角强忍,但如果单单是伤口疼还好,偏偏那个不争气的胃也跟着凑起热闹,冰天雪地的寒冷,霍一飞竟然疼得满脸的冷汗。刚开始霍一飞还在庆幸跪在雪地里至少伤口不会再流血,但后来他才发现,雪花落在伤口上,由于霍一飞穿的实在单薄,极度的冰凉寒冷下,没有愈合的伤口竟然裂开了,血水顺着衣袖一点点留下来,温热的液体融化了雪花,流进伤口里面疼得霍一飞像筛子一样瑟瑟发抖。      冷汗早就侵湿了霍一飞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垂下来,现在却结成了冰茬,冷汗再一次留下来的时候,汗滴凝结成了冰凌再被融化成血水,如此反复反复,霍一飞面颊上都是一层淡淡的冰霜,整个人像是一个被小孩子推起来的雪人,但现在孩子们都回家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雪人,等待阳光撒下的时候化成一片雪水。      霍一飞望着屋子里橙黄色光,他知道进哥一定还没有睡,他不知道进哥是不是还在生气,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长时间,只是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身上每一根神经都极度的敏感,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仿佛自己身体上的每一部分都是独立的,寒冷和疼痛似乎是两个互相竞争的小人,都拼了命的在折磨霍一飞。如果现在有人来碰一下自己,霍一飞简直觉得自己能够直接断成两截,摔在地上就是一片粉碎。      霍一飞跪着周进站在二层的书房里遥遥的望着他,依然是笔直的修长身材,本该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现在一片惨白,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一双漆黑的眼珠里时而闪过的墨绿,通身一种大隐隐于市的薄凉的气息。      周进用近乎残酷也最直接的方式教会霍一飞这一条路上,人如果没有牺牲,就得不到任何东西,如果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有所牺牲有所付出。这不过是一条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但偏偏周进不会直接讲给他听。他只会用更加残酷的责罚告诉逼迫着他学会这些,逼着他接受这些,对于霍一飞,周进从来不会柔声细语,甚至比对别人都更加苛求,只是为霍一飞搭建未来属于他的帝国疆域,如同一只装饰奢华的大轮船和一只小船,大船也许看上去和睦温馨梦幻,但在真正风雨飘摇里,依然划着小船一桨一桨摇去一路上的荆棘和艰难,直到驶进更广袤的那一片海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抱歉O(∩_∩)O ----- 郑重其事的分割线----- 想说声抱歉,昨天晚上有时间写文,自己还美滋滋的想着,周六就能更文了,多好,着急忙慌的写完,虫子也没有捉,复制粘贴了就想直接发了,一切就绪,我们家猫过来捣乱,一爪子踩在电脑电源开关上,瞬间关机。 重新开机以后找到文档,想着重新看一遍吧,反正这么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在等,最起码要把虫子捉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顿时自己都愣了,这是什么东西!!! 匆匆忙忙赶出来的东西,为了应付时间,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这样的东西放出去,何苦大家每周这么辛苦的等文,如何对得起大家的期待,每一个为小飞担心对周周期待的你们,紫叶怎么能用这样的东西去敷衍,删的一个字不剩,依然觉得居然想把这样的东西发出去是太对不起大家了,说不清道不尽的愧疚,时间和能力说多了都是借口了,所以所以,紫叶只想和大家说一句对不起,为了紫叶的匆忙和不用心,真的,对不起。鞠躬。 本来昨天要更的文还是拖到今天,让大家等这么久,抱歉抱歉,不过大家放心,字字句句都不是之前的那个版本,紫叶舍不得敷衍大家和小飞的O(∩_∩)O 抱抱大家O(∩_∩)O 依旧期待你们每个人的意见,有你们的支持,紫叶一定保证不让大家对这篇文章失望O(∩_∩)O 又啰嗦的跟个话唠似的,哎哎,抱抱大家,晚安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 ☆、第 25 章   周进双手撑在暗红纹理的高档杉木书桌上,骨节分明,淡米色的琉璃雕花台灯,洒下的是柔和却明亮的灯光,光影里一只嫩绿色的小虫飞来飞去,时隐时现,周进的心被小虫乱飞得烦躁,抬手去挥,只听“呲”的一声,小虫撞在灼热的灯壁之上,几乎没有重量的躯体无声的落在桌面上。      幼小的尸体旁边黑色的手机嗡嗡的震了起来,周进接起来,声音低沉:“老七。”      “查出来了么?”周进问道。      电话那边是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周进心里感谢兄弟在这样寒冷深夜里东奔西跑的辛苦,但却不愿过多的表达。两三秒的停顿后明显听到杂音小了些,想必应七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缓缓开口道:“我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去看过了,现场已经让条子给封上了,咱们线上的人传话出来了,说是条子们自己也没什么头绪,不过我看必定不是外人了。”      周进皱眉,帮内兄弟自相残杀,要说这挑拨关系的话应七身为刑堂堂主自是不会随便乱说,即便是他性子随意,但这么多年下来沉淀,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句话都不会说得这般肯定。      “怎么讲?”周进具体问道。      “霍一飞没告诉你么,他们那辆车都烧成一堆废铁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亏了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把货抢出来,真是不是知道....”应七一说起来就有点滔滔不绝,他到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被警方控制,明黄色的警戒线拉的范围太广,应七他们根本无法到跟前去仔细查看,但单是看看那烧焦成一片的废铜烂铁鬼烂神焦和警察拍下来的轮胎印记,柏油路上已经干涸的大面积血迹,应七就额头一阵冷汗。他托了自己人想办法把照片副本拿了过来,一张张用手机全部传给周进。      应七听着手下的人回报,心里都不由得下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真不知当时是怎样的惊险。      周进眉头拧紧盯着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张A4纸大小的弹道检验报告,周进将图片放大再放大,高像素清晰的图片连纸张的纹路都一清二楚,赫然证明地面上的子弹擦痕和车子上的擦痕,无论是微冲还是气动枪造成的,统统来自AJ-H系列的闭锁枪机。      和盟的军火生意遍布整个亚洲甚至一些欧美国家,所以如此高科技的弹药,除了和盟,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以拥有和使用,其他帮派最多在使用的不过是AK系列,只有和盟这样大规模的军火生意支撑下,内部使用的全是最高端的AJ-H系列,这系列的枪械相比较AK系列更加经久耐用,连续射击的精准度大大提高,兼备机械瞄准具和夜视瞄准具,无疑已经是最顶尖的枪械。      这份报告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向周进证实:这伙人必定是来自和盟内部无疑。      电话这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应七打破了沉寂道:“还好霍一飞没留下什么其他证据,车炸了,后来那段录像也都销毁了,你也别操心了,一飞那边怎么样?”      周进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褐色的眼睛里是风雨欲来的一片沉静,手指漫不经心的划过电脑屏幕,一张张照片依次掠过,最终停在那张柏油路上成片的暗红色血迹上面,经过相机曝光颜色更加刺目。      “没事了。”周进淡淡回一句,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应七知道这个时候周进心情一定好不到那里去,指不定霍一飞这时候又被他怎样罚过,想开口说两句话求求情,又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拧不过周进,到头来还是白费口舌,索性闭嘴不言,想着反正嫂子在家坐镇,真要是周进罚霍一飞罚的狠了,也有嫂子能给他挡着,当下果断挂了电话,吩咐手下兄弟都跟他回去。      应七也许料得不错,如果阿彤知道此时霍一飞在冰天雪地里跪着几乎晕厥,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但偏偏现在的阿彤根本对霍一飞的状况毫不知情,只留得霍一飞一个人在雪地里面苦苦熬刑,拼着自己忽冷忽热的身子,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霍一飞在这边熬刑熬到脸色青紫,另外一边的罪魁祸首却是笑意盈盈的坐在温暖如春的空调房间里面。      侍者面对着迎面走来的人,标准的微笑拉开雕花的木门,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向前微探欠身示意,女人踩着高跟鞋微笑回礼,厚重的羊毛地毯隔绝了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这明显是私人包间,女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在木门之内,就有三五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黑衣保镖走过来,礼貌的请走侍者,左右站定,守在大门之外,神色肃杀皮肤黝黑,满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进到屋内才惊觉,这是一件极讲究的大厅,宽敞别致,屋内装潢别致,真可谓是贝阙珠宫华丽至极,漆成红色的房楹,雕刻着神龙般花纹的屋桷,金黄色的墙壁,全是手工刺花的金边窗帘,纷华靡丽。      程辉起身带路,推开一扇门向里面走去,不同于外面的幽暗深邃高调华丽,里面是一间看似平常的会客室,一盏台几密石磨柱,精细而有光泽,四扇雕花镂空落地大窗,使屋内光线通达。      程辉替女人拉开椅子,女人欠身优雅的坐下,举手抬眉间真的是光艳逼人,程辉见过无数美女佳人,但此刻才真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瑰姿艳逸绝色难求,一旁的葛老辉将他眼中的贪念尽收眼底,心里咒骂他丝毫不懂得掩饰,他葛老辉好歹也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物,这时候虽然也惊艳于这个女人绝美的姿色,但是起码的礼貌还是要做到周全,当即起身双手合十,微躬身子行礼,口中不断称赞道:“久闻Gemma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被夸赞的女人只是微微点头道:“葛堂主玩笑了。”也不知是否真的听进去了葛老辉这蹩脚粗俗的奉承。      三个人坐下互相寒暄了一阵,程辉取了三只白瓷碎花的瓷盏,斟了两盅茶递过去,又给自己斟了一盅。      “之前一直是电话联络,不曾谋面,今日得以相见,看来和盟是人才济济,葛堂主是老前辈自然不必多说,没想到少年才俊也有这般胆识。”Gemma一句话自然是指程辉,其实程辉不过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程辉笑着解释了两句,两人竟谈笑甚欢,葛老辉轻咳了两声打断两人道:“Gemma此次来H市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一句话打断两人,瞬间有点尴尬,不过Gemma马上接话道:“那自然不必,我和葛堂主还有程先生合作都是有言在先的,我出钱,你们出力,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事想成就能够的,万事都有双面,这次不成总还有下次机会,再说你们和对方之力,我自然心中有数,寥寥几笔损失还不至于来兴师问罪。”      这句话堵得葛老辉几乎气结,这几乎是挑明了说他葛老辉办事不利,和周进比起来简直是遥遥悬殊。“那您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定当节节败退,毫无希望可言了。”葛老辉面部狰狞,极力维持着礼貌语气,一旁的程辉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Gemma微笑,香娇玉嫩的脸颊上深深的酒窝,声音蛊惑:“那自然不会,我选了合作,必然对你们的能力全然放心,只是这样的损失绝对没有下一次”      葛老辉心中一动,面上依旧不露声色:“那是必然,既然Gemma这样相信我们,我们总该表白诚意,不能白瞎了一片心意。”      Gemma微微扬眉,精致的妆容下丝毫看不出已经四十余岁的女人脸上有一丝一毫的皱纹,“看来葛堂主已经有所打算?”      “这次截货虽然没有成功,但好歹也是乱了他们的方寸,我们这边程辉可以保证日本那边万无一失,他们会以为我们是在动毒品的心思,自然这边的戒备就会疏忽。”      “恩,日本那边我还可以透过我叔叔,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程辉微仰着下巴道,似是有些得意炫耀,即便是跟在程历身边真么久,却依然没有学会处世之道,像是一个得了奖在炫耀奖杯的孩子一样。      “是么,那样最好,不过我要的不是一分半分,要的是他周进手下全部的军火线。”      女人声音像是陨石击破苍穹般灼热有力,白皙的脖颈间熠熠生辉的摧残珠宝闪闪发亮,满目尽是色彩艳丽,耀眼夺目好像要刺穿所有人的眼睛,Gemma冷笑,那些喷涌而出的欲望和野心在她的唇边划出一道娇艳似血的弧线。      Gemma本是缅甸人,但由于她有一半的英国血统,所以皮肤不似缅甸人那样黝黑,通身碧绿的翡翠项链衬在她皎如秋月的肤色上,更显得细润如脂。翡翠本身就是他们缅甸的特产,她颈间的这一条由天然翡翠珠和金钻串联而成,外表光洁莹润,色泽亮丽优美,每一颗间都是有一颗金钻作为连接,更衬得她整个人优美而华贵。      葛老辉看着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用柔美动人去形容的女人,谁又想得到他们之间,坐在这里是在进行怎样肮脏卑鄙的交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谁看到内容摘要那句话,小小的颤抖了一下,(*^__^*) 嘻嘻 关于和记改成了和盟,这是前传,一切尊重原文O(∩_∩)O 这周居然还没有让小飞起来,紫叶惭愧,下周一定让小飞起来了O(∩_∩)O 抱抱大家,晚安,去睡,祝大家新的一周诸事顺利,天天开心O(∩_∩)O 咱们,下周见O(∩_∩)O ☆、第 26 章   “嘭”的一声枪响,霍一飞应声倒地,血泊之中霍一飞瘦弱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两下便毫无声息,接着便是一团冲天的火光,瞬间吞没了那娇小的身躯,一辆大卡车从面前急速驶过,火光消失,对面道路上人来人往,华丽的玩具店前面,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专心致志的站在大玻璃窗前向里面张望,倒影模糊不清,阿彤开口轻唤,少年回头,儿子面庞上灿烂如花般的笑容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阿彤猛然惊醒,梦中的画面让她心悸,倒在血泊中的霍一飞,笑容灿烂的儿子,混乱的街市和嘈杂的鸣笛,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样连续不断的梦靥让她再没有一丝睡意,旋开床头的夜灯,橙黄色的光很温暖,缓缓地坐起身子,扭头去望King size大床的另一侧依然空空如也。      阿彤披上一件米色的薄衫,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周进书房门口,房门开着里面却并没有周进的身影,阿彤淡粉色的嘴唇微微牵起一个弧度,阿进一定是不放心霍一飞,守在那孩子房间了,想到这里不禁心起涟漪,表面上凶巴巴的,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嘛。      本来阿彤都决定回房间了,霍一飞既然有周进陪着,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了。但突然感觉有些口渴,转到楼下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才一回身,大大的落地窗外,冰凉凄惨的月光映衬下,赫然是伏趴在地的霍一飞,还有站在他身后手持藤条的周进。      冰凉的雪花落在霍一飞身上,但是他再也感觉不到寒冷,通身已经是冰冷到极点的刺骨疼痛,周进站在他的身后,藤条笔着霍一飞腰际,霍一飞的裤子褪在膝弯处,原本小麦色的肌肤此时却被冻得发青,两条腿不停的打颤,霍一飞试着动了动自己□,整个膝盖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如果现在硬要站起来,说不定膝盖上单薄的肌肤都会直接被撕裂下来。霍一飞颤抖着用双手去支撑自己大部分的体重,整个人动作僵硬如同一只被拉着线的小木偶,修长的脖颈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向后微微转了一下,漫夜星辰下,周进眼中是他探究不明的深不可测。      霍一飞规整了跪姿,冰凉的藤条着落在肌肤之上,狠狠地抽下去,连续五次的击打,身后的肌肤竟没有丝毫颜色变化,只是一条条泛白的楞子,由于寒冷下的血液流通很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被抽打过的地方才渐渐发红,暗涌的红色一点一点浮上来,慢慢变得通红发紫,甚至比平时更加吓人。      霍一飞双手都陷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疼痛,每一下藤条抽过,身子上都是僵硬的,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裂开一刀深深的口子,但是却并不流血,下一刀依旧割在同样的位置,身后的血楞反应缓慢的肿胀开来,不像是以往的过油般的感觉,单薄的皮肤比以往更加脆弱敏感,淤血的皮肤以一种喷涌而出的姿态抵抗外界的寒冷,反而是一种冰火两重天的难捱。      霍一飞青紫的嘴唇上已经满是血口子,滴落在地上,鲜红的颜色融化了雪花,竟显得那样刺目,偏偏这一切站在身后的周进根本看不到,即便是看到了,怕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惜。霍一飞连颤抖的力气都几乎失去,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耳边都是嗖嗖的冷风和周进比冰雪还寒冷的声音:“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是吧?!!”一句话,责问的是霍一飞的态度,也是周进的心疼。      他本来站在屋里看着跪在雪中的霍一飞,如何不明白这个孩子心理是怎样的挣扎,他在等着霍一飞自己走出来,江湖恩怨,只要人还活着就是没玩没了的,霍一飞要走下去,就必须要面对的,如果他自己走不出来,周进就是打也要把他打清醒大明白,让他知道,这条路走到今天,早已经没有办法回头。所以当周进看到霍一飞原本漆黑灵动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时,他满眼的落寞神伤,不禁气恼翻腾。      “额..”霍一飞终于按捺不住极度的冰凉和痛苦交织,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喉间溢出一声呻吟。      周进手上的藤条一滞,随即又狠狠落下,霍一飞满脑子的混乱,小时候和小宁虽然贫穷但平静安逸的画面,初跟周进时的错乱和憧憬,嫂子的疼爱,这几年来纷纷扰扰的恩怨纠葛,形形□的人伦画面,像是古老的卡带一样,时而清晰时而混乱的脑子里一幕幕上演,最后是一片火光冲天,定格在大头惊恐的脸庞和黑洞洞的枪口上。      转眼自己跟在周进身边三年了,霍一飞伏跪在地上,脑海中的画面比空中飞舞的雪花还要凌乱,朝朝暮暮近在眼前,未来前路却怎么也看不到尽头,霍一飞睁开眼,眼前只是一片莹亮的雪白,也许他自己从不觉得,但时间就是这个样子,徜徉其中尚觉得缓慢,一旦定睛回眸,不过弹指之间。      雪已经停了,只有嗖嗖的冷风吹过,身边刚刚周进踩出的脚印都被雪花填埋了,乍一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痕迹,空旷幽深的庭院中,像一幅安静的油画画面,只有周进和霍一飞两个人物,周围是一片柔软的纯白,这两个人仿佛是被世界抛弃一般,孤立其中,连脚印都不曾陪伴。      周进手中藤条不停,“啪啪”的声音直扫过霍一飞臀峰,一条一条伤痕整齐排列,映在惨白惨白的肌肤之上,周进打的很慢,每一条伤口都是从一条白色的楞子满满充血变得红紫,不到二十下下,霍一飞整个臀上已经布满了伤痕,由于天气寒冷血液流动缓慢,整个臀部并不像以往一样全部青紫肿胀,而是每一条伤痕都清晰明显,更加凄惨。      周进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狠狠着落在臀上,渐渐伤痕开始重叠,伤上加伤的折磨让本身就脆弱不堪的霍一飞愈发难熬,又一个十下抽过,霍一飞臀上已经血迹斑斑,藤条印记一条压着一条,重叠交错,他再也支撑不住,手臂一软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雪花纷飞着飘起来又落下,霍一飞连发丝都成了纯白色,毛茸茸的脑袋上像是带了一个硕大的白色礼帽,周进一藤条狠狠抽在霍一飞大腿之上,霍一飞本能的想去用手挡,但手臂一动就是酸痛难当,根本打不了弯,像是一座被别人推倒的石雕,太过沉重,如果没有别人帮忙,自己是根本起不来的。      “啪啪啪”三起三落,藤条依旧狠狠砸向霍一飞,击落的声音异常的清脆,几乎不像是击打在肉上一样,脆弱的皮肤这一次果然不堪重击,表面的皮肤绽裂,血水顺着臀部滑进雪里,灼热的温度瞬间融化了冰冷,却融不掉霍一飞的疼痛。周进的声音也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样,寒冷至极:“起来。”这时的周进未免太过无情,霍一飞已经伤痕累累,身体心理都不知是怎样的千疮百孔了,就算是真的要他坚强勇敢面对该有的牺牲,也该给他时间给他机会。      霍一飞试着转了转手腕,几乎能听见“嘎巴嘎巴”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霍一飞心底有点小小的委屈,这么跪下去,不知道自己的关节会不会从此都好不了了,但这点委屈说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统统咽下去,撑着冻僵的身子起来。      即便周进再狠心,看到孩子这样也还是心疼了,大腿上自己抽出来的血楞异常的刺眼,臀上的伤就更不必说了,虽然只有二十下,几乎是霍一飞挨过的最少的一次家法,但依然纷纷破皮流血,肿胀不堪,而且绝对不比其他任何一次家法挨得更轻松。      阿彤在屋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手中的杯子差点失手跌落,也顾不上外面的寒冷和自己身上一件单薄的外套,满心都是霍一飞以往挨打过后满脸的冷汗和布满伤痕的嘴唇,惨白的小脸颤抖着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担心。打开门,阿彤拼命跑拼命跑,任由寒风夹着雪花吹进自己眼睛,再融化成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也毫不在意,周进看到阿彤的出现也是惊讶不已,完全没有意料到,一愣神的工夫连忙迎上去,利郎挺俊的眉头紧蹙的皱在一起,脱下自己的外套,抖了抖沾落的雪花,一下子裹住了阿彤羸细的身躯,带着些慌忙急切的关心:“快回去。冷。”      阿彤轻轻挣了一下周进牢固的手臂,微微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只这么一会就有些惨白,只有两只眼睛红红的,虽然没有一滴眼泪,但是周进还是觉得心口都让人狠狠踹了两脚一样生疼生疼,和对霍一飞的心疼不同,周进见不得阿彤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无论是因为什么。      阿彤推开周进,看着他的眼睛道:“阿进你先让小飞进屋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孩子还小,受不住的,他做错了什么,你打他罚他都可以,但是这么罚是会毁了他的。”      阿彤越说越替霍一飞觉得委屈,越说越着急,最后干脆撇开周进自己去搀扶霍一飞,但霍一飞此时只有浅浅的意识支撑自己不要倒下去,完全没有力量起身,整个人陷在厚厚的白雪里面,眼睑微微阖着,雪花压在长长的睫毛上,随着霍一飞的颤抖一片片落下,手指颤抖着划拉着,似乎是想攥住什么起身,但雪花都从之间渗出来或是干脆融化掉,霍一飞徒劳了半天什么都没抓到。      最终还是周进不忍心,弯腰把霍一飞抱了起来,霍一飞整个身子没有丝毫温度,被周进抱在怀里,长时间在雪中带着,其实周进的身上也是一片寒冷,不比霍一飞好到哪里去,但是小家伙被冻得木讷了的神经一瞬间还是感觉到了温暖,就连周进冰冷的眸子中,都渗出了毫不掩饰的疼惜和宠溺,霍一飞记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周进说了一句什么,那声音感觉离自己很远但却很清晰:“霍一飞,你记住,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努力,不是奋斗,而是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居然没有写完,明天补完吧,对不起大家,实在太困了,最近一周都在失眠,今天实在是熬不住了,脑子已经停止运行了,明天一定补完它,一定让小飞起来O(∩_∩)O 最近发现内容提要很好玩,有没有吓到大家O(∩_∩)O 抱抱等文的亲,辛苦辛苦,有你们在,真的很幸福O(∩_∩)O 明天见,抱抱大家,安O(∩_∩)O -----------这里是分割线------------- 补完补完O(∩_∩)O 谢谢大家的等待,亲们辛苦了O(∩_∩)O 【修改说明】针对竹影亲提的问题,之前的更文稍加改动,谢谢竹影,抱抱O(∩_∩)O 还有一些小的修改,小到多字少字错别字和标点符号,大家忽略即可,稍微大一点的,个别段落又增加几句话,大家选择性观看O(∩_∩)O 看了大家的留言才知道,老大把前两章补齐了,但是紫叶去看的时候文已经锁了,抹泪%>_<% 至于亲们说的老大那里有人捣乱的事情,只想说这种人,大家不必生气,我们越和他吵他会觉得越有意思,反而增长其扭曲的心里满足感,所以亲们不要理会,理智投诉,和平解决,看文愉快,莫要因为小人生气伤身O(∩_∩)O 最后,迟到的立秋快乐,亲们有没有贴秋膘呀,小飞可是很幸福的,周周说小飞太瘦了,让彤嫂给做了好多好吃的呢O(∩_∩)O ☆、第 27 章   雪花落地无声,周进别墅里此时灯火通明,一片繁忙。      容嫂到现在还有些恍惚,刚才看着老爷抱一个孩子疾步进屋,那孩子蜷缩在老爷怀里似是极其虚弱的样子,青紫色的嘴唇不停得哆嗦,两人满身都是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阿彤跟在身后更是满目的焦急心痛,容嫂乍一眼看上去都没敢去认,那个满身冰霜毫无生气的人居然是霍一飞。愣神间只听得阿彤慌忙的吩咐自己去熬浓浓的生姜红糖水,然后就随着周进小跑着上楼去了。      周进抱着霍一飞直接进了浴室,奶白色的浴缸里面是阿彤放好的热水,浴霸柔和的灯光带着暖意让周进一进到里面就感到了舒适,在外面呆了不短时间的他也觉得像是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一样的舒畅。      阿彤调的水温是稍高一些的温度,但绝不会觉得烫,周进探身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好。霍一飞挣扎着要从周进身上下来,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张了张嘴,口型的大概意思是自己来,他知道周进要做什么,但是即便是打小跟在周进身边长大,此时也不免觉得有些羞涩,如果不是因为极度寒冷下被冻得脸色惨白,霍一飞现在的小脸一定像熟透的苹果一样通红,周进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霍一飞便不再乱动。      霍一飞身上的衣服先是被自己冷汗浸湿,然后又被冰雪冻住,全身上下都是冰茬,单薄的衬衣此时沾黏在身上根本脱不下来,周进找来剪刀剪开霍一飞衬衣和裤子,他动作尽量小心,上衣还好,只是肩膀的地方衣服都和伤口肉屑黏在一起,揭下来的时候霍一飞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又不敢出声呻吟的小样子让周进看着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霍一飞的膝盖早已臃肿的不成样子,修身的牛仔裤整个撑起来紧贴皮肤,如果要把剪子伸进去势必要碰到膝盖,周进半蹲下来,让霍一飞靠着自己把腿搭在自己腿上,一点一点从裤脚的地方向上豁开,明亮的灯光下剪刀薄利的刀刃一点一点欺近,霍一飞像是意识到刚才的折磨还要在经历一次,明亮的眸子里是极力想要隐藏却依然悄悄溜出来的恐惧和逃避。      霍一飞咬着嘴角扭过头,两条细长俊秀的眉毛像是要在眉间手拉手一样,紧紧皱在一起,周进伸手去够毛巾,抬头看到霍一飞这副样子忍不住牵起嘴角。霍一飞紧闭着双眼准备迎接生生撕扯带来的剧痛,但是下一秒钟,居然并没有剧痛袭来,膝上是温热柔软的轻按,霍一飞睁开眼,周进正拿着一块大大的浸了热水的白色毛巾敷在霍一飞膝头,轻轻按揉,融化裤子上沾满粘结的冰霜,霍一飞愣愣的看着周进头发上雪花溶化后挂在发尖水珠,一颗心也像是沉浸水中一样。      周进看差不多了就将毛巾移开,用剪子一点一点沿着刚才的裂口剪开,霍一飞的膝盖整个夸张的肿胀着,单薄的皮肤下是紫色的淤血,被冰凉的尖锐碰到,下意识的一缩。纵然是屋里的温度融化了周进冰霜的表情,但语声依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霍一飞的动作:“别动。”霍一飞只好乖乖的把腿伸回去,同样肿胀不堪的手指扒着浴缸的边缘,骨节泛白,都忘记了疼痛。      待一切收拾妥当,周进避开霍一飞身后的伤将他整个人浸到浴缸中,又将水调高了几度,霍一飞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有些僵硬的呆在里面,他的两个膝盖像是木头人一样根本一动不能动,勉强靠着手肘的力量支撑,渐渐地霍一飞觉得身上寒气退下去不少,脸色也有些回转,不再是惨白,隐约也透着一点粉红。      温暖的气息似乎是顺着鼻息进入霍一飞冰凉的身体,水流缓缓抚过身体上每一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意识也渐渐有些回过神来,全身的伤痛这时候变得更加敏感,十指和膝盖上是一种奇怪的血液流过的酥麻感觉,痒痒的,但又有一些小小的刺痛,霍一飞混沌的神经渐渐模糊,终于抵不住沉沉的疲惫,身子一软,滑进了大大的浴缸里面,周进眼疾手快的扶住,用手垫着霍一飞小脑袋,另外一只手拿手花洒小心翼翼的避开眼睛和耳朵,冲化掉凝结在上面的冰茬。      红黑色的水在锅里沸腾翻滚,生姜的味道随着雾蒙蒙的蒸汽一点一点飘散开来,沸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隔音效果极好的豪华别墅里,容嫂怎么也听不到,此时此刻二楼霍一飞房中几乎冲破房顶的争吵声。      “你是疯了么,你要干什么,想害死他么!!??”      Willon高大的嗓门对着周进吼,大半夜的被阿彤一个电话叫来,本来以为是周进或者霍一飞谁出了什么事,急匆匆的赶来,听阿彤给他讲了大概原委就不禁气结,心里暗自念叨着周进还真是花样百出,大夜里的居然让霍一飞到雪地里面跪着,来到霍一飞房间,周进已经把霍一飞抱出来放在床上,通身都裹着白色的浴巾。      看到第一眼的时候,Willon惊讶的合不拢嘴,扭头看向周进的眼神几乎冒出火苗。Willlon带着助手忙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处理了霍一飞肩膀上的伤口,看着霍一飞肿胀的膝盖和红肿的像是个小馒头一样的双手,Willon手都在颤抖,倒不是为了伤口的模样而惊讶,Willon早就对各种伤口司空见惯,他是惊讶于周进怎么忍心将好好的一个孩子祸害成这个样子,到底他周进是不是真的喜欢霍一飞,即便是黑帮老大,对待自己的手下也不至于残忍到如此地步。      阿彤带着Willon给他的消毒手套和Willon的助手一起帮霍一飞上药,身后周进站在床边看着,眉头也是紧紧蹙在一起,温度缓解过来以后,被冻过的地方更加明显的红肿起来,膝盖上和手上全都是水泡,用Willon的话来说,这是冻伤因组织细胞冷冻所致的损伤,是组织细胞内货细胞间形成的冰晶。周进听不懂Willon那些专业术语,只是看着霍一飞手指上斑状的发红肿胀,周围都是小小的清亮色的水泡,所谓十指连心,霍一飞在昏睡中眉头依然紧紧皱在一起,显然是疼得厉害,周进光是看着也觉得心口生疼生疼的,冷峻的脸色更加阴沉。      Willon才不管周进现在什么心情,跳着脚的跟周进急道:“他做错什么你这么对他?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这腿就废了!!”      周进心情不好,闻言也揪心的追问道:“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罢。”      Willon才不给他好脸色,没好气的道:“现在关心了?着急了?”      这个德国人本来性子直爽开放,说话一点都不顾及,更不在乎周进是什么黑帮龙头的身份,平时周进就经常因为霍一飞的事跟他说不到两句就呛起来,今天更是被这快嘴说得一句话都回不上,要在平时阿彤也许会帮忙解解围,但是今天阿彤忙着照看霍一飞,根本来不及去管他们两个人。周进着急担心霍一飞的伤势,也顾不上跟他斗嘴,Willon依旧不依不饶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罚他是什么后果,轻者皮肉溃烂,重者是要支节堕落的!!”      周进被他几乎话说得心惊肉跳,霍一飞此时突然从昏迷中惊醒,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上下颠簸起伏,空洞干咳的声音听的人害怕,霍一飞难受的好像清醒过来,试图翻身,迷糊中用双手去撑,满是水泡的双手刚一沾上床边就疼得猛地缩了回去,动作太大差点打翻了守在他旁边阿彤手中的药碗。Willon连忙上前检查,阿彤在一旁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急的眼圈都有些发红,周进到跟前揽住阿彤瘦弱的肩膀,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阿彤不说话,只是看着Willon给霍一飞静脉注射,药物作用很快,霍一飞渐渐平息下来,阿彤轻抚霍一飞皱起来的眉头,霍一飞侧过身子蜷起来,像是一只小虾米一样,大概是身上难受的厉害,无意识的用手臂去环绕自己的膝盖,像是要把自己包裹起来一样。      Willon 擦了头上的汗,扭头去看周进,即使是再生气,看到周进此时的脸色也只好作罢,收起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语安慰道:“他身上还有别的伤,气血窒滞引起的咳嗽,没什么大事,药给你留下了,定时给他敷上,伤口要保持干燥通风。”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现在会肿得厉害些,过两天就好了,刚开始伤口一定很痒很难受,你多看着他,弄坏了是要留疤的。”      周进一一点头记下,又送了Willon到门口,转身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容嫂端着生姜红糖水进来,周进接过来倒出一杯递给阿彤道:“夜里风硬,喝了去去寒。”阿彤不答话也不接,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的看着霍一飞,霍一飞手上有伤,阿彤抓不得他双手,就一遍一遍的抚着他面庞。周进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儿子,当时儿子也是这样,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任由阿彤一遍一遍呼唤他的名字,再无回音。      周进放下杯子,看向阿彤的眼睛里全是疼惜和浓浓的爱意,他替阿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柔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跟我生气也把姜水先喝了好不好,要是你病了,可就更没人照顾他了。”说着眼睛看了看床上的霍一飞。      周进又接着道:“我保证一定好好守着他,明天早上就没事了,好么?”      阿彤别过头不说话,其实要说生气是一定的,但也未必不了解周进的用心,只是这时候看见床上这个小家伙难受的样子,阿彤满心都是心疼,那里还顾得上理解周进的心思,折腾了将近半宿,不过就是为了让霍一飞能挣脱锁在脚上绕在心里的锁拷,展翅雏鹰飞得更高更远。      周进劝了半天又百般保证,才在阿彤将信将疑的态度中赢得了守着霍一飞的权利。他将屋里空调的温度有调高了几度,又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床被子回来,发现阿彤还在屋里,她把又加热过的姜水递给周进道:“你也喝点啊,在外面带来那么久,身子冷。”      周进接过来喝掉,把阿彤送回屋里,这时候手机突然嗡嗡的震了起来,周进皱眉,这么晚打来的电话,从来没有什么好消息,周进到阳台去接了,回来的时候尽量不让阿彤看出来有任何异样,但夫妻生活这么久,周进一个细微的动作阿彤都能辨别出来此时的他,心情一定很不好。      “怎么了?”      “没什么,社团里的事,你别跟着瞎操心。折腾了这么大半宿的,赶紧睡吧。”周进道。      周进为阿彤关了壁灯,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了,透过窗帘射进来洒在阿彤白嫩如脂的脸庞上,周进忽然觉得内心柔软而安心。      时光漫漫,安之若素,这样安静的陪伴,便是此生至幸。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先道歉,因为周末的时候突然遇到点突发状况,没来得及更文,也没来得及通知一下大家,害大家白白等了好几天,万分抱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捂脸惭愧,紫叶保证以后这么不靠谱的事一定避免,谢谢大家的宽容和等待O(∩_∩)O 这一章,文中涉及相关医学方面的问题,紫叶不是医科出身,有任何不妥之处欢迎亲们提出纠正,紫叶一定尽力修改,谢谢大家O(∩_∩)O 至于小飞嘛,好不如容易周周心疼了,但小飞没享到福,晕过去了... 下一章,这个周末O(∩_∩)O 感谢每一位等文的亲们,感谢随风深夜的陪伴,大家辛苦了,早点休息O(∩_∩)O ☆、第 28 章   霍一飞房间里,周进眉头微蹙的坐在床边纯白色的塔省橡木沙发上,纯手工打磨过的小羊皮上面是柔软而细腻的纹路。周进仰头靠在椅背上,独特的设计刚好符合了人体躯干的结构,弓形的弯曲抵住躬身的背脊,恰到好处的放松了全身的筋络,周进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只手的指尖无意的转动着手机。      房间的窗帘半开着,窗外是一波波海水汹涌的拍打着沙滩的声音,雪已经停下来,浅黄色的沙滩被白雪覆盖,远远地望过去,幽蓝广袤的宇宙星空下,无垠的深色海水象是托在奶油蛋糕上面的蓝莓酱。      透过明亮的百合落地窗,天幕间漫天雪花映出微凉的薄光刚好笼罩整间卧室。      此时,床上的霍一飞睡的很熟,整个身子裹在松软厚实的蚕丝被里,被子薄而轻软,不会压到伤口。霍一飞身子原本匀称修长,但他依旧保持着蜷缩起来的姿势,裹在厚厚的被子只微微撑起一个半圆的弧度,像是一个大大的蚕茧。周进怕搬动他弄疼了伤口也就没再动,只是把被子给他盖好,被角的地方向里面折了折免得漏风。      霍一飞全身都藏在被子里,只有两只手留在外面,周进忍不住去看虚搭在床沿的那双手,掌心的部分被厚厚的纱布缠得象是个鼓鼓的面包,而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此时露在外面象是一个个臃肿的小萝卜一样,随着霍一飞睡梦中不安的翻动时不时微微弯曲抽搐着,如此静谧的夜晚,安静到能听清霍一飞有些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霍一飞两只手上都有好多水泡,Willon是拿针一个一个挑开上的药,有些水泡在指缝之间,霍一飞本来手指就肿胀异常,还要分开两个指头,把里面的水泡挑破然后才能上药,所谓十指连心,况且霍一飞两只手都是完全陷到雪地里面,所以每根手指都无一幸免的红肿着,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霍一飞昏迷的时候,Willon 刚一碰到他的双手,霍一飞就挣扎的很激烈,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根本不让碰,Willon看他都快把两只手攥得出血,急得满头大汗却丝毫没有办法,后来是阿彤一遍一遍唤着霍一飞名字才让他渐渐安静下来,Willon趁机赶紧掰开霍一飞的双手,霍一飞两只手让他自己攥得都发白了,紫红色的淤血充斥着单薄的肌肤几乎崩裂开来,Willon看得连连摇头,就连周进在一旁看着都很不得上去狠狠给他两巴掌。      后来也许是霍一飞稍微有了一点意识,挣扎的幅度很小,几乎不怎么再乱动,只偶尔微微抽搐一下两下。整个上药的过程把Willon和助手都累得够呛,霍一飞是疼出一身的冷汗,他们两人也累出了一身的汗。索性到后来,Willon决定只把手上手上面积比较大的地方包扎起来,剩下手指的部分就不包了,反正也要保持干燥通风,来回换药再拆卸纱布,免不了又是一番折磨。      夜色淡淡的如同棉纱,周进深色的高档衬衣上还有雪花溶化后的痕迹,又守了霍一飞一会,他怕屋里空调温度太高,时间长了过于干燥,起身拉开窗帏把窗户推开一条细缝,让夹带着些雪气的微风吹进来,又打开了屋里的加湿器,一下子屋里清爽了不少,周进走到霍一飞床边伸手按了按他额头,依然还在烧着。      霍一飞在床上不安的来回扭动,身体里一种异常的燥热和憋闷呼唤着他浅眠的神经,周进拿着冰凉的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霍一飞已经用手肘笨拙的扒拉掉了盖在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多一半的身子都露在了外面,周进脸色铁青的走过去一下子把几乎快被霍一飞弄到地上的被子拽起来重新给他盖上,厉声道:“干什么呢!?”      霍一飞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才看着周进有些愠怒的脸色,嗫嚅的发声:“进哥。”      周进瞪他,霍一飞被看得发毛,嗓子里咕哩咕嘟的半天才冒出两个字:“我热。”      周进看了看他,柔软细碎的黑色头发搭在额前,的确有些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更衬得霍一飞小脸愈发的惨白。霍一飞浑身上下都是薄薄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尤其是有伤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的,象是燃着的小火苗在自己身上到处乱窜一样,一会窜到肩膀一会窜到膝盖,窜到霍一飞心里更是一阵躁动,猛然一惊醒便感觉浑身都冒着热气,霍一飞试着用脚蹬了蹬被子,无奈膝盖疼得厉害,两条腿基本动不了,小家伙热得实在不行,这才扭动着一点一点用手肘把被子推下去。      周进看他依旧惨白的面容下有些深暗的红色,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疼,转身坐在床边掖了掖被角难得温和的口气道:“你发着烧呢,就知道图一时舒服了,被子掀开了回头又着凉怎么办?”      “伤口开始会有些难受,忍忍就过去,刑堂的棍子你都抗得过来,这点伤就受不了了。”说完甚至还牵了牵冷峻的嘴角,眼神中的疼惜再明显不过。      一边说着又从床边保温壶里倒出一杯姜水递过去道:“先喝了。”      姜水还腾腾的冒着热气,虽然姜末都被容嫂挑了出去,但浓郁的味道还是一股一股往上窜,霍一飞不喜欢生姜的味道,平时吃饭看见有姜末都挑拣着出去,此时看着这一大杯味道浓郁的姜糖水那里喝得下去,想要不喝吧,抬眼看了看周进的脸色,还是没敢开口,虽然周进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许是这次的事情让霍一飞领教了周进的对于原则的底线,也许就是单纯的怕了,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霍一飞两只手拿不起杯子,周进就端着杯子一点一点喂下去,最后一口咽下,霍一飞赶紧别过头大口大口喘息,辣得眼睛都有些微红,扭头一看周进居然又倒了一杯出来,霍一飞无奈,就着周进的手又是一杯喝下去,这一次霍一飞辣的眼泪都下来了。周进笑着拿了张纸巾蹭掉霍一飞眼角逼出的泪花:“苦的你喝着难受,怎么这甜的东西让你喝的也跟毒药似的。”      “也没有那么难喝吧,这是驱寒的,要不然就你那胃口,现在让你喝汤药还不全给我吐出来。”      霍一飞舌头麻麻木木的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又出了一层汗。周进倒了一杯清水给他漱口,霍一飞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依旧觉得从嗓子到胃里热热的,半天只是看着周进在身边忙碌,等到都收拾好了又由着周进把自己重新塞回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听着他带着浓浓担忧和关心的斥责,心里像是一颗刚刚发芽的小树伸展着枝叶,小心翼翼的探头,却又不敢逾越到更广阔的领域。霍一飞抬头愣愣呆呆的好半天才咽下冲到嘴边几乎脱口而出的字眼,声音微颤着道:“谢谢进哥。”      周进不置可否,霍一飞顿了顿转过头巴巴的看着周进又叫了一声:“进哥,对不起。”      周进抬头:“怎么?”      “一飞知道错了,不该疏忽大意,进哥多次教导过,一飞没记住,做事不够谨慎,进哥别跟一飞生气了,一飞认打认罚。”      “没有了?”周进不咸不淡的口气,似乎并不在意霍一飞说的这些。      霍一飞沉默,抬起头来看着周进缓缓道:“是,一飞明白进哥的意思,任何打击都不能成为堕落的借口,这条路既然走了,就像是过了河的卒子,没有回头的机会,一飞知道进哥苦心□,也想明白了,绝不会畏缩退却。”      “这是你说的,我也不去管那些,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霍一飞,我只告诉你这一句话,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你也要把他走完。”周进打断他,语声并不严厉但是缓慢而坚定。      的确,如果江湖一场游戏,那么这些就是周进教给他的,必须遵守的规则,凡是参加此游戏的人,都早已失去了推出的权利,要么败于他人剑戟之下,要么就昂首阔步的走到终点。      房间里很静很静,安静到霍一飞可以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直到很多年以后,霍一飞才明白这样的安静就是力量,周进那低沉的话语就是依靠。      良久,霍一飞抬起头看向周进道:“是,我知道了。”      对于一个刚刚面对了死亡的孩子来说,对于周进来说,他能给的安慰已经足够,甚至已经很多,接下里的便是霍一飞自己的坚强和勇气,好在,周进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绝不会让他失望,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永远沉溺在悲痛消极的情绪里,剩下的,那些丑陋的伤疤,梦靥中的寂寞和荒芜,只有交给时间来慢慢淡漠。      也许霍一飞并不能因为一次的挫败而成熟,但最起码他看到了这条路上眼前并不刺眼的光辉,听到了那些并不腻耳的律动,也许将来依然会有些并不真诚的微笑和鼓励,并不残酷的冷漠和呻吟,但是霍一飞已经足够面对,任是在怎样艰辛坎坷的前路,只要有坚定的信念,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因为坚强如霍一飞始终都相信每天的阳光都是新的,只要抬起头,总能看到晴天。      初生的阳光羞答答从云端探出了头,周进拉开了厚重的窗幔,让阳光全部射进来,跳跃闪铄的阳光在卧室的窗子上跳舞,透过帘幕和帐幔直射到霍一飞眼睛上,霍一飞的面庞被晨曦铺满,周进看着他眼中重新亮起来的光芒,像是新冒出的枝丫,迎着阳光,用嫩绿色的新鲜希望迎接生命,坚强的告诉世界他的存在,生活继续,一切如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这周还是很早的O(∩_∩)O 关于这一章,写的很困难,以前从来都是看文哭得淅沥哗啦,第一次自己写文也写到泪流满面... 总认为小飞再怎样明确自己和周周的关系,也会有自己的期盼和奢望,尤其是在最脆弱的时候,只不过被他自己悬崖勒马及时制止了,不知道这样的方式大家能不能接受,但是紫叶一直认为小飞在情感上会有这样一段过渡的。 大家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欢迎提出,热烈讨论O(∩_∩)O 谢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真的真的辛苦了!抱抱大家O(∩_∩)O ☆、第 29 章   初中的校园里,那些拥有阳光般年纪的孩子们,永远像是不知疲倦的旋转陀螺,肆意挥洒着晶莹的汗珠和泪水,畅然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欢乐和悲伤中,笑了哭了打闹过,回到家倒头大睡,一觉起来,依旧笑容明媚,无忧无恼。      霍一宁和几个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勾肩搭背,毫无形象的坐在学校白玉砌的台阶上闲扯,下午本来是一节美术课,但由于老师突然有事,据说是回市里参加什么比赛的艺术顾问研讨会。所以学校临时把这节课推给闲在的体育老师,谁都知道他们这个班是全年级最聪明也最闹腾的,所以班主任很明智的决定,与其让他们在教室里把自习上成体育,还不如干脆就放他们出去,小孩子嘛,活蹦乱跳调皮点,有什么不好。      这所贵族的老师都很开明,不会像那些所谓重点学校一样,才刚一上初中就用各种作业练习和升学压力把学生们死死压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学习,课间去个厕所都像是损失了多少宝贵时间似的。      况且学校里的哪一个学生不是家资雄厚背景深远,随便拉出来一个还不都是什么什么响当当的名号后面跟个之子之女之侄女的。如此背景下,学校的老师自然也不能是普通人,多数都是些H市甚至全国各领域的领军专家级的人物,仅凭说话和坐着就能财源滚滚的级别。      霍一宁这几个月在学校过的还算是很不错的,刚开始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常年一个人习惯了,有时候哥哥在身边也不见得能照顾他多少,所以他比别的孩子少了一份娇生惯养,加之他爱凑个热闹打抱不平的性格,很快便和学校里的人打成一片,懵懵懂懂的年纪,在一起打闹开心,便是兄弟。甚至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也收到不少青睐他俊秀模样的女孩子悄悄放在更衣柜的粉红信封。      那些在生活种中根本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存在着忽闪着小翅膀的精灵们,夹带着各种爱情,友情,亲情,欢笑,喜悦,勇气,义气甚至是矛盾的七彩泡泡在这群孩子们之间来来回回,充斥着他们每一天的生活,每一个泡泡的破裂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际遇,每一次的际遇都是他们璀璨生命中的一次成长。开学的时候,学长们激情澎湃的在上面口若悬河,关于学校如何美好老师如何和蔼,学习如何刻苦,道路如何光明之类。霍一宁兴奋的小脑袋四处乱转,根本没有去听,还是在哥哥好几个白眼的威胁下,才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印象中也只有学长这句结束语还算清晰。      霍一宁把手肘杵在台阶上,颀长的身子仰面向上,刺眼的阳光晃得他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反射着阳光金色的光芒,安静乖巧的搭在眼睑上。散开的领口里面是哥哥给自己的平安符,趁着白皙的肌肤,剔透的璞玉更显碧翠。挂在身上的是学校统一的白色衬衣,深蓝色的制服裤,海蓝色条文的领结早被几个男孩子扯下来扔到不知那里去了,刚刚打完篮球满身大汗的几个人都坐在阴凉处一口半瓶的灌着带着冰碴的冰镇可乐。      霍一宁用手肘拱了拱自己身边的钱小明,伸手要水。      钱小明把半瓶可乐递过去道:“草,活着啊,我还以为你晒成人干了呢。”      “那我一定把你裹成木乃伊。”霍一宁回骂。      “干嘛啊?”      “陪葬!”      旁边几个人笑着起哄,最下面平台上坐着一个男孩,身上制服衬衫脏兮兮的,篮球抱在怀里,纹路清晰的印记蹭在衣服上也毫不在乎,手心一挑篮球跃然手尖,一边转着一边揶揄着开口:“钱总吃瘪了吧。”      钱小明平时总爱带个平光眼睛冲斯文,说点什么事一开口经常是:“来,大家听我讲啊。”十足的大老板派头,所以大家总该开玩笑的叫他钱总。      钱小明这时候又推了推他那毫无度数的黑框眼镜,伸出一根手指晃悠到大家面前,左右摇了摇镇定的说道:“来,大家听我讲啊,先人告诉我们:对于逝者,要本着一颗缅怀尊重以及沉重的心。”说完还满脸的沉痛的看着霍一宁。      霍一宁仰躺在地上晒太阳晒得很舒服,半眯着眼睛听他们说话,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这时候却突然伶俐的一脚踹出去,钱小明一跳一躲,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旁边人赶紧扶了一把笑问:“仙人?”      “草,咱能不能稍微有点文化?就稍微有一点就行!”钱小明急,嫌弃的看了一眼接话的马铄。      “是先人,是比你先死的人!”钱小明不屑解释到,马铄马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      “你掘谁家祖坟刚回来?变得这么有文化了。”霍一宁撇撇嘴,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      钱小明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钱塘江,钱老爷子。”      马铄一干人等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和的,他们就爱看这俩人斗嘴,特别有意思。一个是出了名的冷面,另一个是出了名的嘴损,刚认识的时候两人就因为一句话吵到动手,新学期第一天就被全校老师认个门清。      后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被拎到操场罚站,九月初的天气,太阳也不是多么毒辣,但两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哪受得了,站了不到一小时就开始摇摇晃晃的,但在自己对手面前,谁也不肯先倒下,半大不大的这个岁数,还都是个薄脸皮要面子的主。      最后的结果是俩人互相搀着摇摇晃晃回的宿舍,冤家对头的俩人还正好是一个宿舍,霍一宁爬上床就一动不想动,迷迷糊糊的也睡不着,两条腿酸疼的厉害,稍微平静了点心理就开始忐忑,一心惦记着学校老师会不会一个电话打回去告状,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是睡不着。      翻身趴在床上,企图把自己焦躁的小心脏压在床板上平静一下毫无规律的噗通声,但学校宿舍环境很好,每个床铺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席梦思,但绝对柔软舒适,霍一宁懊恼的察觉了现实,突然很怀念小时候家里硬得硌人的木头床板。      和他一样状态的是对面床上的钱小明,娇生惯养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出了家门进车门的日子过了十多年,道走多了都累得慌的大少爷,这会两条腿直的都打不了弯,疼得他只想哼哼,霍一宁小声叫:“钱小明?”      对面窸窣一阵安静下来,钱小明也小声道:“霍一宁?”      就这样,两个白天刚打完架此时腿疼得睡不着觉的孩子各自怀揣着心事凑到一张床上聊了足足大半宿,后来两个人都困到累到不行,霍一宁轰钱小明回自己床上去,钱小明不动,霍一宁又推他,钱小明不耐道:“别推,死了。”      霍一宁还想回句嘴,但沉重的眼皮早就耸拉着消灭了他眼前最后一丝光线,脑袋一沉,两人歪歪扭扭的互相靠着,熟睡过去。很多很多年以后,在霍一宁的婚礼上,钱小明还非拉着人家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诉说这一段“同床佳话”。      “喂喂,别废话了,说说下周比赛,你们家都谁来啊?”马铄看着面前这帮人道。      学校惯例,一年一度亲子活动,每个班一个节目,必须邀请至少一名家长前来,无上限。      “咳咳..诶呦.. 恩,我妈来吧,她爱热闹。”离马铄最近的一个男孩回头说道,笑声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一着急说话憋得他直咳嗽。      “我说你不至于吧,不就那个长得像你姐,说话像你妹,唱歌像你爸,其实二十八的那后妈么,你至于吓成这样?”钱小明这张嘴依旧是不饶人的。      “哪能啊,他可美着呢。”霍一宁跟着起哄。      “滚。”男孩骂道,顺势把手里篮球对着他俩那方向砸过去。      钱小明灵巧的躲过去,推了推眼镜道:“肯定是我爸我妈一起来。”      “对对,再拉一麻袋名片来。”钱小明家里是白手起家,这么多年生意打拼,都靠广迈的人际关系,开学初的时候,他们见过一次钱小明家长,手里厚厚一沓子的名片,那一天几乎做到人手一张。      几个人听着马铄奚落钱小明好不愉快,霍一宁乐得更是前仰后合的,整齐洁白的小牙都露在外面,阳光下霍一宁单薄的衬衣被照得透亮,脸颊上是阳光轻吻上去两片红霞。      钱小明哼了一声道:“乐吧乐吧,一会舌头都掉脚后跟后面去了。”      马铄接着道:“我也是,我爸我妈都来。”      “一样。”      “我也是,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么也得让我爸我妈见识见识。”      “我爸我妈谁来不一定,反正肯定来一个就是了,我不在乎。”      “我爸来。”      “我爸我妈都没空,没准我家保姆来。”      “嘿,你要敢让你家保姆来,我就让我家司机来。”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离谱,霍一宁安静的靠在台阶上舒展身体,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搭腔,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很舒服。      “一宁,你家呢,谁来呀?”钱小明问。      “是啊,开学那天那个送你来的帅哥是谁呀,不会是你爸吧!!”      “我靠,不会吧,这世间也太没天理了,怎么一帅帅一家子。”      “啊?哦,那是我哥,没准,我哥来吧。”顿了顿霍一宁又道:“我也不知道。”声音很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旁边几个人早就又闹成一团了。      这是怎么了,霍一宁皱眉,为什么忽然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的回来说 新的一天,祝大家开心愉快O(∩_∩)O ☆、第 30 章   【紫叶有话说】      这段话放在这里,一是因为他很重要,二是因为他有点多,紫叶怕大家看好多好多的小绿字会很闹心,所以放在正文这一部分,望各位亲们给紫叶个薄面,花去两三分钟的时间看完他。      从开始写文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      从第一章到现在的第三十章,这些其实就是紫叶当初的全部打算了,三十章,10万字,最多到这种程度就要打住了。本来紫叶是打算结文以后再开始求长评的,但现在既然已经写到了预计的字数,那紫叶就厚着脸皮的开始求各种长评,无论是感触牢骚批评指责,紫叶全部照单全收,希望大家不要吝惜各自的才能和文笔,尽情发挥吧,紫叶在此先鞠躬感谢。      以下这些话,是说给你们听的,一路走来支持紫叶,支持《边缘结》走到现在的你们。      曾经说过很多感谢和感动,紫叶知道感谢说多了显得廉价,感动说多了显得矫情,而谦虚的话说多了又未免显得太过虚伪,但是紫叶今天在这里还是要郑重其事的和每一位亲说一声发自内心的:谢谢!      紫叶清楚的记得每一位留言的亲们的名字,无论是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些长期潜水偶尔上来冒个头的、那些一路以来一次不落的留言的、还有那些曾经出现现在却不见了踪影的、甚至是那些默默关注却从没有过交流的大人们,紫叶在每一次更文过后,都会怀着一颗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等待大家的留言,也许大家很难体会到,其实读者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标点,对于笔者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至于那些选择默默离开的大人么,紫叶只能难过的看着你们的背影,目送你们离开,无法挽留。如果可以紫叶甚至希望把你们叫回来,不为别的,只为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说一声谢谢陪伴。未来今后,相信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来回回,或去或留,或驻足观望,紫叶依旧在这里恭候大家,期待大家的每一句关注。      对于一路辛苦追文到现在的亲们,要说一声抱歉,因为这篇文章的更新速度真的很慢,而且紫叶马上要开学了,开学后诸事繁忙,紫叶虽然不如小飞那般聪明伶俐,但好歹也是一名斗志昂扬激情澎湃的奋斗小青年,为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在小跑着努力向前。所以从下周开始,开学以后紫叶要间歇性的停文了。      紫叶所说的停文并不是从此不闻不问,一字不写彻底停个干干脆脆,只是紫叶的课程安排很紧,很难保证每周一更了,紫叶还是争取抽时间去写,如果更不了正文或许或更一些小的番外,但是时间上不能保证。      真心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支持,紫叶的时间就那么多,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学习打工,和朋友插科打诨,偶尔偷个小懒睡个懒觉,基本上就没什么时间了。大家可以去看紫叶的更文时间,基本上每次的更文时间再往前推四个小时就是紫叶开始写文的时间,即便是碰上文思如泉涌的时候,写完了改完了斟酌一下再发出去也差不多要三四个小时,况且紫叶文思如泉涌的时候真是少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如果大家愿意等下去,紫叶只有一句感谢和更多的努力,因为除了用心写文,紫叶没有丝毫可以回报给大家的。      最后要说,和大家看文一样,写文也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所以紫叶不想把他搞的很有压力的一件事,那样赶出来的东西相信也不会好看的,所以,还是希望亲们能够理解海涵。      再次感谢花费时间耐心看完以上文字的大家,紫叶鞠躬感谢。      因为停文的关系,这周再更一章,如下正文。      ----------------正文分割线-------------------      霍一飞趴在床上跟弟弟讲电话,肩膀上的伤好了多半,就是关节和手上冻伤的地方愈合的很慢。每次换药的时候,绷带拆下来,布了满手的还没长好丑陋血痂让Willon都不忍心看,霍一飞手指原本修长白皙的很是好看,现在却依然又红又肿,一块一块的水泡挑破以后留下的红斑像是表面糜烂的一颗鲜红的草莓。      霍一飞第一次清醒过来上药的时候,看见自己膝盖和双手的样子也吓了一跳,Willon的小助手看他一瞬间的失神连忙安慰道:“没事的,伤口就是现在看着不太好看,以后可以恢复的。”      霍一飞笑着点头说没关系。      冻伤不比别的伤,伤口很奇怪,不是很疼,但时时刻刻都像是有长个很长绒毛的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一样,又痒又酸,还火烧火燎的。霍一飞好几次夜里难受的睡不着觉,跑到浴室拿凉水不停的冲,后来被周进发现狠狠骂了一顿,要不是心疼他满身的伤,早就藤条上身了。      霍一宁溜溜达达到体育场边上的一个小竹林,抱着电话跟哥哥讲学校的各种有趣的事,霍一飞听着弟弟忽高忽低忽大忽小的声音,几乎能想象到弟弟在电话那边手舞足蹈的样子,他都担心霍一宁会不会说着说着一激动把手机都给扔出去。      霍一宁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和钱小明第一天就打架的事抖搂出来,还好哥哥对自己的吞吞吐吐并没有追问,霍一宁缩缩脖子接着白活。霍一飞好长时间没和弟弟通电话了,听着弟弟讲的高兴,根本插不上嘴。自己嘴角也不经意的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边浅浅的酒窝带满宠溺。      “哥,你知道么,我们那体育老师打球可棒了,比你都好,不过没有哥帅!”   “哥,这学校可真大,光篮球馆就四个,还有什么羽毛球馆,游泳馆...”   “哥,那天我们化学实验室着火了,可刺激了!”      “啊?没有,我躲得远远的,没伤着!”   “哥,我们校长是个老头,可啰嗦了。”   “哥,我们教室的桌子是围成圈坐的。”   “哥,学校下周有个活动,还要求家长来参加,你说多无聊!”      这一句话过后,霍一宁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已经骨节泛白了,满手因为紧张而全是冷汗,提着一口起像是含在嘴里不敢呼出去,心脏狂跳,等着哥哥一个回答。      “恩?什么活动?”霍一飞问。      “就是一个比赛,我也没太关注,说是每个班都参加,还非得让家长都来当观众。”霍一宁尽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到,手却按在胸口上压抑狂乱的心跳。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霍一宁小心开口:“哥?”      “什么时间?”      “下周五上午10点教学院西侧B座阶梯教室三层。”霍一宁立马答道。      霍一飞拿着电话在这头笑了,明明就是很在乎,时间地点记得这么清楚,脱口而出。这点小把戏,早是自己跟进哥玩过的了。      “恩,行,我知道了。”      “那,哥你能来么?”      “看看说,到时候给你电话,有时间哥就去。”      霍一宁在这边高兴的连喊带叫,上蹿下跳的跟只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猴似的,霍一飞耳朵都快被他喊聋了,霍一宁这时候还不忘得了便宜卖乖道:“哥要是太忙的话,不来也可以。”      霍一飞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和容嫂的招呼声:“老爷回来了。”      “就先这样吧,哥先挂了,你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哥操心,有事给哥打电话。”      霍一飞说完这句就收了线,翻身下床,两脚落地站直了身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勉强,像是孙悟空踩着并不乖巧的筋斗云一样,飘飘忽忽,两只脚怎么也没有落在实地上的感觉,试着迈向前了一小步,膝盖酸疼下意识的肌肉收缩,丝毫用不上劲,霍一飞挺秀的眉头皱起来,似是对自己笨拙的动作显得有些烦躁。      霍一飞站定,修长笔直的两条腿微微曲着,筛糠一样瑟瑟的发抖,受伤的膝盖难以支撑霍一飞的体重,稍一用力就拼了命啃噬霍一飞的痛觉神经。霍一飞弓着身子缓了两口气,狠狠心咬牙抬腿,尽量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一条腿上。      右脚刚一抬起,“哐”的一声,霍一飞直直倒地。      左腿像是被人齐着膝盖狠狠给了一刀似的,刚一用力都不给霍一飞努力和支撑的机会,一下子就倒了下来,霍一飞的背脊依旧挺的很直,消瘦的双肩像是锋利的刀刃,摔下来的时候如同一座耸立的高塔轰然倒塌,万念俱灰。      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来,细细密密的一层,霍一飞抬手蹭了蹭,撑着床边站起来,刚直起身子,房间门被推开。      “进哥。”      周进仔细看了他一眼,霍一飞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尽量稳着双腿保持身子不晃,也许很多困难很多勉强,但霍一飞早习惯了这样看似自虐的坚强,前路荆棘漫漫,哪有时间留给他疗养伤身。      “能走了?”周进开口,语声里没什么情绪。      霍一飞猜不出周进现在什么心情,也不敢随便开口,略低下头规矩的答道:“恩,好多了。”      “下楼吃饭。”周进说完这一句便转身关门出去。      霍一飞几乎是一步一步平移着自己下的楼,尤其是走楼梯的时候,单腿吃力难以支撑,那十几阶的台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来的。几番折磨下霍一飞走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冷汗,滴答滴答的汗珠直往下掉,惨白的小脸跟拿水洗过一遍一样。      终于挨到餐桌旁差点一下子扑倒,还是周进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把他按到椅子上,触手所及浑身都是冰凉潮湿的冷汗,周进直觉得火气往上顶,霍一飞好不容易坐下浑身像泄了气一样,两腿找到了支点,暂时放松在椅子上,仍然觉得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追着自己的膝盖不停的敲,周进就在身边看着,也不敢大声痛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尽量平稳了声音道:“谢谢进哥。”      周进放下手里茶杯看着他道:“知道疼了?”      霍一飞一愣,抬头看周进,不知道怎么回答。      “伤还没好利索,出来得瑟什么,Willon说你能下床了么!什么时候学的这逞能的毛病?!”      阿彤端着烤好的蜜汁鸡翼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周进这句话,心里好笑,霍一飞这脾气秉性,还不是跟他如出一辙么,回手收走周进手里的报纸笑笑道:“阿进,你别吼他。”明明就是心疼孩子,干嘛还摆出这么凶的一副嘴脸。      扭头看向霍一飞也有些嗔怪道:“小飞怎么下来了?伤口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霍一飞牵起嘴角微笑,连忙拉着嫂子解释道:“嫂子我没事了,都在床上躺了一星期了,再不出来活动一下都要变成木头人了。”      说完还吐吐舌头故作神秘的冲嫂子眨巴眨巴眼睛道:“再说进哥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下次说不定就舍不得罚这么狠了。”霍一飞确定了进哥不是真的跟自己生气胆子马上就大了起来,刚刚听进哥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他心里还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进哥不顺心,但周进刚才那一句明显带着担心的斥责让霍一飞又敢肆无忌惮的撒娇耍赖。      周进冷哼一声不理霍一飞的花言巧语,但是看着有阿彤在身旁撑腰就有恃无恐的霍一飞还是哑然失笑,霍一飞看周进露了个笑脸继续花言巧语开来:“进哥别生气,Willon哥说也不能老在床上躺着,我都好得差不多了,适当活动活动有利于伤口恢复,真的。”霍一飞说得一本正经,就差三指一体指天为誓了。      周进稍微一思索就能猜到Willon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松口让霍一飞下床。肩膀上伤口由于处理不及时,早就发炎的厉害,昨天晚上周进去看他的时候霍一飞还在低烧,说这些不过是霍一飞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哦,这样啊,那电话拿来我问问。看看他给你用的什么药,这么功效神奇。”周进不咸不淡的开口,看都不看霍一飞一眼。      霍一飞一听立马傻眼,自己这点小伎俩早被周进看的透透彻彻的,在他面前哪里能说一句假话。霍一飞哀哀的看着阿彤,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嫂子快点救救我吧。      阿彤一直听着这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智斗勇,这会才笑笑开口:“阿进你别吓唬他,小飞愿意出来透透气也好,这样兴许还好的快点呢。”      扭头又对霍一飞说:“今天嫂子给你煮了粥,多喝些,瞧你这些天瘦的,是不是又胃疼了。”      霍一飞连忙摆手否认,等阿彤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拐角处,才回过头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去够周进衣摆,拽着衣角讨饶的唤道:“进哥。”      “自己身子自己不当回事,回头落了病根看你怎么办,药酒放你屋里,自己想着揉。”周进说完还不解气似的,伸手抽了他两巴掌,霍一飞缩缩脖子连忙说记住了。      阿彤和容嫂忙活了足足一晚上的饭菜终于上桌,最后一道汤也端来以后,所有人入座开饭。霍一飞把刚沏好的祁门红茶端到嫂子面前道:“嫂子,这茶不解药的,进哥说你身子不好,就别喝酒了。”      阿彤接过来,茶的温度刚刚好,阿彤看向周进,周进平淡的面色下没什么表情。只是两人眼眉间的每一瞬都是不用语言就能表达的相濡以沫。      这是霍一飞受伤以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了,香香糯糯的木瓜鲩鱼尾汤,鲩鱼尾镬煎得酥脆金黄,又加上番木瓜足足熬了两个多小时,浓郁香气包裹着煎炸的焦酥可口的鱼片。还有阿彤特意做的参芪猴头炖鸡,猴头菌去蒂后稍稍煮了一下,然后把里面的残水挤干净,吃起来没有一点苦味,绍酒烟熏过的鸡肉文火炖了很长时间,细嫩熟烂入口更是细腻柔滑。      还有霍一飞最喜欢的炸的金黄金黄的玉米酥和几样清淡可口的素菜,都是性温和的养胃食材。霍一飞坐的别别扭扭却吃的很开心,一顿发热热闹闹的吃到很晚,周进扶着霍一飞回到房间,上了药整齐了衣衫看着霍一飞睡着才悄声掩了门出来。      飘雪的时节,微冷的初冬,还是那样的天地日月,纵是红尘喧嚣风沐摇曳,江湖血溅刀削,尚有人愿意陪伴身畔左右,便是千金不换的平凡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小番】栗蓉五仁桂花香   月朗星稀,皎洁的玉盘高高悬在半空,清澈的月光从宇宙之中散落,被喧嚣的城市混沌。坐落于市中心的豪华写字楼的最顶层在万家璀璨中灯火通明。      和盟例会,十一位堂主依次围坐,周进为首,左上一的位置是应七,右手边的位置坐的便是霍一飞了,这是霍一飞荣升堂主以后为数不多的机会参加例会,虽说每月初十雷打不动的每一位堂主都必须到场,但霍一飞刚接手堂主这个位置,两大堂口的人力势力,琐碎小事庞杂的关系,纵然是霍一飞这等办事能力,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措手不及,有时候真的忙起来不来参加例会,周进也不会真的去追究。      自霍一飞接手堂口以来三个余月,从没连续睡过超过四个小时,有时候经常是半夜才跟着周进回家,没睡多久接个电话就爬起来奔出门去,周进看着虽然心疼他辛苦,但既然坐上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便是身不由己,这一路上的荆棘险阻只有靠他自己熬过去挺过来。      其实霍一飞自己也不见得多愿意来参加这个例会,尤其是坐在周进手边的位置,小家伙有时候甚至调皮的想,进哥安排自己坐在这里,是不是为了万一自己说错什么话,一个巴掌扇过来比较容易打到?当然这些都是玩笑话。      霍一飞晃神间已经听到周进宣布散会,今天是中秋,这些成天刀尖游走舔血为生的人在这一天也难免要放下剑戟,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霍一飞下意识去看周进,周进轻叩面前茶杯推开椅子起身,看着面前各位堂主嘱咐道:“今个中秋,手下兄弟的打点都别疏忽了,今天的饭就不吃了,大家都回去跟家人去过个团圆节吧。”      每年中秋,全和盟上上下下人手一份周进亲选的月饼礼盒,精致包装,上等馅料,十粒入盒,单一盒月饼就绝对要上千块的价钱,外加每人一个厚厚的红包,周进对手下向来奖赏丰厚,每逢过年过节更是毫不吝啬。      各个堂主纷纷向周进道了祝福,霍一飞也跟着其他堂主客套周旋,一下子温馨热闹的节日气氛似乎也充满了这间宽敞的会议室,头顶上面明亮的灯光似乎和挂在天边的月亮比赛,只不过屋里的灯光因为每一个人脸上荡漾的笑容,而显得更加柔和温暖起来,霍一飞看着看着恍然就想起了那时候自己刚跟在进哥身边的那个中秋节。      那段日子霍一飞刚跟在周进身边,也是吴颖阿姨病情最为严重的时候。阿姨身体还好的时候,每到中秋节的晚上吃完晚饭,都会像变魔术一般变出一块五仁的月饼,那时候月饼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也没有现在这么名不副实的包装,只是简单的一个透明塑料的正方形小盒上面铺了一层油纸,里面包裹着大约四五个硬币大小的圆形月饼,木制模子印出的“莲蓉五仁”四个字浮雕一般甚是清晰好看。      吴颖会把月饼拿小刀切成四个小块,霍一飞和弟弟两个人搬着小凳子围在桌边,目不转睛的等着,月饼松软好切,吴颖轻轻一刀下去,油润松化的馅料露出来,满满的香气马上沁入人心,两个小孩子那里忍得住,伸手就去够属于自己的那一块,三下两下咽了下去,然后便眼巴巴的望着桌子上另外两块诱人的扇形小饼。      “这个留着明天早上吃早点。”吴颖说着便把“罪魁祸首”从两个孩子灼热的目光前挪走。      “阿姨,我们不吃,你还没吃呢。”聪明的小一飞拽着吴颖的手臂道。      “阿姨早吃过了,这是给你们留的。”吴颖揉了揉霍一飞柔软的黑发笑着解释。      第二天一早霍一飞和弟弟不但吃到了昨天晚上的月饼,两个人在到了学校打开书包以后惊喜的发现每个人的书包里面都还有一块完整的五仁月饼。      也许正常人家的孩子永远无法想象,不过就是几块钱一块的月饼而已,至于么?但是对于霍一飞这样几乎毫无收入来源的家庭来说,要供养两个孩子上学,家里只有一个柔弱的女人,连每天的温饱都成问题,拿什么去享受在别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几块钱一块的月饼。      吴颖为了霍一飞和霍一宁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中秋节的时候也能吃到月饼,每次在中秋到来之前的几个礼拜就开始拼命的工作攒钱,这样才能赶在中秋的时候,买上三块最普通月饼,一块当天晚上吃,另外两块第二天给他们带到学校去。      说什么自己吃过了也只是哄哄他们而已,之所以选择五仁的也是因为那时候月饼的种类很少,而五仁的又是最便宜的。      再后来吴颖病重,几乎整日卧床不起,霍一飞便退学去找周进,希望在他跟前谋些事情。      霍一飞刚跟周进的第一年,正好赶上一次例会也是在中秋的晚上,霍一飞看了看挂在大厅中间的表,已经快十点了,还没有散会的意思,那时候他还没有资格跟在周进身边做事,不过是在陈耀清身边跑跑腿罢了,所以周进在里面开会,他就和陈耀清他们一起在外面等候,更何况周进之前也留下话让他等到散会跟自己一起回家。      霍一飞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扭头望着窗外又圆又亮的大月亮,忽然想起来阿姨和小宁每年这个时候和自己围坐在小桌旁吃月饼的景象,今天肯定不能一起过节了,恐怕小宁也吃不上最爱吃的五仁月饼了。      正出神间口袋里周进给他的手机忽然嗡嗡的震了起来,霍一飞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霍一飞本来想挂断,但是铃声急促而尖锐,似乎预示着什么,安静的大厅里已经有被铃声吵醒的偷着打盹的小弟嘀嘀咕咕的骂着,霍一飞赶紧拿着手机到楼梯的拐角处接了起来。      “喂?”      “一飞么?”      “阿斌,怎么了?”      “那个,你能来一趟寇档分局么?”廖宏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就是...有点事,那个...是你弟弟,小宁...”廖宏斌吞吞吐吐的让霍一飞一颗心直提到了心口。      “小宁?小宁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霍一飞一听说是弟弟的事,还在警察局。马上慌了神。      “你先别着急,小宁他没什么事。其实是个误会...就是...你还是来一趟吧,我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好,我马上就到。”霍一飞撂下电话,等不及电梯,顺着楼梯就往下跑,陈耀清早就看到这个小师弟在一旁接电话,这时候连忙喊他:“一飞,你干嘛去?进哥一会就出来了。”      霍一飞头也不回的冲陈耀清喊:“清哥,我有点急事,一会就回来。”      陈耀清还想再拦着,但霍一飞已经一步三跳的下去好几节台阶,一拐弯不见了踪影,陈耀清抹一把额头冷汗,只盼着他能在散会之前回来,一边心里盘算着一会万一出了事怎么解释。      到了警局,才看见廖宏斌陪着小宁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宁低着头,轻轻的抽噎声似乎在哭,霍一飞连忙到跟前,小宁一抬头看见哥哥一下子扑倒他怀里,霍一飞不知所措,只是一下一下顺着弟弟背脊,霍一宁哭的很急,都有些倒不过来气,一边还呜咽着道:“哥..哥..我没..我没有...他们,,说..没偷..我没...”      霍一飞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这时候有个看上去像管事的警察出来,看见霍一飞鄙夷的道:“这孩子家长来不来了?”      霍一飞扶着小宁起来,交给廖宏斌,转身对着那警察道:“您好,我是他哥哥,他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可以。”      那警察明显都不拿正眼瞧霍一飞,骂骂咧咧道:“家长呢?家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家长?”      “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人,他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行,我负责。”霍一飞还是那一句话,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走进警局,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和慌张,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小宁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抽咽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那警察身形胖胖的,圆滚滚的肚子挺着身体微微向后倾斜,看起来相当滑稽,砸吧砸吧嘴嘀咕道:“什么世道!?孩子管孩子,怪不得从上到下这么没教养,出来偷东西!”      “我没偷!我给他钱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霍一宁本来已经平静下来,听到这胖警察这句话连着哥哥一起侮辱一下子气得跳起脚来,哭花了的小脸上满满的愤然怒气。      霍一飞听到这算是大概听了个明白,看着那胖警察淡淡道:“警察先生,凡事讲求真凭实据,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这样随便定论未免太过仓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司法公正?”      胖警察撇撇嘴没说话,示意霍一飞跟自己到办公室,霍一飞招手让弟弟到自己身边来,轻轻抹掉了弟弟脸上的泪痕道:“还哭呢?!是谁生日的时候跟我说自己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这还没过一个月呢,就都忘了?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霍一宁满不服气的撇这个小嘴,样子又委屈又可怜的,霍一飞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宠溺道:“跟阿斌哥在这等着,哥一会就回来。”      胖警察肚子先挺进办公室,霍一飞在身后跟着随手带上了门,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看样子很斯文的女警官,另外一个看上去像是一个路边的小商小贩,挑染的金黄色的头发,破洞的牛仔裤还有只系了两三个口子的花色衬衫。      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因为今天是中秋,霍一宁想每年妈妈都会买月饼回家吃,但是今天吴颖重病卧床,所以他自己打算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两块月饼和哥哥妈妈一起过节,但是到了市场才知道,自己手里的钱不够买两块月饼的,小家伙和卖月饼的那个人商量可不可以先把月饼拿回家,然后明天把剩下的钱补上,没想到那卖月饼的小贩态度很强硬,看霍一宁一个小屁孩拿不出钱来以为是来蒙吃蒙喝的,当下就伸手想从霍一宁手里把月饼夺过来,霍一宁不肯松手,谁知道那小贩急了眼看就要上手打霍一宁,霍一宁哪里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吓得撒腿就跑。      霍一宁手里的一把零钱还没来得及放下,那小贩一边喊着“捉小偷”一边就追了上去,霍一宁虽然刚开始跑的挺快,但再怎么样也还是赶不上一个成年人的体力,没过多久就让那小贩给提着领子捉住,非要拉他到警察局说个明白,其实不过就是想从他家长那里占个便宜刮个油水罢了。      事情最后解决的简单而讽刺,霍一飞付了钱买下了月饼,那个胖警察慢吞吞的拿着一些必要的表格手续给两个人签字,霍一飞先签了字,那个小贩似乎还不依不饶,嘟嘟囔囔的迟迟不肯签字,胖警察不耐烦起来,喝道:“赶紧的,这大晚上的就跟你们耗着了!”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胖警察抬头,马上换上一副谄媚的样子道:“曹队,这么晚还来队里?怎么没在家过节啊?”      “大晚上的你这还挺忙,什么案子?”被称作曹队的人点了一根烟随意问道。      “哦,没什么事!瞎折腾!”      “快点,签完了走人,都等着回家过节呢!”那胖警察敲敲桌子,催着那小贩赶紧。      姓曹的队长嘴唇夹着烟,眼睛半眯着看着桌子上的文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那胖警察聊天,无意中撇到霍一飞面前那张已经签了字盖了章的表格,隽秀有力的三个字,整整齐齐排列在姓名那一栏口下方的位置。曹队长挑眉看了一眼霍一飞问道:“你叫霍一飞?”      “是。”      “怎么?曹队认识?”      “没有,随便问问。”      那小贩看再赖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才不情不愿的签了字,胖警察煞有其事把霍一宁叫进来给三个人都做了一番思想教育,才大发慈悲的放他们走人。      出了警察局的大门,霍一飞蹲□子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拿出几个五仁月饼放在弟弟手上:“哥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这几个月饼你拿回家和阿姨吃。”      霍一宁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看着哥哥好半天才点点头。      “小宁乖,回去不要跟阿姨说今天的事,哥知道小宁是个诚实的孩子,今天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明天一早醒来,这些事就都过去了,就全都忘掉了,好么?”      “恩,哥,我没有,没有...偷,我真的给他钱了。”      霍一飞把弟弟小脑袋拢在自己自己怀里,突然间心疼得眼眶都有些发红:“哥知道,哥相信你。”      霍一宁闻言高兴的点点头,漂亮的大眼睛里这时候才有些光彩,霍一飞还惦记着赶快回去,便把弟弟交给了廖宏斌,匆匆跑过一条街道不见了踪影。      不过是因为几块月饼,不过是弟弟想过一个和以往一样的团圆节,为什么这些对于他们兄弟来说,这么困难?      曹队长看着三个孩子分散的背影,掏出手机摁下通话键,五六秒钟的等待时候后,“喂,周老板。”      霍一飞气喘吁吁的停在和盟办公大楼的楼下时,周进和几位堂主已经从里面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了,霍一飞竭力屏住急促的呼吸,忽然觉得两条腿沉得迈不开步子,陈耀清早就看到了他,小跑着过来把他拉到一边急道:“你干嘛去了,都散会好长时间了,刚才进哥还找你呢!”      霍一飞心里也不停得打鼓,自从跟了周进几个月以来,在霍一飞心中这个帮会龙头虽然表面上还算和气,有时候甚至会和自己开一两句玩笑,但是周进真正生气和责罚手下的时候霍一飞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发冷,那样的不怒自威和凌然霸气不需要任何修饰就足够唤起霍一飞内心的恐惧和敬畏。      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样的行为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霍一飞心里的小鼓打得更紧,硬着头皮往前走,真想把心一横,爱怎样怎样得了,但是潇洒的小翅膀还没展开就被恐惧给生生折断。      眼看着周进越走越近,霍一飞干脆豁出去了,脚下沉得迈不动的步子一时间也轻快起来,既然事都做了,怎样的结果都得面对吧。周进和其他堂主还说笑着,司机阿杰去提车,霍一飞和陈耀清等人站在一旁等着,很快黑色的劳斯莱斯开了过来,周进抬眼去找霍一飞,霍一飞连忙小跑了两步到跟前,陈耀清担心这个小师弟也跟着过来。      “大晚上的?跑哪去了?刚才找你还找不见呢!”周进开口,听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      霍一飞一瞬间的诧异,还是连忙规矩的回答:“进哥,对不起。一飞...”      “行了行了,吞吞吐吐的别说了。”周进又看了看守护神似的站在霍一飞身后的陈耀清道:“别跟着杵着了,这么晚了都散了回家吧。”      说着就坐进了车里,霍一飞满心的疑惑不解,回头看了看陈耀清也跟着钻进了车里,黑色的劳斯莱斯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到周进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阿彤和容嫂都没有睡,桌子上是摆得整整齐齐的一盘栗蓉桂花的五仁月饼,霍一飞看着一个个油灿灿的金黄色小饼,忽然觉得鼻尖发酸,有什么东西冲击到眼眶几乎要喷涌而出,霍一飞几乎咬碎了牙才咽了回去。      周进推给霍一飞让他尝尝,霍一飞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月饼很甜很好吃,外面一层桃山皮,辅料是比莲蓉还要细腻的栗蓉,皮薄而细滑,馅料幼滑甘香,淡淡的甜味沁入人心,松脆的核桃仁,花生仁,芝麻仁等融入其中,与秘制的桂花调味,吃起来满口都是似有似无的清香。      很多年以后,霍一飞才知道,那年的月饼是周进当晚特意叫人敢在霍一飞到家之前送来的;很多年以后,霍一飞才知道,周进和阿彤是从来不爱吃月饼的,即便是中秋过节,家里也很准备那么多的月饼;很多年以后,霍一飞才知道,当年那个曹队长是周进的多年好友;很多年以后,当周进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霍一飞会笑着开玩笑:“现在可没以前那么大胆子了,要是到处乱跑被进哥抓回来,还不被打个半死。”      很多年以后,霍一飞还记得,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五仁馅月饼。      很多年以后,当霍一飞以一个堂主的身份站在周进身边的时候,看着中秋明亮的月光下周进孤独的背影,才忽然忆起这个早已经残缺的月圆之夜。      “愣什么神呢?”周进轻拍了霍一飞一巴掌,霍一飞回过神来才发现会议室里熙熙攘攘的堂主们都已经走了大半,霍一飞连忙跳起来跟着周进往外走,嘿嘿的笑了两声随便敷衍了两句压盖过去自己的失神。      黑色的劳斯莱斯依旧停在最醒目的位置,霍一飞跟着周进上车,后排座位上一盒精装四粒入得月饼礼盒赫然在目,周进拿起来打开一块递给霍一飞道:“尝尝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味道。”      霍一飞愣了两秒钟,咧开嘴角傻傻的笑着就着周进的手咬一口月饼,依旧是熟悉的栗蓉桂花五仁月饼,入口的清香和滑腻一模一样,霍一飞像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孩子一样开心,看着窗外模糊而明亮的月影心道:“嫂子,中秋节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你是家人陪伴,爱人相偎,或是孤独一人,无论你是身在家乡,还是海外求学,紫叶在这里携小飞一起给大家送月饼送祝福,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O(∩_∩)O 谢谢大家辛苦等文,中秋月圆,送上番外一篇,望大家和小飞一起过一个温馨愉快的中秋佳节O(∩_∩)O 很想很想大家,开学琐事繁忙,中秋再不更文未免太不厚道了,但是紫叶居然还是没有写完,太困了,紫叶去睡一会,明天晚上回来一定补完O(∩_∩)O 谢谢大家,等文辛苦O(∩_∩)O 紫叶鞠躬感谢O(∩_∩)O 抱抱大家,安O(∩_∩)O 【修改说明】改了错别字,番外补全!迟到的中秋节快乐! 很开心看到熟悉的你们还在这里,紫叶鞠躬感谢O(∩_∩)O 番外纯属娱乐,无关正文,大家跳脱出来看就好O(∩_∩)O ☆、【国庆小番】生日快乐   首都标准时间 2049年10月1日 22:07   --------------------------------      和盟办公大楼顶层      周进背靠转椅,身后是华光璀璨的夜空,通透的落地窗边一个颀长笔直的身影,霍一飞把自己拔得像一颗小树一样挺拔,两手自然下垂五指并拢紧贴裤缝。嵌在对面墙壁里面的高清晰背投重播着上午国庆阅兵的盛大场面,新中国脚踏实地走过的第一百的年头,整个庆典活动是从没有过的宏伟壮观。      即便是科学技术发达如当今,从检阅到场地表演,从武器展示到无人机表演一切全自动化指挥,却依然保留了军队分列式和群众游行队伍。然而这次阅兵规模之浩大,共有29个徒步方队,50个装备方队以及20个空中梯队接收审阅。      和以往的阅兵惯例不同,这次最后出场的是徒步方队,由1949名现役军人组成的国旗方队为首,后面依次跟随的28个徒步方队分别由海、陆、空、二炮、武警、预备役和民兵七大强势阵容组成,当然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兵方阵也早已成为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甚至是最为抢眼的一部分。      将近一个小时的阅兵仪式,庄严郑重的天 安门广场上一片节日喜庆的气氛,似乎只有坚定铿锵的义勇军进行曲和军人们坚实有力的踏步声,一次一次敲击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底,声声有力,振奋人心。      周进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手播着电视,几乎每个频道都是国庆盛况重播和各种精编版本的轮播,播了两圈觉得无聊,索性关成了静音,抬眼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那颗植物,哦不,准确的是说是在身边把自己站成一株植物的那个人,眼神里颇带了些玩味的色彩。      今天本来没什么大事,周进本想着晚上散了会就回家,国庆这么个举国同庆的日子,再惦记着打打杀杀未免太血腥了,这又不是解放前,老想着打仗也不好。结果没想到这会一下开到晚上九点多,最奇怪的还得说是霍一飞,从下午五点多开始霍一飞就心神不宁的,时不时的抬手看表。      首都标准时间 2049年10月1日 19:45   --------------------------------      和盟办公大楼会议厅外      霍一飞第十一次看表。      周进想想今晚上也没吩咐霍一飞做什么事,这是怎么了,趁着开会间隙休息的时候把霍一飞叫到跟前:“有事?”      “啊?哦,没有,没事。      ......      “那个,进哥,什么时候散会?”      “你有事就去办,跟这磨叽什么!”周进眉头微皱,看的霍一飞心里一抽,连忙道:“没有没有,没事!真没事!”      进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没有再问。霍一飞心里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想,赶紧找了个楼梯口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      “七哥,怎么样了?”      ......      “没有呢,估计得晚点了。”      ......      “恩,知道了,七哥放心。”      霍一飞收线,再回到会议室,贴了墙边站在周进身后,规规矩矩的样子低眉顺目。但是当时钟敲响九点整的时候,霍一飞又焦虑了。      今天本来是周进的生日,霍一飞和应七还有阿彤琢磨着给周进来个惊喜,周进从来不过生日,这是和盟上上下下都知道的,所以也从来没什么寿宴之类的活动,无非是各个堂口趁着这日子借着其他的由头送上些心意,久而久之,国庆饭局似乎成了和盟一个传统,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再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记得10月1号是周进的生日了。      周进自己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不过要是平时日子也就算了,今年怎么说也算是周进正式进入不惑之年了,应七琢磨着怎么也得小打小闹的凑一局,一声令下,霍一飞一干人等便开始鞍前马后的筹备起来。      和盟名下零零总总的酒店有好几十家,霍一飞选了一家离公司不太远周进平时有喜欢去的一家定下了一席,从酒水到各式菜肴,霍一飞一一过目确定,但是唯一的不确定的因素就在于这天晚上要开例会,这下饭局的时间就很难确定,所以霍一飞和应七俩人商量着,里应外合,应七在外,霍一飞在内,随时通报实时情况,大厨们个个严阵以待,随时一声令下便开始锅碗瓢盆的操练起来。      最终霍一飞东张西望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把周进给惹毛了,好不容易挨到散会,霍一飞便马不停蹄不着痕迹的催促着周进快点走,周进委实觉得今天的霍一飞太奇怪了,不说平时在自己跟前根本没有着吞吞吐吐的毛病吧,就是这着急忙慌的慌乱样子在自己跟前也是绝对没有的。      周进今天意外的涵养很好的跟霍一飞耗着:“你不是有事不说么,那咱们就耗着,看你什么时候开口。”霍一飞一听这个立马傻眼,周进眉宇之间依然是说一不二的霸气,霍一飞忙不迭的开口讨饶,死说活说周进就是不信,但他也不急不恼,随手指了身后落地窗边的一块厚厚的羊毛地毯道:“站这陪我看会电视吧,早上起来那么忙,没来得及看阅兵式吧。”      霍一飞这下是真的慌了,周进怒极反笑,气恼翻腾的时候他见过,他害怕但并不恐惧。今天周进一反常态的平静让霍一飞心里愈发的没底,觉得心里空洞的厉害,抓不住头绪理不清思路,甚至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接。      周进其实真的没怎么生气,就是觉得好奇,好奇这孩子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周进这边气定神闲的等着,霍一飞慌乱的开口,愈想解释说出来的话愈是连不成句子,吱唔半天每一句整话出来,周进本来没什么气,倒是让霍一飞这慌乱的样子逼出一点怒火来,眉头微皱扫了霍一飞一眼,霍一飞立马闭嘴噤若寒蝉,一口气都没敢呼出来,憋得小脸一下子通红。      要说这也怪不得霍一飞,谁让平时周进他老人家积威太深,随便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够霍一飞受一阵子的,何况今天他心里的确瞒着事,这一眼看过来,更是吓得他七魂飞出去了六个半。      首都标准时间 2049年10月1日 22:36   --------------------------------      霍一飞像一个被家长罚站的孩子一样,不情不愿的站在周进身边。从这里向下望,点点的灯光像是蚂蚁一样渺小,抬头,又能看到熠熠星辉,明亮的街灯和天上的群星,在霍一飞视力能及的高度下遥相辉映,整个H市在这个举国同庆的日子里一片珠光宝气,眩人眼目。      霍一飞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心里焦急得不行,这生日晚宴眼看就要变成夜宵了,自己再这么耽误下去还不得变成早点了。电视被关成了静音,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周进扭头去看霍一飞,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这样张肩拔背的姿势的确不轻松,霍一飞侧脸上的汗珠已经一滴一滴滚落下来了。      周进轻敲了两下桌面,“咚咚”的声音吓了霍一飞一跳,肩膀不自觉的一抽,周进有些好笑的开口:“想好了怎么说了?”      “额..没有!”霍一飞说完就后悔了,周进不费吹灰之力就套出来自己有事瞒着他,霍一飞满脸的黑线,堪比电脑CPU的大脑飞速运转,堪堪想不出来该怎么办,抬眼去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霍一飞一着急“噗通”一声跪下去,抱着一颗与其等死不如找死的心态,只要周进再问一遍,他就招了,反正看在自己和七哥这么忙前忙后的总不能抄起藤条打人吧。      周进看他跪下也是一愣,自觉这也没多大的事,刚要开口却听得霍一飞揣在兜里的手机嗡嗡的震了起来,霍一飞知道大约这电话是应七打来的,不敢接又不能不接,掀起眼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进。      “接电话。”      霍一飞拿出手机摁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凑到耳边就听见应七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在空荡安静的屋子里就显得那么亲切,但说出来的听在周进耳朵里就觉得有些刺耳了。      “一飞你们到哪了?怎么那么慢啊?武楠都到了,不是早散会了嘛,还磨叽什么呢?”   霍一飞不知道怎么答。应七不明所以,在那边依旧大嗓门:“喂?喂?一飞?”      “噢噢,七哥我们马上就到,堵车,堵车..”霍一飞胡乱塞了两句,心里已经跳的乱七八糟的了,手里却忽然一空连手机带人一块让周进给拽了起来,霍一飞抬眼正好对上周进似笑非笑的眼睛:“这又是唱哪一出?”      霍一飞心一横,镇定道:“进哥去了就知道了。”      霍一飞一路上把车开得跟飞机似的,大晚上的都快12点了还能堵车,纯粹是胡诌出来的,要是七哥能信才怪了,霍一飞脚下猛踩油门,一路杀到酒店门口,拉着周进直奔三楼包间,推门进去,应七,阿彤和武楠等几个亲近的兄弟都在里面,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一席人看见主角登场更是一窝蜂似的围过来,应七冲在最前面指着周进佯装不满道:“老大你这寿星普也摆的太大了吧,让我们在这等这么久,兄弟们等等也就算了,让嫂子也跟着一起干等着可不是事了啊,老大是不是得罚点什么啊?!”      周进简直有些苦笑不得,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心里又觉得温暖安慰,几个兄弟大过节的撇下家里人,巴巴等着给自己过生日,要说这心里不软软的那是不可能的。      霍一飞就站在周进身边,此时也被应七拉过去加入他们的队伍,周进看着霍一飞道:“怎么不早说?”      霍一飞嘿嘿笑着说:“早说就不好玩了。”      周进作势要拍他,不过并没有真的打下去,霍一飞蹦跶着又窜回周进身边,神神秘秘的拿出自己的礼物,郑重其事到道:“进哥,生日快乐!”黑黑亮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像水晶一样,干净而透明。      阿彤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长款风衣,脸上一直挂着暖暖的笑容看着这一大帮子人热热闹闹的,周进走过去揽着她,阿彤从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绕在周进脖子上,周进微弓着身子,让阿彤把护身符系好,没有什么海誓山盟的承诺,也没有情意绵长的华丽,只是最朴实的祝福和珍重。      周进看着眼前这些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兄弟和亲人,把阿彤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忽然心头盈满幸福和满足,宛若昨夕。      原来,冬去春来,夏逝秋至,一切都不曾改变。      首都标准时间 2049年10月2日 00:00   --------------------------------      ——国庆小番end——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久等了,国庆小番总算是如约而至,虽然有点晚,不过紫叶很厚脸皮的说,还木有出这个假期嘛O(∩_∩)O 嘻嘻,总之非常感谢大家这么耐心而辛苦的等待O(∩_∩)O 相信紫叶,真的很理解大家等文的心情,紫叶有时候也很焦虑,但实在是挪不出时间来,所以非常非常抱歉O(∩_∩)O 紫叶今天在更正文还是更番外之间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更个番外吧,因为正文需要连贯性,如果冷不丁的更一篇正文然后又杳无音讯了,这样大家看起来太费劲而且也不连贯,所以望大人们海涵海涵,正文紫叶努力写O(∩_∩)O 至于周老大的生日嘛,只能说,就是这么个霸气的日子O(∩_∩)O 番外纯属娱乐,架空,一切时间事件都和正文无关,大家全当图个乐子,莫当真莫当真O(∩_∩)O 最后,祝大家国庆节快乐!O(∩_∩)O 长假将过,在下一个长假到来之前,打起精神,努力奋斗O(∩_∩)O 说句私房话,本月十号应该是随风小朋友的生日,不知道那天有木有时间爬上来,所以提前送上祝福和拥抱,祝随风生辰吉乐,诸事顺心,紫叶等着吃的蛋糕O(∩_∩)O ☆、【童年小番】往事知多少   隆冬飘雪,万籁寂静的清晨在晨曦中冒着腾腾白雾,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早晨的道路清洁还没来得及开始,白皑皑的雪花堆积在台阶两侧,像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柔软的细毛,披上银装的红木杉树上新嫩的枝丫也被压弯了腰,偶尔有落在枝头歇脚的喜鹊震落雪花,纷纷飞舞在正好经过的少年身上,霍一飞一身浅色系运动服,外面裹了一件并不保暖的外套,过于单薄的身子在凌凌寒风中微颤,零星的雪花透过略显宽大的衣领调皮的钻了进去,霍一飞似乎还有些没睡醒,半眯着的眼睛,这时候才刚刚钻出云层的金色微茫映在长长的睫毛上,在眼睑下面弯出一弧好看的月牙。      霍一飞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加紧了步伐向车站走去。今天早上小宁略微有些发烧,大概是昨晚睡觉又踢翻了被子受了凉,霍一飞喂弟弟吃了药又熬了一锅粥,出门的时候就比平常稍晚了一些。      初冬的寒风像是出鞘的冷剑一样锋利而阴冷,刀刻般扫过霍一飞冻得微微有些发红的面颊,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最早的一班公交,霍一飞用冰凉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瞬间清醒了不少,小跑着向车站而去。      和盟的武馆设在和盟大厦旁边,整个楼体一共七层,包括地下运动场和比赛场地,有着全亚洲数一数二的1000平米超大训练场馆,设有会员训练厅、休闲厅和贵宾接待厅等等。云集各家传人,所谓藏龙卧虎一点不为过,平时拳馆也招收普通的学员,无论是为了专业学习还是强身健体,在这里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项目。当然这间拳馆最初建立目的是为了社团里的兄弟,所以普通会员的训练厅都在地四层以下,上面的楼层更多的是和盟私人内部使用和高级会员的训练厅。      霍一飞跟着周进已经半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周进从未让霍一飞接触任何社团的事情,每天霍一飞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拳馆练拳,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霍一飞现在的师傅叫高锐,是美籍越南裔的散手大师,从小在H市长大的高锐对中国文化相当熟悉和了解,年轻的时候和周进和应七也都是多年的好友,几乎已经成了大半个中国人。高锐曾经在中美对抗赛中以绝对优势击败过当时有“散手之父”称号的蒙古散打王,后来又转战到泰国发展,直到去年不幸因一起车祸摔伤了右臂才回到H市,在H市休养了半年多渐渐好转。      高锐回国以后一次和周进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谈到自己想开一家私人拳馆,也算是在H市落地生根了。周进便问他对和盟拳馆有没有兴趣,高锐也听说过和盟拳馆的名声,忖度了两天便答应了周进。拳馆里面大大小小不少的名门后生,对高锐的大名也是早有耳闻,这些心高气傲的武生难得对谁心服口服,如今高锐坐镇还真是让他们无话可说。      那时候霍一飞正跟着拳馆一名姓单的师傅学柔术,单师傅精通格雷西柔术,格雷西柔术是巴西柔术的一种,现在全中国能够传授这种柔术的人也绝对不超过五个。      学习柔术的最佳起始年龄是五岁到七岁,当时已经十一岁的霍一飞早过了学习柔术的最佳年龄,即便是霍一飞身体条件很好也足够柔软,但是从小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无疑对他现在的学习形成了极大的阻碍。霍一飞那时候每天有超过10个小时的时间都要被单师傅被摆成各种超越了人体极限的稀奇古怪的形状,并力求在最长的时间内保持一动不动,每一次的拉伸和维持都是噩梦,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觉缠绕在霍一飞每一根神经上,霍一飞是从来不会哭的孩子,但是在第一次的柔术课上堪堪让一个最基本的十字固的动作逼得眼泪直落。      那段日子几乎是霍一飞的灾难。每天的训练只能用惨绝人寰四个字来形容,那时候霍一飞每天晚上从拳馆出来都要花去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一步一步挪回家,还好每次回到家额时候阿姨和小宁都已经睡了,霍一飞躺在床上很久都不能入睡,周身的疼痛从内到外疯狂的啃噬。好不容易疼到模糊渐渐意识迷离,又怕自己睡着了抑制不住呻吟出声让阿姨听到担心,所以每次都睡得很浅。      再后来,霍一飞渐渐地适应,从最一开始到拳馆学习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从最一开始的艰涩难忍到现在的愈发娴熟,虽然依然困难重重,但是这个孩子身上惊人的毅力和学习能力都让单师傅大跌眼镜。      高锐来到拳馆以后曾经暗自观察过霍一飞,霍一飞的隐忍和坚强,还有超与常人的天赋和能力让高锐很是欣赏,没过多久周进便跟他提起,希望他能教教霍一飞,高锐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从这个月的月初开始,霍一飞每天除了必要的柔术课外,上午和晚上的时间要跟着高锐学散手,周进有时间的时候也会亲自教他,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霍一飞还是跟着高锐。      散手训练厅在五层的南面,训练厅里面阳光充沛,是全H市最专业的场馆,全部采用顶级品牌Fairtex的护具,7*7的标准比赛拳台,所有力量器械也是高锐从美国特意订购的。      霍一飞本以为学散手会相对轻松一些,他自信还是有些功底的,但是事实情况完全不是理想的样子,第一节课的时候高锐就给霍一飞来了个下马威,地下运动场标准的800米橡胶跑道,单是动作速度和位移速度的最基础的练习,高锐喊停的时候,霍一飞跪在地上吐得撕心裂肺,抽缩成一团。      所以当霍一飞气喘吁吁的停在门口喊报告的时候,看了看纯白色的表盘上,闪着银色微光的指针尽职尽责的指向了七点零四分,心里还是咚咚作响的。      屋里面传来的是高锐略微沙哑但低沉如洪钟的声音。霍一飞推门进去,宽敞的训练厅里,高锐高大的身影如山般伫立在窗边,屋里有至少二十组人在进行热身训练,高锐甚至连眼皮都没抬,手臂一挥指向霍一飞,:“一分钟十圈。”      下一秒钟,高锐回头,满意的看到训练厅被轻巧关上的磨砂玻璃门后面一闪而过的修长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霍一飞从楼梯上飞奔而下,要知道迟到的时间是以秒计算,而且只入不舍,况且总共的迟到时间是以自己到达运动场以后累积起来的计算的,霍一飞是绝不想因为等电梯的时间而白白给自己多加几十圈的惩罚的。      七点零六分的时候霍一飞准时按下电子计时器,脱掉外衣随手挂在一旁的栏架上,踏上跑道周而复始的开始做圆周运动。红色的标准橡胶道上有不少来做早锻炼的会员,霍一飞先慢跑了两圈热身,然后逐渐开始加速,第一个十圈过后额头上微微冒出细密的汗珠。      从最一开始跟在周进身边,就经常被周进带着出来跑步,经常是早上起来动不动就跑个一万八千的,这些对霍一飞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但自从跟着高锐学习散打以来,高锐对体能的要求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逼迫霍一飞的极限,有时候一天的训练下来霍一飞浑身几乎散架,周进偶尔路过接霍一飞回家的时候,小家伙歪在车上不出一分钟就能睡着。      最后一个十圈跑完,霍一飞嗓子已经干裂得能感觉到腥甜的气味,身上的运动服和头发已经湿透了,额头上汗珠顺着眉骨滑到眼睛里,刺辣辣的灼着眼睛生疼,霍一飞半闭着一只眼睛微微弓着身子缓了一阵,有些轻微洁癖的他几乎现在就想脱光了这一身汗涔涔的衣服去痛痛快快洗个澡。      霍一飞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大的石英钟,最终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走到靠近门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凉水,不敢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只是小口的抿了两下,随手扔掉一次性杯子便上楼去。      整个一上午,依旧是基本功的练习,步行、步法、拳法、摔法、踢腿一套套动作在高锐苛刻的要求下反反复复做到完美,高锐每周的周五只安排了早上的两节课,剩下的时间全部是对霍一飞的单独辅导,对霍一飞的要求自然不同于其他的普通会员,而且高锐这个人本身就不苟言笑,如果是对自己看上眼的人才,更是吹毛求疵的要求到完美,纵然是霍一飞这般乖巧,跟在他身边也没少吃过苦头。      闪烁的霓虹灯渐渐亮起,点亮了这个迷魅妖娆的城市,一簇簇灯光像是母亲盼望子女回家时殷切的目光,在濯亮的月影下温暖萦绕。高锐看了看表吩咐霍一飞暂时休息,今天是周五,是周进例行到拳馆来检验霍一飞一周学习成果的日子。      霍一飞脱下护具,沿着训练厅周围做小幅度的技术动作,说是休息,但霍一飞不敢真的停下来,他怕突然的静止一会在和高锐的对抗中很难适应过来。      八点整,周进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拳馆门口,一袭黑色立领的风衣的周进迎着风走进来,衣摆被掀起,脸上依旧是沉稳冷峻,霍一飞身上一层一层的汗珠,走到周进身边打招呼都能感受到一股一股的寒气,想必外面一定很冷。      高锐示意霍一飞先热身,自己站在一旁和周进聊天,训练厅里面除了沙袋就是平时训练用的护具和脚靶,没有椅子更没有沙发,周进也并不在意,找了个视野宽阔点的地方望着看台,高锐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霍一飞过来,两人站上7*7的标准赛台,霍一飞先是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摆开架势,侧身朝向高锐,双手微低,典型的进攻姿势。      高锐不动,等着霍一飞出手。霍一飞后脚猛地一蹬地,前脚向前极速移动,一个漂亮的滑步欺近高锐身畔,挥拳直取手弯,一别一勾,几欲掀动高锐稳固的防线,但却被灵巧闪躲,霍一飞这一招极富巧妙,有效地避开了自己和高锐明显的身高差距,试图利用自己的灵活夺取先机。      一招过败,霍一飞马上一通组合进攻拳脚并用,逼得高锐连连后退,这时候霍一飞突然拧腰发力顺达拳面,同时右臂后拉,直击高锐左膝。整个动作协调完整,丝毫不拖泥带水,实在是赏心悦目,只可惜高锐闪身躲过这一下,忽然发力,这时候两人已经在赛台最靠边的位置,高锐抽的一个空挡一个回转,右腿猛然飞踢,直膝弧形上摆,高扬直霍一飞头上方的时候却突然变向,足跟闪电般劈向霍一飞肩胛位置,霍一飞再欲躲闪已经来不及,生生受了这一下,这一下威力巨大,霍一飞猝不及防蘧然侧身甩头。      霍一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肩膀上肌肉钝痛,冷汗瞬间就下来。高锐的动作从来都不花哨,每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直逼要害,要不是怕伤了霍一飞留着手,这时候霍一飞就根本不是疼得脸色煞白这么简单了。      周进在下面不动声色的看着,霍一飞两脚前后分开,前脚跟雨后脚尖之间半尺距离,稍宽于肩,高锐挑眉看他,霍一飞咬着嘴角依旧是迅捷无比的脚下动作,右脚蹬地,身体重心瞬间左移,脚掌碾地,上体左转略下沉,高锐以为霍一飞要攻其右侧,右臂下意识外旋,左腿提起,没想到霍一飞左膝机上体瞬间延伸并极向右转,左臂外旋从上至下猛击,同时左腿扫过高锐左臂,竟将高锐带得一个趔趄。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好几步,霍一飞这一下用力过猛,刚才被高锐猛击过的右肩撕心裂肺的疼着,几乎抬不起来。这一回合基本不分胜负,高锐有心想结束,但霍一飞依旧站定身形,手臂微微下垂,半握着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高锐□去看周进,只见他依旧是平静的望着赛台,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眼睛里分明是和霍一飞一样的坚持和笃定。高锐忽然左脚下侧鞭腿,霍一飞转身闪开,右勾拳击挡。高锐迅速收腹,并用左前臂挡开霍一飞的拳头,紧接着以右直拳猛击其下颌,霍一飞由于学过柔术的关系,腰部极软,这一下迅速向后仰,同时左臂格挡。不料高锐这时猛地速上右脚,将霍一飞正欲扯后的右腿拦住,同时,右手屈臂,横肘直击霍一飞胸部,霍一飞整个人掀起来重重摔在地上,牙齿磕在嘴唇上瞬间殷红。      周进看着霍一飞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白的已经不是色了,唇红齿白的颜色更加对比明显,但是抬起头的瞬间,虽然稚嫩却已经初显俊朗的脸颊上依旧是果断坚定,黑色的眸子里亮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高锐挑眉看他,霍一飞气息微颤,语声却低沉坚定:“再来。”      ......      后来,周进再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忽然觉得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孩子的坚强隐忍和眼神里不变的执着和坚定深深触动了自己。      后来,霍一飞曾经想过,即使是这一晚,也不曾让进哥失望。      据说,那天晚上霍一飞被周进放在黑色劳斯莱斯后座的瞬间就昏睡过去,嘴角的酒窝里却盛满了甜甜的满足。      那一夜,雪落无痕,韶华无声,成长如奢华吐艳般惊鸿艶丽。 作者有话要说: 深深鞠一躬,说一句感谢,说一句辛苦了。 晚上回家看到大家的留言,那些理解支持,焦急等待的每一个字,紫叶看了都很窝心。 一句没时间仿佛成了最羞愧的借口,心怀愧疚的打开文档,写下的每一个都是对大家辛苦等待的回馈和感谢。 谢谢大家的等待和理解,对于大家的失望和焦急,紫叶深感抱歉。 番外虽然来的意外,但是字字句句都是紫叶认真写下来,绝不是应付事的豆腐渣工程,这一点请大家放心并坚决相信紫叶O(∩_∩)O 遗憾的是没有写完,捂脸惭愧,紫叶困了,大脑停运,再写下去质量数量统统无法保证。 明天还有课,紫叶去睡一会,争取明天补完,如果明天补不完那就周二,绝对不会一直拖着让大家着急O(∩_∩)O 睡前给大家讲个小笑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O(∩_∩)O 话说,小飞每天晚上睡前都必须要听一个故事,才能睡得安稳。 于是乎我们的周大人荣幸的承担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某天晚上,周周坐在小飞床头... 周周:从前有个人挎着篮子去买菜... 小飞:不行,我要听奥特曼。 周周略停顿,淡定开口:从前奥特曼挎着篮子去买菜... 小飞不干:不行,我要听奥特曼和机器人打架! 周周:从前奥特曼买菜的时候和卖菜的机器人打了起来... 最后,小飞听完奥特曼和机器人为了一斤白菜打得头破血流的故事后,酣然入睡。 以上,完毕! 祝大家愉快,晚安,爱你们O(∩_∩)O 【修改说明】 补全番外,谢谢大家辛苦等文O(∩_∩)O 紫叶决定今天先更文再干别的,不是很晚,希望大家没有等的很辛苦,还没有睡的小野猫们可以来看完整版的了O(∩_∩)O 另外,大家都笑话都好有爱好欢乐呀,紫叶最后一定要收集一下O(∩_∩)O 爱你们,早点睡,抱抱O(∩_∩)O ☆、【春贺小番】除夕夜   如果说斑斓璀璨的灯火辉煌是H市独有的仲景,那么这春节里延绵长街小巷的火红灯笼便是赋予了这个城市另外一层神秘的色彩,将他装扮成了一位梳妆待嫁的闺中女秀,娇羞而可人。      今天就是除夕了,街景一片欢庆沸腾,小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让人看着也觉得世间一切都如孩童笑容般纯洁天真。人头攒动的街巷上,随处可闻的拜年声、道贺声,满眼可见的笑颜灿灿,好不热闹。虽然天还没黑,但大街小巷各家商店门口都早早点亮了火红的灯笼,一串串,一簇簇,连在一起像是一条火龙,随风摇弋栩栩生动。      冬日的阳光依旧懒散,但空气却急速流动,夹带着未褪去冬寒的冷风撬开窗缝,裹着冷峻吹落一地的温暖,霍一飞挺直了身子跪在周进面前,纤细的脖颈梗着,像是满心的委屈却又不服气的样子,纤长的睫毛倔强的向上翻卷着。半开的窗子传出遥遥的炮竹声,和盟大厦不远处是一栋高级公寓,公寓后面的小公园里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已经提前点燃了炮竹迎接新年,阵阵声响敲击耳膜,似乎也在催促着些什么。      冰凉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带给他的只有针刺一般的疼痛,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但霍一飞浑身上下早就被冷汗浸透了,汗水顺着手臂划过很久前被父亲拿烟头烫出的伤痕,像是白沙上一颗颗孤零坚硬的贝壳,被汗水洗过却依然持久的存在于小麦色健康光滑的肌肤之上,纵然已经痊愈疤痕却永远都褪不去。      “咚咚”两声,周进敲着面前宽大的书桌,霍一飞心里颤颤,但依旧丝毫不肯松口,咬定了牙就是一句话:“进哥,一飞没有做错。”      周进收留霍一飞在身边才一年时间,虽然平时霍一飞很是乖巧听话,但周进也深知这个孩子骨子里的倔强。周进喜欢这个孩子的听话懂事,小小年纪独自出来闯荡承担家里的一切,所以才破格将年仅十三岁的他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往日霍一飞做错事情或者跟着师父练拳偷了懒周进也有打他罚他的时候,起初霍一飞即便是冤枉了委屈了也不敢有丝毫表现,任是周进怎样打罚一句都不敢辩解。但后来跟着周进日渐亲熟,比起旁人来更少了些拘谨和约束,经常和周进撒撒娇诉诉委屈也是常有的事,但周进盛怒之下,霍一飞无不都是规矩乖顺的伏地认错,绝无二话。但只有一点,若是他认定了没有做错的事情,即便是乖顺的伏地认打认罚绝不反抗,也坚决不肯说一句认错的话。      霍一飞虽一直隐忍乖巧,但初涉江湖的孩子哪里懂得委曲求全四个字。今天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很多年以后霍一飞甚至都记不清了,大概也就是那些葛老辉鸡蛋里面挑骨头的琐碎小事。况且周进也并不认为霍一飞做的有任何不妥之处,只不过因为霍一飞如此倔强不肯认错,才让周进起了一丝薄怒。      大过年的周进根本不想狠罚他,今天教训他不为教会他别的,就是要他记住一条,在这条道上混,有些事情根本由不得是非黑白分辨的那么清楚,即便是委屈了冤枉了,没有能力没有权势反抗并保全自己,就只能忍着、受着。更何况以霍一飞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想要和葛老辉叫板,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只是这时候的霍一飞还太稚嫩,根本无法体会周进的用心,只懂得自己固执的坚持。而周进也几乎忘记了,即便是再懂事的少年也不过是个才十三岁的孩子。      炮竹声渐渐稀疏了,两三秒后又是一阵急促的炸响,伴随着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和尖叫声,红色的炮竹撞击着地面蹦蹦跳跳的发出隆隆的清脆声。霍一飞挺了挺酸痛的腰,咬着嘴唇跪直,跟着周进时间不长,虽然经常看周进责罚手下兄弟,但自己并不经常被罚跪,更是从来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才十几岁的孩子胳膊腿都很是细嫩,跪了不过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霍一飞身形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冷汗沿着发鬓滑过脸颊有些痒,霍一飞想抬手去蹭,终究还是不敢。      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五点整,周进推开转椅绕道霍一飞跟前,伸手板起他消瘦的脸颊,霍一飞被迫仰着头,挺秀的眉目微微斜挑着,左侧脸颊下侧是明显凸起的咬肌线条,周进手上用力像钳子一般撬开霍一飞嘴唇,眼前一幕竟触目惊心,霍一飞口中、洁白如贝壳的牙齿上全是鲜红,一缕一缕的殷红顺着嘴角流下来,刺得周进眼睛生疼。      周进捏着他下巴不松手,霍一飞其实早就支撑不住了,但他也是跟周进泛小性子,死活不肯开口认错,又怕自己一个坚持不住晕过去,所以才一直咬着自己口腔里嫩肉忍耐膝上疼痛,此时被捏得生疼下意识的想去挣扎,口齿不清的唤他:“额..至..个....进..进哥...”周进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捏着他下巴的手猛得一甩几乎扭伤霍一飞脖颈,狠狠扬起手来,顿了两秒,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下去,霍一飞被放开却一阵急促的呛咳,血顺着气管流进去,咳得他眼睛都发红。      周进冷眼看着他,等他稍缓过来,突然弯下腰一把给他拽起来,霍一飞手臂一疼被他抻的一个趔趄,却也直起了身,周进再用力一拖就将他拉到自己跟前,霍一飞身体极轻,这一下子被甩得一条腿几乎离地,还不待站稳就听到周进冷声怒喝:“让你跪着还委屈了?!为什么罚你想不明白!人家给你一巴掌,你给人家一拳,过家家呢!还知不知道自己在社团里什么身份地位,这才多久,尊卑分不清,连规矩也都忘了么!”      霍一飞几乎是贴身站在周进跟前,他的身高还不及周进胸口,如今被周进这样严厉呵斥,如此近的距离,周进声音并不大,但却也压得霍一飞连头都抬不起来,高昂的脖颈终于败给了主人的羞涩和愧疚谦恭的低垂着,浓密的睫毛簇拥着一双迷人的眼睛,此时却湿漉漉的隐没了所有光彩。      周进这几句话说的未免有些太重,一字一句戳在这个孩子心的最底层。霍一飞向后退了两步,刚刚才缓过来一点的膝盖僵硬的弯曲,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霍一飞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此刻只觉得如梗在喉,自从跟着周进以来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也从没有听周进说过这样的话,霍一飞呆愣在地上,除了努力把自己的跪姿调整成最标准挺拔以外,慌忙无措的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周进看也不看他,只留下一句话:“自己看着点,到八点起来。”随着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霍一飞惶然应“是。”才一张口,不知是嘴里疼得还是内心实在恐慌的厉害,声音凄惨无助,像是让人遗弃在街边的小猫,连委屈的权利都被没收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磨砂玻璃的大门晃晃悠悠照着霍一飞单薄的身影摇曳和眼中茫然的慌乱和恐惧。      星沉月落,浓浓的节日气息根本不需要渲染,耳边已经全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流动的车灯满载着每一颗焦急回家团聚的心,万家灯火映着半空中烟花的硕然绽放,漫天华彩灿若繁花。      时钟滴滴答答指向八点整,敲钟的声音早就淹没在了连绵不绝的鞭炮声中,寂静的大楼中早就没有了一个人,霍一飞单手撑着地缓了一会才慢慢起身,霍一飞跪得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身上就更不用说了,稍微一动都能听见骨节嘎巴嘎巴响,挣扎了许久才从地上起来。      电梯已经停运,霍一飞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走,刚才一直埋头跪着,虽然耳边全是爆竹声阵阵但哪有心思抬头去看,此时透过通透明亮的玻璃窗望向外面的天空,才惊觉那非花却比花更甚的烟火真是美丽极了,漫天的姹紫嫣红如同喷射而出的一道道金砂,火树银花相映衬着天空也不再是单调的墨色。      出了大楼霍一飞在寒风中站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除夕之夜人人都赶着回家过年,很少有司机愿意停下来。霍一飞想到自己的家,那个如今只剩下弟弟和自己两个人的家,以前无论日子过得再怎样清苦,每逢春节除夕,阿姨都会做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给自己和弟弟。那个虽然简陋也并不温暖的屋子里,也会传来孩子幸福的笑声。家里买不起炮竹,吃过饭阿姨也会带着他们俩院子里去,仰着脖子看漫天的烂漫盛开,看过还不过瘾,霍一飞带着弟弟沿着街边拣那些燃过却没有炸响的鞭炮,有时候捡到没有引信的也舍不得扔,把火药挖出来放到火药枪里面打着玩,小宁那时候还小,淘气却胆子小,霍一飞经常拉着弟弟的手去引燃,然后兄弟俩拼了命的扭头就跑,听着身后噼里啪啦的脆响,爽朗的笑声也淹没其中。      今年是吴颖走后的第一个春节,这样一个合家团圆的除夕之夜,也只剩下兄弟两人相伴相依,霍一飞紧了紧衣领似乎想甩掉那些翻滚而上的思念,好在还有弟弟陪在身边,即便只有两个人在霍一飞心里也算是个温暖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此起彼伏的亮光追着霍一飞的影子穿过小巷,刚进家门便听到电话在响,找了一圈弟弟不见人影,那边铃声急促,霍一飞随手接起来一听,只有一声“喂..”后面便听不到了,一瞬间竟然幻听成了周进的声音,只是耳边和听筒里都是炮竹噼里啪啦的炮竹奏乐,霍一飞听不清楚便挂了电话。      霍一宁这时候端着一个大碗一步蹭着一步从屋里走出来,晃晃悠悠拿不稳的样子,一抬头看见哥哥回来了高兴得差点打翻手里的东西,霍一飞挂了电话看见弟弟手里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泡面,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刚要开口,却见霍一宁放下碗,一下子扑到哥哥怀里叫道:“哥哥,哥哥~”霍一宁声音软软懦懦的,小脸在霍一飞怀里蹭来蹭去,霍一飞笑着拉开他:“怎么弄这个吃,哥不是说晚上回来带你去吃饭么?”      霍一宁忽闪着大眼睛委委屈屈道:“我饿了,哥哥这么久不回来,我又不会做别的吃。”      霍一飞看他这副小样子笑着哄他:“是哥哥不好啊,这么晚才回来,去换衣服,哥哥带你吃饭去好不好?”      霍一宁欢呼一声就钻进屋里换衣服去,霍一飞匆忙的洗了个澡就带着弟弟出门去,两人才沿着拥挤的小巷子都出来,竟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夜空被五彩的烟花晃得如同白昼一样,霍一飞一眼就看到是周进的车牌号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周进在车上冲他们招手,霍一飞拉着弟弟走过去站在车边犹豫,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呼呼的叫了声“进哥。”      周进笑着拉开车门:“上车。”      霍一飞机械的服从命令,对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完全猜不透,倒是霍一宁那里见过这样的气势,等哥哥上了车回头拉他,却站着迟迟不肯动,周进脸上是难得表现出来的慈爱,看着霍一宁问:“怎么不上来?”      霍一宁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一双俊美的眼睛,霍一宁和哥哥虽然不是同母的亲兄弟,但毕竟有同样的父亲遗传,细细看去倒和霍一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眼睛和嘴巴的部分,周进看眼前这个黑色头发的孩子,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样子倒真像是犯了错时候的霍一飞。      霍一宁拽着自己的衣角明显有些紧张,听到周进问他才答道:“我..不敢。”周进一愣,明显没预料到回事这样的答案,看霍一宁又低着头扯着自己洗得有些泛黄的上衣和深蓝色的校服裤子,白皙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表情也是相当的窘迫,周进回过头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霍一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霍一飞此时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周进已经伸手把弟弟拉了进来,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霍一宁被周进拽进来坐在哥哥身边,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屁股虚虚的只坐了柔软皮面座椅的一个小边,虽然低着眼睑,但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却一刻不闲着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周进看着就觉得仿佛是第一次遇见霍一飞那个晚上一样,只是霍一宁和哥哥比起来少了些不和年龄的懂事稳妥,却也多了一丝属于孩子的调皮可爱。      霍一宁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周进,试探着叫了声:“周叔叔。”霍一飞一愣,突然觉得这辈分怎么有点奇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周进却轻轻揉着霍一宁细碎的短发低声和他说着什么,小宁机灵鬼儿一个,才几句话就哄得周进连连向霍一飞夸赞,说他这个弟弟比他会说话多了。      霍一飞心里一直惴惴,摸不清周进突然来接自己和弟弟到底什么意思,此时听周进跟他开玩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周进也不理他,倒是摇下车窗,陪着霍一宁欣赏夜空中银白色的烟花,那烟花散开像是腾空而下的水帘一般诺荡恢弘。霍一宁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不一会就被沿途连绵起伏的鞭炮声引走了注意力,看着一个个直冲云霄的烟花在空中翩翩起舞傲然绽放,把夜空装点得美丽婀娜。      周进随手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霍一宁的注意力早就被车窗外的景色吸引,车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清脆的鞭声响成一片,或近或远交相应和,霍一飞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周进,没想到正撞上周进探究的目光望向自己,霍一飞吓得垂下目光,隔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唤他:“进哥...”      周进轻声呼出一口气,抬手不轻不重扇了他一巴掌道:“说你两句至于委屈到现在,还不回家过年了?”      霍一飞见周进不再苛责也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下午在办公室周进骂得那么凶,霍一飞心里要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只是太过害怕失去所以连委屈都藏得小心翼翼。      周进依旧数落了他两句,霍一飞耸拉着脑袋听着也不搭话,等周进说完了才拽拽他衣角软了声音讨饶:“对不起,进哥,一飞不是故意惹进哥生气的,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乖巧的样子如同一只犯了错的猫咪在乞求主任的原谅。      周进到底还是心疼这大过年的罚他跪了许久,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嗔怪:“这时候又都明白着呢,是不是就不罚你难受。”霍一飞吐吐舌头不吭声,心里倒真的有些愧疚起来,觉得这大过年的还惹进哥生气实在是太不该了。      沉闷的巨响轰然炸开,显然是一个分量十足的二踢脚的威猛,霍一飞一个不措防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周进的方向靠去,霍一宁回头,看见周进揽着哥哥肩背笑着斥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在梦里好熟悉,如果哥哥和自己有个爸爸,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午夜的黑暗愈发浓重,但空中依旧五彩斑斓,千万朵彩色缤纷的焰火不甘落后的跟着他们的车子华丽绽放,如同空中舞女洒下的漫天玉花,绚烂精致,旋即消散。      到家的时候还不算很晚,周进敲门,却是阿彤亲自出来开的门,容嫂不居住在H市,周进提前两周就给她放了假,让她回老家过年。阿彤是第一次见霍一宁,拉着他的手领进屋里,小宁被阿彤牵着手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点没有在周进面前的拘束和紧张。      家里没有佣人,阿彤自己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两家四口在一起吃的很是开开心心,饭后收拾了碗筷,阿彤把和好的面端出来包饺子,电视里面播放着春节晚会,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对话还有演员们风趣幽默的表演不时带动一阵阵的笑声,霍一飞自然帮着阿彤去包饺子,本来周进和小宁也想参与其中,不过周进是不会,小宁是捣乱,两个人在包饺子这件事上倒是取了异曲同工之妙。      被霍一飞和阿彤“嫌弃”的两个人自觉退下战场,周进带着霍一宁在家里贴春联,霍一宁才七八岁,高高的门梁根本够不到,周进一把就把霍一宁抱起来,霍一宁被举得高高的异常兴奋,挥着小刷子粘牢了最后一条横批。      钟表不紧不慢的滴答滴答转动,炮竹声不时震哑电视里传来的声音,霍一宁偷偷抹了一把白面,趁着哥哥不备一把抹在哥哥脸上,然后撒腿就跑,霍一飞反应过来满客厅的追着霍一宁跑,阿彤看着兄弟俩追着闹,满心担忧的提醒他们小心,却也忍不住制止,周进不知什么踱到阿彤身边,看着霍一飞清新俊逸的脸上从来没出现过的开心笑容,那才是属于他这个年龄最真实的表现。      匀称细腻的小饺子铺在盖帘上就等着下锅了,还不到十二点,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早就已经淹没了钟响,周进挽着阿彤,在院子里陪霍一飞和霍一宁点燃一簇又一簇的鞭炮,霍一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种类的鞭炮,满满的摆了一地,礼炮、手持跑纷纷飞向空中,开出绚丽的花朵,再散开,像是飞舞的蒲公英一般,赤橙黄绿青蓝紫,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绚丽夺目,一次次的瞬息万变,一盏盏的曼妙展开,烟花如雨似乎触手可及。      这一年的除夕夜很热闹,贴春联、包饺子、挂年画、放爆竹......      这一年的除夕夜很忙碌,因为霍一飞打翻的一盘饺子,因为周进和霍一宁贴倒了的窗花,因为阿彤包进饺子里的一枚硬币......      这一年的除夕夜很幸福,像每个普通家庭一样,有爸爸,有妈妈,有幸福快乐的孩子,团圆,美满......      这一年的除夕夜很美好,一簇簇耀眼的烟花,一幅幅隽永的画面,宁静下来的夜晚......      这一年的除夕夜很难忘,欢呼声中愉快的结束,谈着、笑着、慢慢倦了,睡梦中淡淡的呢喃着:爸爸、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2011年的最后一天,有虐有糖分量十足的小番外一篇,送给给位等文的亲们,祝大家春节吉祥,合家团圆O(∩_∩)O 传统意义上的春节终于来到,明年就是龙年了,紫叶在这里提前给大人们拜个早年,祝大家龙年大吉,学业龙腾虎跃,事业龙腾四海,身体生龙活虎,爱情龙凤呈祥,龙腾2012 从开始写文到现在几乎一年的时间,紫叶更文不多,又经常停文,很感谢大家过去的一年不离不弃的支持,紫叶真真切切记得每一位大人的名字,谢谢你们过去一年来给紫叶的鼓励、意见、支持和理解O(∩_∩)O 无论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2011年的最后一次更文,希望大家都可以冒个泡,出来透透气,没见过的让紫叶认识认识,见过的让紫叶更加熟悉一下,总之,给紫叶一个感谢大家每一个人的机会,鞠躬感谢O(∩_∩)O ☆、【生贺小番】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轮回      【此生了了,何处牵挂。】      七天了,霍一飞整整昏迷了七天,用Willon的话说,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只是无意识无知觉,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周进望着这个孩子平静而苍白的面容,像极了当年昏迷不醒的霍一宁。      葛老挥失势,与扈家的争斗,和盟内部赵森的反骨,一桩桩的恩怨争斗已过去好几年。H市经过那次洗礼平静了许多。霍一飞也愈加成熟稳重,为人处事圆通老练,这几年来更是为和盟化解了不知多少险难。      社团发展顺利,霍一飞作为一方堂主,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好歹也算安稳,加之一年前弟弟霍一宁彻底苏醒。幸运的女神好像终于愿意将福祉降临在这个始终挣扎在黑白边缘的孩子身上。      然而命运似乎格外的爱捉弄霍一飞。几日前的一次压货过程中,堂口一个新人手下毛毛躁躁,酿成大祸,导致整批货物被劫。      得知此事的霍一飞不及向周进上报,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在毫无事先部署的情况下,单枪匹马直奔对方老巢,掀翻了几乎整个堂口的势力,抢回了货,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敌人在最后一刻将拉开保险栓的手榴弹抛出,恰巧就落在霍一飞脚边,他反应极快的闪躲。      “轰隆”的骤响炸开,霍一飞瞬间翻滚跌撞着被弹出几十米远。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响彻整个街区。      后来在医院,应七看着霍一飞满身的血肉模糊几乎红了眼眶:“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早就炸成碎片了。”      话虽如此,但最初的抢救过程仍然惊心动魄,好几次,霍一飞呼吸停滞,心跳骤停。持续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捡回来他半条命,但全身的大面积烧伤和脑部的强烈撞击依旧让他昏迷不醒。      周进几日不合眼的守在霍一飞病床前,熬得眼眶发青,应七劝了几次,周进只是摇摇头。也许是再难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去,他不愿意离开半步,哪怕只是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也能想起他撒娇耍赖的调皮样子。      霍一飞昏睡的几乎没有一点活气,好几次周进靠在床边浅眠,会猛的一下从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小心的伸手试探,感觉到他微弱却温热的气息才能稍感安心,给他掖掖被角,轻抚那张苍白的面颊,然后便是整夜的无眠。      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周进的精神异常脆弱,头晕沉沉的,耳边似乎产生幻听,“嘀嘀”的鸣声刺得耳膜生疼,恍惚了几秒钟,突然发现这不是幻听,这声音来自霍一飞身边的心脏监控仪,此时心率显示一条平直的水平线,“嘀——”的警报声尖锐的长鸣。      霍一飞心脏停跳。      周进死命的按下呼叫铃。      短短的一两分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堆满了一屋子,周进被礼貌的请到门外,隔在一层玻璃门外,看着那些冰凉的针管、仪器、电极接在霍一飞身上,心脏起搏器加到了300J,周进眼中依然是那条平的没有一点起伏的银绿色直线......      ——*——*——*——*——*——*——*——*——*——      浮生若梦·卷一·前尘逝      【无缘来世,有情今生,父子融融,我愿用一世恩情,换一场酣梦。】      圣朝元年,定都向平,百姓安居,政通人和,商旅往来,帝业俱兴。      蒲月初四,艳照当空,凌洛王府内啼哭骤响,喜降嫡子。      提面如傅粉,目若朗星,眉如墨画。      速传喜讯至宫中,王爷大喜,驰马回府,提笔赐名。      日迟暮,夕沉斜照,红云落,暖阳醉黄昏。      ——*——*——*——*——*——*——*——*——*——      浮生若梦·卷二·今生绊      【日悠闲,陶陶然乐在其中矣。】      这一日,天空放晴,连下了几天的大雨终收了势。王府上下,一片清新的泥土芬香,丫鬟提了新摘的玉兰花往小王爷所居的锁清阁里送,这玉兰清雅别致,花瓣上尤带着露珠,阳光斜照,娇滴滴的花瓣更显丰盈。      这花,是小王爷极爱的。      还未到门口,便见王爷亲信一拢红衣垂首立在院内。锁清阁往日敞开的大门紧闭,小王爷贴身伺候的奴才丫鬟都被挡在门外,几个教学师傅在门口徘徊,神色犹然。      锁清阁偏厅书房,静轩斋。      一身凌云霸气的男子端坐在正堂之上。杏黄色缎子长袍,袖口一圈墨色镂空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一柄黑色折扇,峰眉微挑,目光凛凛,看着站在眼前的小人儿:墨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奶白色的小脸旁边几缕垂髫,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清澈明眸,粉唇雕琢。      此时,这往日明媚笑容长挂脸上的可人儿,却是一脸的愁容。      周进心中暗笑,提起折扇敲了两下桌案:“再想。”      面前的小人儿嘟了嘟嘴,小眉头蹙起来,嘴角俏皮的小梨涡愈发深陷,轻啄了一下嘴唇,似是努力思考了一阵,猛地抬起头,星眸闪亮,朗声道:“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君子务本..本...”      背到这里声音却又是低下去,周进也不急躁,端起面前瓷盏细品了一口香茗,倒是前朝的好东西。耳边是那小人儿嗯嗯唧唧的嘟囔,努力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面前的小人儿终是耐不住,上前一步轻拽了拽周进衣角:“爹爹,下面的,孩儿想不出。”      “君子务本,是什么意思?”      小家伙这次接的倒是麻利:“君子务本,是说做人要从根本做起。”      周进循循善诱:“那,有了根本,才能怎样?”      “君子务本...”又重复了一遍,毕竟是极为聪慧的孩子,周进稍微一提便很快接上:“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      过了这一节,后面倒是顺畅很多,背过学而篇,又背了为政篇,今日的功课就算是通过了,毕竟为政篇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难解了,周进倒也不太逼迫,自家孩子已经算是勤奋刻苦的了,只是这天资的聪颖不能落于惰性。      挑起衣襟,招手叫小人儿又走近几步:“你觉得,今日表现可好?”      小人儿被爹爹这样一问立马慌乱起来,本想答一句还好,但偷眼看爹爹脸色,喜怒不辨,实在不敢胡乱开口。加之爹爹外出巡访几日,自己的确偷懒没有用功温习,如今被爹爹当面一问,心虚的小孩儿一下没了主意,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自家爹爹,欲说还休的小样子倒是看得周进心软。      “说话。”周进心里疼惜的紧,却并不纵容。      “不好。”极不情愿的吐出一句话,整张小脸愈加通红,摇了摇低低埋在胸前的小脑袋,鼻尖恨不得都贴在前襟上面了。      “这一篇错了几处?”      “三处。”恹恹的小声回答。      “过来。”周进看着儿子的小模样心里如何不愈加怜爱。奉圣命巡防临城百姓,时日不多,却无暇归家。儿子在王府门日夜盼着自己,门卫传话来说,自己离府几日,小王爷每日用过膳后,便搬着小板凳坐在府门口读书,从太阳当头到月挂天边,接连三日,日晒风吹也不摇不动,任谁劝也不肯回去,宁说要等爹爹回来,自己便可以第一眼就看到。      慕晨稍退,周进进宫复命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府,还未到王府门口,便见那熟悉的渺小身影,抬头一霎,那小人儿眼睛里是分明的泪光闪闪,撇下书本跌撞的跑到自己跟前,周进勒马纵身跃下,那柔软的小人儿便一刻不等的冲到自己怀里,爹爹,爹爹喊个不停。      收回思绪,见儿子已经含着小胸脯站到自己跟前,眉眼低垂,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翩跹挥动的翅膀一样微颤,似乎是怕极了。      周进看得心软,持了扇柄轻轻压自己另一只手上面,语声竟是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商讨:“错了三处,一错一下。”      小人儿委屈的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孩儿知错了,爹爹责罚。”      周进伸手把小人儿拽过来伏在自己腿上。还不及挣扎,便觉得爹爹掀开衣摆,拉下亵裤,身后一凉,洁白如玉的小屁股就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了,脸上一红,小人儿下意识的摆着小腿想要逃开,身子伏在周进腿上不安的扭来扭去。      周进带着温度的宽厚手掌放在光洁的小屁股上,轻轻一压:“趴好。”      小人儿不敢再动,小手紧紧拽着周进衣襟的一角,脑袋由于向下的缘故已经有些充血,晕乎乎的却又害怕的紧,拱了拱身子趴好,一句爹爹含在嘴里还是没有叫出口。      啪——!      周进没有犹豫,也不想让儿子更加难堪,未闻风声,大手便落了下来。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屁股贯穿全身,手起,一片粉红渐渐绽开。周进并未用力,却也疼得小人儿一哆嗦,片刻便觉得身后烫烫痒痒的,想不到爹爹的手竟有如此大的威力,陌生的疼痛一下子让小人儿不知所措起来。      啪——!      第二下停了一阵才跟着落下去。只觉得身后一片酥麻,和之前一下还未消化的疼痛叠加,小人儿终究忍不住红了眼眶,噙着泪的眸子愈加澄澈,嗓子里含糊着呜咽。小手下意识的伸到身后要挡,却在回头的瞬间,看见爹爹略带期许的眼神,终究放弃了。      乖乖的趴了回去。周进看着小人儿这幅可怜又可爱的小样子终是不忍,臀上单薄的皮肤上染了一片粉红,与皮肤的白色相衬,更显分明。柔软的小身子缩在自己怀里一抖一抖,两下而已,柔软的臀瓣已经有些微微胀起,      周进忍下心疼,依旧丝毫不差的挥落最后一下。      啪——!      “唔...”一声呻吟出口,眼波流转,溢到眼眶的泪水终于不堪忍耐,坠落的晶莹碎了一地。小人儿抽噎着扭过身子看着周进,半饷才开口:“孩儿知错了,谢爹爹教训。”      周进拽着小人儿胳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道:“爹爹打疼了?”      小人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不知怎么回答好。泪滴尤挂在眼角,惹人幽怜,周进笑了笑抬手帮他抹掉:“爹爹罚你,冤枉了么?”      怀里的孩子抬起大眼睛看着周进,断断续续道:“没...没有,爹爹罚我,是因为我不用心读书。爹爹..爹爹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听先生话,再不偷懒了。”小心翼翼的扯着周进袖口,乖巧懂事的含着小脑袋认错,周进却道:“再有呢?”      小人儿一愣,显然不知道爹爹这宝葫芦里还装了些什么:“孩儿不知。”      周进也不难为他,怀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却独避开了身后的伤:“未尽力而言弃。如果爹爹不提醒,你当真就想不出下面的句子么?”      小人儿低了头,倒是没有想到这点。这篇文章早就背过,如果爹爹不提醒,自己努力想,应该也是能忆起的吧:“爹爹,孩儿知晓了...”      周进知道自家孩子聪慧透彻,也不忍再苛责,刮了刮他小鼻子宠溺道:“下次再偷懒,爹爹可不饶过。”      见自家老爹终于露了笑容,怀里的小家伙乖乖的点头,撒娇的往周进怀里蹭蹭。一声“爹爹。”叫的软软懦懦,似乎要将周进的心都融掉。      轻声的叩门声想起来,管家恭敬禀报:“王爷,夫人回来了。”      周进揪起正起劲的往自己怀里乱钻的小人儿的耳朵道:“飞儿,你额娘回来了。”      ——*——*——*——*——*——*——*——*——*——      浮生若梦·卷三·宿命劫      【石壁凉,寂寥萧瑟,彷徨远,终是缘殇。】      圣朝七年,臣卿涣散,朝堂之上,向平城外,百姓一片怨声载道。      当今皇上登基六年,心思闲散,政绩寥寥,每日歌舞升平,挥霍无度,置百姓于不顾,前朝盛世早已被消散无几。皇太后担忧劳碌,终成疾患,淩洛亲王周进奉命在宫中侍疾。      太后虽当今圣上生母,谈及当朝惨景,似颇有遗憾痛心:“当日先帝本属意立你为帝,却被当今圣上夺取。今时今日,你还在心怀怨恨么?”      周进看着太医请过脉,躬身而退。缓缓掀起碎玉石的帘子,接过药方细看了看才缓缓开口:“太后多虑了,臣无意相争,又何来怨恨。”      想起当年之事,目若秋波,只带了一丝清苦笑意。当年先帝有意传位给自己,自己虽无恋朝政,但切关黎民百姓疾苦,圣朝百年,又岂容轻易断送,应允了先帝圣意。不料几日后,一向与自己兄弟相称的异母弟弟竟与朝中大臣勾结,胁迫阿彤为质,逼自己向皇上引荐他继位。      凭周进当时之能,夺下皇位保护阿彤,杀了他稳固根基,几乎是不费任何吹灰之力。但许是厌倦权利争斗,不忍看手足相残,更无心贪恋权势皇位,只想与相爱之人携手白头。且当时阿彤正怀有身孕,实不忍让她徒增担忧。所以便随他而去了。      后来,当今皇上顺利登基。念及旧情,也为安抚周进册封他为淩洛亲王,并将边境西北兵权交予他手中。周进并不记恨,为黎民苍生辅佐他稳固了政权,皇帝宝座坐得安然,却不想他日日饮酒作乐,不理朝政。早知今日,不知周进会不会悔不当初。      太后似乎察觉到周进的神游,轻咳一声:“既然你肯辅佐他到今日,想来还顾手足之情。”      周进微笑,那笑容竟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知道必有下文,下巴微微抬起不置可否。      “如今皇上膝下,子嗣荒芜。朝中大臣又群心涣散,这时候也该是立个太子以定民心。”      周进心中一凛,面上却未动声色,只淡淡道:“如今皇上子嗣不多,论学识能力,三阿哥倒是天赋异禀,但毕竟年幼,立太子之事,恐为时尚早。”      “哀家倒也觉得三阿哥年幼,不适宜太子之位。不过这件事恐不能再拖,王爷心中可有适合人选?”      “臣自幼与皇上亲如兄弟,如今既然是家事,那就容臣多句嘴。当下时机尚未成熟,非要在此时择太子之位,恐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太后意思再明显不过,周进心中一片冰冷寒冽,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平静,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光却寒如冷箭。      太后清抿一双朱唇,笑若嫣然。头上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石玉,一派雍容华贵。慈母般的看着周进,对视几秒才缓缓开口:“哀家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皇上的意思,也是哀家的意思,飞儿自幼天资绝,也算是哀家的孙儿。如今垂髫之年,倒不如接他到宫中抚养。皇上和哀家自会好好教导。”      周进只觉五雷轰顶,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一时间心绪全无,双手不自觉地握拳,浑身都在颤抖,目光肃杀。      太后像是早料到他如此的反应,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你也不用太过不舍,飞儿那孩子哀家也喜欢的紧,假以时日,若能有所作为,也算是随了先帝的遗愿。”      “太后宽厚博爱,以维护江山社稷为重。但飞儿是臣和夫人唯一爱子。太后恩泽,臣无福消受。还请太后收回成命。”周进着墨色朝服,撩起前襟屈膝,白杨树一般挺秀的身子躬身跪立,一动不动,      太后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伟岸的身躯,五官轮廓分明,幽暗的眸子里如刀刻一般的深邃,虽屈身跪在这里,整个人竟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心中凌然,果然,这个人的实力不可小觑,看来这步棋走得正是时候,只有夺其所爱,才能将其迁至,为了保住当今圣上的皇位,作为一个母亲,会不惜一切手段。      “这个时辰,圣旨大概也该到了王府。王爷不回去和妻儿最后一聚么?”太后一语夺了周进再辩解的机会,称体乏困顿,差了身边小太监躬身请王爷出宫。      窗外,坤夕宫中的芙蓉开得更甚,妖娆新蕊,红灿烂漫,像是滴血的杜鹃。      圣命不可违!      圣命,不可违!      ——*——*——*——*——*——*——*——*——*——      浮生若梦·第四卷·泪凝伤      【梦未醒,心渐远,浮华一世转瞬空。散尽了牵绊,斩断了痴缠,此生父子缘何在?终是我偿不了的情。】      周进很晚才回到王府,带着一身酒气。阿彤一身琉璃紫色百褶裙,腰间一条碧色丝带,尽显婀娜身段。玉钗松松簪起一头乌亮长发,颈间一串绯红珠链衬得肌肤白腻如脂。臂上挽着一件素色的袍服,风渐起,摇曳鬓间颤颤垂落的青丝。许是等了很久,面上淡淡一层寒气,眼波清灵,不施粉黛,却更显绝色容颜。      周进驰一匹赤色骏马归来,直径奔至门口,下马推门而入,侍卫牵着马儿离开,空荡荡的庭院中,只有灼灼人影成双对,阿彤弃了珠花,三千青丝随风舞动,黛眉开娇横远岫,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眼角处却多了几许微红,闻马声渐近,立刻收敛裙摆迎步上前。      周进拥她羸弱的身子入怀,微微颤抖,久久无语。      “夜冷霜重,早些回房吧。”周进绕着阿彤纤细腰身,淡淡的香气扑鼻,却不似胭脂水粉那般艳丽迷惑的味道。阿彤有些微凉的玉指去握周进的手,丹唇轻启:“阿进,定要如此么?”      以阿彤的聪慧,怎会想不到事已至此,便是周进在朝中有再大势力也无力回天,只在心中期许若是能有奇迹发生。从收到圣旨那刻起,她就知道,这母子情分,恐今生再无缘了。      借着凄冷月光,她分明看到那个沙场点兵,气吞江河勇往不胜的王爷,此刻眼中浓得化不开悲怆和不舍。      “飞儿傍晚才从学堂回来,看了圣旨就在你书房跪了,怎么拉都不肯起。”说到这,阿彤忍不住哽咽起来,含在眼眶的泪水断了线般涌下来:“你去劝劝他,明日就进宫了...”再也说不下去,掩了泪匆匆转过身子,周进拥着她肩膀语声竟也微微打颤:“我去看他,你早些回去给他准备准备吧。”      正堂偏厅是王爷平日办公的书房,悬挂的木质牌匾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铭泊居。此时,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笔直端正的跪在匾额之下,头发以竹簪束起一部分,齐腰的墨色衬托出发鬓下修长的脖颈,月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白色的光泽,背脊挺直,周进从来没发现自家七岁的儿子已经出落的如此挺拔。      一种几乎窒息的疼痛感从内心升腾,轻叹一口气,跪着的孩子似乎听见动静扭过身子来,那明亮的眸子望向周进,一瞬间,他只觉得那孩子的眼神像是天山之巅的圣水一样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直直的望着自己,漆黑的眸子忽闪着,许是因为跪的久了,单薄的小唇有些泛白,脸颊上浅浅的小梨涡隐去了踪影,眉目清秀越发的俊逸,却又不失孩童的天真可爱。      “爹爹。”      周进心中一动,浅浅一笑:“起来。”      周进拉他起来,轻轻捏了捏他小脸,这孩子往日最不爱跪了,从前自己罚他的时候,往往跪不到一个时辰就吵吵嚷嚷着求饶耍赖了,今日竟是跪了这么长时间。周进拽着他小手只感觉那双手冰凉冰凉的。      “天这么凉,跪这儿做什么?”脸上是再也没有过的和颜悦色,即便是心疼着恼的紧,也不忍心再多说一句重话,父子情分已到尽头,何不再给他最后多些温暖挂怀。      “爹爹。是不是飞儿做错了什么事?”爹爹不同于往日的柔声细语,让他心中莫名的惶恐,拽着周进衣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周进倒是一愣:“飞儿做错什么了?”      小家伙连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      “那为何这样问?”      面前的孩子这才抬眼,指指桌案上的圣旨道:“额娘说,那是皇上给飞儿的,可是为什么飞儿看不懂。”      周进只觉得心中绞痛,飞儿从小天资聪慧,识字都比旁人家的孩子要早上不知多久,一纸圣命,寥寥数字,他怎么可能看不懂?周进把儿子圈在自己面前,几乎不忍去看那双清澈的眸子,缓缓开口:“飞儿,你皇叔要接你入宫,去做太子,好不好?”      小家伙摇头:“我不要,我要做爹爹和额娘的儿子。”      周进轻抚了他头发哄着:“皇宫那么大,比王府要大很多,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飞儿不是总和爹爹抱怨家里没人和你玩么?等你进了宫,有哥哥弟弟,还有小公主和你一起玩。而且宫里还有好多...”      谁料还不等周进说完,面前的孩子就急的大叫起来:“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哥哥弟弟还有小公主,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叫那个人爹爹,为什么我一定要进宫,我不要!!不要!!”小家伙说着就甩开爹爹的手,挺着小胸脯气鼓鼓的看着周进。周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家孩子永远都是乖巧懂事的,何曾这般没有规矩的大吼大叫,看着那样纯粹的任性,周进竟觉得自己根本生不起气来,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小家伙看自己爹爹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也有些害怕。自己怕是从来没有这般忤逆过爹爹吧,爹爹会不会生气了?只是他心里实在不明白,爹爹平时虽然对自己严厉,但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自己不愿意,爹爹从来不舍得勉强他的。      低着头往前蹭了两步,小心翼翼的去拽爹爹的大手,那双可以给他带来温暖,也带来疼痛的大手:“爹爹别生气,飞儿说错话了。”      周进不语,只是抬头凝望了他,小家伙吓得更加畏缩起来:“爹爹,飞儿只是不想离开爹爹和额娘,飞儿不想进宫。爹爹去和皇叔说,不让飞儿进宫了好不好?”      周进心中苦笑,如果一切真的那样简单,又岂会落到今日父子离散的地步。      小家伙见爹爹不语,歪着脑袋像是拼命的在回忆什么:“爹爹是不是因为飞儿前几日说要学骑马才生气的?那飞儿不学了,也不去猎场了,爹爹别赶我走好不好?”抓着爹爹的手,左一句右一句的不停说着,周进听得恍惚,耳边翻来覆去只是一句不要进宫。      心头那股无法排解的窒息几乎要将周进湮灭,郁结在心是浓得化不开的割舍。儿子调皮的笑颜,委屈时撅起的嘴角,惹自己生气以后小心赔罪又害怕受罚的小样子,甚至是受罚时水汽氤氲的眸子,苍白的小脸,紧咬的嘴唇现在都成了再也留不住的过往。      从牙牙儿语到如今七个年头,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亏欠了太多,这一世周进曾经发誓要好好宠爱这个孩子,给他最温暖的家最幸福的亲情。只是再情深再不舍又能怎样,七年父子情分,终是一场浮生梦。      罢了,罢了。      周进缓缓蹲□子,平视着七年来宠若珍宝的孩子,细看才发觉这孩子的眉眼出落的和自己越发相似了,嘴角永远含着一抹调皮的笑容,一颦一回眸间,那神情又像极了阿彤。俊俏的小脸肌肤细嫩如剥了壳的鸡蛋,没了小时候肉嘟嘟的样子,却也清秀俊气了不少。      周进仔仔细细看着自己儿子的面庞,似乎要将每一寸都印在脑子里。久久无语,眼波流转间蕴含了铭刻前世的绝望。直到一声轻唤才回过神来,拉着儿子的小手嘱托:“飞儿听话,进了宫以后,不要贪玩。自己注意身子,你一向体弱,宫中自有最好的太医,但你也不要...”      小家伙愣愣的听着爹爹的话,竟是这般事无巨细。忽然就有一种悲痛无法言说,意识到这一遭,大概真的无可逆转。眼神里终是慌乱了起来,“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抬头望着周进带了哭腔哀哀道:“爹爹!飞儿不要进宫!”      酒意上涌,周进忽就觉得极烦躁,难言的悲痛无法言说,心下早已失了耐性,拽着儿子细嫩的胳膊厉声训斥:“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小家伙被爹爹一吼更加委屈了,却是梗着脖子仰头看着周进,分明和他卯上了。周进气急,一把抄起书桌上的镇纸,将儿子按在自己腿上,照着屁股“啪啪”两下毫不留情的就挥了上去。小家伙也不闪不躲,只扭过头看着周进,眼里还含着泪珠的小家伙竟是异常坚决:“爹爹打吧,飞儿不进宫。”      周进本就怒火充心,被他这么一撩更是按耐不住,一把扯了小孩儿单薄的青衫,白嫩的小屁股上已经有两道红痕,周进也无心去想刚才盛怒之下那两记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才会如此,只一下下的挥着手里的镇纸。      屋里只剩“啪——啪——”清脆的声响,一下下结结实实的砸在小家伙屁股上,柔软的臀肉随着强劲的力道下压变形又再弹起,粉红的印子马上服帖了细嫩的皮肉。镇纸厚重,小孩子家家哪里受得住,往日周进再气也不过是用手责打几下而已,最多不过是用扇柄,这般苦头根本不曾承受,又哪里知晓他的厉害,可伏在膝上的孩子愣是一声不吭的忍着,冷汗刷刷的顺着小脸往下流,迷了眼睛就用手抹去,甚至倔强的不肯去拽爹爹的衣角。      不过十几下,小家伙的屁股一片通红,疼得再也忍不住,趴在爹爹身上,终于“呜呜~~”的抽泣起来,低低的呜咽声让周进揪心,见他哭的愈发厉害,到底是不忍心。停了手,似再无一丝力气。身上的孩子抽噎了一会不觉身后再有疼痛袭来,扭过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周进:“爹爹,您当真,不要飞儿了么?”      周进缓缓推他下来,疼得再无一丝力气的孩子瘫坐在地上,触到身后的伤,猛得一抽。周进极力克制住自己要弯腰扶他起来的冲动,挥了挥手疲惫道:“明早入宫。”      说着竟再无一丝留恋,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地上的孩子彻底慌了,匆忙的提上裤子,只穿着中衣跌撞着扑到门前,张开双手拦在门口,夜风萧瑟,几乎吹透了那单薄的身子,脸色更加苍白了几许。      周进看着跪在面前的孩子,眼中冷得似冰:“让开。”      飞儿不依,说话声中夹着哭腔是浓浓的恳求:“爹爹,您..您别走...”      “让开”还是这一句,周进的话毋庸置疑,亦无限冰冷。      墨黑的眸子一片水波潋滟,苍白的嘴唇一启一阖:“爹爹...爹爹..您别不要飞儿..”      周进冷冷看着他,俯□用手去拨开他扒着门框的双手,他死死拽着不松动。周进怒极,一脚踹了过去,小孩儿跌撞着滚出去数米远。周进迈腿刚走不过两步,身后衣摆便被人拽住,回头,飞儿蹭花了的小脸上全是泪痕,泪水流进伤口似是很疼,俊逸的小脸一阵阵抽搐。      周进看的心惊,却依然狠下心道:“松手。”      地上的孩子复又跪了起来,一抽一泣,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整个人全身都在抖,连说句话的气都倒不上来,憋得脸颊两侧一片异样的潮红,却还是惶急的开口:“爹爹...别不要我!求您!别不要我!”      清泪湿衫,周进再也忍不住,只觉得心都剜了出去。      血雾夕暮,落日如金,任泪流,又怎何。      强自稳住了打颤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堪堪将地上的孩子的心击得粉碎:“太子殿下,臣恐怕担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如此臣便只有和太子同跪了。”      地上的人明显一颤,拽着衣角的手指微微的打颤,嗓子里咕哝着似乎要说什么,却不敢张口,明亮的眼睛抬起来望着周进,那双漂亮的眸子装满了无尽的哀求和不舍,周进别过头不去看,抬脚向后撤了一步,屈膝就真要跪下去,他知道,如果不逼到这个地步,那孩子是不会松手的。      果然,地上的孩子吓疯了一样的推着周进膝盖,哭喊着“不要,不要!!”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王府大院,地上的孩子拼命的往后退着躲开周进,手却死死抵在他膝盖上,瘦小挺拔的身子像是无依无靠的枯枝,松手,亲手折断最后一丝牵绊。      终于,纤细苍白的手指一点点的滑落,那动作很慢,很难。周进衣角处染了血,是那孩子的血,刚刚抓门框的时候太紧,不自觉地磨破了指腹,血色鲜红染满了双手,十指连心的疼痛都不及此刻心中万分之一的绝望,目眢心忳,流光溢彩的眸子里黯然神伤,整个人仿佛抽离了灵魂,恍若黑暗中丢失了方向的萤火虫,孤独飘渺。      周进摆开衣抉,大步流星的迈步离开,转身的一瞬,泪流满面。      身后,是那孩子凄惨、痛楚、绝望、无助的哀嚎:“爹爹..别不要我...爹爹...爹爹...求您,别不要飞儿...”      ——*——*——*——*——*——*——*——*——*——      浮生若梦·第五卷·魂梦断      【弦断,花湮。离愁,何处是尽头。】      雨声凄凄,翌日的天空阴沉无光。一夜未眠的周进踏出门槛,刚迈出一步,便惊得几乎跌倒在地。王府诺大的庭院正中,那个孩子整整跪了一夜,冒雨跪了一夜,脸颊上的血污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墨色青丝缠绕鬓角,雨打衣襟,服帖勾勒了瘦弱的身躯,周进从来未觉得王府有这样大,此刻,却惶然觉得这空旷的世间,满眼,只剩下那一抹孤寂的灿影。      门卫通报,宫中的太监已经在外等候,金黄銮驾在门口迎待。阿彤听见声音出来,撑一柄细伞,步履轻飘,纤细的身子几乎随风欲倒,周进伸手扶了一把。      雨声早已衍揽了整个大地沉浸一片幽静,山如墨染,浮天无光,阿彤掩面轻声的啜泣,却都在这场浪沫惊涛中哑然无声。小太监一口一句太子小心催促着地上长跪不起的人。      地上的人儿终于缓缓直起身子,抬眼。周进心中狠狠一撞,那清秀的轮廓,如云绢掩面的绝望而深邃的眼神,只一眼,便让人撩倾难忘,地上的孩子紧紧盯着周进和阿彤的方向,通红的双眸一眨不眨。衣衫松落,似一夜间就瘦的不成人形,颈间一块碧色传家璞玉,更加衬得锁骨清冽。      眉眼间无法遮掩的悲怆淡漠让人看得心惊,这岂能是一个七岁孩童该有的神情。嘴角轻起,勾一抹惊艳笑容,如乍现一时的昙花般飘渺虚无,看不清他脸上的雨水亦或者泪水,只觉得那凄哀的眼神诉的是无尽悲怆。      深深一拜,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冰凉蚀骨。      让我再多看一眼吧,就一眼,额娘的容貌,爹爹的轮廓。让我再叫一声吧,就一声,爹、娘。让我再多停一刻吧,就一刻。此一别,便是永世。      为什么,心口的地方这样的疼痛难耐,为什么,憋闷的几乎无法喘息,为什么,脑袋如几万的银针在刺痛,为什么,眼前愈发的模糊,漆黑...      爹爹...      娘...      你们...      真的不要飞儿了么...      ——*——*——*——*——*——*——*——*——*——      浮生若梦·今生      【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      “老周,一飞醒了,你进去吧,不过他很虚弱,恐怕不能说太多话。”Willon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紧张的抢救了近乎一个小时。霍一飞麻药效力刚过,居然悠悠转醒,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可喜可贺。      周进轻轻推门进去,霍一飞虚弱得几乎无力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周进,竟也只是眨巴了两下黑色的大眼睛,不知为什么,那里似乎蒙了一层氤氲。缓缓坐在床边,霍一飞抬手似乎要摘掉面上的呼吸器,周进按住他手腕制止,带着浓浓的怜惜责备:“别动。”      霍一飞几不可闻的摇摇头,似有话要说。周进干脆俯□,轻轻扶他起来,目力所及的这幅瘦弱身躯,被白色的纱布仔细的缠绕,隐隐透出斑斑血迹,周进心里像被洗衣机搅过一样抽痛。霍一飞身上大约是疼得厉害,眼神都有些涣散。      周进就这么揽着他,霍一飞抬头,望着周进面容,突然就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好像自己刚刚经历过的那场痛彻心扉的梦境,一种几乎窒息的感觉腾升,周进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微微的颤抖,怕弄疼了他松了松手,却被霍一飞死死拽住衣角,沙哑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爹...爹。”      周进一愣,抬手揉了揉他细碎的黑发:“怎么睡了几天还傻了。”      霍一飞不语,隔了好久,蹭着身子往周进怀里靠了靠,竟又浅浅唤了一声:“爸。”      沉默。      无声。      周进未答,却紧了紧手臂,将怀中的孩子揽得更紧了些。      岁月静好,阳光烁金,天青云美,袅袅余音。      谁说,重生,不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十八,竹影大人生日,紫叶在此,特奉穿越小番一篇,愿竹影亲妈生日快乐O(∩_∩)O 有些话,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当面说出口,于是借今天,在这里,紫叶小小的矫情一下。 太多相似的爱好和共鸣,让我们透过一条虚拟冰凉的网线闯进彼此的世界。还记得那日在小企鹅上闲聊,我随口问了一句:很久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你毫无犹豫的一句:当然啦。让我对着电脑屏幕一瞬间泪流满面。 每一次你说紫叶是加了引号的亲妈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偷偷的笑,看着你叫嚣着替小飞讨公道,悉数后妈的恶略行径。每次你叫紫叶不要熬夜去早睡的时候,我就敷衍着答应,然后该怎样还怎样。每一次你翻来覆去的看文帮紫叶捉虫子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安然的坐享其成。细细回忆这些零零总总的琐碎小事,才发现,相识,竟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你对紫叶的鼓励和支持,对不讲理的我容忍和包容,对聒噪吐槽的我耐心陪伴,更有的对《边缘结》的意见和修改。点点滴滴的感动和回忆,紫叶铭记于心。 总以为对我们这群八零九零都沾边的人来说,早就看多了网络上这些虚无缥缈的真真假假,最多不过是冷眼旁观淡漠释然罢了。如今却突然发现自己也会矫情幼稚到愿意相信,大概,这就是缘分吧,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话多不值钱,到此打住。说谢谢太见外了,总之,和你相识,是我最大的收获,爱你,生日快乐O(∩_∩)O ———————————————————— 这篇小番,算是允诺了当初停更的承诺,大家等文辛苦了,鞠躬感谢O(∩_∩)O 第一次写古风的东西,不长,不精。实在难以驾驭不了这类从来没碰过的文风,直到最后一分钟,都几乎还在修改。紫叶不才,尽量给大家带来一篇满意的小番外,不足之处,望大人们海涵O(∩_∩)O 既然是番外嘛,无责任,无关原文,于是大家呼声很高的小飞叫爸爸的场面,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有点虐,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甜的,不知道大人们是否满意O(∩_∩)O 很惭愧的说,大概还要停一段时间的正文,麻烦大人们再耐心等等紫叶。 紫叶鞠躬感谢O(∩_∩)O 看文愉快,紫叶是亲妈O(∩_∩)O 冒泡送生日祝福的,紫叶大大的拥抱O(∩_∩)O ☆、第 31 章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霍一飞能下地活蹦乱跳的时候还没有一点开始融化的迹象,路沿上的积雪厚实松软像是雪精灵嘴边纯白色的奶油,偶尔被淘气的孩子们踩一脚下去缺了一块,大概也是哪个贪吃的精灵禁不住诱惑用舌头卷走了唇边的香滑。      院子里的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扑簌簌的雪花沾在他们的帽子上、衣袖上甚至是粉嫩的面庞上,从他们身上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冬日的寒冷气息给人们带来的死寂和僵硬,阳光中孩子们欢快爽朗的笑声是这微凉的冬日里最美的沉吟。      晨练结束的霍一飞穿过庭院后面的一条小巷,跺跺脚抖落掉身上的雪花,拐进一条小路小跑着从那群孩子身边经过,那些天真透明的笑容让霍一飞不自觉地想起自家那个调皮可爱的弟弟。      两周以前,霍一宁学校的校际比赛霍一飞还是去了。虽然周进再三叮嘱威胁,绝对不允许霍一飞出门见风,那膝上的伤愈合得非常慢,臃肿的血块迟迟消不下去。但是霍一飞已经答应了弟弟,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所以还是趁着周进不在家的工夫偷偷溜出来。      即便如此,到霍一宁学校的时候还是有点晚,霍一宁在开场前一个劲的给哥哥打电话。霍一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弟弟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哥哥下车,拉着他就开始往礼堂跑。霍一飞被弟弟拉着入座,膝盖上的还未痊愈的伤疼的他满头冷汗直落,脸色更加苍白。霍一宁注意到哥哥这幅摸样有些担心,霍一飞装作不在意笑着调侃道:“被你这么拉着跑了大半个校区,就是飞毛腿也受不了啊。”      霍一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哥哥傻笑,因为要演出的关系,脸上上已经上好了淡妆,在礼堂柔软的灯光下显得更加乖巧可爱,原本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长长的睫毛调皮的翘起来,随着主人的眉飞色舞而上下翻飞,像是即将展翅的雏燕。      由于霍一宁的班级是第一个表演的,远远的已经能听见班里的文艺委员在四处叫自己的名字开始找人了,霍一飞催着弟弟赶快回去,自己找了个位置安静的等着开始。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在音符的绿叶上弹奏着序章的开始。      表演开始,舞台上的灯光如同来自天堂的瀑布,倾斜在每一个人雀跃的面庞上,从下而上,三层阶梯分别站立着高中低三个声部,霍一宁是领唱,和一个长长头发长相清秀的女生站在最前面,背幕是幽蓝色的夜空,霍一宁轻轻启唇发声,声音并没有经过太多的粉饰修染,很干净的嗓音,入耳有种说不出来的妙境,清亮通透,纤尘不染。      女孩子领唱的声音也一样悦耳,如翠鸟弹水,又如黄莺吟鸣,不同于男孩子的清亮,女孩子的声音温暖而细腻,流进心田,算不上天籁,但这绝伦美妙的声音也悄然闯进了每一个人的内心。      流动的灯光在荧幕上跳跃,点点星光,浩若星空。      短暂的过渡之后是和声的部分,骤然而起的音符似乎是突然拔高了一个尖,像是抛入天际的一抹极光,极高,却尚能回环转折,接连叠声,恍若登峰攀崖,翻到峰顶,又陡然一落,极力骋其千回百折,乐音渐渐低沉,愈低愈细,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的梵音,袅袅缠绕。      余音缭乱,霍然短促,人弦俱寂。这时候舞台之下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欢呼,就连评委老师都忍不住站起身来鼓掌,每一个人脸庞上都是兴奋和享受,领唱带领大家鞠躬,台下掌声阵阵,如抃风舞润,轰然雷动。霍一宁转身下台,趁着这个空隙,眼神不安分的在空气中乱窜,终于对上哥哥黑色的眼眸时,清楚的撞上那里面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宠溺。      全部的表演和颁奖典礼结束后已经将近两点,霍一飞带着弟弟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饭店吃饭,两兄弟一直聊到很晚,霍一宁始终像是一只长了长长手臂的大猫一样盘在哥哥身上,弄得霍一飞哭笑不得,霍一宁却毫不在乎,反正在包间里面也不会有人看到。      霍一飞笑着把霍一宁最爱吃的豆腐用小瓷勺舀到他盘里,拍了拍他脑袋道:“好好吃饭。”霍一宁像是个得了宠的小孩子般在椅子里扭来扭去,顺着盘沿把细嫩爽滑的豆腐吸到嘴里。霍一飞喝了一口熬得浓浓的酸菜鲈鱼汤,看弟弟这幅吃相忍不住说他。霍一宁嗯嗯啊啊的答应着,霍一飞又问他学习情况,霍一宁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歪着个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手底下支愣着用筷子尖戳了戳面前煎成金黄色的太阳蛋,青白的蛋清外像是裹了一层油皮一样,黄黄的糖心在里面流动,霍一宁稍一用力,“噗”的一声就捅破了,小家伙用筷子蘸着细腻稠滑的蛋汁送到嘴里,砸吧砸吧小嘴甚是满足的样子。      霍一飞看弟弟这幅样子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刚要发火,霍一宁便聪明的贴过来,拉着哥哥道:“哥,你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就不要唐僧了,我又不是孙悟空,没那么多七十二变,哥不要担心啦。”      霍一飞笑着挖苦他:“孙悟空怕是都比不了你的神通广大。”      “那哥就是如来佛,我再怎么折腾逃不出哥的手掌心,这样哥放心了吧。”霍一宁连忙顺着杆往上爬,半眯着眼睛耍赖撒娇。霍一飞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不重,满目笑意。霍一宁蹭了蹭忙转开话题:“哥,等我放假了咱们去玩吧。之前哥都答应过我了,结果老是说没时间。”      “你想去哪?”      “西班牙。”霍一宁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斗牛去啊?”霍一飞好笑的看着弟弟。      “不是,哥,前些天上课老师给我们看了一张照片,是他去西班牙玩的时候照的,可漂亮了。”      霍一宁说着把手机里存好的照片递给哥哥看,然后道:“那里有个向日葵山谷,漫山遍野的开的都是向日葵。哥,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地方,简直比天堂还美!”      霍一飞望着那张照片,的确是绝伦的美景,整片整片的金色,光是照片就给人一种温暖安详的感觉,满眼的阳光和希望,不见忧伤,霍一飞看得都有些愣神。霍一宁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形容那里有多么的美,猛然间抬头看哥哥愣神的样子,伸手便去捏哥哥的脸,嘴里还不忘贫嘴:“哥,你最近是不是情绪太多了,你看,明显表情都不够用了!”      霍一飞噗嗤一声笑出来,回过神来便作势要抓他的样子,霍一宁连忙跳开,一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做哥哥的那个在一旁毫不厚道的大笑,霍一宁扑过去报复,被霍一飞轻巧的躲开,两兄弟在包间里肆无忌惮的追跑,欢笑,最后还是霍一宁挨不住哥哥挠他浑身无处不在的痒痒肉,连连告饶,霍一飞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没想到刚一松手就被狡猾的小狐狸反扑,霍一飞最终“惨败”在弟弟上手,却笑得比霍一宁还要开心。      兄弟俩脸上是极相似的笑容,都是深深的酒窝,霍一飞笑起来的时候,左侧脸颊的酒窝会稍稍深一些,而霍一宁却是两个标准对称的小梨涡,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漂亮得如同女孩子,笑容又干净又明亮。      霍一宁学校晚上还有晚自习,所以吃完饭霍一飞便把他送回学校,霍一宁在学校门口和哥哥分开,霍一飞一直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才离开。      霍一飞开着车抬手看了看表,心里算计着时间估计进哥也快到家了,挂档加速,车子极速驶出了校区静谧的弯路。      周进到家的时候,霍一飞早就回来了,并且装作一副根本没出过门的样子。并且难得孩子气的抱着一杯鲜榨橙汁蜷在沙发上看电视,阿彤和容嫂刚好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霍一飞跳起来去帮周进把大衣挂好,缠着周进身边贫嘴道:“进哥可算回来,终于可以开饭了,我闻得口水都出来了,进哥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偷袭厨房了。”      阿彤温柔的笑笑,把霍一飞拉到自己身边来,周进上楼去换衣服。霍一飞也到厨房去帮容嫂的忙。周进再下楼的时候,霍一飞已经把特意找人定做的蛋糕端上了餐桌,今天是周进和阿彤的结婚纪念日,霍一飞知道周进和阿彤都不太爱吃甜食,所以特意去找廖宏斌帮忙,廖宏斌最近正跟着几个法国的大厨学做法国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学校的课都不怎么去好好上,三天两头的逃课,一头埋进厨房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出来。廖宏斌这次特意帮他找了一位在法国著名甜点店工作过的的糕点师帮忙。      散发着浓郁可可香气的提拉米苏蛋糕被切成扇形摆上了桌,周进切下一小块递给身边的阿彤,阿彤浅浅尝了一口,笑着道:“小飞有心了。”霍一飞特意选了他也的确是用心了的。因为关于提拉米苏,有一个很温馨的小故事。      在二战时期,一个意大利士兵要出征打仗,但是家中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爱他的妻子为了给他准备干粮,便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饼干,面包全部用上,做成了一种糕点,这种糕点就叫提拉米苏,在战场上的士兵每次吃到提拉米苏,便会想起家里温柔的妻子。在意大利文中,提拉米苏有“带我走”的含义,久而久之,这种甜点便被赋予了爱和幸福的含义。      提拉米苏里咖啡特有的苦涩和蛋奶的细润、乳酪的稠香和巧克力的馥郁,最后再撒上一层薄薄的可可粉,层层叠叠的交糅充分调动起人的味蕾,也充盈起暖暖的温柔和爱意。饭桌上,霍一飞尽快把自己喂饱便借口困了跑回屋里,把诺大的客厅留给周进和阿彤,周进好笑的看着霍一飞高挑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舀起手边的热汤递给阿彤。      晚饭过后,阿彤说想去外面走走,周进不肯,说外面风冷,怕阿彤身子受不了,但阿彤坚持,周进没有办法,只好给她套上厚厚的外套,揽着她在院子里漫步。头顶是濯濯的月光清冷,周进环着阿彤道:“冷么?”阿彤摇摇头,在院子里的长椅边坐下,周进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缠。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许久,周进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的盒子递给她,阿彤扭开玄扣打开,一块虹光植绒布里包裹着一块通身金色的黄龙玉,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黄蜡石,只有达到玉石级的黄蜡石才称得上为黄龙玉。      也不知道向来不懂得研究这些的周进从哪里弄来这样珍贵的东西,整块玉通灵透彻,温润细腻,整体的颜色虽然以田黄为主色调,又同时兼有羊脂白、青白、红、黑、灰、绿五彩等色。阿彤以前是学历史的,这些珍品古物对她永远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以前去朋友的藏馆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类似的黄龙玉,只一眼,就被那蕴含着中国历史文化中最为尊贵并且神秘的色彩所吸引,但学历史的她也知道黄石乃为石帝,不但价值连城,现世更是极为稀有。      周进花了很长时间下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这一块保存完整的黄石玉,早早几个月以前就为了今天而准备,毕竟今天是他们夫妻的结婚纪念日,阿彤微笑,扣上盒盖,那冰凉的玉石似乎也有了温度。      阿彤始终知道,周进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给你的爱从来不说从来不表,就连求婚的时候,周进对他说的都不是我爱你三个字,而是简单而坚定的:相信我。儿子降生,所有人沉浸在新生命的喜悦中,周进却在床边一直守着他,一遍遍的重复:辛苦了。儿子意外夭折,周进英挺的眉宇间隐藏了所有的伤痛安慰自己:我在这。      也许,这一生一世周进都不会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阿彤始终知道,他的爱,一直都在,而且从未离开过。      夜色低沉,浓的,是化不开的爱意沉绵。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早上好O(∩_∩)O 紫叶偷偷来更文O(∩_∩)O 辛苦等文的大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呢,总之紫叶这里非常感谢每一位大人,辛苦辛苦O(∩_∩)O 正文终于提上日程,由于时间相隔太久,故事情节忘记了的大人们麻烦回去翻一下前几章吧,紫叶就不在这章占字数前情提要了,谢谢啦O(∩_∩)O 分量很足的一章,算是紫叶心虚的弥补一下O(∩_∩)O 为了大家不空等,关于下一章,给紫叶一周到两周的时间吧,紫叶开始进入考试月了,各种大考小考零零总总加在一起还是有几门的,时间上会稍微少一些,但是紫叶尽力而为,还望各位亲们海涵,紫叶鞠躬感谢O(∩_∩)O 崭新的一天,祝大家周末愉快O(∩_∩)O ☆、第 32 章      日本东京港区芝公园内,耸立的东京铁塔直冲云霄,在冬日的夜晚中整个塔身被橙色的灯光包围。塔高250米处有一个瞭望台,上杉信官陪着武藤坐在靠窗边的卡坐里,向下俯视,整个东京尽显眼底,独特的半圆形外凸设计,外围是整块的金色琉璃玻璃,从里面看,毫不影响视觉效果。置身其中,让游客仿佛凌空出世,夜晚的东京,灯光齐骤,仿佛银河中的一部分,远远的甚至能望见富士山宏伟的轮廓,似乎披着一层珍珠光泽的霓裳,华光迷炫,令人神往。      武藤轻轻搅着面前一杯咖啡,平光镜下一双黑色的眼眸略显疲惫。已经年近五十的他,额头上分明的皱纹因为紧皱的眉头更加清晰。上杉信官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清茶换走了武藤手边的咖啡:“这些天社长精神都不太好,就不要再喝咖啡了。”      武藤不置可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似有些不耐。其实武藤今天约了一位很重要的人物在这里见面,最近日本的地下黑帮硝烟四起,纷争不断。大正池新社一直以来和政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也就是靠的这层关系才能一直稳坐各大社团的领头位置,但最近四年一季的内阁选举之后,新上任的总理大臣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前任,不但当即否定了之前提出的信任案,更是开始对日本现在的黑社会团体进行严厉的打压。      在日本,即便黑社会是合法的也要靠政府的支撑,将近九成合法的黑社会组织是以正当的现代企业为名注册成立,并在暗地里做那些不正当的“生意”,这些天来大正池新社的大小娱乐场所、赌场甚至是明面上的白道生意都被搅乱得天翻地覆,不仅如此,日本的其他一些社团也都程度不一的被打压限制,各种恶性流血事件几乎每分钟都在发生。整个东京市充斥在混乱和血腥中,这个夜生活最为绚丽霓幻的城市,还没等到天黑,大街上便见不到多少行人了。      武藤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切不过是对方混淆视线的做法,这些人真正的目标正是大正池新社,而其他小社团只不过是这次斗争中炮灰般的陪葬品罢了。武藤让上杉信官顺着线索查下去,果然不出所料,新上任的总理大臣梨本宫这段时间频繁的在各种隐秘地点会见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      这名男子大正池新社上上下下都不陌生,他是K组响当当的太子爷,K组虽然也是黑社会组织,但他们基本从来不干那些一般黑社会干的勾当:毒品,军火,赌场,色-情生意他们一样不沾,单单只做高利贷和总会屋,其中总会屋是他们和当地政府最大利益噱头。      所谓总会屋就是股市上的一种“恶东”现象,和中国普遍存在的“恶庄”不同,K组所做的是以协助股东大会为名,向企业索取钱财并获取经营的权利,从而从底层掌控整个股市走向,到头来利益受损的都是普通股民,长期以往对日本的经济更会产生无法控制的巨大损失,但是有政府从中做吃空利,并依靠政府的关系不断发觉新的资金源,双方互赢互利,政府在这方面能从K组收获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就是和其他社团每季度上缴的数个不菲的“奉承”想比,也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这样财源滚滚又毫无风险又一本万利的生意,政府自然全力支持。      但是K组行事作风一向狠辣决绝,甚至为了控制股东权利不惜一些低劣卑鄙的行径,那些普普通通白手起家的小股东经常被搞得妻离子散,无家可归,到头来血本无归,能留条小命就已经算是他们手下留情了,所以道上很多社团都和他们不甚来往,彼此没有利益纠葛,也就维持着表面上的安定平静。      大正池新社和K组一向不和,K组曾经多次挑起事端都被大正池新社很快打压下去,但没有政府的支撑,凭K组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大正池新社抗衡,之前的内阁上层有很多人都是在大正池新社拿着“俸禄”为其做事的,K组更是毫无机会可言。      但这一届梨本宫的上台正是给了他们一个契机。梨本宫早年曾经参加过K组的股东团,当时日本社会对总会屋的认知还不够,所以凭借企业股东的无知和盲目狠狠赚了一大笔,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数目庞大涉及范围太广,才市警方引起了注意,后来是K组的人想方设法帮他摆脱了警方的追查和证据搜集,这才得保今天的地位。      这一次梨本宫的上任,正好给了K组一个机会,针对大正池新社的种种麻烦正是K组以新上任的梨本宫为后台,借政府之力铲除大正池新社的一次蓄谋已久的阴谋。      近一个月以来,接二连三的恶性事件不断升级,即便是警方也完全控制不了,只是派了警力日日夜夜守在个个娱乐场所门口,这样下去别说生意做不成,就是连最基本的日常盈利都是问题,一时间所有日本的地下社团组织全部偃旗息鼓,但表面上的平静实际上波涛暗涌,各路财路被阻,原本维持平衡的各方势力开始相互猜忌,挑场子掀赌局大量人马群殴堵截等等事件时时都在发生,一场混乱整个日本东京地区黑道组织的混战一触即发。      所以今天武藤特意约了梨本宫在这里详谈,所谓有财才能行政,梨本宫不过是和K组合作吃到了甜头不舍得松嘴,但既然是钱的问题,对大正池新社来说就是最好解决的问题,更别说他们手里搜集来的梨本宫和K组前后接触生意的一切证据,今晚一行,武藤势在必得,即便是说服不了他,靠手中这些铁证也能到达毫无悬念的结果,小小一个K组还绝不足以撼动大正池新社一根汗毛。      但是武藤和梨本宫都没有料想到,即使达成了协议的两个人,此世也再没有机会合作下去了。K组早得到消息在瞭望台做足准备,今天晚上就要直取武藤的人头首级,梨本宫不过是他们用钱收买的一颗棋子,有了他从中周旋,先借政府的力量压制住大正池新社,然后自己再趁此时机一招夺胜,看似平静祥和的夜晚,危机四伏。      东京铁塔凌锥体的塔身下面四脚之中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大楼,地下是一个大面积的溜冰场,灵巧跳跃的身影划过冰面,像是在冰上结下了一道道彩虹。溜冰场的休息区里,一名男子一身低调的黑色西服坐在一个靠边的位置里,握着手机看似悠闲的望着这些欢乐的人群,唇角边是一丝势在必得的隐隐笑意,寒意刺骨,深邃的眼神透过顶层的哥特风格雕饰镂空的圆盖型琉璃窗望向幽蓝色的夜空,几百米的高空之上,一场用血色渲染的烟火表演即将上演。      梨本宫到的时候,塔楼的时钟刚好敲响九点,平视而望的璀璨夜空中,东京迟来的第一场小雪纷纷飘然。武藤起身和梨本宫握手,日本的黑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下面打得头破血流或者是彼此恨之入骨老死不相往来,但见面还是客客气气温文有礼的样子。      梨本宫是个胖胖的男人,肥硕的身材卡进上杉信官刚才做过的地方稍微有些费力,刚一坐下就连忙解开西服上那颗几乎被撑开的黑色乌亮贝扣。抹一把光秃的额头,面上十足的奸商谄媚笑容。上杉信官早早叫来服务生,梨本宫要了一杯中国的茉莉花茶,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等着武藤开口。      几百米之隔的塔楼大厦溜冰场里面的黑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上杉信官几乎是凭直觉感到楼梯拐角的地方有一个黑影闪过,近几日来连续不断的突袭让他心生警觉,吩咐手下去查看。      枪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装了消音器的枪管只发出轻微“噗”的一声,但是武藤已经横倒在座位上,双眼死死的瞪着,嘴型似乎还没来得及改变,右边太阳穴喷射而出的血瞬间浸满了半个身子,腥红刺目。上杉信官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大脑,一瞬间几乎无法思考,浑身僵硬冰凉如同死人一般,四只手脚麻木得根本动不得,要不是手下及时把他拉走,下一梭子子弹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黑色的身影开过一枪特意在拐角现了一□,然后就绕着楼梯往楼下跑,上杉信官嘶哑的声音只有一个字:“追。”      上杉信官的手下早已被这突发情况和自己老大通红的眼睛吓得慌张不知所措,七嘴八舌的喊着追过去,上杉信官这时候还没忘了已经被吓得瘫死在椅子上的梨本宫,叫回两个人吩咐把梨本宫先带回去,24小时监控起来。自己持枪也跟着一起追过去,跑得太快,急风似乎带起了眼睛里的酸涩。      那个黑色的身影引着他们跑了几层,对身后“嘭,嘭”的枪响浑然不觉,只是突然加快了脚步,后面的人本就追着费劲,谁知他突然加速就闪身消失在下一层的,上杉信官带几个人搜查这一层,让剩下的人接着往下追。      黑色的身影的确没有再往楼下跑,而是推开身后的消防通道,隐在窗边的死角,透过门缝观察楼道里的人影判断他们的行动方向,整个人安静得几乎丝毫没有存在感,却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始终都可以戒备外来的进攻。      上杉信官冲进来的时候那个黑影蹲在窗口微笑,褐色的窗帷被风卷起拍打着那个狰狞的面庞,上杉信官几乎没有思考的一个跃步跨上窗台,在对方跳下去的瞬间死死抱住他的双腿,两个人以一种自由落体的状态像下极速滑落,势不可挡。凌烈的夜风刀一般的割裂着每一寸皮肤,悬空的点点灯火拉伸成锋锐的直线。      两三秒后,上杉信官感到身后一阵灼热,轰隆的骤响之后,被安置在瞭望台里高强度的炸药在瞬间引爆,整个瞭望台陷入火海一片,夜空被照亮成耀眼的金色,酴醾的火光在身边一簇簇的炸开,只可惜烧灼在皮肤上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自己十几个兄弟恐怕凶多极少了,而上杉信官也像一颗坠落的流星般在烫金的夜色中急速下坠,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周末愉快O(∩_∩)O 说好一到两周时间更文,紫叶不骗人不骗人~~谢谢大家辛苦等文O(∩_∩)O 想小飞和周周的亲们大声的告诉紫叶吧O(∩_∩)O 小声说,下一章,元旦以后吧。密集的考试大潮携僵尸军团开始全面进攻紫叶内存有限的大脑了,紫叶争取尽快取得胜利,凯旋回来更文O(∩_∩)O 参加四六级考试的亲们,紫叶在这里预祝大家都能顺利通过O(∩_∩)O 寒冬已至,期末临近,祝大家考顺顺利,注意身体呦O(∩_∩)O 【修改说明】竹影大人提醒,关于上杉信官和上杉信玄两兄弟的人名问题,紫叶混淆了,这章统一改过来,哥哥是上杉信官,弟弟是上杉信玄,于是这一章应该是没有上杉信玄同学出场滴! ☆、第 33 章   苍茫暮色,灯火云诡波谲如坠落的星光般眩迷梦幻。      上杉信官双手死死和那个杀手绞在一起,两个人坠落的过程中互相拆招。上杉信官两眼腥红,像一只发了狠的小兽。那个杀手身上本来带了一个极小的降落设备,可以在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展开,但是由于设备条件有限只足够承受一个人的体重,他没想到上杉信官这么不要命的就敢跟着他一起跳下来,此时也顾不及其他,只想能把他弄下去,保命要紧。      但上杉信官根本不给他机会,松开左手牢牢扣住对方门脉,别在腰间的枪早就坠落下去,两个人在急速的下落中都使不上什么力量,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杀手腰间“噗”的一声随着钢索拉伸的刺耳声音,微型的降落伞瞬间展开,棉纶丝的纤维伞面铺开的一瞬间整个横在上杉信官和杀手之间,巨大的膨胀面积和扩展力几乎让杀手摆脱了他的钳制,但在降落伞展开的瞬间上杉信玄就松开了手,一个扭腕腰部紧跟着向后仰,左脚借势猛蹬,右手一伸抓住了伸展开来的钢索,锋利的伞绳蹭着手心的皮肤瞬间一片血肉模糊,倒钩的钢刺深深刺进掌心。      从三百多米的高空坠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即便降落伞及时打开,但是由于微型降落伞不足以承受两个人的体重,纯黑的伞体在高空的强风中偏离了东京铁塔几百米的距离,在左右猛烈地晃动之后,卷着两个人狠狠摔在一片湿润的草坪里,兜风而起的瞬间带得两个人在地上滚出了好几十米,上杉信官脸颊两侧都是一道道血痕,泥土混着血粘在身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痛难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浓浓夜色中,杀手早已不见了踪影。      初冬的小雪依旧飘落而下,还没有被冬雾所弥漫的草坪上已铺满了薄薄一层纯白,嫩绿色的草尖冒出头来,夜色中微微泛着白光,像是给大地盖上了一层绒毛地毯,看着便觉得柔软可爱。上杉信官站在空旷的草坪中间,鼻息间是泥土的味道混着血气腥甜,头顶明亮的月光照着积雪,翳翳夜空,凄凄慕色,耳侧只觉得朔风在狂劲的哀鸣,凄厉而凶猛。      世间徐徐往事,了了数人,我们总以为一次失败还能再来,一次回眸还能再见,但时间从来不给我们机会和转圜,也许一次放手一个刹那,日月轮回间,便是物是人非,天人永隔。武藤前几日叮嘱上杉信官事事小心的话语仿佛近在耳畔,威严中不失隐隐的担忧和疼惜,今时今日却已是横尸在地。上杉信官兀立在冰凉月色之下,只觉得眼眶酸胀难当,泪水如雨般倾泻而下。      动荡的日本社团血腥暗斗随着武藤的死终于渐渐平息,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梨本宫在此次事故中受足了惊吓,对外宣称在医院静养,实际上K组对他已经严密控制起来。这一役的暂时成功使得K组上上下下异常的亢奋和嚣张,拔出了大正池新社这颗心中毒苗,一切生意回到正轨又顺理成章起来。      暗涌的凶险似乎被平静压抑,K组并没有迎来大正池新社疯狂的报复行为,一切似乎都在那一天晚上画了个句点,平常的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上杉信官毫无疑问接手大正池新社,社团内部虽然因为一时的群龙无首混乱一阵,但上杉信官一直被武藤当做接班人培养,早已积威在社团也是身份地位显赫,况且他的绝对权威和领导能力是有目共睹,顺利成脏的上位很快就安抚了每个人兵荒马乱的阵脚,细碎的琐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主持武藤的葬礼,调旋和其他社团间的合作,简单的上位仪式,妥善安排了武藤一切身后事宜,上杉信官作为大正池新社的新一任社长带着弟弟和手下几个至亲随行动身前往H市。      和盟和大正池新社的军火生意一直是周进一人独揽,身边只有几个亲近之人帮衬做事,葛老挥一直眼红嫉妒这块肥肉,奈何周进和武藤多年好友,合作关系一直融洽,找不到可趁之机,好不容易借程辉之手想要从中谋利,但运气不佳,不但事败财损,更是差点让周进抓了把柄,即便是现在,虽然周进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葛老挥清楚凭周进的机警怕是早就对程辉心存怀疑了。      这一次日本突来传来噩耗,武藤暴毙,上杉信官接位,周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上杉信官日本那边的生意和关系处理妥当后,便第一时间赶来H市与周进见面,霍一飞早早在机场等候,葛老挥暗中让手下小心留意上杉信官的行程安排,必然是想借大正池新社这一次动荡取得先机,但霍一飞被周进再三叮嘱,从上杉信官一行人下飞机开始的所有落脚点都安排了人严密保护,葛老挥手下回报,要想在上杉信官和周进见面之前探听到口风怕是难上加难。      H市本就是滨海城市,四季气候宜人,前些天下过一场大雪,这几日气温便开始有所回升,暖暖的阳光老早就普照下来,雨雪瀌瀌,见晛曰消。上杉信官下飞机的时候已进黄昏,雪化过后的H市更显出一幅透亮明媚的诱人景色。      时间太晚,霍一飞并没有直接带他去见周进,简单吃了饭,便安排他们在事先部署好的酒店住下,上杉信官刚刚接手社团,又赶上武藤故逝,连日来劳心劳力精神的确很差,脸色也并不好,霍一飞关心道:“进哥吩咐,怕你们舟车劳顿,今晚就先暂且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详谈。”      “初来H市,万事还劳周先生和霍先生费心安排,信官悉听尊便。”      霍一飞将一行人安排妥当,上杉信官叫手下四散去休息,只留弟弟信玄和自己同屋,Denny几个人帮他们把行李安置好,便掩门离开。屋里只剩三人,霍一飞看上杉信官脸色异样,也能猜想到必是因为武藤的事情心情不佳,来之前曾经听周进说起,说他们兄弟二人从小被武藤收养,武藤看重上杉信官年少聪慧便悉心调-教,上杉信官自幼丧父,视武藤如自己的父亲般敬仰尊重,如今武藤逝去,上杉信官怕是最该伤心难过。      霍一飞不禁想到此般事情若是发生在进哥身上,自己断然也是同样的伤心欲绝,念及到此竟有些感同身受,颇为同情,下意识开口劝道:“武藤社长的事情,还请节哀顺变。你也不要太过伤心难过,日子还是要过的,只盼着能早一天找到凶手,替你们社长报仇就好。”上杉信官情绪低落,这些天一直是强撑着精神,实在是有些魂不守舍,此刻听霍一飞这么一说心里不觉一颤,侧头观望,才惊觉这个从自己下飞机一路到酒店下榻安排打点妥当的少年不过和自己弟弟年龄相仿,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修长笔直的身姿,眉宇间虽略显稚气,但也煞是标致好看,和自己说这话时微垂着眼睑,似乎也想隐藏着什么情绪一样。      “武藤先生对我恩情厚重,信官断不会让他含冤而死。”上杉信官一向谦和,提及此事时,眼神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凌烈和毅然。      “之前也听进哥提起,说武藤先生为人豁达大度光明磊落,这次事情发的突然,进哥和武藤先生多年好友也颇感伤心,要是有什么需要一飞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上杉信官苦笑,自家这些事情,怎好劳烦外人帮忙,何况是利益当头的合作伙伴。虽然知道霍一飞这话是场面上的安慰,但伤心过度,听在耳里也不免觉得很是温暖。      其实霍一飞说这话已经是极不该了,武藤辞世,本就是纷争混乱的局势,两边合作关系尚岌岌可危不可定夺,这时候从和盟这边说出什么找出凶手报仇雪恨的话即便说者无心,也很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授人以柄。这也就是周进不在,要不然听到霍一飞这样不顾身份的乱说一气,就凭口无遮拦这一项便要打得他几日不能下床。      霍一飞也是因为突然思及到同样的事情若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牵起怜悯之心,要不然被周进调-教得说话一向体贴的当的他是绝对不会失言的。好在上杉信官也暗自后悔自己一时松懈,情绪外漏让霍一飞看了出来,看霍一飞和自己弟弟一般的年纪也就觉得是小孩子随口说的便没有当真。      屋里顷刻有些沉默,霍一飞晃过神来才觉得这话说得确实有些欠妥,连忙掩饰道:“今天也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我就不在这叨扰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来接你们。”上杉信官心里苦笑,暗叹这个孩子的确是思维敏捷机智,比起自家那个任性调皮的弟弟真是成熟稳重不少,心里不觉对这个人人口中相传的和盟老大的嫡系弟子有些欣赏。      上杉信官送霍一飞出门,夜已经很深了,繁华的市中心主路上车辆渐稀,霍一飞出门伸手拦了辆计程车钻进去,司机显然是夜班困顿,懒洋洋的声音问:“到哪?”      “棕榈道25号,天和大厦。”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将近十二点,最近日本那边闹得天翻地覆,武藤的噩耗也牵扯到和盟上下的生意,周进忙着处理手里这批军火的事情,每天都忙到几乎半夜才回家,霍一飞坐电梯到顶层,才看见应七和周进从办公室走出来。      霍一飞到跟前打过招呼,应七撵着烟蒂笑着开了两句玩笑,被楼道里的冷风一吹,倒是清爽不少。天色渐晚,两人纷纷回家,坐在车上周进问起上杉信官的事情,霍一飞道:“都安排好了,进哥放心。”心下转弯想起自己那两句多嘴的话连忙闭嘴不言,暗自吐了吐舌头,妄想着能瞒过进哥逃过这顿打。      到家的时候阿彤还没有睡下,周进心疼皱眉:“怎么不睡,你那身子能熬这么晚么?”      阿彤温柔的笑笑不理周进的嗔怪,叫容嫂把早熬好的红豆薏米粥端出来给两人,最近这些日子两人总是半夜才回来,辛苦劳累自不必说,多少个夜晚,阿彤看着枕侧的丈夫微皱的眉头和疲惫的面容一阵阵心疼,这桂花红豆粥最是滋补养神,阿彤特意将精选的红豆打碎,加入桂花薏米慢火熬制,清新爽口的香甜又一点都不腻人。霍一飞晚上就没怎么吃饭,熬到这会早就饿了,磨得细细的红豆沙入口细腻,才一口霍一飞就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对于周进和霍一飞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阿彤一向身子羸弱熬不得夜。周进担心阿彤身体,说什么也要催她回去睡觉,阿彤磨不过他“霸道”的要求这才跟着他一同上楼去。      霍一飞也回到自己屋里,洗完澡滑进轻柔的蚕丝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缓缓合上眼睛,眼前依旧是周进和阿彤相依的背影,夜极深,雅人深致,霍一飞不禁如幻轻语:进哥和嫂子这么幸福,岁月,请不要伤害他们,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武藤于信玄的感情其实也是绝不亚于周周于小飞的感情的。 抱抱大家O(∩_∩)O 迟到的圣诞祝福,还不算太晚的元旦祝福,紫叶鞠躬感谢大家在2011年的支持和鼓励,新的一年紫叶会继续努力,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O(∩_∩)O 从传统意义上来讲,中国人还是以春节作为新的一年的开始,即便是日历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2012。 但是无论是春节还是元旦,对于即将来到的2012年,紫叶忠心希望大家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幸福的O(∩_∩)O 也希望大家在未来的一年里继续和小飞一样坚强勇敢乐观的生活,把每一天都过得充实精彩O(∩_∩)O 紫叶在2012年里也会继续用心去书写小飞和周周的故事,继续和大家分享紫叶心中的江湖,希望和大家一起守候这个陪伴了我们一年又一年的感动和幸福O(∩_∩)O 再次鞠躬感谢辛苦等文的大人们O(∩_∩)O 元旦快乐~~O(∩_∩)O 【修改说明】修改的地方和上一章一样,关于上杉信官和上杉信玄两个兄弟名字的问题。 ☆、第 34 章      冬日的寒冷气息在H市日渐热闹的节日气氛中渐渐散去,腊月小年一过就是春节了,大街小巷一片欢愉的节日景象,大大小小的购物广场打出绚丽好看的广告招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花花绿绿的圣诞树被一片喜庆的红色春联灯笼所代替,整条街道上像是着了火一般,冲散了人们脸上僵硬的寒冷气息,换上了一派节日的喜庆。如果说云是天上的雾,那么消散的薄雾却又像是地上的云一般,轻柔的拨开寒冷,将春日的气息带回人们身边。      上杉信官虽然是日本人,但大正池新社和中国的社团合作多年,自己原来也经常跟着武藤到中国,所以多多少少知道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个多么重要的节日。在H市呆了将近两周的时间,闲暇的时候弟弟总是吵着想要出门逛逛,但此次来H市自己身份已不同以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更别提担心弟弟的安危,所以上杉信官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让弟弟出门。      上杉信玄近些年来跟着哥哥也经手不少社团上的事情,但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初来H市,又赶上春节,原本瑰丽夺目的城市被一片炫目的色彩围绕得更加诱人,立刻勾起了他孩子心性,后来还是上杉信官禁不住弟弟软磨硬泡,才拜托霍一飞抽时间带他四处逛逛,霍一飞自然答应。      上杉信官本不愿让弟弟和和盟的人有过多接触,不过霍一飞和上杉信玄年龄相仿又聊得来,都是差不多相同的身世背景,很大程度上,单纯快乐的上杉信玄是霍一飞这个年纪最真实的缩影。上杉信官从一开始就把霍一飞当成和自己弟弟一样的孩子看待,虽有戒心但也只是混迹多年的本能而已,所以也就由着弟弟的性子,不过暗中还是派人保护着。      葛老挥一直想私下联系上杉信官,奈何霍一飞日日跟的紧,根本没有机会。不过百密必有一疏,霍一飞要陪着上杉信玄满H市的游览,难免一时疏忽让葛老挥逮了机会。葛老挥这次安排甚是谨慎周密,见面的地点很隐蔽,而且时间很短,甚至葛老挥自己都没有露面,只是让手下人简短的说明了来意,并保证给他们比周进多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上杉信官本来对和盟内部的明争暗斗不想参与,这几天听手下的人多多少少说过一些葛老挥和现任的和盟老大不和之事,心中一时有些摇摆不定,私下里曾经旁敲侧击的向霍一飞询问过,霍一飞虽早有防备,但没想到还是让葛老挥找寻机会和上杉信官有所接触,暗暗心惊,但明面上不好直接了当的阻止,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霍一飞只是和上杉信官一再保证,双方交易只有周进和他亲自联系才算作数,其他人一概不可信。      上杉信官何等聪明之人,听到此处心下已明镜一般,不再往下说,却明白他一个刚刚上位的后生想要在H市扎稳这条线,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秒,心里便断然拒绝了葛老挥抛出的“橄榄枝”。      后来葛老挥再想与上杉信官联系上就更加难上加难,霍一飞一次失误便加紧了防范,葛老挥也明白要是上杉信官有心与自己合作必然能找到机会和自己联系,等了这么久都杳无音讯,自己拿出比周进高出百分之二十的利益来促成这条线没想到还是没成。      连日来的劳神费力却没有丝毫成果让葛老挥心情极其不好,手下人个个都噤若寒蝉。本来武藤突然辞世,这条悬而未断的军火线成了众矢之的,葛老挥有了这一线希望,没想到周进老早就料到葛老挥的意图,吩咐霍一飞盯紧并且在上杉信官刚到H市的第二天就与他接触,根本不给葛老挥留一点机会和插足的余地。      上杉信官连日来接触最多的莫过于霍一飞,通过他对于周进和和盟的实力都更加了解,这之间霍一飞不断的协调周旋也得却起了不少作用,要不然上杉信官也不会那么断然的放弃那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的利益,黑社会一个益字当头,如若不是实力悬殊,谁还会念旧一点点私情。      葛老挥暗中联系到上杉信官这件事霍一飞自知是严重失职,虽然心里的确有些惴惴,但是还是第一时间通知给了周进,毕竟这样大的事情霍一飞不敢隐瞒不报的。从上杉信官初到H市周进就再三叮嘱霍一飞一定要当心葛老挥,没想到还是让他偷了空子,这下的确算是自己做错了。      ......      天色渐阴,晌午稍过,窗外的天空却像是临近傍晚一般,灰暗低沉。      霍一飞手捧着藤条端跪在周进跟前请罚,周进晾了他已经两个多小时,霍一飞手臂酸痛难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似乎有人拽着自己手臂往下沉,但在周进眼皮子地下说什么也不敢乱晃一下,只是咬牙跪稳。霍一飞连日来四处奔波又要陪着上杉信玄已经是□乏术,更何况周进前一阵子才划到霍一飞名下的赌场也要他张心惦记着,实在是难再分神盯着葛老挥。      这些周进不去关心,霍一飞自己不会去跟他抱怨。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怎样自己还是自己疏忽大意,有错在先,便是周进说要怎么罚他也绝无二话。霍一飞低眉顺眼笔挺的跪着,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一路滑过已经泛白脸颊,虽说心里明白这顿罚铁定是逃不过去,不过自从上次在雪地里跪过一夜之后膝上的伤一直好的不利索,周进心疼罚得太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罚过霍一飞跪了,膝盖压着冰冷坚实的地面疼痛难忍,好像又遭受一次雪地里罚跪的痛苦一般,噬骨钻心的疼痛阴影般让霍一飞心生畏惧,顾自忍了一会,还是受不住抬头小声唤道:“进哥。”不求进哥能绕过,哪怕让他请了家法挨一顿打都认了,也免了在这冰凉的地上继续跪下去。      周进翻着手里的几份文件,根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像是着屋子里压根没有霍一飞这个人。霍一飞知道周进在气头上,看周进不搭理他也再不敢叫第二次,耸拉着脑袋微微嘟着嘴,委委屈屈的挺直了摇晃的身体。阴冷的气流一阵阵往膝盖上窜,从发丝上垂下来的冷汗已经滴滴答答的在他身前积了一小滩水洼。      周进叫霍一飞起来的时候,他的两条小腿肌肉已经抽缩成一团,硬得如同顽石,腰上更是像让人贴身绑了一块铁片一样,根本弯不下去,稍一活动就是钻心的疼。周进饶了他一顿藤条,却也让他足足跪了将近六个小时。霍一飞心下戚戚然,这一次又惹得膝上旧伤反复起来,腰疼的也愈发厉害,打个喷嚏都拉扯着肌肉酸痛难当。接下来的好多天霍一飞都不敢跟周进随便搭话撒娇,就连回到家里有嫂子撑腰也是畏畏缩缩。      ......      和盟大厦顶层会议厅里十二位堂主均已到齐,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闲聊,今天是月例会,众人不约而同的早早就来了,武藤辞世,大正池新社和和盟的生意接下来如何做下去,周进作为龙头又是如何打算的,各路堂主都各怀着心思等着看周进的态度。      应七、武楠和鸿琨几个人坐在靠窗的沙发里聊天,霍一飞颀长的身影隐在阳光的光晕里,半倚着窗边听他们聊天,并不搭话。鸿琨一边说一边比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新奇的事情,引得应七和武楠连连大笑。      “阿琨你又讲什么荤段子呢?”葛老挥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嘴里吐着烟圈,一屁股坐在武楠旁边的沙发上,霍一飞探出身子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葛堂主又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荤段子。”鸿琨自己摸摸的光头又说:“是葛堂主有什么段子了吧,快给我们也说来听听。”      “可别胡说啊,这还有孩子呢。”葛老挥冲霍一飞摆摆头,半开玩笑的说道。扭头又冲霍一飞招招手,对他说:“来来,一飞,过来坐,站那干什么,过来听听他们说什么呢。”      这一屋子大大小小都是堂主长辈,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有霍一飞坐着的地方,葛老挥用这阴损的小伎俩算计他也不是一次两次,霍一飞心里虽然颇觉得厌烦无聊,但面上依旧恭敬道:“多谢葛堂主,在座各位堂主都是一飞长辈,一飞不敢僭越,失了规矩。”      葛老挥被他一顶也不着恼,哼哼笑着冲武楠几个道:“一飞还真是规矩。咱们说话可都得仔细点了,回头教坏了孩子,人家去老大那里告状不说,咱们还得都跟着倒霉啊。”      应七斜抿着嘴角心里哼笑,不咸不淡的搭了一句:“一飞哪里敢去告状,别人不去进哥那里翻他的事,他就阿弥陀佛了。”葛老挥被噎得没得搭话,他一向城府极深,无论怎样气恼面子上都能装成无事一般,今天不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心里藏着事,脸色忽明忽暗。      霍一飞听着葛老挥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自己身上揽话颇有些纳闷,但他聪明这时候多说一句都是错,所以也就装作听不懂。葛老挥说了两句见霍一飞都不上钩,讪讪笑笑岔开话题,面上依旧呲着一口黄牙乐呵呵的跟他们天南海北的乱扯,但心里实在是憋着一口气,上杉信官三天前离开H市是周进亲自去送的,两人仅用了两周的时间就谈定了接下来一年的生意,这场波及到H市的纷乱的军火线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葛老挥之前暗中动这条线的心思,做足了准备和程辉联手私下走了一单货,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最后还是出了纰漏,没想到武藤和周进的交情居然这般稳固,由此竟也没有生了嫌隙,葛老挥心机算尽却功亏一篑,挫败愤懑的情绪一天天堆积。      而恰逢这时候武藤死讯传来,葛老挥几乎要磕头跪拜老天给的这次机会了,武藤一死,社团大权全都交付于上杉信官手上,葛老挥暗自忖度上杉信官一个初涉江湖的后辈小生,拿下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暗自开始联络所有手下的散家,信誓旦旦的和他们保证,从此大正池新社这批军火户就要跟他姓葛了。      但是千算万算,葛老挥万万没想到自己用几乎赔本的利润还是没能让上杉信官动摇。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葛老挥之前太过信心满满,和手下大批的散家定了定金,如今自己拿不出如此数量庞大的货交差,定金损失不说,很多人竟然对继续合作下去表示得含含糊糊,葛老挥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损失何止是区区几百万的定金那么简单。      如此这一起一落间巨大的心里落差足以使人奔溃,先是万念俱灰,在他最失望甚至绝望的时候却迎来了曙光,让他看到希望就在眼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布设精美无憾的陷阱,葛老挥就是那个被迷蒙了双眼义无返顾的冲向陷阱的人,只看得眼前繁花似锦,殊不知前方已是万劫不复。拼命的向前奔跑追逐,却在在触手可及的最后关头“噗通”一声跌到洞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等文辛苦了,紫叶先谢谢大家O(∩_∩)O 春节也过了,元宵也闹了,这个假期也快结束了。 紫叶自除夕那天更了一篇小番外到现在,的确是偷了不小的懒,害大家辛苦等文,实在是抱歉!掩面羞愧~~ 如今紫叶回来继续更文,希望大家也不要偷懒,出来冒个头吧O(∩_∩)O 为弥补之前懒惰的更文态度,紫叶争取恢复周更的速度,希望这样大家不会那么辛苦O(∩_∩)O 谢谢大家!紫叶鞠躬退下,祝大家看文愉快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 再啰嗦一句,好久没看到小飞被虐,心痒难耐的大人们,自备沙发板凳地板等娱乐设备,咱们下周见O(∩_∩)O 【修改说明】 现实充分向紫叶证明了偷懒是不对的,好长时间不写文,连人名都能写错,要不是竹影大人提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从32章开始,上杉信官和信玄两兄弟的名字就开始颠倒了,与前文第6章和第17章的是互相冲突的。 依照前文已修改完成,从32章到34章都有小范围的变动,给大家带来困惑紫叶深感愧疚O(∩_∩)O 33章和34章还修改了关于葛老辉的名字,由原来的“葛老辉”改为“葛老挥”。 之前的章节暂不做修改,等全文结束以后会有整体修改。 再次鞠躬感谢竹影大人捉的这条大虫!鞠躬感谢,抱抱O(∩_∩)O 对于这种低级错误,紫叶万分惭愧,面壁去了~~ 不知道有没有细心的大人们也同样发现这个问题,发现了的紫叶抱抱,没发现说明和紫叶一样糊涂了,陪紫叶一起去面壁吧O(∩_∩)O ☆、第 35 章      葛老挥心中一直憋着这一口气,不过自知是摆不上台面的事情,不敢去周进面前讲理,如今看见霍一飞,觉得左右也是他在周进身边煽风点火,胸口邪气不自觉的一点点往上拱,说出来的话毫不忌讳的与霍一飞针锋相对,好像在他这里讨到什么便宜也能解自己心头之恨一样。      应七斜靠着沙发椅背松散悠闲,浅色的修身衬衣修短合度,慵懒的阳光勾勒出侧脸线条明朗清晰,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缭绕的烟圈弥散在空气中,模糊了他悠然面容上不易察觉的冷峻,听着他们胡乱的聊天偶尔搭上几句。      时钟敲响整点的时候周进推门进来,闲杂人等一律退了出去,霍一飞最后一个关上磨砂的玻璃大门,退回墙边,站在周进身后。      每月末的周末是和盟的例会。葛老挥心中着急,时间过去大半却迟迟不见周进提到大正池新社的事情,终于耐不住的开口:“进哥,武藤的事情一出,咱们眼下手里这几批生意可是不好办了。”      周进抬眼看了他一眼,葛老挥似乎觉得周进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再想去深究的时候发现周进已经看向别处,只是听他淡淡开口:“大正池新社的事情的确棘手,武藤一死,虽说不至于给咱们留下个烂摊子,但他们内部现在都乱成一团,和盟和他们的生意也一定会受到影响。”      葛老挥垂下放在桌子上的手,身体向后微倾靠在椅背上,两手不自觉地摩擦宽大红木座椅的扶手,似有些不安的等着周进下文,周进顿了顿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倒是另外一位堂主接话道:“我听说武藤有个儿子,叫上杉信官。他死了,社团肯定是交给他儿子打理了,咱们找到他总没错。”      周进点头:“的确,上杉信官在武藤过世以后接手大正池新社,这孩子有些能力,还算当得起家。”      “武藤要是地下有知,也能放心了。”武楠说道这里似乎有些感慨道。人伦事故生生死死,每到这样的时候,他们这些江湖舔血为生的硬汉也难免心生感慨。      “但是他一个后辈门生,这样贸然上位,恐怕下面不服气的人也少不得。”另外一个坐在武楠身边的堂主道,略带些南方口音:“现在年轻人野心大,胆子也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咱们别被他当了枪使才是。”      几个堂主随声附和,颇有些担心的样子,周进不置可否,显然已经早有定数。其余个人看他态度心中百转千回的那些念头也跟着有了着落,如今大正池新社换了当家主事的人,跟和盟这边的合作又是周进一人亲自去谈妥的,分红利头怎么算,才是这些人现在最最关心的事情。但周进不提,谁都不去先开这个口,又不好绕开,几个人话里话外的牵着上杉信官这个话题有一搭无一搭的往上面引。      周进微微一笑打断众人:“大树下面的确是好乘凉,可是他们不该忘了,大树下面也不长苗。”      这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周进挥挥手,霍一飞把蓝色的文件夹分散放在各位堂主身前。大家心下明亮,这文件里装的,怕就是他们最期待也最忐忑的东西了。      周进抿了一口茶,看着他们个人面上变化,或疑惑或满意,但大多数人还是惊讶。依照先前惯例,期权分红。但这一次,每个堂主周进足足多给出了千分之零点二五的股息。一时间屋里安静的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直到有人开口,语气中掩藏不住的激动和对周进不论是真是假的阿谀奉承,足足几十亿的超额利润,任谁也再说不出什么。      最要紧的事情谈妥,之前心里这块大石头落了下来,气氛也就轻松了许多,周进略略扫过每一个人脸上,淡淡开口:“公司有了好处自然是大家分,但要是谁动了自己心思,可就是跟大家抢饭碗了。”      众人哄笑不以为意,葛老挥听着周进这句话却跟扎在心尖上一样,一错神的功夫几乎不知道该摆出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上肌肉僵硬如冰,两只手里也尽是冷汗,猛然回神去看周进,发现周进也并未多看他两眼,只是回着头和霍一飞吩咐着什么。      大家心情放松,又说起上杉信官来也禁不住多多夸奖几句,一个后生能在这样短暂时间里,重新稳固社团的形势,抓稳了和盟这条线,将来必定是个不俗之辈。      程历道:“我赶明也收这么个养子去,将来好来给我养老送终,别回头我死在大街上都没人给收尸啊。”      武楠笑了笑促狭他:“程堂主还能怕没人给你养老,你那侄子恐怕也和上杉信官差不多岁数吧,人家对你多忠心耿耿的,你这话说得叫人家听见可该伤心喽。”旁边几位堂主也跟着起哄说程辉没良心的,弄得程辉哭笑不得。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说了一会,这期间姚顺倒是安安静静的,端坐在斜对着葛老挥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哗哗”的翻着东西,弄的动静很大,末了“啪嗒”往桌子上一扔,嘲讽的开口:“武藤那个儿子,说到底不过是个养子,还不如程辉那个侄子呢,好歹是同姓的,武藤这么一去,苦心经营的社团就这么教给一个外姓人,指不定要糟蹋成什么样子。”      霍一飞正提着茶盏转着给各位堂主茶杯中添水,走到姚顺旁边,掀开盖子缓缓倒水。姚顺斜着瞥了他一眼,一边说话,不等霍一飞斟满水,便从他手底猛地拉走杯子,霍一飞一惊,连忙抬起手腕,不过姚顺动作太快,霍一飞来不及收势还是有一股滚烫的开水洒在桌上,水花溅起。      霍一飞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低道:“一飞疏忽,没有伤到姚堂主吧。”      姚顺刚才那句话一出屋里本就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聚集过来,眼看着眼前着一幕发生,极静的环境下屋里的气氛瞬间冰凉,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不动一般。这到也不全是因为霍一飞,姚顺那句话,本身就足够成为一条导火线。      也不知道是他随口一说就事论事,还是有意所指,这话看似有意无意却恰恰说中周进初接手和盟之时,外面的留言不断,说唐老爷子费尽心力一辈子心血却落入他人之手,实在可惜。      但也只有和盟内部的人才知道:当时和盟乱成一团,外面战火纷飞备受打压,内部也是内讧不断。整个和盟四面楚歌腹背受敌。要不是当时周进在外打通关系,在内挑起大局服说人心,百年社团才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姚顺那时候不过是个无名小辈,后来周进执掌和盟。姚顺是作为已经大势已去的葛老挥一颗棋子才勉强上位,多年下来,周进治理和盟,内外尊卑有条。社团地位在整个H市更不用说,当时的留言自然不攻自破,周进自己也从不在意,只是今天不知为何姚顺突然提起,屋子里十几位堂主,全都提着这一口气,心脏狂跳。      其实姚顺不过是受了葛老挥的意,今天要让霍一飞不痛快,但他粗狂性格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会针对周进,即便是他私下和葛老挥为伍,对周进颇有不满,但凭他自己一人之力还是非常忌惮着周进的,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和葛老挥在后面撑腰,断不敢随意出手。但今天就事论事,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面子上还得撑下去,毕竟今天不是要和周进撕破脸。      霍一飞手里提着茶壶恭敬站在姚顺身侧位置,对于之前的传言他多少也知道些,但霍一飞跟着周进的时候,他早已位高权重,很少有人会再传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如今抬头小心去看周进脸色,隔得甚远也瞧不大清,但霍一飞深知周进性子,这时候只觉得周进素日冷峻的脸上更像是结了一层霜一样,嘴角斜抿着明显的怒不可谒,但眼神直视淡淡的,看都没有往姚顺这边看上一眼。      姚顺假装咳了两声道:“我不会说话,今天不过就事论事,老大你别忘心里去。”这话说得未免太脸皮厚了些,霍一飞心中鄙夷,几乎就要开口反驳,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姚顺见旁人并不搭他话茬,生硬的转过话头对霍一飞道:“一飞和上杉信官很要好么,我不过稍微一提,瞧把你紧张的。”      霍一飞垂头不辨:“是一飞不小心,姚堂主教训。”      姚顺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小心?我哪知道你是小心还有有意!?”一句话一语双关,不知道是在说撒水这件事,还是上杉信官。      姚顺明显找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过眼看周进一句话都不说,旁人也不敢插嘴。霍一飞顿了顿,仰起头看着姚顺道:“姚堂主怕是误会一飞了,一飞不曾和上杉信官有过多私交。刚才是一飞不小心,险些烫伤姚堂主,姚堂主若认定是一飞故意而为,一飞不敢辩解。”      姚顺冷哼一声,霍一飞这话答得未免太中规中矩,丝毫找不出破绽。他一直看霍一飞不顺眼,寻了机会便想找他不痛快,今天受了葛老挥的意思和他唱一出双簧,如今自己被堵得没话接下去,众人眼看着他这出戏就要唱不下去,葛老挥也不见出来说话帮忙搭腔。      葛老挥坐在对面看戏,心里暗骂他没头没脑的竟弄这些不上台面的卑劣伎俩,若要是平时没准帮他圆两句话把这火苗压下去也就算了,但今天自己实在也是心情不好,想着能借这个机会也可以打压打压霍一飞那小崽子的嚣张气焰,扯起笑脸假意关怀道:“一飞啊,你姚哥可没说怪你,看看,怎么还委屈上了?”      霍一飞沉声道:“一飞不敢。是一飞差点误伤姚堂主,姚堂主要怎么罚,一飞即刻去刑堂领责。”      姚顺冷笑:“看来还是我分量不够啊?只有刑堂才能动得了你?”这话实在太不讲理,霍一飞说对也不是说错也不是。旁边程历看到势头不对连忙插言打起圆场:“姚哥,咱们什么刀枪棍棒的伤没挨过,这不也没怎么烫着么,算了,别跟个孩子较真了。”      姚顺被程历一说倒像是他耍无赖一样,为了这么点小事扯来扯去,但他脸皮极厚,这时候依然可以大言不惭的为自己辩解:“我一个堂主,跟他计较能讨来什么便宜。咱们流血受伤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撒尿活泥巴玩呢。”      “姚堂主大人大量,不与一飞计较,一飞感激。不过姚堂主也说了是就事论事,一飞有错,自会去刑堂领罚。但是旁的事情,姚堂主所言一飞不敢乱认,还请姚堂主斟酌。”霍一飞到底还是对姚顺刚刚对周进出言不敬很是在意,不过碍着规矩不敢随便再多说什么。      霍一飞被周进□多年,场面上从不会失了规矩,如今听到这里,姚顺早就按捺不住急躁脾气几乎就要和霍一飞翻脸,葛老挥心里冷笑一声,不易察觉的冲他摇了摇头接着道:“一飞,姚堂主他也是关切你才提醒你的,上杉信官必定是个外人,和他走得太近难免让人多想,你这样不知好歹,可是浪费了他一片苦心啊。”      霍一飞正对着葛老挥,长长地会议桌对面是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葛老挥佝偻瘦小的身子缩在座椅里面。霍一飞逆光看过去,看不到他面上什么表情,只觉得他语气阴冷挑衅,带着压抑的怒气伴着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逼近,心里厌恶,几欲开口辩驳。       作者有话要说: 周更以来算是比较早的一天啦,大家等文辛苦O(∩_∩)O 小失误,没有虐到,后妈们有木有空欢喜呢?紫叶实在抱歉O(∩_∩)O 下周正式开学,诸事未知,所以更文时间不定。 不过卡拍是不厚道的,刚开始周更就停更是更加不厚道的,所以紫叶保证还是周更,只是可能会稍微晚点,大概要到周末,麻烦大家辛苦等文啦O(∩_∩)O 顺便,这周搬来沙发的亲们,搬回去掸掸土收好吧,作为补偿,下周紫叶给大家准备按摩椅O(∩_∩)O 看文愉快,下周见O(∩_∩)O 实在是困了,留言稍迟两天回复大家O(∩_∩)O ☆、第 36 章      时针摆动,嘀嗒嘀嗒的声音急促而突兀。葛老挥将自己放松成一个悠闲自得的姿态,瘦小的身躯缩偎在椅子里。霍一飞看他。葛老挥冷静回望,等着他开口。      “葛堂主,一飞从未对姚堂主不敬,姚堂主亦不曾责怪,不知葛堂主为何这般替姚堂主不平,是一飞有什么地方做错,冒犯葛堂主了么?”      万籁悉寂。      霍一飞接着道:“如果真是这样,葛堂主教训就是。”      整个会议室突然陷入死一般的鸦默雀静。      十几位堂主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凉气,明显被霍一飞这一句话吓到。欧阳白藏不住外漏性格,用手捂住嘴巴淹没一声“啊”的轻呼。葛老挥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断然想不到霍一飞敢当面跟他反驳,他本以为霍一飞顾忌周进,要在众堂主面前吃定了这个哑巴亏。      虽然心里知道这小子不一般,但凭他对霍一飞的了解,知道他即使是受了冤枉委屈,也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失了分寸,那分明就是在丢周进的脸面。      更不要说其他人讶异的程度。霍一飞平时在这些长辈眼里是最规矩乖巧不过的。况且他跟在周进身边,外人看来一向严规守矩,谁不知道周进对手下人向来严苛,对霍一飞更是约束的有些不讲道理,如今这样公然和社团堂主叫嚣,怎么想也不能是霍一飞能做出来的事情。      想到这里也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周进真的过于宠爱霍一飞,所以才让他有如此大的胆子,这般公然以下犯上,是以太过恃宠而骄了。还是姚顺有意冒犯周进,让霍一飞心有不甘才会如此出言不敬。      葛老挥向后依靠着椅背,稀疏的眉毛高高挑起,几缕银丝若隐若现,瞪着对面的霍一飞,眼睑上的褶皱蹙着眼睛眯成一条细线,嘴角擎着,耸拉的皮肉扯出一丝奸计得逞般得意阴险的笑容。      应七坐在周进身侧的位置,他执掌和盟刑堂,与葛老辉上七堂堂主之首的地位平座,如今见葛老挥这派劲头,似乎能看到他心里暗滋出的面目可憎的诡谋,无数带着利刃的毒爪肆意挥舞。霍一飞再和他僵持下去只有吃亏的份,回头去看周进,这个时候只有他说话才能制止这根已经绷紧了弓弦,准备夺速而出的弩箭。      应七回头,意料之中的,撞上的是周进冷峻肃杀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霍一飞和姚顺的方向。      葛老挥收回脸上假笑,一字一句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一飞不敢。”霍一飞脖颈上扬,拉伸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不敢?”葛老挥哼出声来:“怕是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大约是因为极度的愤怒,激怒之下,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尖锐高亢,甚至带着些颤抖。      霍一飞也不辩解,就那样垂手站着,看似规矩乖巧极了。葛老挥气结,但他要比姚顺心思阴险沟回百倍,绝不会就这样简单的被激怒,兀自沉了两口气,嘲讽的再次开口:“也是,怪我,怪我了。”      霍一飞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果然顿了顿听他接着道:“是不是提到上杉信官,让你想起自己来了?想来你们还真是能有共同语言。都是无家可归,被人捡回来。到的确是攀上高枝的好机会。难怪你这样在意。”话毕,葛老挥挑起眉毛望着霍一飞渐渐变白的脸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恶毒。实在是太恶毒了!应七在心中将葛老挥祖宗十八辈从头骂到尾。也就只有他能使出这样的招式,社团里除了周进和应七,鲜有他人知道霍一飞的身世。其他人无非只是猜测:他小小年纪家庭破裂。要不然也不会出来混这刀头添血的险恶江湖。葛老挥什么恶毒的招数都用过,今天借着上杉信官的事情,愣是偏偏拣了霍一飞最薄弱的地方去捅刀子,白刃进红刃出,刀刀洞穿,血肉横飞。      应七想起来,霍一飞家里那些事连他也是周进说给他听才了解的。霍一飞自己从不会逢人就去诉苦自己凄惨遭遇。但谁都知道那段从小遭受毒打又被人遗弃的往事霍一飞根本不愿提起,如今葛老挥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丑陋的伤疤给所有人看,让他难堪。霍一飞挺拔消瘦的肩膀微微颤动,俊逸柔和的线条在侧脸上勾画出竭力隐藏的神措恍然。      武楠看着应七和周进脸色明显的转变,心里也实在是着急,他同周进、应七都是几十年的兄弟,平日里看着周进对霍一飞悉心调-教栽培,最清楚不过周进如何看重这个孩子,如今葛老挥当着他面上这般欺辱,分明是将周进完全不放在眼里。      葛老挥话音稍落,霍一飞修长的身影就狠狠晃了一下,别人从这个方向看不到,但周进坐在上手的位置看的分明:霍一飞握着茶盏的手紧紧攥着小拳头,骨节惨白而突兀。安静的会议室里,霍一飞手中茶壶盖子细碎的磕碰声直射人心。      从周进到霍一飞,姚顺和葛老挥两人今天绝对是挑战到了极限,没有一个人说话,屋里十几双眼睛全都集中在霍一飞身上,连姚顺都不发一言,似乎忘记了这条导火索就是由他引起。      葛老挥不像姚顺,从一开始就和霍一飞积怨。他对霍一飞的仇恨是一点一滴积累而结。随着霍一飞跟在周进身边时间越来越久,周进对他千般疼宠,万般呵护的,几乎当做接班人一样的培养。葛老挥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岌岌可危,加上他素来和周进对立,霍一飞又为周进做事,明争暗斗的时间长了,葛老挥心胸狭隘,难免不心生怨毒的情绪。      今天借着心里这股邪火正好发泄在霍一飞头上,葛老挥虽然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差点把周进也牵扯进来,但他巧妙的一转话头把火烧到霍一飞身上,能借此奚落挖苦到他,欣赏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心里畅快,一时间也忘了周进怎样护着霍一飞,拿他当自己孩子一般疼爱。      应七在一边看着,周进冷峻脸色上一双剑眉紧紧锁着,嘴角斜抿,明显心中憋着不是一般的火气。应七看他面色不善,也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想要劝慰几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看着这一场闹剧演变成“离弦箭而忘归”的戏码。      安静的沉默中,稀薄的光曦透过云层闪耀。      葛老挥看着霍一飞,应七看着霍一飞,周进一样看着他,整间屋子里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少年身上。霍一飞消薄的肩背,窄细标准的腰身,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不带任何修饰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光影斑驳,被打碎了的阳光投射进霍一飞漆黑的眸子,他抬起头的一刹,光线如瀑布般散落融化。时钟都似乎停摆,霍一飞清澈如墨的黑色眸子被镀上一层金色,耀眼的光芒瑰丽夺目如同挪威上空的极光,美的不可言喻。      霍一飞侧过身,正对着葛老挥。阳光的阴霾被他抛在身后,眼角眉梢,是属于少年的飞扬跳脱,张扬不羁,俊逸的脸上早不见了黯然神伤。      声音依旧恭敬如初:“葛堂主这样关切一飞,一飞万分感激。”      顿了顿接道:“不过,高攀什么的,实在是葛堂主多虑了。一飞最清楚明白不过自己的身份地位,绝不会做出僭越之事。不过还是多谢葛堂主教训。”      葛老挥手里紧紧攥着木椅扶手,听着霍一飞淡淡口气,哪里有一点虚心接受教训的意思。葛老挥干瘪蜡黄的脸色更加难看,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上身微微向前倾着,几乎下一秒钟就会拍案而起。      霍一飞接着道“倒是葛堂主,您身为堂主高高在上,还这样关心别人是否会越权夺势,一飞自...”      “哐”的一声震响。不等霍一飞说完,葛老挥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划拉一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整张脸憋得绛红,额头上青筋尽显,胸脯一起一伏,指尖直指着霍一飞,嘴唇哆哆嗦嗦,明显已经恼羞成怒。这一变故发的突然,旁边邵雄见势头不对连忙跟着站起来,拉住葛老挥让他坐下,葛老挥指着霍一飞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霍一飞眉眼间没有丝毫惧怕,似是还要开口,应七短促的咳了一声。霍一飞闻声转过头,瞥见脸色阴冷的周进,闭口不再言语,但是依旧保持着张肩拔背的站姿,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宣告他的坚持和倔强。直视宽大会议桌对面的葛老挥,不咄咄逼人,却毫不示弱。霍一飞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明白的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应七知道霍一飞毕竟还是在意姚顺和葛老挥对周进有意无意的指责,但无论是因为什么,这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这下算是坐实了。      邵雄拉着葛老挥让他先坐下,旁边刚才个个噤若寒蝉的堂主们看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再看戏一般的看着,纷纷开口劝解。有的去拽葛老挥,让他先坐下,不要意气用事。葛老挥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感觉到有人拽他,盛怒之下力气极大,猛地一挣脱,带的身边几个人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边上的人连忙上手去扶,几个人拉拉扯扯,又说又劝,严肃的祠堂瞬间哄乱得如同农贸市场。      “哐!”的一声钝响。      偌大的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周进扣上茶盏杯盖,断然怒喝:“这里是祠堂!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要吵要打的都出去!”      众人僵持了几秒反应过来。周进冷然看着他们,一时间只剩下窸窸窣窣挪动椅子的声音,在座各位堂主虽然平时和周进称兄道弟,但周进真的发怒的时候,也都是跟着心惊胆战。      葛老挥依旧站在那里不肯坐下,呼吸急促。周进看他,葛老挥咳了两声镇定开口:“进哥,霍一飞...”      周进冲他摆摆手,打断道:“葛堂主先坐吧。”      葛老挥一句话被堵住,满心的不服气,但到底忌惮着周进,愤愤然坐下,红木的椅子都跟着“吱扭吱”的一阵乱响。待葛老挥重新坐下周进才淡淡开口:“葛堂主想说的事,今天刑堂自会给出个交代来。”周进声音冷得似冰,霍一飞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众人看着周进神色淡淡,只是嘴角抿成一条细缝,剑锋挺俊的眉目紧锁,这般平淡面容下,不知蕴藏着怎样的怒火。短暂沉默的安静,所有的人收回目光,看周进如何收场。      “你过来。”周进低沉的声音打破宁静,这一句话自然是吩咐霍一飞。      霍一飞应声抬腿,几步走到周进跟前,站定。来不及收敛光芒的黑色眸子对上周进冰凉到几乎没有温度的眼神,星眸微颤。      “进...”      “啪!”话音未落,周进反手一个巴掌脆生生的迎上霍一飞脸颊。      应七离得最近,只听声音,竟也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不知道周进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霍一飞横飞着跌撞出去,手里的茶盏随着一甩“哗啦”一声摔得粉碎,白釉青胚的碎片撒了一地。兜风而落的巴掌带得霍一飞整个人搓着地板滚出去好几米,锋利的瓷片铺撒在地刺破肌肤,霎时弥漫开刺目的鲜红。       作者有话要说: 【邵雄】这个应该不用紫叶啰嗦了吧,和盟十二位堂主之一,原文182章,修改版第166章。 这周还是比较早的,希望大家木有等的太辛苦O(∩_∩)O 小声的唠叨一句:紫叶是亲妈! 祝大家周末愉快,看文愉快! 下一章,下个周末O(∩_∩)O 【修改说明】改了几个字,内容无变化O(∩_∩)O ☆、第 37 章      锋利的瓷片割破皮肤,被贯了力道的身子碾着碎渣不断在地上翻滚。      被周进一个巴掌扇出去,霍一飞滚了足足有四五米的距离。脑子里顿时“嗡”的响成一片,如同谁在脑子里装了一个巨大的共振系统。几秒钟之内完全丧失意志,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周身强烈的撞击带来剧痛,无从躲避。      身下尖锐的痛感刺激着意识稍微苏醒,霍一飞使劲眨了眨眼睛,视野亮了起来,但依旧模糊。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突然一阵恶心,脑袋眩晕得要炸开,像是让人绑着坐在飞椅上连续转了好几个小时,喉头给什么腥甜的东西堵塞,霍一飞侧过脸咽下去。      人还没有缓过来,就觉得整个右脸颊火一样的烧起来,如被十几只蜜蜂同时蛰咬,刺辣灼热的陌生感觉啃噬着神经,单薄的皮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夸张的肿胀起来,撑开的皮肤近乎透明。      霍一飞渐渐回过点神,不敢再耽误一秒,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视野中地面上细碎的花纹像是在疯狂的乱舞。此时距离周进不过十几步而已,四五米的距离,每走一步,霍一飞便觉得脚下软掉一分。整个人晕的厉害,脑袋还在嗡嗡作响。极力稳着步伐,自己不知道,但对面的人看过去,他没有一步走出来的是直线。      霍一飞知道终究是惹恼了周进。和盟例会,哪里有自己插言说话的资格,周进身为龙头老大,规矩颜面最重要。但葛老挥一字一句直指霍一飞,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何况任何人都开得出他有意刁难。霍一飞还是太嫩,到底耐不住性子和他当面叫嚣,凭他在社团的身份地位,如此大失体统的事情哪里说得出来道理。      自知错无可避,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从周进那里就第一个说不过去。大概从他第一句话说出去,霍一飞就料想到了现在的责难。周进为什么生气他心中有数,但他如此暴怒大打出手,实在是霍一飞始料而不及的。      以往,即便是他再生气,拿着藤条打得皮开肉绽甚至抽晕过去,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一跪好几个小时,跪晕过去拿藤条抽醒接着跪,再晕再打再跪。但无论是周进厉声斥责,还是发了狠的责罚,唯独,没往霍一飞脸上动过一下,连一个巴掌都从来没扇过,更不可能当着外人面严厉责罚。      如今,却是当着所有堂主的面将他掌抡出去。      霍一飞被打的发懵,除去疼痛带来的思绪迟缓,很大一部分还是惊讶。他俊朗明亮的眼睛里全是雾气,不敢给周进看到,强自忍了下去。小心的用舌头卷走顺着嘴角流下来的血丝,低垂着眼睑隐藏内心波澜不止的狂乱和恐惧,脑子里凌乱的思绪比毛线球还要难解。      从地上爬起,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走回周进身边,屈膝跪下,低头,不敢去看周进脸色,即便是抬头,眼前也是一片模糊。霍一飞忍不住去想,这和记忆中的进哥不一样。也许,被周进这一巴掌打得,真的让他害怕起来。      周进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一步步晃悠着走过来,跪稳,才缓缓开口:“头抬起来。”      霍一飞抬头,惨白的脸色上,右侧脸颊一个清晰红肿的掌印分明。      “啪!”周进抬手。      同样的力道,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下去。      这一次,是左边。      这一掌实在抽得太狠,霍一飞整个人再一次跌撞出去。这一次到是没有滚得太远,不是周进留了力道,而是霍一飞身侧的位置都是椅子,身体倾倒的瞬间,整个人撞在旁边堂主们所坐的椅子腿上,惯性带着他的身子不断向前翻滚。      “咣咣咣”坚实的木头磕在骨头上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跟着打颤。      几个堂主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起来,看着匍匐在脚边的霍一飞都不知如何是好。霍一飞骨节生疼,浑身散了架一般,疼痛铺天盖地无孔不入。勉强直起来身子,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呕在地上。潮润的眼睛里早不见了刚才的气骄志满,涣散的眼神前一片血色模糊,眉骨的地方被椅子撞裂开来,温热的鲜血顺着被打肿发烫的脸颊流下,霍一飞都毫无感觉。      应七看的心惊,不由分说一把扯开椅子,弯腰下去把霍一飞扶起来,揽在怀里才感觉到他冰凉的颤抖。霍一飞扬起脸来似是想道谢,应七这才看清楚,霍一飞半张脸上已经全是鲜血淋淋,嘴唇哆哆嗦嗦的碰出一句“谢谢七哥。”应七吓了一跳,忍不住看向周进道:“进哥...”      “老七。通知刑堂,正家法。”周进头都不回,冷声打断。      应七急的几乎就要破口大骂,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葛老挥是不是故意的你能看不出?为了维护帮规家法,当这各位堂主的面你扇他两巴掌也就罢了,孩子都打成什么样了,难不成你还真要请出家法,当面打给这些人看!?      应七心里千百万个不乐意,但看周进阴森肃立的神情,嘴角抿成一条细线,眼中不带一丝缓解的可能。怕是谁再多说一句,立即能拉出去剁了投海喂鱼。知道如何也是劝不动他,要怪也只能怪霍一飞自己今天真的犯到这了。      但是眼看着霍一飞连跪都跪不住,颤抖着身子一下下咳血,却依然推着应七想要跪直,如此这般,哪能受得起刑堂的梨木棍子。应七这一踌躇间,马上就有人开口解围,但无论是谁说什么,周进都一言不发。      应七眼看无望,只好扶了扶霍一飞肩膀,暗暗一紧,算是鼓励他坚持住。推门出去,指挥了江辉几个人把木架还有粗重的家法棍子抬进屋里。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一屋子的人就这么僵坐着,大气不敢出一下,更不敢插言。唯一的声源来自墙上的钟摆,和霍一飞额头上止不住的滴血,伴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地上摔得粉碎。鲜血顺着眉骨染红了霍一飞修长的睫毛,霍一飞眯着眼睛,眼看着血滴在睫毛尖聚集,压弯了卷翘的弧度再垂落。即使这样霍一飞竟也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其他人没有人敢去扶他,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到是葛老挥,毫不避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垂头跪在地上的霍一飞,眼神中充满了怨怼和悲天悯人的假慈悲,更多的是发自内心幸灾乐祸的嘲笑,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怕是都能笑出声来,心里指不定怎样的得意:“霍一飞,你也有这时候,让你嚣张!让你跟我横!想骑到老子头上来,门都没有!不让你吃些苦头,你个小崽子,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霍一飞单薄的身子只挂了一件灰蓝格子的衬衫,领口是纯白色的内暗纹理。虽是含着头,身上蹭的满是灰尘颇为狼狈,但依旧掩不住惊才风逸的摄人气息。这些个堂主看着他,心思极快的转动,都说霍一飞如何如何少年得宠,如今看来,周进的宠爱也不过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因为葛老挥肆意的挑起事端,忍不住和他辩白几句,曾经最宠爱的弟子也可以落得如此下场。      不一会刑堂的人陆陆续续推门进来。其实刑堂不过和会议室仅隔一层,但周进非要在这里行家法,任谁也不敢说一句。也有人猜测周进是不是真的气到这里,哪怕到下面一层也等不及。况且刑堂的人都在,又是刑堂的人执行,认真论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周进堂堂正正请了家法,事实已定。众人心思不一,有的替霍一飞担心,有的抱着看戏的态度,但没有一个人在这个当口敢为他开口求情,平时都是霍一飞在周进面前为别人求情,今天他把周进惹到这个份上,即便是他自己都不为自己开一句口,旁人又怎么会去触这个霉头。      周进不说话,坐在首位宽大的椅子上等。冷眼看着刑堂的人拿来黄梨木棍,摆好刑架。应七为首,带头敬香跪拜,恭敬地请出家法。      霍一飞跪在一边始终低头不语。刑堂的兄弟点燃香火,应七按照带头敬香,禀奉关帝,照了规矩厉声叙述罪责,待说到:“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念在初犯,刑堂家法杖责...”周进却突然打断,看着霍一飞问道:“七堂主说的,你可承认?”      “是。一飞知错。”霍一飞两侧脸颊通红,经过这些时间肿胀的更加厉害,已经有些口齿不清。鼓起勇气抬起红肿的小脸去看周进,终究被他的直眉怒目吓得畏缩起来。      “知道就好。这是什么场合,也敢这样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规矩都喂道狗肚子里去了!还知不知道点羞耻颜面!?是不是棍子不打到身上,就记不得规矩!”周进极少这样说话,当着众人面霍一飞被他呵斥,脸上一阵阵青白。比他脸色更差的竟然是坐在一旁的葛老挥,周进这几句话哪里是说给霍一飞听,分明是明里暗里指桑骂槐,葛老挥抬眼去看周进,周进却并未看他,依旧看着霍一飞沉声喝道:“刑堂家法明明白白摆在这,还敢明知故犯。以下犯上,杖责四十,你可服气?”      “一飞知错,愿领刑堂责罚。”霍一飞声音沉润,说着完全陌生的请罚的话,不同于以往的“请进哥责罚。”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刑堂家法。血流下来迷了眼睛,眼前一片血雾,口中也是阵阵腥甜,霍一飞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在流血,微仰起头,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周进的眼神中带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哀求。周进回望,鹰撮霆击的气势堪堪击破霍一飞的任何幻想。      周进一向极其疼爱霍一飞,平日里要打要罚从来都是关起门来,决不让外人插手。更是从没气到发落到刑堂处置的地步,一来的确是舍不得。二来年仅十几岁的霍一飞毕竟还在长身体,刑堂粗实坚韧的梨木棍子,是会把他生生打残废的。      如今周进当着众人的面责罚,丝毫不留一点情面。霍一飞眼中恍然无措的一阵凌乱,心脏像是失控一样狂跳,有心想求进哥至少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责罚,一声进哥在嘴里含含糊糊转了半天还是咽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周进那两巴掌,真的生生打碎了霍一飞讨饶的勇气。      膝行向前几步,跪在半米来高的木质刑架前面,原本清新俊逸的小脸上现在全然是掩饰不住的羞涩和紧张,应七在一旁看着,心想周进也太狠了,既然请了刑堂的人来,正儿八经的动家法,决定杖责数目应该是刑堂的事。应七本打算自己最多报出二十,已经是霍一飞的身子能承受的极限了,没想到周进一句话发落了整整四十,霍一飞竟也毫不犹豫的认罚,根本不考虑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应七看着霍一飞整张脸因为羞涩而泛红,两只小耳朵更是红得透明。心里着急,忍不住暗骂,平时替别人求情那点精灵劲这会都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知道替自己向进哥求两句情,即便免不了棍子,好歹少打几下;或者是避了这些人,关起门来教训都好过现在啊。      应七急火攻心,一时间也忘了,霍一飞什么时候替自己求过情呢,最多不过是在周进打得实在受不了时候偶尔讨饶几句,也只求缓上两口气接着挨罢了,如今被周进打到张不开嘴的孩子,又哪里敢开口说上一句半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抽疯好了没,尝试性的更一下!】 大家等文辛苦O(∩_∩)O 【江辉】应七手下亲信,原文第229章,修改后的第9章 最近不少新朋友,紫叶铺好红地毯夹道欢迎O(∩_∩)O 依然小声念叨:紫叶是亲妈! 很多熟悉的名字最近见不到了,不知道大人们还在不在了。如果是觉得文章不好看了,一定不要默默离开,意见提出,紫叶一定虚心接受。 无论新朋友还是老朋友,要坚定紫叶是亲妈的信念,多多出来冒泡吧,紫叶鞠躬感谢O(∩_∩)O 迟到的周末愉快,看文愉快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 ☆、第 38 章      窗外呜呜的刮起风来,初春的时节,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回暖,海滨城市本来湿润的空气随着微风在空中打旋,吹动柳枝摇摆,树叶飞舞,远远的,似乎也能嗅到海水的气息。      宽敞的会议厅寂静无声。应七屏退了刑堂其他兄弟,吩咐锁门。      霍一飞听着搬动刑架在地面上摩擦出的声音,尖锐刺耳。等应七转身回来,他才抬起头,膝行几步,来到刑架跟前。眼前的刑架并不陌生,多少次霍一飞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兄弟在这上面惨痛辗转,嘶嚎惨叫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回响。更别说了扒了裤子赤条条的跪在那里打屁股,那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脏抽搐。以前周进也曾经半开玩笑的斥责过他,说再不听话,就拉到刑堂去大棍伺候,打得他皮开肉绽,看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霍一飞当时听着也是真的害怕,后来每次犯错惹恼了周进,心里都怕的怎样,惶恐忐忑又紧张,生怕周进一句话把他发落的刑堂,当着众人的面扒了裤子那样没脸的打,那真是无地自容了。但毕竟这一句不算是玩笑的恐吓从没有被周进兑现过。      都说风水轮流转,往日看着别人受罚熬刑,如今也转到自己这里。      刑堂堂主亲自行刑。和对面一个刑堂兄弟各持一根两米多长的黄梨实木的棍子,霍一飞深吸了一口气含在嘴里,压着狂乱的心跳。手指冰凉的有些僵硬,摸索着解开皮带纽扣,尖锐的寒冷刺激着皮肤一阵战栗,咬了牙终于还是颤抖着扒着裤腰,顺着笔直的大腿,将裤子褪到膝弯。      冰凉的空气瞬间带起一阵阴风,不知是不是门窗没有关紧,霍一飞真的觉得有风刮过,扫过赤-裸的肌肤顿时让他更加羞涩难堪,浑身发烫。似乎能感到身后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呼吸难以抑制的急促起来,羞愧的将头低得更深。      这样褪去裤子受罚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在周进跟前,哪一次挨打不是这样的规矩。但周进从小看着霍一飞长大,像是家长要求受罚的孩子一般,毕竟不同别人。霍一飞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左右是自己今天该打该罚,事到临头,就要敢作敢当,不要再让人瞧不起。      咬牙向前俯身趴好,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人人畏惧的刑架。乌黑的刑架纹理刚直交错,由浅到深,上面浮了一层油脂,泛着淡淡光泽。刑堂的刑架都是上等的黑檀木或者乌木造成,木头的生长年轮并不明显。霍一飞不禁想,不知是不是用了太久,颜色也不似正经的黑檀木那般乌黑略逞绿玉的颜色,倒是纹理蕴着深谙的红色,像是血,又像是斑斑墨渍。      应七在一旁提着棍子,眼看着霍一飞依着规矩趴好,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什么,反手到身后将衬衣向上卷了两下,露出半截赤-裸肌肤,消瘦的身材上清晰可见笔直的脊柱,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原本光洁细腻的小麦色皮肤有些苍白。      霍一飞从未在刑堂领过责罚,褪衣受刑,这些都是平时看其他兄弟受罚时做的,如今轮到自己,也照样子做的一丝不苟。应七忍了心疼提起木棍敲了敲刑架边缘,霍一飞会意,抬起身子又向前趴了趴,塌下腰去,臀部高高耸起。      待他摆正姿势,冰凉的棍子着落在臀上。霍一飞心脏脱了线般的狂跳,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永远不要出来,整张脸因为紧张和羞涩,一阵白一阵红。但这份紧张和羞涩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听到旁边唱数的人宣布刑罚开始,霍一飞双臂交叠放在身前,侧脸紧紧贴着木质的刑架。 “嗖...啪!”棍子兜风而起,狠狠砸在身上。      白皙的臀上立刻浮起一条杖痕,短短几秒腥红的肉楞胀裂,血滴渗出来。霍一飞做足了准备,但还是被这一下打得“啊”的轻哼出声,惊恐中死死咬住嘴唇。      “啪!”第二下从左边惯力,落在刚才那一棍下面,顷刻又是一道血痕。凡打必见血,这是和盟刑堂家法的规矩。应七打霍一飞毕竟留着情面,但手起杖落间,臀上单薄的皮肤还是立现一道清晰的杖痕,淤血迅速充斥,随着第三下杖落,绽裂的伤口下血珠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不足五下,柔软的臀瓣轻颤,挺翘的臀峰已经皮开肉绽。      霍一飞深埋着头,抓在自己手臂上的两只手骨节惨白,死死绞着自己的衣服,恨不得指甲都陷进肉里面去。即便是预感到会异常难熬,但梨木棍子的威力还是让他无法承受,应七从上面望下去,霍一飞整个人服帖的趴在刑架上面,后脖颈青筋暴起,不过这几下而已,冷汗已经打湿了发髻的碎发。      臀上清晰分明的五条黑紫色的楞子,边沿的地方渗着血珠,      应七尽量不打的太快。初育成型的少年身材匀称,顺着刑架延伸,即便是塌腰耸臀的屈辱姿势也挡不住线条的流畅和美观,整个刑堂只有棍棒着肉的击打声,间歇夹杂着霍一飞忍痛咬牙,齿间流出的磨响声。黄梨木的棍子不比周进平时责打他用的藤条,藤条兜风而起听着甚是吓人,但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梨木棍子却不同,粗实的梨木刑杖起落无声,砸在身上却筋骨俱伤,霍一飞只觉得这棍子似乎能把自己打透、打碎。      身后要命的重击一下紧挨着一下,整整十杖过后,霍一飞两侧臀瓣已经一片鲜红,血肉模糊。刑堂的人执行家法,什么样的伤没见过,早已锻炼到可以冷漠的视而不见,但还从没遇到过霍一飞这样的,不过十下而已,臀上已经毫无下手之处。要说用这样的棍子去打一个孩子,的确是太残忍了,霍一飞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天生骨架窄细的他本就比旁人更显纤瘦,何况再体格强健的人,身后皮肤又能有多大面积。      刑堂人行刑都是经过训练,极有技巧和规矩。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力道,该往哪里打,都要做到控制在手。有些人在刑堂受刑,杖毙而死,如果刑堂下手没有分寸,不足数目就将人打死,也是要同罪论处的。      刑堂家法规矩其实深谙门道,有些人即便是不足至死的数目,只要刑堂的人瞅准了一处伤狠命的打,也是能活活疼死人的。应七主掌刑堂,对这些手段再清楚不过,刑堂不成文的规定,能不盖旧伤就尽量避免,毕竟即便是大面积的伤口,也比都打在一处最后疼死要好。      对面的兄弟看霍一飞臀上已经没有丝毫完整的皮肤,血水顺流到刑架上面。一时间踟蹰,抬头看向应七,示意要不要往腿上打,毕竟如果从现在开始就往旧伤口上打,那么接下来还有三十下,整整三轮,伤盖伤,杖压杖,不把人打死也会生生把人疼死。      应七犹豫间,下一棍子就没落下去,周进看应七停手,诧异转过头:“怎么停了,刑堂堂主也不识数了?”      应七不搭理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霍一飞忍痛中暗暗数着,这时不过十下就停住,他也颇为诧异,但意志还是非常清醒,随即明白过来应七的意思。扭过身子,看着应七道:“咳...咳...一飞犯下大错,该...该打。咳咳...请七堂主...责罚。”      周进坐在霍一飞身侧也就两米的距离,看他扭过身子费劲跟应七说话,每说一个字就带着口里的血星飞溅。霍一飞唇边鲜红的血正一滴滴往下嘀嗒,显然为了忍痛将那嘴唇已经咬得残破不堪,本来红肿的脸庞一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倒是嘴唇鲜红,看起来异常诡异。      霍一飞没感觉到周进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就扭过头,颤抖着趴好。应七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只觉得他懂事的让人心疼,连宽慰的机会都不给别人。提起梨木棍子,示意对面的兄弟继续,棍子依旧还是落在臀上,毕竟现在的他,腿上真的经不起这样粗实的棍子。      “啪!”棍子压着破裂的伤口落下去,顿时带起血沫横飞。      “十一。”唱数的人不带丝毫感情,一丝不苟的报出数字。      “十二。”      ......      “十三。”每一棍子过后都是压抑不住的微声呻吟。      一棍压着一棍,新伤盖着旧伤,血口子间再撕开新的血口子。      臀上打得重的地方已经发黑,其余地方也是青紫压着鲜红的伤口,挺翘的臀峰一次次迎着棍棒击打,混乱的错觉中,只觉得棍子像是隔了皮肉生生砸在骨头上一般。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让霍一飞没来由的发慌,“嘭嘭”心跳的声音随着棍子起落,也一下下着落在刑架上面,敲击着霍一飞内心的疼痛最真实的恐惧。      身后的酷刑还在继续,霍一飞脸上也疼的厉害,肿起来的侧脸紧紧压着黑檀木刑架上的横棱,冰凉的木头贴着发烫的脸颊也感觉不出任何刺激,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集中在臀部,全部的神经也都集中在那里,满脑子只有疼痛和颤抖,此时再也顾不上羞愧,只想着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不能再给进哥丢脸。      霍一飞尽量调整着呼吸,呻吟声被压制着,但口鼻中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祠堂里异常刺耳,实在忍得难熬,霍一飞没办法,抬过一只手臂咬在嘴里,“啪”随着第十四下砸在身上,手腕上立刻被咬出一个鲜红的牙印,霍一飞疼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偏偏不敢,也不能大声喊出来。      “啪!”      “十五。”      霍一飞稍稍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没有丝毫力气,他真的想拼了这一口劲,去求求他的进哥能绕过,疼,太疼了,从来没有这样疼过。眼角逼出几滴泪花,人在极度的痛苦之下,流泪只是一种本能,霍一飞也早已没有精力去抑制,真切的疼痛让这个坚强乖巧的孩子再也忍不下去。      光洁的大理石反射棍子落下的巨大阴影,霍一飞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又马上睁开。新一轮的责打还在继续,霍一飞不敢求饶,疼得意识混乱,竟还能理出一丝理智盘算,这还不到一半,如果再是这般怕是挨不过了,尽量放松身后的肌肉,满身的冷汗浸湿了衣服,涩涩的贴在身上已经抓不住了,腾出手来,扣住刑架底端的木腿,抑制住强烈挣扎的冲动。脑袋抵刑架边缘的木楞上,咯的生疼,但最起码能维持住意识。      黄梨木的棍子一下挥起,一下着落在霍一飞臀上,一起一落间恍惚的阴影都像是死神在身边提着镰刀转悠,霍一飞死死咬住嘴唇抑制呻吟声,痛到极处,只有仰直了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臀上疼痛让人恍惚,一寸一寸如刮骨一般。周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倒也没有制止他粗重的喘息声,这样厉害粗实的棍子打下去,霍一飞能忍住一声不吭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等文辛苦O(∩_∩)O 上一周JJ抽疯,临时在老大贴吧里面更的第37章,给大人看文带来不便,紫叶深感抱歉O(∩_∩)O 上周在贴吧那边看文留言的亲们,紫叶抱抱大家,辛苦了O(∩_∩)O JJ这边现在已经补上了,看文的大人们不要漏掉O(∩_∩)O ————————分割线———————— 看了各位大人们的留言,对于周周如此重罚小飞,有很多议论之声。 首先紫叶很感谢大家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关于新的章节,紫叶参考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做了一定的修改。 本来不想单独解释这个问题的,不过紫叶这里还是简单说一下,剩下的疑惑,在今后的文章中都会找到答案的: 第一:紫叶请大家抛开固定的思考模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大家可以这样想,毕竟现在的霍一飞,不是那个跟了周进将近十年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堂主,感情方面亦然,什么事情都是需要成长和经历的。 第二:小飞这顿打,挨得是不是冤枉。坦白说,也许委屈,但绝对没有冤枉。 第三:周进为什么这么狠下心来把霍一飞打得这样没脸,为了维护刑堂家法是一部分,葛老挥有意刁难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下文会有所交代。 以上,完毕! 很开心看到大家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边缘结》的确是一片太不够成熟的文章,很多地方,也需要大家不断的指正得以更好的修改。 紫叶在这里很感谢各位大人提出的意见,不得不说,这是紫叶写文以来,看的最开心的一次留言。 当然还有在贴吧那边提提出宝贵想法的白纸神雕、忆_成风两位大人,马甲众多,和JJ这边紫叶也对不上号,在此一并感谢了O(∩_∩)O 又啰啰嗦嗦说了不少,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依旧提出宝贵意见,紫叶鞠躬感谢O(∩_∩)O 下一章,下个周末。 【修改说明】不识数的紫叶改了一个数字,谢谢竹影和54334两位大人O(∩_∩)O ☆、第 39 章      葛老挥没有看到霍一飞伏跪在地哀叫着求饶的场面,明显失望,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他向来知道这小子骨子里硬气的不像个正常人,从来都是咬碎了牙也不吭一声的主。这也是平常周进给管的,疼死都不敢出一声,出了声,只有打得更狠。      但这么看着,心中毕竟还是舒坦了些,周进向来疼爱霍一飞,从来不当着人面教训,如今看着他伏地挨打,虽说没有其他人,但好歹当着这么多堂主长辈,维持着屈辱的姿势,打得这样没脸,刚才和自己扯着脖子叫嚣那股傲气劲早给打得不见了踪影,想起他平时仗着周进宠爱,向来不知天高地厚,整天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这时候看他苦苦熬受这份屈辱和痛苦,心里说不出的敞亮,简直要大呼痛快了。      其实说来霍一飞虽然年少得宠,但并不像陈耀清那般心高气傲,视空一切。霍一飞在帮里兄弟眼中素来都是个心善好说话的孩子模样,他自己也从来不会仗着周进宠爱恃宠而骄。甚至因为跟在周进身边,倒比别人更注意这些,从来都是对上卑恭有礼,如今这些个堂主看着他苦苦熬刑,也实在于心不忍。      梨木棍子一下狠过一下的往霍一飞身上砸,“噗噗”着肉的声音越发的沉闷。      “十六,十七,十八...”      不到二十下,霍一飞终于不堪疼痛,一歪头,昏昏沉沉的晕厥过去。武楠看人都打得晕了过去,这样的打法实在是太狠了,终于忍不住为霍一飞求情:“进哥,别打了,一飞已经知道错了,念在是初犯,绕过了吧。”      他这一开口,葛老挥立即扭过头看他,武楠也不在意。程历看武楠开口也小心着递话:“是啊,进哥,人都给打成这样了,太狠了。”旁边的人看周进没什么反应,也都开始小心翼翼的求情,甭管是真是假,该说的话还是一句不差的说了,凭着周进对霍一飞的宠爱,也很难说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些人精明处事,刚开始打的时候谁也不肯说一句,如今看着霍一飞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又真怕日后他翻身,反咬一口,这才顺着武楠的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看着武楠跟周进的关系都劝不动,也有人开始话里话外的挤兑葛老挥,让他松口。葛老挥眯着眼睛也不搭话,他心里憋屈得难挨,好不容痛快一会,哪里舍得就这早早饶了他。      应七听见有人开口求情,也停住手去看周进,他身在刑堂堂主这个位置,不好开口说话。何况今天周进正的就是家法帮规。如今听武楠开口劝他,应七想着,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把霍一飞这样这样剥了裤子打,怕是早把孩子吓得不敢像以往那样求饶,再大的委屈,肯定还是要咬碎了牙忍下去。现在已经给打成这样了,要立的规矩也立了,要堵的嘴也堵上了,这么多人劝着,难道还不肯松口么。      周进脸色不好看,冷得僵硬,听着众人的话也不抬头,应七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等着周进一个点头,自己就二话不说的把霍一飞搀起来。静默了几秒钟,周进看了一眼沉默的葛老挥,“吧嗒”一声扣上杯盖,冷峻的开口:“拿水浇醒。”      应七气得几乎跳起来,恨不能甩了棍子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这到底是要怎么样,霍一飞已经晕过去了,身后的伤让人看都不敢看上一眼,血肉模糊的样子像是让人剥了皮的小兽一般,伏在地上毫无声息,英挺的眉毛死死扣着,整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任是谁也不能再对这样的身子下的去手了,应七站着不动,对面的手下看刑堂堂主都没有吩咐,也不敢擅自行动。应七死死瞪着周进,周进也平静回望,冷峻肃栗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出来。      葛老挥在一边看戏一样惬意享受,看着这么多人给霍一飞求情,他心里颇不好受,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恐怕周进现在虽然打霍一飞打得狠,但日后真的追究起来,还是自己倒霉,戏看到这里虽然不够尽兴,但勉强也可以收场,顿了顿缓缓开口:“进哥,算了吧,我也不愿意跟个孩子较劲,你说今天这事怎么说呢...罢了罢了,做人长辈的,总要大度些,我说上一句,进哥也别生气了,今儿个就先饶了他吧。”      武楠毫不避讳的冷哼一声,对葛老挥大言不惭的样子颇为鄙视。      周进看都不看葛老挥一眼,只是语气冷清森然的对着应七手下吩咐:“还等着你们堂主亲自动手么,叫你拿水浇醒,听不明白!?”      手下吓了一跳,都忘记了应声,一溜小跑着推门出去,不一会,端着沉沉一桶凉水回来。看了一眼应七,应七黑着脸依然瞪着周进。手下也不敢再犹豫,“哗”的一声浇在霍一飞身上,霍一飞一阵瑟缩,缓缓睁开眼睛。      应七看着地上的霍一飞悠悠转醒,俊气的小脸给周进两巴掌扇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勉强睁开的眼睛架着冰凉的水滴在睫毛上微颤,被水呛得咳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身子一震又带起血沫横飞,整个人简直不知要怎样,又疼又羞涩又害怕。      霍一飞哆哆嗦嗦的折腾了半天才趴回刑架上面,应七清楚地听到他后槽牙咯咯的打颤声。这幅摸样不知道周进看在眼里是什么心情,如此这般,还能狠下心肠吩咐着:“继续。”      “啪!”      “十九。”      “啪!”      “二十。”      棍子在青紫交加的臀上交替落下,臀腿间交叠的棍子还算是比较轻的,没有破皮,但紫得已经发黑,臀肉高高肿起。霍一飞随着棍子起落,身子经不住的一抽一抖。满脸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霍一飞闭紧眼睛,清澈的水滴顺着眼角往外不断的涌。      这样去打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实在是太狠了。      霍一飞整个人疼的直抽抽,嗓子里含含糊糊的声音听上去低呜的哀鸣,也许是疼的太厉害,发不出再大的声音,也抑制不住本能的呻吟。棍子起起落落,在打碎的肉上再打,血淋淋的身子在刑架上止不住的颤抖,白色的嫩肉一层一层翻卷,简直有些惨不忍睹。      霍一飞褪到腿弯间的裤子和挂在身上的衬衫被冷水打得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更加勾勒出骨骼分明的躯干,对疼痛无计可施的他,抽搐是唯一仅有的反应,被咬的鲜血淋淋的嘴唇半张半阖,瑟缩着双臂颤颤巍巍的深埋着脸颊,发丝上滴滴答答留下涔涔的冷汗,和着冷水,似乎能渗透地面。这副熬刑的样子,谁看了心里都抽痛。      又落了几棍下去,应七觉得自己持棍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黑檀木的刑架的两边其实是比较细的,方便必要的时候捆绑手脚,而中间则是最粗的,横着依次排列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受刑的人更加痛苦,每条横楞之间都有很大的缝隙,这样受刑之人必要靠自己的力量支撑。如果是鞭背的刑责,每一下棍子打下去都是前后煎熬。由于上身伏在横楞边缘,严重的会把肋骨生生敲断。      刑堂刑具都是以成年人的标准身材制作,霍一飞如今伏趴在上面,身体陷在两条较细的条木中间,只能靠着两条麻木的双腿一次次的挺直身子,保持着塌腰耸臀的姿势,要不然棍子落下来砸到刑架上也不算数,如此一来,霍一飞已经所剩无几的力量几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单薄身子经不住打,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滑,霍一飞吓了一跳,被打的意识已经混乱,只记得这要是从刑架上跌落躲开了棍子,可就是抗刑,那今天可就真是没命出去了。再也无力分神去咬着嘴唇,霍一飞反过手用尽全部的力量抓住刑架,浑身的肌肉极速收缩,他似乎把自己整个人扣在上面,随着身后的棍子猛击,抑制不住的颤抖带的整个刑架都跟着晃动,“咯吱咯吱”的声响夹杂在棍子挥动的声音中,清脆得慎人。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里也跟着发憷,这实在是太狠了。平时他们没见过周进教训霍一飞,直到今天眼看着惨烈一幕才意识到,这个向来人前风光无限的孩子,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别人眼中的老大龙头跟前的红人,又是经历了怎样的棍棒棰楚才成长到今天。      那些在外人看来永远诱人的权益,羡煞旁人的能力、手段和地位。谁能说出他的曾经是在怎样的炼狱中度过;那些旁人以为的童年光鲜,青春美妙,对于他,简直比修道谶语还要无稽可笑。正常人家十几岁的孩子正拼命摆脱家长,渴望着成熟独立,为了承担一点点责任而无比自豪的时候,谁知道他已经为了生活,丢弃了多少属于自己的童真和笑容。      谁说成长是最美丽的风景,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谁愿意那么快就长大啊。长大了就可以笑着面对曾经的支离破碎么?就可以坦然对待今后的荆棘坎坷么?就可以毫无知觉般的看着自己现在血肉模糊么?如果不是那些刻在骨子里、溶在血液里坚强和责任,谁愿意抛开童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长大。      但是现实从来不曾眷顾这些孩子,甚至不给他们任何狡辩和选择的机会,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知道了有些人必须面对,有些事必须去做,这大概就是现实的全部意义,如同根植在深深峡谷中的幼苗,拼命地生长,却高不过山顶的一株小草。      应七看着霍一飞这样子有些害怕,他从没挨过梨木棍子,不知道如何撑下去,眼下为了咬牙熬刑,显然全身都较上了劲,肌肉绷得紧紧。应七担心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打坏了。停下手来,示意对面的兄弟先缓缓,过了两秒赫然发现,霍一飞整个人竟然在控制不住的抽搐。身子紧缩成一团一抖一抖,似是极为痛苦,应七还来不及反应,霍一飞已经刷的一下从刑架上跌落,人滚在地上已经完全丧失了意志。      应七吓了一跳,连忙俯□伸手去抱住他,伸手一触才惊觉霍一飞身子冰凉,全身的肌肉僵直,一阵阵的瑟缩,头向后仰,身子弓着,浑身肌肉痉挛似的抽搐不止,缩成一团。带血的嘴唇微张。眼球震颤。      这一下突发的变故也惊了周进,撇开椅子两步跨到霍一飞跟前,看一眼心就猛地一紧。应七飞速解释:“痉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等文辛苦,万分抱歉,暂时只有半章。 这周有点事情,时间比较紧,来不及写完一整章了。但是紫叶保证放出来的都是保质保量的,绝不敷衍大家,这点请大家放心O(∩_∩)O 精力有限,紫叶现在极度需要睡眠,再写下去恐怕前言不搭后语了,无法交差,也对不起大家辛苦等文这么久O(∩_∩)O 剩下的部分下周补完,这周真的是非常抱歉,不过应该不算是卡拍,也木有卡糖。 不狡辩了,紫叶万分羞愧的退下,祝大家看文愉快O(∩_∩)O 下一章,下周末。 ———————————————————————————— 上周只有半章,这周早点补给大家O(∩_∩)O 谢谢大人们的等待和理解,紫叶深深地感动了一下,抱抱各位O(∩_∩)O 祝大家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下一章,下周末。 ☆、第 40 章      霍一飞持续不断的痉挛震动,情况愈发严重,他单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几乎只剩下一条细缝,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颤抖,惨白的脸色有些发青。赤-裸的□浸没在一片血红之中,整个身体僵直的紧绷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流。      周进凑到跟前一看便明白,为了熬刑,霍一飞浑身肌肉处于极度绷紧的状态,连续的击打下使得肌肉迅速收缩,僵硬。他害怕自己从架子上掉下来,所以死咬着牙不松,浑身较劲,使得神经肌应激阙值瞬间降低,肌肉的神经行动频率突然增加,以至于肌肉强制收缩造成痉挛,尤其是他臀腿上的肌肉,此时更是硬的跟石头一般。      痉挛虽不致死致命,但发作起来却是异常的疼痛难忍,霍一飞此时已经完全丧失意志,但是身子还在神经性的抽搐,真不知道这孩子刚才已经默默忍着多半天了。      周进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迅速脱下自己外衣,把霍一飞抬起来给他垫在身下,一手用力掐压着霍一飞人中和合谷穴位。头也不抬的吩咐旁边看傻了的手下:“去打一盆热水来。”俯□子将霍一飞放平在地上,头偏向一侧,让应七用手肘垫着把颈部稍抬高一些,解开领口和袖口。      周进半蹲着握紧霍一飞脚踝关节,尽量屈肘,再用力向外侧打开。应七在一旁帮忙按着霍一飞无意识中剧烈颤抖的上半身,反复了几次,又提起霍一飞大腿,与身体成一个直角,用力向上拉伸,同时用同侧的手掌压在膝盖上面,避免极度的疼痛中,猛地弯曲膝盖所带来的伤害。      旁边的堂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上手帮忙还是怎样,倒是葛老挥害怕霍一飞真的出事周进跟他玩命,慌慌张张过来要帮忙。周进头都不抬,松开霍一飞右腿,然后用两手抱住小腿,尽力使它和大腿贴紧,频率适中的做震荡动作,随即向前伸直,如此反复进行。      葛老辉慌忙中跌撞着往前走,还不待走到身边,霍一飞突然止住了抽搐,胸口剧烈起伏后又稍稍平静,逐渐苏醒过来。      缭乱的发丝垂在卷翘的睫毛上面,颤抖的眼睑努力张开,但似乎连这一点力气都不堪承受,勉强睁开一条细缝,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旁边的周进,明显一震,蜷缩着像是丢了盔甲的小生命,脆弱而无助,哽住呼吸,极轻的唤了一声:“.....介...这...进......哥...”      眼帘微阖,颤抖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汗水,手指在地上毫无目的的划拉,徒劳无功的想要撑起来,黑色柔顺的头发服帖在脸上,整个人乖巧可怜如同被人遗弃的小猫,低低的一声轻唤,浓的是化不开的哀哀乞求。      到底是怎样的痛,堪堪逼出这个坚强的孩子一句“进哥。”      四周要不是绝对的安静,是断然听不到霍一飞这声近乎蚊子声音一般的轻语,应七半揽着他,周进及时的措施,霍一飞现在虽然清醒了,但身上依旧是僵硬的结节,他半靠在应七的怀里疼得不住打颤。应七心疼的呵斥了企图从地上爬起来的霍一飞,也不看周进,直直瞪着葛老挥道:“葛堂主,你还要和一个孩子较劲么?”      葛老挥也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禁打,眼看着周进发黑的脸色也是担忧,不禁想走到这一步,要是再僵持下去,恐怕真的无法收场。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也真亏了葛老挥直到这种时刻还在筹谋盘算。      霍一飞短促的呼吸微弱,但毕竟停止了抽搐,周进松开他站起身来,冷声道:“刑堂规矩家法,今天在坐的都看到了,天大的就是规矩。”指了指地上的霍一飞接着道:“无论是他,还是这里每一个人,都不该忘了悬在头上这把刀,哪天失了规矩是小,这样没脸的挨打。谁都不好看。”      这话说的所有人如芒在背,葛老挥尴尬的咳了两声,待要接话,周进却突然转过头看着他:“霍一飞冒犯堂主,刑堂,家法今天在这里,给大家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葛堂主一个交代。”      周进脸色极其阴冷,言毕直视着葛老挥,葛老挥被他看得手心里都是冷汗,连声称是,另外几个堂主随声附和着几句。葛老挥甚觉尴尬,偷抹一把额头,抬眼看周进扫视着众人道:“霍一飞是我的人,他做错什么,说了什么,不光是他自己的事,别人也会说我管教不严,今后还请各位多帮我看着他,有什么失了分寸的地方,直说出来周某自然会教训。旁的人,还有各位堂主自己手下,回去都约束着点,规矩放在心上,不要以为规矩只是摆设给他们这些小孩看的。”一席话掷地有声,冷摄人心。      葛老挥心里戚戚然,这时候再不顺着杆子往下爬就真的无路可退了,连忙上前两步道:“进哥说的是,今天都是太冲动了些,先把一飞送医院吧,伤的这么重,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周进颔首,应七连忙指挥几个手下抬起霍一飞,匆匆忙忙送去医院。在路上应七就开始给Willon打电话。Willon昨天夜里刚做了个重要的手术,接到应七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补觉,睡的昏天黑的他抓起手机迷迷瞪瞪用德语嘟囔一句:你好。      应七以为自己打错了,又急躁又担心,对着话筒“喂喂”的大喊了几声。Willon被他吼得清醒了一点,听他语气如此急躁,害怕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询问。应七在电话里告诉他霍一飞的事,Willon听了也是大吃一惊,来不及控诉周进的这种暴行,急忙穿上衣服直奔医院。      Willon慌忙出门,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到了医院换好衣服,一边询问助手一边往手术室赶,接诊的小护士说患者痉挛已经明显好转,只是外伤严重也需要手术,Willon一头扎进手术室足足三四个小时才出来,霍一飞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触目惊心,臀上撕裂的口子要一针针缝合,其他没有伤口的地方也是黑紫色的淤血。      应七半截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周进打来的,说是有急事,匆匆离开了,走之前吩咐贴身的江辉在这里等消息。Willon做完手术出来不见周进和应七的人影,心里憋着的这口邪火无处发泄。      Willon找不到周进,心情颇为烦躁,追着打过去几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直接挂断,气得他冲小护士忍不住嘟囔:“这群人,一个个的,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手术单子也没有人来签!还管不管他了!”      小护士从没见过向来好脾气的Dr.che发这么大脾气,柔声劝着:“Dr.che别气了,病人的资料我们这里都有,签字以后找到监护人补上就可以了。”Willon心说我也想找呢,问题是现在哪里找得到。      Willon知道周进向来不讲理的厉害,霍一飞被打到住进医院也不是一两次了,但这次实在是太厉害了,臀上皮肉翻卷露出的鲜红嫩肉,好几条一寸多长的血口子在臀上绽裂开,即便是做过了处理,青紫的淤血依旧撑得挺翘的臀部高高肿起。      Willon在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发现霍一飞指甲里面有些许肉屑,让小护士拿了细小的银针一点点挑出来,带着血丝的絮状物,是霍一飞从自己身上生生抓下来的。Willon很快检查了他的胳膊,果然在小臂上赫然排列着几条血痕,到底是怎样的疼痛能让一个人把自己抓成那个样子都毫不自觉,Willon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霍一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说,单是极度的抽筋和痉挛,也是能导致短暂的休克和窒息的,严重了更是会要了命去。Willon就想不明白了,这几年以来就没少给霍一飞这孩子治伤,哪次周进打了罚了,就是再生气也得到医院来守着,这次怎么就撒手不管了。      从手术室出来,霍一飞被直接转到了顶层的特护病房,Willon余怒未消,一边走嘴里一边骂着他们这群黑社会的简直没有人性。江辉在这里焦急的等着消息,眼看被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团团围住的霍一飞被推出手术室,连忙上前询问,被Willon一句没好气的话给噎了回去,江辉无语,窘迫尴尬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把旁边的小护士给逗乐了。      淡紫色的窗帘随着微风浮动,小护士关掉了外面的大灯,只留下隔间几盏柔光的床头灯,Wiilon来查房换药,忙到很晚才离开,全身麻醉的效力未过,霍一飞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整个身上只盖了一条单薄的毯子,突兀的蝴蝶骨支起薄毯赤-裸了半截硬挺的肩背。      整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大号的病床,霍一飞安静的睡着如同婴儿一般,没有丝毫防备。微嘟着嘴角,干裂的嘴唇上面挣开一道道细微的血口子。日落的夕阳透过半开的窗帷照射进来,醾灿的金色包裹着床上单薄的身影。      熟睡中的孩子动了动,似是梦到什么,不安的的睫毛微颤,半张着小嘴急促的呼吸。裹在薄毯中的身子不断的扭动,渐渐蜷缩,两手胡乱的划拉,摸索着毫无目的的乱抓,徒劳了许久没有丝毫收获,修长的手指只有紧紧攥着被角,不知道在梦中拼命的挽留什么。上身向床沿不断的拱,越靠越近,薄毯滑落,眼看着头就要撞到旁边的点滴架。      寂静的房中没有一个人,只有在不知怎样的梦魇中不断挣扎的霍一飞,没有人去扶他一下,也没有人摇醒他告诉他不要害怕。轻声的一阵呻吟,嘴里含糊着微声呢喃,却什么也听不清,寂静的房间里竟然传来微弱的回声。霍一飞终于停止了不安的扭动,手指拽着被角骨节发白却依然没有松手。眉角的纱布微微翘起,渗出一点点淡粉色,□的半截身子悬在床侧,薄毯滑落下去在地上安静的躺着。      日落星辰,冷清的月雾似薄纱散落,空荡寂静的病房中,霍一飞头抵着床沿,柔顺的黑发贴在鬓角,蜷缩起发冷的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栗。      江辉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以后,终于从一个急着下班不太耐烦的小护士嘴里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应七接到江辉的电话,知道霍一飞终于没事了大松一口起,但眉头依然无法舒展,蜷起食指敲了敲放在梨木雕花案几上的机票和护照,对周进沉声道:“非得走得这么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的文,稍晚,算清明贺文吧O(∩_∩)O 紫叶亲妈虐完了,大舒一口气,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大人们等文辛苦O(∩_∩)O、 个人原因,下周停文,下下周停文,下下下周恢复更文。 一千一万个抱歉,下周紫叶尽量写,大人们可以下个周一来看一眼,如果紫叶有时间会给大家惊喜的O(∩_∩)O 关于有的亲提出的文章前后矛盾的问题,紫叶鞠躬感谢,结文后统一修改,谢谢两位大人对文章的用心,抱抱O(∩_∩)O 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修改说明】改了错别字,内容无变动O(∩_∩)O ☆、第 41 章      周进不答,冰霜般僵硬的脸色似乎有些缓解,但依旧峰眉紧皱。拿起机票和护照塞回抽屉里,摆手指了指应七手机道:“怎么样?”      应七心说你还知道问,没好气的顶了一句:“没事。”      周进嘴角微抿,看着应七似有些无可奈何。应七望了望他锁紧的眉头,停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这样倒有点找茬的意思,实在无趣,讪笑一声道:“可别这么看着我,两国交战还不杀来使呢。”      周进牵了一下嘴角,说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应七是看他心情不好才故意逗他,知道他担心那小家伙,平和了语气安慰道:“我走的时候手术还没完,刚江辉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没事了,不过Willon好像是气得不轻。”      周进听了没什么反应,不说话,扭过身望着窗外璀璨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魁梧挺拔的背影看不出丝毫情绪。应七知道他今天也是迫不得已,霍一飞这么一闹,说不好听了就是忤逆犯上。社团家法规矩制约,周进不追究是不可能的,何况葛老挥又死咬着不松口。周进身为帮会龙头,社团里身份地位这种事是最讲究的,霍一飞是他的人,的确更应该言行律己。      应七心想,葛老挥因为周进的关系嫉恨霍一飞。但此人城府极深,又极尽阴险,表面上从不做什么过分到撕破脸皮的事情,背地里却时不常的用些恶劣的手段坑害霍一飞。霍一飞在社团要说也没有太高的地位,但和盟内外的人谁不知道他有周进这个天大的靠山,只是他自己从未恃宠而骄,更不敢让周进为了自己的事情和葛老挥两人本就危急的关系更加恶化。      今天的事情,表面上看不过是堂主教训一个社团里不懂事的孩子罢了,但以周进对霍一飞的看重和栽培,虽说谈不到上位立功,却和普通小弟不是一般对待,更何况自周进接手和盟以来,葛老挥与他明里暗里更是不知较量了多少个来回,之间恩怨纠葛早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如今葛老挥这样肆无忌惮欺辱周进的人,又岂能是单单寻个由头找霍一飞不痛快这么简单。      和盟自周进管理以来,黑白兼顾,官匪通力,社团日趋稳固。周进为人更是仗义疏财,手段果断狠辣,道上没有一人不佩服,水涨船高,这棵参天巨树逐步一手遮天,黑白红三道通吃。这段日子和盟与缅甸更加频繁接触。葛老挥惦记周进手中独揽着毒品上尼拉这条主脉不是一日两日。虽说白粉生意和盟一直在做,但周进做赌场起家,毒品生意也就是近几年渐渐成型。      赌场和白粉本就是分不开的两份灰色生意,周进从地下赌场做到到大型娱乐夜总会,白粉生意在他的场子就从来没有断过,加之和盟货源充足,周进手中人脉广阔拆家无数,在H市逐渐做的风生水起,独霸一方。      但是年前缅甸ou家族内部爆发家变,ou家弟弟fsk与哥哥争权夺势,相互厮杀见血,家中无一日安宁,曾经关系融洽的亲兄弟转瞬间反目为敌。如此庞大的家族虽不至于四分五裂,但两兄弟心怨积结已久,谁都不肯退让一步。ou最疼惜的弟弟居然背叛自己,让他一度伤心欲绝。      ou从二十几岁便开始帮父亲打理白粉生意,果敢狠辣的手段和精明的头脑让他在众多的兄弟当中赢得老父亲的信任,ou野心大又敏感多疑,生意上的事情除了弟弟fsk不让任何有插手的机会,但fsk年轻气盛,自问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又岂能甘愿永远在哥哥手下为他人做嫁衣。      时间是个老练的仲裁人,它可以挥舞着屠刀斩断姻缘,也就能够让昔日的手足自相残杀。fsk和ou之间的冲突几乎是一触即发,ou家老父早已耄耋之年,不忍心自己离世之后两兄弟兵戈相向,愣是逼着ou在列祖列宗面前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不能至手足至亲于绝崖死地,如有逆反,列祖无归。      但是,暂时的平静不过是在酝酿更加汹涌的波涛。眼下缅甸的毒品市场两兄弟平分秋色,但fsk野心勃勃,行事手段更是比ou更决绝狠辣,心思歹毒,虽然现在上有老父亲施压,但不难预见,未来大有趋势压垮ou,独揽大权的势头。      葛老挥和fsk利益纠葛多年,他与ou的争斗想必少不了葛老挥从中挑唆,除此之外,葛老挥更是不止一次暗中帮衬fsk拦截ou和周进的交易,作为和盟堂主几次三番的吃里扒外,周进耳目通灵,如何想不到葛老挥的用意。      如今fsk势力逐渐做大,葛老挥蠢蠢欲动,也就因如此,他才敢底气十足的和周进叫嚣,如果帮着fsk斩灭ou这个实力强劲的货源,那对周进来说就是巨大的冲击,如此一来,和盟与ou家最大的一条货源就在自己手里,那龙头老大的位置,岂不是真要轮流转到他葛老挥的头上了么。      周进混迹黑道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做一步看百步的筹谋布算和敏锐的分析。缅甸这条线是和盟毒品生意最早的货源,他又和ou多年好友交情,但不到必要,周进是绝不会掺和到他们家族内部斗争之中。眼下ou家根本自顾不暇,虽然目前还能保证通畅的供货,但这种事情瞬息万变,周进看得太多了。      ou和尼拉都是缅甸的大毒枭家族,不过缅甸地面辽阔,两股势力南北分割互不干扰,和平共处了多少个世纪。缅甸北这支主要是OU家族在控制,而嘎啊戛普峰以南则是尼拉家族的统领地域。周进分析当前情况,毕竟要早作打算,不可能让葛老挥抢了机会,斟酌再三,还是答应了尼拉的邀请。      周进手下一帮兄弟里陈耀清头脑能力都算得上得力,毒品这边事情一直是他在负责。几日来,陈耀清多次跟周进提起,缅甸尼拉那里已经催了好几次,要周进亲自到缅甸看看,好早些定下这一年的货,两人第一次合作,尼拉能搭上H市最大的帮派,亢奋的同时也战战兢兢。      尼拉多次催促,周进这才把缅甸之行提上日程,虽然早有准备,但和盟事务繁多,霍一飞这个时候又住进了医院,要不是葛老挥迫不及待,暗中行动太过张扬。周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匆匆离开。      周进自问对社团自无愧于心,拆货分散和几条重要的线都平分个堂口。但无论如何,源头定在周进手中,像是提线木偶,总有一条主线连接着所有的关节,牵一线而动全身,当然这条线越是稳固越是有备无患。      应七也无心和周进辩解,虽不放心,但眼下只有陈耀清这一最合适的人选能和周进一起过去,看看周进眉头紧锁的阴沉脸色,千头万绪的事情压着,也十分替他辛苦。应七和他说了一会话,大多聊得还是他离开以后社团的这些庞杂琐事。      夜深静谧,只有窗外啼声鸣叫的一两只孤雁飞舞盘旋。话题转来转去,应七还是不觉想到此时还在医院的霍一飞,要是有他跟着,好歹缅甸之行还能稍微放心。但看了看周进面色,还是没敢提这话茬,现在想想心里都觉得后怕,虽说为了帮会规矩,霍一飞挨着一顿棍子堵了葛老挥的嘴,人前人后也该给这么个交代。但要不是霍一飞实在坚持不住意外痉挛,他也很难确定周进会不会真的打足了那四十棍子,说不得,他还真的是想借着这件事真的给霍一飞立立规矩。      凭周进对霍一飞那近乎严厉苛责的管教,搞不好哪天他还真就叫他把剩下的棍子给补回来。应七心中慎慎,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给他提这个醒。本来就为着这件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着霍一飞受伤的小模样更加愤懑不平。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这时候消停下来,自己这口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周进皱眉不语,还真怕他一会想起来找寻霍一飞,干脆催着他赶紧回家去:“算了,社团这边你就放心吧,不过几天的功夫,能闹出什么事?你几点的飞机,赶紧回去睡会吧,还是在这?叫陈耀清接你。”周进摆手说已经给陈耀清打过电话了,来了就走。      周进和应七聊到深夜才分别离开,周进自己一人开车离开公司,虽说时间紧迫,还是匆匆去了趟医院。夜深人静,料峭的春风哄睡了微寒的春夜,星辰璀璨的夜晚如无波无澜的一湖静水。      病床上的霍一飞依旧昏迷不醒,唇角微微启阖,低低呢喃着支离破碎的词语,不成句子。苍白的小脸埋在臂弯,紧缩的眉头刻在稚嫩的脸颊上,睡梦中抛开坚强外壳无意识的蜷缩起来,尽显一个孩子的无助让周进看着揪心。      伸手替他掖好滑落的被子,抚上额头摸了摸,果然在发烧。昏迷中的霍一飞不安的翻身,又因为触碰了伤口而紧紧皱眉,周进以为他醒了,查看了半天发现原来只是模糊的梦呓。周进坐在床边半揽着他滚烫的身子,避免睡梦中的他挣扎着滚下床,霍一飞侧头靠了靠,似乎感到一些温暖,那是在梦中吧,如春末夏初,永远有夕阳般的暖色光芒在整个森林中缓缓穿过。      手机在兜里震动,周进翻出来看,刺目的荧幕有些晃眼,陈耀清打来电话,说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天光朦胧,微亮的晨曦中周进裹了黑色的风衣,掩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两周的停文,大家等文辛苦,紫叶鞠躬感谢O(∩_∩)O 感谢竹影大人给紫叶审文,要不然问题严重了。欢迎大家继续捉虫,捉到虫竹影有奖O(∩_∩)O 有大人问关于糖的问题,如果紫叶说没有糖,估计会被大家碾碎了当茶叶沏了,所以,紫叶换个说法,有糖,而且已经发完了。这样是不是大家是不是比较容易接受O(∩_∩)O 鞠躬退下,祝大家看文愉快,周末愉快。 下一章,下周末。 ☆、第 42 章      初春时节,万物蓬勃复苏,嫩绿的枝芽争先冒出头来,蝶舞翩跹,睍睆衔着黄鹂鸣唱着朝阳的气息,璀璨的春蕾争相竞开,暂别了冬日的瀌瀌寒霜,春天的馥郁悄然绽放。      再过一阵子天气暖和起来,就是罂粟收获的时节。像尼拉这样的缅甸毒枭,都会早早做好准备,联系大笔的买家提前来看货,下了订单,这一年的生意便就此敲定,坐等着收获以后大笔的丰盈收入,如今改良的品种一年两收,更是增加了他们的发货量。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早春时节,也是这些灰色交易的伊始之际。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医院门口,夜晚的星空格外清爽,陈耀清摇下车窗抬头瞭望,漆黑的夜空点缀点点星光,盯着看时间越长,越是能看到成片的繁星。他是下午回公司找霍一飞的时候才听说葛老挥的事情,手下人七嘴八舌的说得格外邪乎,陈耀清也摸不清状况,但听说霍一飞进了医院就知道情况不会太好,心里也颇为担心,本想着晚点来医院看看,结果工厂那边的事绊着他忙到很晚,还没缓过神周进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他去缅甸。      整个住院部大楼几乎没有几间房间开着灯,顶楼的特护病房更是只有一盏灯还亮着,陈耀清望着半空中略显孤寂的橙黄色灯光,不难想象病房里霍一飞熟悉的苍白面颊,忍痛时习惯撕咬得破烂的嘴唇,仰起头,似乎隐约还能看到影影灼灼的高大身影,陈耀清忽然有些感慨,也为霍一飞感到庆幸。      他们都是在现实的迫胁追赶下长大,在周进残酷的家法中学会坚强,学会理智,学会世故,学会将悲伤隐藏在微笑之下。每一孩子的棱角分明都会在成长的磕磕绊绊中变得光滑圆润,只是对于霍一飞而言,这个过程是在周进提着藤条棍棒的苛责下,雕琢出更加精美的一块璞玉,从年少不经事到成熟懂事,他却从未失去眼眸中最初的清澈。      陈耀清望着那片温暖的光芒,忽然就明白了小时候临摹的字帖上面方劲古拙的那一行铅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有些人,有些事,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辈子。      寂静的夜晚总容易让人神游,陈耀清思绪飘荡,直到看见周进从住院部大楼出来,才连忙收拾起心思下车迎了过去。周进只带了一直黑色皮箱,行李简单。黑色劳斯莱斯一路扬尘直奔机场,一路上周进无话,仰靠在后座椅上闭目,陈耀清回头看周进疲惫的样子,更加小心把车开得平稳,也不随便搭话。清晨六点到达机场,两人乘最早一班飞机直飞缅甸。      陈耀清跟随周进多年,被视为心腹,这几年周进逐渐给他更多的机会历练。陈耀清为人虽心高气傲,但对周进却忠心耿耿。从三年前周进收了霍一飞在身边以后,陈耀清感觉得到周进对这个孩子不一样的青睐和培养,偶尔看到周进对他悉心的教导和回护,心中也难免会酸涩嫉妒,但霍一飞向来聪明伶俐,人前人后对自己这个师兄也是敬重依赖,的确是个招人疼爱的小师弟。      况且周进给陈耀清的都是实在的权利和信任,并没有因为霍一飞的出现而有丝毫转变,就是这次缅甸之行,陈耀清对周进能选自己前往都是心怀感恩的,毕竟现在和盟上下排着辈数,霍一飞都是周进身边当之无愧的宠儿。      飞行时间不算太长,但因为是夜晚飞行的红眼航班,大多数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飞机平缓升起,震颤了几下越过气流层,陈耀清戴上耳机,舒缓的音乐传出,没一会他就昏昏睡了过去。这一觉半梦半醒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时飞机已经快要降落。      周进似乎精神还不错,早早醒来正收拾着随身物品。机长厚重沉稳的声音适时敲醒乘客们慵懒的神经,短暂的颠簸之后,飞机平稳抵达Yangon国际机场。      尼拉亲自到机场来接机,几辆经过改装的黑色路虎Range Rover系列越野霸道的停靠在车道边。陈耀清跟随周进走下飞机,此时正好赶上缅甸一天中最热的时段,烈日炎炎,空气似乎凝固一般。四五月份,缅甸在气候上正处于干季,高居不下的气温似乎要把人都烤熟,中午时分,最高气温能达到摄氏45度左右。      不过这倒丝毫不影响周进心情,和尼拉两人见面热情拥抱,双手相扣施合十礼。毒辣的太阳悬在头顶,灼热的日光铺满大地,陈耀清俊逸面庞更显青白,浅蓝色的衬衣马上阴湿了一片汗渍。      尼拉请周进一同上车,随行的手下分别紧随其后,这是陈耀清第一次跟随周进到缅甸,沿途饶有兴趣欣赏着异国风情。缅甸地属热带季风气候,常年葱绿,道路两旁成片的鲜花盛开,萌林荫下,屋脊隐现,不愧“花园城市”的美称。Yangon是缅甸首都,尼拉家并不居住于此,而是坐落于从机场驱车将近三四个小时才能抵达的湄公河边。湄公河在缅甸的边境地带,正是著名的“金三角”地区,对于一个毒枭世家来说,金三角这三个字就足以代表他的身份地位了。      车子驶过茵莱湖畔,从宽阔清澈的湖水边经过,才感到有一丝凉爽,湖畔绿树成荫,碧草茵茵,周边紧挨着的是风格独特的茶餐厅、咖啡屋,门口支着几把大大的遮阳伞,闲坐着一对对情侣,湖畔习习清风吹过,蓝天微云,点点白帆点缀碧绿湖面,好不惬意。      缅甸建筑还有部分保留着殖民地时期的特色,英式的古旧城堡,雕刻的主题色彩。周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缅甸,对沿途的风景并不过多留恋。车子绕过茵莱湖逐渐驶入主干道,两旁的独特风景渐渐被甩在身后,富饶的景色被单调统一的树林淹没。      遥遥远望,周进似乎能看到上次来缅甸时候特意去过的卡拉威宫,霍一飞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惊讶的合不拢嘴,说那简直像只展翅翱翔的大鸟。的确,卡拉威宫别具匠飞鸟型的设计,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座宝塔附着在鸟背之上,浮游在皇家大湖的中心,建筑的主题色彩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象征着吉祥和安乐。      颠簸着前进了将近三个小时,沿途的景色渐渐不那么引人入胜,逐渐进入山路,成片成片的茂密树林让人看得眼晕。即便是坐在冷气充足的车厢里,陈耀清也难免有些不耐烦,旁边的人说话自己完全听不懂,只有几个说会说一两句蹩脚的中文,一路上只有喝水、递烟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和他们交流。      大概又开了四十分钟左右,前面司机突然高呼一声,车速减慢,陈耀清探头望出去,前面的车辆已经依次停下,似乎到达了终点。      陈耀清摇摇晃晃的下车,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别致的景色只略瞥一眼就让他惊讶的合不拢嘴。这里才是真正的自然风光,成片成片的罂粟随风晃动,还未开花的罂粟呈现一片少见的幽绿,茂密如树林一样的种植地里,身材健硕的成年男子□着上身,黑黝的上身晶亮,好像抹了一层油一般,他们大声说话,肆意欢笑,真好像一群归隐田园的清闲居士。在这一片绿色的掩映中,一栋欧式风格的城堡似的建筑隐现其中,犹如一位含羞的少女,安静的望着这一群来自远方的人们和那些置身于明媚阳光之中的罂粟密林。      尼拉手下指指远处的罂粟花海,笑着打趣他:“这里,美吧?”陈耀清点点头,眼神留恋舍不得收回。前面周进和尼拉两人已经走远,陈耀清紧走了几步跟上,侧耳听两人交谈甚欢,周进笑道:“果然是人间仙境,尼拉,在这么美的地方住着,不出门户就能大把大把的赚钱,可羡慕得我都想搬来了。”      尼拉似是真的很开心,爽朗的笑声能传很远,黝黑的皮肤里泛着由内到外的红润,拍打着周进肩膀道:“那敢情好啊,你来了,咱们隔着窗户喊句话生意谈妥了,可不省事了么!”      尼拉中文甚是精通,但毕竟有些缅甸口音,周进倒也听得明白,这句话逗得大家都乐了起来,被毒辣的太阳烤得发蔫的眉目愉快的飞舞起来。尼拉特意挑了一条平坦的路走,沿途成片的罂粟林也提供了不少阴凉,下车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眼前终于出现一栋乳白色的建筑。      这是一栋极具缅甸民族风格的建筑,顶端是一个倒扣的喇叭,拉长的塔顶直伸入云霄,半弧的乳白色上面贴满金箔,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闪光。底部设计多层重叠,以一个平台为基坛,上面是模仿阿南达塔的圆锥形石雕佛传及佛本生图,优雅华贵,美观称世。      大门早早打开,大理石铺成的平台,两侧长廊式的阶梯直通室内。门前两尊石狮镇守,崇高雄伟,微风吹佛,似乎还能听到石狮胸前银铃的悦耳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等文辛苦O(∩_∩)O 谢谢竹影帮忙修文O(∩_∩)O 《边缘结》写到现在,越发觉得艰涩难以前进,颇有一滩烂泥扶不起又甩不掉的感觉。 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容易感慨。大人们一直以来耐心的等待和真诚的鼓励是紫叶最大的感动和动力,无论是简单的一句话,一句支持,一句加油,又或者是细致入微的分析,紫叶都认认真真的铭记于心。 感谢每一位愿意为紫叶留下一言半语的大家,也感谢愿意听紫叶唠叨啰嗦发牢骚的亲妈,真心谢谢大家,紫叶爱你们! 这篇不成熟的文章,真的有太多地方要修改要改进,紫叶依旧期待大家任何方面的意见,希望在大家的努力中给他花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啰嗦这么多,不是要停文,只是想说,文章紫叶会努力改进,请大家给我时间,给我点耐心。 依旧周末更文! 周末愉快,看文愉快,提前到五一假期愉快O(∩_∩)O ☆、第 43 章      尼拉早已在餐厅备好酒席。华灯初上,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气氛逐渐高涨,尼拉手捧酒杯与周进连连互敬,周进也颇为豪爽,酒到杯干,潇洒从容。颇为投缘的两人聊起来互相开着玩笑打趣,酒席过半,大多数人都已经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借着酒精的兴奋劲天南海北的胡侃,也少了初见面时的客气疏离。      中国的酒桌上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宴请宾客,无论亲疏远近,好像不喝趴下几个就不算有诚意。不知道这遥远的国度是不是也有这套规矩,总之酒席散尽的时候,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不需要别人搀扶着出去的,尼拉倒是还算清醒,但也是面颊通红,用缅甸语吩咐手下把周进等人送回房间,舌头打结,话也说不太不利落,眼中更是渗着血丝,泛泛精光。      周进酒至微醺,回到房间冲了个澡略微清醒,陈耀清在客厅沏好了茶,本就不胜酒力的他席间陪酒喝了不少,撑到现在已经有些摇摇摆摆,周进看他那样子便早早打发他回屋休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缅甸的果敢茶,淡淡的糯米香,不慎习惯,但好歹提神醒脑。      周进没有开灯,宽阔的客房布局简单,大大的落地窗直接能看到窗外层峦叠嶂的山峰,较为临近的一处正是尼拉刚才在酒席上指给他看那一片山林,尼拉站在窗前,褐色的眼睛望着窗外颇为感慨的叹息:那一片山林,早在前年政府军的摧毁下成了一片秃山,再无半点种植的可能。只是隐没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模糊的轮廓还在,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禁让人有种错觉,好像太阳升起以后,雄伟的山林还是以前广袤的样子。      周进做白粉生意,在金新月、金三角和银三角三大毒品来源地都有合作伙伴,对于缅甸政府军一直以来对罂粟的打压政策再熟悉不过,每一次的联合行动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和盟的供货都非常紧张,要不是仗着有多条货源,即便是和盟如此庞大的社团,恐怕也难以支撑太久。      近几年,缅甸和泰国政府更是加大整治力度,联合军队多次对缅甸的大毒枭集团进行围攻,摧毁了一批又一批的罂粟山林,于此同时,中国方面也再次明确态度,拨巨款支持进行替代种植,和缅甸政府的协商下推行谷物取代和咖啡取代罂粟种植的政策,并在一段时间内取得不小的成效。      替代种植会带来罂粟产量的大幅度下降,黑市交易便由此产生。世界上最大的鸦片生产基地在短时间内掀起一场波涛汹涌的地下交易,整个金三角地区年产量900吨的鸦片瞬间骤降至几十吨,对任何一个毒枭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所以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搜刮,烧杀抢掠,为了给周进这样的大户提供充足的毒品,同时也是为印证自己的实力。      后来缅甸政府改选,一度实行“文官政治”,这才给了濒临绝地的毒品市场一丝缓解的时机,由于禁毒措施的松懈,鸦片的产量逐年恢复,加之品种的改良和优化,去年的产量曾一度飙升至150余吨,种植面积高达1700多公顷。金三角地区瞬间令人刮目相看,成为胜过金新月地区的头号鸦片生产地区。      政策的松散带来的是毒品交易的猖狂,那些年,随处可见的贩毒马队,在密林之间穿梭络绎不绝。如此庞大数目的海洛因通过这种渠道源源不断的输入欧亚大陆,一步步啃噬亚洲市场,占领先机。      缅甸南这一役一直和政府负隅顽抗,以尼拉为首,带领着金三角以南迅速恢复和发展起来,产量急剧增加,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机会和周进合作。然而去年六月份,尼拉旗下一小股势力由于受不了政府军的接连打压,由此领导的小部分武装向政府联合军投降,政府为鼓励也为拉拢人心,扶植这一小片村庄大规模转型生产小麦、蔬菜、甘蔗和其他农业项目。      政府军这一次是下了血本,几个月下来不但大量拨款,还调动资金为该村庄连接网络,修建信号塔,通过卫星遥感传输信号,短时间内明显改善了村民的生活状态,让村民切实感受到不靠种植罂粟一样可以养活自己。      尼拉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政府一边大力打压一边推广建设的政策下,真的有几个小户的种植商禁不起诱惑,又实在承受不了政府军三天两头的焚烧农林,退而败北,纷纷举白旗投降。      但此时和周进的交易近在眼前,尼拉进退两难,虽说这一小股的反叛不至于影响整个地区的毒品生产,但眼下纷乱的局势,要是让周进知道了,他行事如此谨慎,恐怕再难合作下去,因此才火急火燎的邀请周进来到缅甸,好在自己这一片面积约为20万亩的林地,如果按照去年的种植方法,一年三收的话,能保证这一年的供货。      只要第一次的货走好了,给尼拉足够的时间,能有个缓解的机会,周进远在H市,就算耳目再怎么通明也料不到这边的瞬息万变,眼下要紧的是确保这一宗顺利过关,这样就算是跟和盟牵上了线,以后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周进在缅甸呆了近一周的时间,这日两人从外面回来,身上犹带着朝露,但周进似乎心情不错,和尼拉有说有笑的进门来,未进大厅,竟听到一阵悦耳的钢琴声。      琴声悠扬,似乎是从楼上传下来的。周进和尼拉一行人顿时无声,只安静的站着。这架钢琴的音色极好,跳跃的乐符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舒缓,安静透亮。缓慢的琴声逐渐高扬,清冷如跃于冰面的弹珠弹跳,叮咚分明。突然之间的低音沉落,波涛咆哮如大海一般,荡人肺腑,撼人心脾。若有若无的浑厚如深谧的夜空,向天际延伸。      尼拉和周进走进大厅,声音更加真切的传来,侧耳倾听,琴声欢快,到不是什么知名的乐曲,似是演奏者的随性而为,却也如天籁之响,音音珠玑。周进不禁想起,阿彤也是弹得一手好琴,经常弹给周进听,甚至在霍一飞小的时候也教过他。阿彤弹奏的乐曲,和顺优美,恬静如母亲低声的吟唱,温柔的哄睡啼哭的婴儿,缓慢而悠扬,让人仿佛置身于云雾中。      这架钢琴的主人似乎喜欢不断地变调,指腹敲击出来的每一个音符,高扬、坠落、荡起,每一次停顿都带起一阵阵涟漪,渐入结尾,由快到慢后稍停,断续的三声再响,琴声戛然停止,似乎是夜晚的喧嚣在瞬间归于平静。细品余音,似山谷间的江南小城,蒹葭的晚香,缭绕悠长。      尼拉站在楼梯口,顺着楼梯走下来一位丰韵娉婷的女子,这便是刚才那首乐曲的演奏者,妖冶艳丽的一身艳红色的长裙,周身珠围翠绕,脖颈间一条碧绿通透的缅甸玉挂坠。尼拉伸手挽起女子的手臂向周进介绍,没想到周进却笑着打断:“夫人大名早已久仰,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周某荣幸。”      女子淡淡微笑,金褐色的卷发搭在肩头,纤细的手指与周进相握,竟是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周先生太客气了,您在H市把社团做的风生水起,只手遮天。在缅甸周先生的名声也家喻户晓,如今我们有机会周先生合作,那可不知道让多少人看着眼红嫉妒了,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周进笑叹女子的伶牙俐齿:“尼拉,你这个夫人可是了不起啊,难怪你藏着掖着这么久!”      拉听着便喜上眉梢,胖胖的脸上嘟着肥肉,哈哈笑着打趣,说周进误会了他。那女子也腼腆低头:“周老板,叫我Gemma就可以了。”      “是啊,你们俩人就不要客气了。夫人是昨晚上回来的,她提前去货场安排了,今天咱们好好休息,吃顿好的。明天一早就去货场看看,那边她可比我熟悉好多。”尼拉解释道。      周进倒是颇为诧异,没想到尼拉家的生意Gemma也参与其中,心中虽然疑惑,面色却无丝毫变化,跟随尼拉两人往餐厅走去。晚餐虽不如第一天那样奢华,倒是很合口味,三个人具体商量了明天的行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人在旁边的缘故,尼拉并没有喝太多酒。      周进也并无太大酒兴,倒是Gemma不断敬酒,两人多喝了几杯,面色微红,酒尽席散。周进回到客房,陈耀清说应七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周进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几通未接来电,一个是陌生号码,其余三个都是应七打来的。      当晚周进便吩咐陈耀清迅速联系和盟在缅甸的支派人物,陈耀清领命而去。周进关好门,拨回应七电话,接通后第一句话:“果然是她。”      应七也是到此才意识到缅甸那愈发复杂的情况,电话中应七告诉周进,据线人密报,近期联合政府军还将有一次大规模的行动,应七担心周进在那边的安全问题,问他要不要派些人过去,或是提前回来,毕竟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真出了什么事情怕调人过去都来不及。      周进冷静分析,为避免打草惊蛇,还是要应七先按兵不动,但要尽快查清这个Gemma和葛老挥的一切联系,应七知道拗不过他,在那边没有人接应,和盟就是派人过去也很难帮到忙,搞不好还会破坏和尼拉刚刚稳定的关系。      周进挂断应七电话,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眉头紧锁。心里想着事情,倒也忘记了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这一晚周进并没有睡太长时间,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有佣人来敲门。      晨光初现,越狱吉普车上还挂着露水,一行人的轮廓模糊,多数人还是没睡醒的一副惺忪状态,连嘴都懒得张。陆陆续续登车出发,十几号人追着初升的太阳直奔货场。      傍晚而归,一行人虽然疲惫但精神还算不错。以尼拉为首,笑容挂在脸上显而易见,周进对货物非常满意。晚上照例是歌舞升平,酒宴狂欢。夜色渐浓,酒桌上因为有了女人的关系气氛更加热烈,喧嚣不断,人声鼎沸。      与屋内的热闹气氛不同,夜幕下的缅甸边境城市安静舒适,呈现出一派少有的静谧悠扬。山野丛林中传来袅袅清音,毒辣的日头滑落,留下闷热的气息漂浮在空气中,篝火重燃,茂密的枝叶随火光摇曳。      淡淡的泥土清香纷染着春日的傍晚,田野间的人影渐渐稀疏,健硕的高大身影挥起榔头铁锹扛在宽阔结实的肩膀上,脖颈间搭着白色的毛巾,哼着乡间小调,迈着轻快步伐走向灼灼灯火下的渺小身影,耳边是孩童爽朗清脆的“咯咯”笑声,虽然听不懂在说些什么,但奶声奶气的嗲声无非是在亲切的呼唤远方的父亲。      月光很亮,但却异常寒冷。霍一飞站在异国土地上一片罂粟密林之中,望着远处那一对大手牵小手的父子,心头忽然一阵暖洋洋的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人们对紫叶的支持和鼓励,爱你们O(∩_∩)O 担心紫叶弃坑的大人们请放心,紫叶一定不会。 担心紫叶停文的大人们请再次放心,期末考试之前不会停文。 担心紫叶不发糖的大人们请继续担心,紫叶绝不承认是后妈。 文章依旧处于瓶颈状态,但是紫叶会努力,会改进,会吸取各方建议O(∩_∩)O 最后,瓶颈时期,不求打分,不求收藏,求留言,求冒泡O(∩_∩)O 各位大人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下一章,下周末。 【修改说明】感谢竹影大人捉虫O(∩_∩)O 改了错别字,删减掉小部分内容,个别语句稍有变化,不影响整体内容,锁文修改,带来不便,敬请谅解O(∩_∩)O 另外说一句,Gemma不是新人物哟,记不清的大人麻烦回去翻一下第25章,谢谢O(∩_∩)O 困了,留言下周一起回,抱抱大家O(∩_∩)O ☆、第 44 章   寂寥繁星点缀着漆黑夜空,偶尔一颗流星划过,转瞬即逝。夜幕下的缅甸边境似乎更加亲切,如同H市郊区仲夏的夜晚,嘤嘤鸣叫的昆虫,消散着灼热气息的大地,淡淡传来的泥土清香,摇弋火光中的幢幢人影,连月光都似乎留恋不止。      周进在霍一飞踏上缅甸这片土地的第一时间接到通知,消息却是来自应七。倍感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气血上涌,想起他身上严重伤口,这样不顾自己的毛病,恨不得立刻抓过来狠狠抽打一顿。      一个电话追打过去,霍一飞的手机竟无法接通,周进收线。却不曾想到,这一通未接通的电话之后,竟是半个月的担惊受怕,再见到霍一飞,只是病床上一个满身伤口意识模糊的昏迷之人。      突袭发生在凌晨,在人的神经最为敏感和脆弱的时间。震天彻地的爆炸声拉开序幕,冲天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夜空。无数的流弹、燃烧弹倾泻而下,山野间瞬间燃起一个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烈火窜得老高,嘶吼咆哮着吞噬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联合军队的突击队员统一着山林作战迷彩制服,压低身子极速向前推进,彼此间保持无线电静默,只通过手势下达命令,他们的动作极快,闪转突进如同一条条悄无声息的响尾蛇。保持着规整的队形向前方的环山包抄,那里便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地—瓦尔基丽雅武装基地。      联合军的此次行动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陆空结合。从武器系统、防护系统到个人电子装备和无线电通讯系统都是最优良的设备,并且保证每一个突击队员都配有全套的单兵作战系统。      突击队通过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和红外、热感等多种探测系统进行目标确认,行动之前对整个基地的全面扫描,队长用唇语吩咐个小分队分散入山,各分队队长得到命令,飞快带领自己队员消失在山林之中。      距离几十公里以外的瓦尔基丽雅武装基地在第一时间迅速做出反应,子夜时分,十余架无人机装载着超级爆裂火弹从基地上空盘旋起飞,武装分子个个全副武装,肩扛式高压炮筒、高能激光重机枪、口径达到250毫米的滑膛炮等等。      倾巢出动的有生战斗力带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和漫天火光。      由于基地地处山洞之中,虽然勉强应对突袭有些措不及防,但洞口的机械闸门层层闭合,高能炮弹都无法穿透,整个基地固若金汤,没有丝毫可以攻破之处。政府的突击D小队在正面施加火力进攻,被困在里面来不及出来的武装分子被打的抬不起头来。这为其他小队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      与此同时,联合军突进队A、B、C三支分队的队员已经完成从东西南三侧包抄的任务,呈战斗队形随时待命。10分钟以后,总指挥系统下达攻击命令,D小队撤离到外围掩护,其余三只小队全力进攻,瞬时间十余枚火箭弹倾巢而出,纷纷向洞口-射去。      而此时洞内有限的密闭空间倒成了最致命的地牢,退无可退。      第一时间起飞的无人机从外围纷纷折回头来帮忙压制火力,密集的爆炸声砸在钢铁大门之上,吭吭作响。漫天的血肉横飞,残破的肢体四处可见,没有人来得及停下来处理伤员,第一波攻击下来,坚实的大门已经坑洼不平,洞口和岩洞的缝隙部分已经开裂出巨大的缝隙。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基地周围的山洞旁时隐时现,穿梭向前。没有统一的迷彩制服,也不像是武装分子的内部人员。但此人动作却极其灵敏,跳跃闪躲了飞驰而过的流弹和炮火。突然间一团火光从天而降,那身影脚下一个踉跄,闪身躲进一个隐蔽的洞壁边上稍作停留。      轰的一声炸响,一枚火炮落在洞壁边上,霎时沙石瓦砾飞溅,整个洞壁脆裂,再看那身影已经不见,不知是融进墨色还是炸成了血沫。      厚重的大铁门终于不堪重火力武器的连连攻击,炸飞了一半变形的铁门卡在洞口,缺口终于打开。突击队员立刻向里面投掷强烈的闪光和烟雾弹。躲在洞中的武装分子被呛得晃得慌不择路的的向外飞奔。另外一批守在洞口的武装分子也被炸得纷纷晕厥。      随即赶来的大批增援被爆炸的冲击力掀翻,顿时晕倒在地。大量的伤亡激发了他们前所未有的血性和战斗欲望,只要是还能活动的轻伤员纷纷操起武器,从洞口蜂拥而出,顷刻间激烈的枪声响成一片。      突击队员的武力装备不足,大火力的压制下渐渐丧失进攻能力,边打边退回第一条防线和通道的掩体中。      武装分子已经杀红了眼,上千发的子弹扫射而出,突击队员那边进攻的火力渐渐减弱,这时,阻击步枪的声音响彻山谷,重机枪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豁开的洞口像是一个大敞遥开的大门,此起彼伏的枪声在洞中回荡,突击队员一边受阻击手的牵制,一边前面密集火力压得抬不起头,一时无法向前推进,只好不间断的向洞中扔大量的火箭弹和手雷,疾风骤雨般的爆炸声在密闭的空间中四处闷响。      惊叫声哀嚎声充斥耳膜,霍一飞的视线被洞壁阻挡,看不清外面的战况。满身的血浆不只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洞中地形复杂难辨,掩身在一出凹进去的暗洞中,听着耳边子弹横飞的“哒哒”声,只能靠听力来判断外面的进攻方向。      战局持续胶着。      对于霍一飞来说,两边的子弹都是不长眼的往自己身上飞,子弹咻咻的飞过身旁,射入肉体的声音伴着血肉横飞场面在眼前刷刷闪过。突击队员的攻势已经越来越弱,只留下疯狂的武装分子不顾一切的反击,身边不断有手榴弹炸响。      爆炸声音震耳欲聋,死亡的恐怖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地区,每一秒钟都有无数的生命像被炸飞的肢体残骸一样,一闪而逝。霍一飞已经在喷射的脑浆和粉碎的尸体前丧失了感受恐惧的能力,唯一的求生意识也不能使冰凉的身躯有一丝缓解。      本能的动作依旧灵敏,洞中一片黑暗,霍一飞只能凭借之前对地形的熟悉和记忆,一步步摸索着向前,随身一只微冲早就没了子弹,一路上随手从死人手里扒下来的武器占尽了鲜血,一边防卫一边在迷宫一样的山林中疾步。      霍一飞步伐轻盈如同一只矫健的小豹子,凭借敏锐的直觉和穿插迂回的路线躲过不少子弹横飞。身后不只是那一股的力量跟随自己的方向不断追逐,周身不断的有灼热烫伤的感觉传来,显然已被子弹多处擦伤,但他此时根本顾不上,只努力向山下狂奔。      霍一飞判断这些人应该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因为这山林间的脚步声明显不是一种。两拨人越靠越近,激烈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在森林中异常刺耳,不时惊起鸟群逃命一样的成群飞过。      一方势头被压制,抛出几颗手雷,借此掩护撤退。深绿色的手雷正好滚到霍一飞脚边,霍一飞猛地撑起石墩,也不顾下面滑坡陡峭,纵身一跃,干草树枝划破皮肤,未滚出几米远,雷声炸响,霍一飞整个人被气浪冲出去好几米远。      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来不及反应,弹雨横飞,不时有残肢半体从身边飞过。眼看再往下十几米的地方一条湍急河流,霍一飞蹿起身子贴地而滚,没入山林之中。      逃开这一股不明所以的追兵,不知不觉间霍一飞已经跑了几个小时,眼看黎明即将到来,山谷中的枪声也渐渐稀疏,天光乍现,青色的云腾波而起,霍一飞停住脚步,靠在一块壁石上闭眼休息,缓了许久才倒上来一口气,只觉得眼前光线迷蒙,越发昏沉。      周围的景色异常陌生,怪石嶙峋,玉树葱葱,山间的晨雾飘渺,这一夜的奔波之中不知道已经穿越了几座山。精疲力尽的霍一飞已经摇摇欲坠,稍微抬一抬腿也不能够,失血过多造成严重的意识恍惚,视线渐渐模糊,终究在这野林之中昏死过去。      周进和衣而卧,在第一声枪响之后便惊醒过来。尼拉穿着睡衣和夫人急匆匆的从楼上奔下来,这一夜几人均是无眠,不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动天。谁也料想不到政府联合军突然会发起如此大规模的武装行动。瓦尔基丽雅武装基地是缅甸最大的一个反政府组织,近年来更是做的风生水起,连政府都忌惮不已,谁能想想一夜之间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Gemma依偎在尼拉身边,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怎样,脸色惨白,竟比尼拉还要难看。      周进握着手机,屏幕上应七刚刚发来的短信闪烁刺眼:一飞到缅甸大概会先去查瓦尔基丽雅的武装基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稍晚,大人们等文辛苦,谢谢O(∩_∩)O 两点要说: 1.关于武装基地的名字—瓦尔基丽雅。来自古希腊神话,战争女郎。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欢迎猜测,猜对有奖。 2.很早有人跟紫叶提过建群的事情,最近也有大人不断提出,关于这件事,紫叶和竹影商量过,现主意未定。大人们有何想法欢迎点击文章右侧第一个“本文相关话题”进行讨论。 以上,完毕。 瓶颈期写了这样一章,改变了当初的设想,小幅度影响之后的剧情,希望以此尽早走出瓶颈期。 谢谢每一位愿意在这段日子不离不弃的大人们,紫叶爱你们,鞠躬感谢O(∩_∩)O 另外,时逢母亲节,祝天下母亲永远年轻漂亮,幸福安康O(∩_∩)O 各位小飞的亲妈、后妈,节日快乐,永远爱小飞O(∩_∩)O 下一章,下周末。 求冒泡,求留言O(∩_∩)O 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修改说明】改了一个数字,一个错别字,不影响整体阅读,带来不便,大人们谅解,谢谢竹影捉虫O(∩_∩)O ☆、第 45 章      凌晨,空气微凉,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中无声的飘起渺渺细雨。这夜无月无星,九叠群山,山影投落青黛光。夜空将山峰融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吞噬世间一切,从不曾存在过。      叮咚雨声敲打着河面,夜风凄凄。密林深处,山野间沟回小路,下游岸边一个颀长的少年身影倾倒在地,破烂的衣衫上面点点血渍,细密雨珠敲打在苍白面颊上,溅起水花澪澪,似冷清月光铺满俊颜。      修长双腿微微弯曲,半面身子浸在冰凉河水之中,冷风瑟瑟,吹动翻卷的睫毛翩跹。这身子一阵阵瑟缩颤抖,眉头紧蹙,眼睑滚动,却始终不见清醒,身侧河水殷红,血迹顺河水流向下游,身子蜷缩得更紧,黑色衣衫凌乱散落,怀中一只时隐时现的银色优盘掉落身下。      几个小时以前,一个黑色的山影无声钻进山脚下的丛林之中。山林间的空气凝固憋闷,几乎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树木杂草丛生,却丝毫不影响那身影的灵敏动作,伏身前行,腾转隐蔽,随身一把短匕斩断阻路树枝。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一个驻守瓦尔基丽雅的武装基地的岗哨,凌晨时分,成功潜入。      基地设在半山腰上,山洞后面一栋不太起眼的四层建筑孤独耸立,暑热使得人心涣散,连门口守卫的几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快速平移到建筑后方,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突兀粗糙的墙壁成了最好的攀爬选择,一个跃步登上一层窗棂,悄无声息的爬到三层,悬空离地十几米的距离,却不见他有丝毫畏惧,连呼吸都丝毫不见紊乱。      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向里面张望,屋子里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一片死寂。按照之前的调查,一层是保卫室,二层是简单的宿舍,三层和四层是办公室和会议室。霍一飞摸索着往边上的窗户移去,破旧的传统建筑窗沿很窄,他紧贴着墙壁,接着一点点灯光向里面张望。      空荡的屋子里面一整面墙壁都是大小不一的屏幕,中间放着几把椅子和几张展开的行军床,鼾声震天,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谨慎为重,他还是挂在墙壁上观察了十几分钟,确定几人的确是睡着了,从窗口猛地一荡,手臂勾住窗框,腰部用力,整个人轻盈的跃上四层。      四层的布局看上去简单很多,一间堆满杂货的屋子,一间卧室,另外一间类似办公室的屋子,霍一飞推测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他动作飘逸轻巧,闪转如同鬼魅一般,手下却是极为轻巧的推开窗户,一个闪身翻进屋内,随手将一把碎石洒在门口。      这一次缅甸之行,未惊动任何人,只有霍一飞和应七两人知晓。来之前应七联系了和盟在缅甸这边的老堂主,顾言。机场的候机室里面两人匆忙见面,顾言虽然时常听说霍一飞的名字,但初次见面,还是惊讶于他如此年少。      几天以前,德仁医院病房内。霍一飞刚换完药,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从出了刑堂周进再没来看过一眼,只通过应七打过一通电话,后来霍一飞再打回去,也了无音讯。倒是应七隔三差五的来医院看看他。      霍一飞醒来以后从未见过周进,他也不曾打听。只有一次,应七半夜来看他,霍一飞还没有睡,应七以为他伤口疼得厉害,陪了他一会,霍一飞欲言又止,直到应七起身出门才扯着他衣袖开口,语声低微:“七哥,进哥是不是还生我气呢?一飞真的知道错了,七哥,让进哥别再生气了,行么?”      应七心里一酸,忽然间就觉得霍一飞不过是一个孩子,只是生活和命运逼着他把那些独属于孩子的任性妄为丢得远远,江湖这条路上,又有谁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了。人情冷暖,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肯定,对他就可能意义非凡。孩子挨了打,哪怕是周进一个安慰心疼的眼神,霍一飞心里也能酣然享受许久吧。      不过那时候周进才去缅甸没多久,棘手的事情还来不及理出个头绪,所以应七也并没有告诉霍一飞,只是安慰他说进哥这阵子忙,抽不出时间来。霍一飞听了乖巧的点头,自此之后就再没有提过一句。      几天以后的上午,应七照例来医院探望,没想到刚好赶上Willon在里面换药,应七隔着病房窗户看,经过这么长时间,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但臀上严重的地方黑紫色的淤血仍未消去,霍一飞似乎又瘦了些,鬓角几缕长了的碎发搭在苍白的小脸上更显黑白分明。      应七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口,硬挺的眉目紧锁,心里装着事,硬朗的侧脸少了几分随意潇洒的从容。过了许久才重新走回病房,Willon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小护士收拾那些沾了血的纱布、棉签。      待收拾妥当离开,走到门口看见应七道:“病人刚换完药,可能比较虚弱,探病的话,时间尽量不要太长。”      应七微笑点头,小护士愣住,没想到这个每次都颜面冷肃的人也会笑,被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感染,一时间陶醉其中,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应七挑眉看着那小护士站在门口愣神,小护士意识到自己失态,踩着步子匆忙逃开。      应七看霍一飞满脸的冷汗,眼睛紧闭,换一次药也的确辛苦,本不想进去了,但霍一飞微微翻了个身,被子又从腰间滑落,应七无奈摇头,轻手轻脚推门进去,拽过薄毯给他盖好,刚一碰他,霍一飞转过头来,看见应七颇为惊讶:“七哥!您怎么来了?”      霍一飞养伤这些日子,应七虽然经常到医院来看他,但多半都是半夜才来,而且也是隔了好几天才来一次,霍一飞知道刑堂一天到晚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况且昨天七哥才来过,怎么今天还会过来?      应七摇摇头说没事,就是顺道过来看看,霍一飞点头:“老让七哥操心我,一飞没事。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两人聊了一会,霍一飞大概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聊了许久精神也还不错,应七略微放心,随口安慰他要好好休息。      霍一飞看了看应七,还是开口问道:“七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应七一愣,暗叹霍一飞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心里的确有事,而且和周进有关。霍一飞撑起身子坐直,他有种预感,从应七一进门开始,霍一飞就知道七哥这个时候来找他绝对不是他口中探病这么简单,也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他去做,大概又因为他卧病在床才犹豫再三,霍一飞连忙打起精神道:“七哥有什么事情吩咐一飞么,我伤都好了,不要紧。”      应七看向他道:“你进哥去缅甸了。”      霍一飞虽然诧异,但还是“啊”的应了一声。算计着时间,每年开春,大概也是订货的时间,但没想到进哥今年却走得这样早,况且前一阵不是还和尼拉在谈么,怎么说定就定了?      应七这两天查葛老挥和Gemma的事情查得紧,也是好几宿没有睡了,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心绪烦躁,又着实担心周进在缅甸那边的安危,这才急匆匆的到医院来找霍一飞。这个时候也只有让最能让自己放心。      应七告诉霍一飞说,周进早在去缅甸之前就开始查程历倒腾军火那件事,但查来查总没有点头绪。这事情霍一飞倒是知道,不过他当时忙着跟陈耀清跑工厂的事情,对细节也不怎么清楚。后来还是让周进查出来,这件事竟也和葛老挥有关系,小奇拿回来的照片上,清楚的显示了葛老挥和Gemma密谈的时间地点。      当时周进并不知道Gemma的身份,只知道她和葛老挥每次见面时间跨度非常大,并且都由中间人联系,更多时候Gemma不亲自出面,两人偶尔通过视频电话沟通,似乎这个女人并不长期居住在H市,而且极不方便来往中国。      直到两个月前,周进委托在出入境管理局帮忙的朋友突然来了消息,说最近有一位缅甸籍的Gemma女士的入境记录,而且入关手续就是在H市国际机场办理的。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才知道原来Gemma竟是尼拉的妻子。      Gemma的身份隐藏的极深,连尼拉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粉黛娇屋藏的不是妻,而是一只狡猾的长了獠牙的狐狸。后来尼拉邀请周进到缅甸,应七劝过周进,在查清楚Gemma底细之前最好不要去,但周进还是坚持,倒不是他多么英勇无畏,只是周进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的手段一向是先发制人,诱敌深入等着收网而已。况且现在事情已经陷入僵局,所谓临敌深入,也只有到了缅甸,才能进一步查清楚,他们到底想要怎样。      应七说到这里又不禁气恼,要不是周进在刑堂狠了心的教训霍一飞,现在也不会弄得两个人在这干着急,虽说陈耀清也很有能力,但应七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他这人靠不住。      “要不是因为来不及,进哥也不会这么着急走,怎么也得等你...”霍一飞看应七皱眉欲言又止不觉羞愧低头,想起这件事来他也颇为自责难堪,又有些不甘心的委屈,何况到现在进哥的态度也摸不清,霍一飞小心追问:“七哥,现在那边什么情况,进哥怎么说?”      应七想起三天前周进打电话给他,透过缅甸那边的支派人物和应七联手,这才算是彻底查清楚了Gemma的底细,应七告诉霍一飞Gemma在缅甸那边是一个雇佣军的领头人物,势力庞大却非常低调,一直靠做军火生意和金三角地区的反抗联合军武装。      近些年来由于政权的改革,大批的资金用于文化和社会建设,对联合军的武器装备拨款资金短缺,军内士气大不如从前,没有武器支援,偶尔的小打小闹造不成任何威胁。这样一来Gemma的生意愈发惨淡,没有政府军,谁还会花大把的银子雇佣这些杀人机器。      Gemma的雇佣军逐渐没有了“销路”,但她很快想到另外一条路,Gemma多年来组织大大小小无数和政府军的对抗,硝烟四起的缅甸军火生意再平常不过,大部分都是透过Gemma之手,她和俄国几大军火商合作多年,在缅甸有“军火皇后”之美誉。既然政府不肯拨放资金筹备武器,那岂不是又给了她一条生财之道么?      说来也颇为讽刺,他的丈夫尼拉做毒品生意,和政府军水火不容,每年为了抵制政府军的骚扰不知花了多少钱在雇佣兵上面,而Gemma却是专门为政府军提供军火,从中谋利,政府军再用从她这里购来的军火,改装加工,投用到和毒枭的战争中去。因果循环,尼拉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这把火,竟是从自家后院烧起来的。      霍一飞听得皱眉,也知道没有详尽的证据和细节,对葛老挥构不成任何威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应七看他神色,叮嘱他不要乱来,霍一飞含糊答应,却在应七离开的当天晚上办了出院手续,连夜飞往缅甸,到的时候黄昏将逝,即便是应七也没有想到霍一飞拖着一身的伤,行动如此之快,令人始料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例行的周六半夜更文拖到周日,大人们等文辛苦,鞠躬感谢O(∩_∩)O 半个脑仁疼的厉害,还好有另外半个健康的活跃着,不影响更文。经验教训,表示以后尽量不熬夜,不夜里更文,不让大人们等那么晚O(∩_∩)O 上一章有大人表示没有看懂,紫叶的原因,这是个倒叙里面夹着插叙。应该再有一章,就完全正过来了,大人们看完这章如果还是混乱的话,欢迎提出,紫叶改。 ————题外话分割线———— 前几天把从头到尾遗漏下来的留言都翻出一一回复,看到很多熟悉的名字,突然发现,最初的那些熟悉的名字,现在几乎都看不到了。 大人们潜下去,冒出来,走走留留,不知道新朋友老朋友们能有多少人陪这篇文章从头走到尾。最近有人问我会不会弃文,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不写了,消失了。 紫叶还是那句老掉牙的话,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看,紫叶绝对不会弃文的,大人们把心放在肚子里。只不过关于时间问题,周更是紫叶能保证的最快速度了,对于大人们等文的辛苦,紫叶捂脸惭愧O(∩_∩)O 以上,完毕。 下一章,下周末。 周末愉快,看文愉快O(∩_∩)O ☆、第 46 章   星星之火亦可以燎原,何况是漫山遍野的熊熊烈火。      连续不断的枪声和炮响直到清晨才渐渐稀疏。政府联合军在二十分钟之内全部撤离,喧嚣了一夜的山谷重归寂静,荒芜颓败的山丘在晨光中冒着屡屡青烟,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硝烟浮尘,山风微凉,细雨尤落,凄然笼罩了整片面目全非的山林,空荡荡的山谷偶尔传来几声啼鸟长鸣,幽幽乘风,久久回响。      不断有人影穿梭,活人、死人被抬走或者直接埋掉。残肢遍地,血染草木。政府的突然扫荡,武装基地的强烈反击,持续将近十个小时的激烈交火,死伤无数,山林尽毁。这些,终究能解决问题,还是能带来和平?      几公里以外,灯火通明了一夜的别墅里一片沉静,佣人陆续准备着早餐。尼拉站在窗前远望,手下一个个进来汇报,预计的损失不计其数,好在主要的收割地和加工厂距离武装基地很远,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缅甸的武装基地早就存在,只是背后的掌权人一直不明身份,异常神秘。尼拉脸色阴沉的听着手下报告山林的损毁面积和预计的收获差额,狠狠握拳,在心里将政府的武装军和基地的组织者列入了不可宽恕的仇敌。      Gemma一夜未睡,精致面容上也带了些倦色,尼拉心疼夫人,用过早饭便催她回屋休息。周进无心吃饭,一遍一遍拨打霍一飞手机,始终无法接通,从时间上算,霍一飞应该已经到达缅甸,眼下联系不上,应七又肯定是当天傍晚的航班,外面一整夜的火光冲天,周进没来由的心感不安。      尼拉一边劝慰,一边派了大批人出去寻找,虽然并不相信周进说的霍一飞只是来缅甸帮忙这么简单,但是为了安抚他,也只好竭尽全力的帮忙。与此同时,周进暗调了和盟在缅甸的全部势力寻找,谁知这一查之下,整整五天,没有丝毫收获。      第七天,顾言再次传来消息,查找杳无音讯,霍一飞失踪整整一周,生死未卜。      到此时,尼拉才觉得事情有所不妥,按说缅甸就这么大点地方,霍一飞人生地不熟,在这里更不可能有宿敌旧仇,谁会无缘无故扣留一个孩子。除非,尼拉不敢再往下想,他与周进交知甚浅,也说不好这霍一飞于周进到底有没有这笔生意重要,但总是和盟的人,要是真在自己地盘出了人命......      焦头烂额的几人在第九天的傍晚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尼拉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有村民在武装基地附近的山脚下见过他们形容的人,很瘦,不太高,大概十几岁的样子,因为一眼看出不是本地人,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这一转机不只是好是坏,武装基地是管制区域,没有允许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想要进到里面去找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尼拉再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心里不觉纳闷,周进怎么会对缅甸的武装基地感兴趣,是他派霍一飞去的,还是霍一飞自己误打误撞走错了路?但现在看来,无论是那种情况,经过了几天前的那场厮杀,霍一飞多半已经一命呜呼,白白填了坟场了。      周进却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命人在武装基地周边的山林中寻找,足足找了两天两夜,连狭窄的山壁间隙、崎岖的山沟小道、怪石嶙峋的山洞都找了个遍。几个人身上都被树枝刮烂,到处都是血口子,却依然不见霍一飞身影。      黑色皮靴从急促停下的越野车里面踏出,带起一阵尘土飞扬。Gemma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装,勾勒匀称身材,长长的头发随意盘起,依旧是精致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不同以往的浓妆艳抹,没有了妩媚动人,倒是多了几分英气十足。      随从一路引着她到幽暗的地下室,明晃晃的大灯一晃一摇,人影摇曳。简陋的排水设备嘀嗒作响,回声清脆阴森。连着下了几十级的台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铁链被“哗啦”一下抽走,推开铁门,角落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卷缩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手下人递上一块黑色丝绸,Gemma接过遮住面颊,在脑后随意打了个结,只留一双眼睛,抬脚走入地牢。      床上侧卧的人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有人进来,苍白面颊上挺秀的眉目紧皱,俊俏的一张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Gemma只看一眼,隐藏在黑色丝绸下的嘴角变不自觉的牵起一抹冷艳笑容。      虽然霍一飞整个人消瘦的不成人形,但Gemma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几天前基地突然遭受袭击,死伤无数,Gemma在尼拉身边不得抽身,只听手下回报说巡山的时候在后山发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基地常年不见外人,怕是事有蹊跷,所以将人扣下来关押在地牢之中。      Gemma起初并没有想到可能是霍一飞,直到今天白天在家中听到尼拉提起,说是周进一个得意手下来到缅甸,怕是出事了,几日寻找不到,这才联想到几天以前那个被扣押下来的人,到基地一看,果然是霍一飞,不觉计上心头。      手下人汇报说几日来每天只一顿饭,不过是一个硬的能砸墙的馒头而已,偶尔想起来给口水喝,但多半他吃下去不多时候遍会吐个干净。从被抓回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只在偶尔的昏迷当中嘟囔过几句,他们听不清楚也听不懂。      又说他身上似乎有几处伤口,简单的做过包扎,不过这几天突然发起高烧来,持续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Gemma不放心的走近了查看,的确伤口很深,发黄的纱布掀开,里面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炎。      到底还是担心出了人命就失去了和周进谈判的筹码,命人请了医生过来包扎伤口,又开了些退烧药给他喂下去。      “这人给我看好了,不能死。”Gemma冷声吩咐医生,说罢转身离开。      是夜,周进在陈耀清转身出门的时候摔碎了今天晚上的第三只茶杯,霍一飞依旧杳无音讯,连日来的焦虑担忧让周进看上去异常疲惫,应七在H市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相隔甚远,又帮不上忙,只能通过和盟的势力最大范围的查找。      这件事更不敢给阿彤知道,周进到缅甸近一个月,阿彤偶尔打来电话,言语之中无不担心。提起霍一飞,多半也被周进敷衍过去。      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是很长。日久不一定生情,但日久一定会见人心,霍一飞跟在周进身边三年,对进哥依赖、敬畏,对和盟忠心、尽力。周进对霍一飞又岂不是宠爱疼惜,纵是在这条路上见惯了生死离别,却难以接受最亲近的人离开,人的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浑然不觉中,已深陷其中。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周进沉声道:“进来。”      婀娜闪进来的身影,竟是一身休闲打扮的Gemma,周进颇感意外。看她并没带旁的人来,已有三分了然,迎进门来,也少了客套寒暄。Gemma倒也开门见山,开口便挑明了自己身份,周进心中早已明镜,面上依旧装出半分惊讶半分夸赞:“不愧是女中豪杰。”      Gemma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随意坐在沙发上,宽松的衣服遮掩不住美丽的身躯,望着周进平静开口:“周老板近来气色不好,可是我们照顾不周?”      周进心中冷笑:“夫人哪里话。周某现在为何事担忧恐怕夫人再清楚不过了吧。”      Gemma脸上笑容更盛,暗赞周进的果敢直面,心中倒是更坚定了几分信念:“周老板果然是重情义之人,只是不知道此番盛情,价值几许?”      周进眉峰一阵微颤,额头紧皱,眼睛眯了一下,显然怒气腾升。看向Gemma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森森凌然,沉默了几秒道:“夫人想要什么?”      Gemma也敛起笑容,一字一句道:“周老板比我清楚。”      周进不答,身体舒展靠向背后沙发,眼睛却一刻不离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女人。Gemma在用霍一飞的命做赌注,赌周进手里的军火线,他要用霍一飞的命逼周进为她牵线搭桥,她要通过和盟搭上菲律宾的军火商。她是女人,最善于利用感情的女人,她知道,什么东西,只要够深,都是一把刀。      周进却突然一笑,嘴角轻轻牵起:“夫人怎么那么确定,我会一物换一物?”      这笑容让Gemma心里一慌,强自定了定神道:“周老板,我是商人,不懂你们的生死之交,都说无商不奸,周老板怎么看我无所谓,不过我说一句话,商人都懂得,人情放两边,利字放中间。”何况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呢?      “我要的不过是周老板的一句话,帮个小忙,何况和盟从中的收益我们绝不会短一分。一句话换回一条命,周老板,你不亏。”      是夜,凄凉的夜风呼啸,月亮被乌云遮住,整片天空一下子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只有半章 身边事搅得魂不守舍 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放出来的保质,其余会尽快补完 ---------------- 补全,大家久等了,万分抱歉O(∩_∩)O 紫叶发现,自己越来越木有人性了。 小飞已经千疮百孔,未来是糖是虐,只能听天由命了。 下一章,下周末。 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第 47 章      苍穹夜色,绵延浩瀚的星辰如浪潮般,在夜空中漾漪散溢。月影错叠,这样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注定无眠。      Gemma趁着尼拉熟睡的时候悄声起身下楼,越野路虎打着闪亮的大灯扬尘而去,楼上的客房内,挺拔的身影立在窗边,夹在指间的微茫火光时隐时现,一双深邃眼眸静静注视着消失在小路尽头的灯光。      夜晚的山间尤显得更加凄凉,灯火通明的瓦尔基丽雅武装基地一片死寂。      “把人给我吊起来!”随着一声尖锐的怒喝,地牢的大门被猛的推开,Gemma一身寒气立在门口。看守的几个人跳着脚的弹起来,手里的扑克牌散在地上,Gemma并不理会,指着霍一飞蜷缩的角落再一次重复:“去把他给我吊起来。”      几个人愣了一下,赶紧按吩咐打开大门,拽着他两条胳膊将霍一飞几乎没有重量的身子从地上拉起来,两只手腕叠在一起拴上麻绳,一头系成死结,另一头绕过横梁甩下来,一抻一拉,霍一飞整个人就被悬空吊起,只有脚尖勉强能着地。      身上伤口处理过后又挂了退烧药,这一日身体才稍微恢复,意志也清醒过来,但还是虚弱至极,几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勉强睁开眼睛观察四周环境,阴森黑暗的地牢中,只有门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围在一桌打牌,头顶的吊灯一摇一晃,霍一飞试着动了动身上关节,还能活动。      就在这时Gemma推门而入,只觉得耳边一阵糟乱,人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吊了起来,身体被最大限度的拉伸,才惊觉浑身上下似有无数条伤口在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起来,不一会便感到肩窝和大腿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霍一飞疼得几乎要晕厥,刺眼的灯光晃得他半眯着眼睛。面前的人半张脸隐藏在黑色绸缎之下,旁边站了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满脸狰狞的横肉。      咬了牙虚弱的开口:“你...是谁?”      许久未开声的嗓子一阵割裂的疼痛,激得不断咳嗽,越咳越干,越咳越厉害,似乎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咳得猛了,带得身子跟着前后晃,重心不稳的悬挂姿势左右摇摆,粗糙的麻绳瞬间磨破手腕,小臂一痒,鲜红的血如小蛇一般蜿蜒而下。      Gemma冷眼看着霍一飞极力稳住的渐渐不再摇动的身子,抬手掐着他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霍一飞被她卡住,原本苍白的脸色不一会就开始变红,直到整张脸憋得绛紫几乎喘不过来气,Gemma才满意的放手,霍一飞不敢大口呼气,身子稍微一动手腕处就是钻心的疼。      Gemma眼中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玩味笑意,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霍一飞浑身的关节都在叫嚣,踮着脚尖勉强稳住不晃,视线牢牢钉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Gemma倒也没指望着霍一飞如何回答,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递到他面前晃了晃:“和你进哥说句话,告诉他你在哪里。”      霍一飞一愣,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惊讶,但又马上镇定下来。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认出自己,而且还知道他和和盟的关系。面前这个人为什么要抓自己,为什么要让进哥知道自己在她这里,想要拿自己威胁进哥?甚至是威胁和盟?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她,又是谁?      心中一下子冰凉,七哥说得果然没错,缅甸一遭绝对是千难万险。又不禁懊恼,自己来缅甸是为了帮进哥搜集证据,怎又会轻易落入他人手中,而且显然此人非友必敌。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定睛去看眼前这个人,清丽的身材,低沉而不失优雅的语调,虽然看不见面颊,但从体形和举止上推断,霍一飞心中恍然。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心里飞快的琢磨,她是如何抓到自己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山林中被人追赶,接着就是没命的逃,疯狂的奔跑,跌撞,昏迷。这几日迷迷糊糊中也偶尔能听见人来人往的交谈,虽然他不大懂缅甸语,但个别的词语,类似:生意,白粉,枪,死人,还是能听懂一些。      心中思路更加清晰起来,Gemma和葛老挥交易的证据还在身上那只银色的优盘里,霍一飞模糊中能猜到Gemma用自己威胁进哥所举为何。越想越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面上却还是一副垂着脑袋虚弱不堪的模样,对Gemma的话不做丝毫回应。      见霍一飞空洞的眼神,再没有耐性的女人猛地钳起霍一飞的脸,修剪好看的指甲陷进他苍白面颊,下一秒几乎就会刺破那层单薄的皮肤,Gemma恨恨道:“别装样子,一句话而已,要不然有你苦头吃。”      “我..我不知道...咳咳..你..你说的人,你...大概...认错人了..”霍一飞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一两秒,一字一顿像是生生刻在嗓子上一样,一句话说完,连自己都未察觉顺着嘴角流下的一丝殷红。      Gemma狠狠一甩,眼中竟带笑意,回身冲着旁边两个一直负手而立的彪形大汉吩咐,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霍一飞:“既然你这样不识好歹,那就只好由我教教你规矩。”说完优雅的转过身靠在一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霍一飞看着面前两个人撸胳膊挽袖子,锃亮的皮肤上突起线条硬朗的肌肉,下意识咬住下唇,只听风声像是能够劈开空气。      下一秒,只觉一阵撕裂的疼痛,武装皮带一左一右的狠狠挥下。      嗖——啪!      嗖——啪!      两道刺目的血痕瞬间绽裂在霍一飞肌肤之上,血花飞溅,如一朵朵刺目的罂粟花盛情绽放。      单薄的衬衣没有丝毫抵御能力,不待第三下抽落,衣服已经如碎片一样挂在身上。霍一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比进哥平时打的要狠多了,无论是刑堂帮规还是周进的家法,从来没有疼得这样撕心裂肺过,似乎那一下一下的击打不是落在肌肤之上,而是揪扯着痛觉神经,深深扎进脑子里。      霍一飞觉得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却总是在身体摇摆的一瞬间,被手腕的刺痛惊醒,交替而落的武装带不给他一秒钟的缓解,极速的击打之下,霍一飞疼得浑身抽搐,下意识的缩起身子,却又因为悬挂的姿势不得不被拉扯展开,伤口最大限度的被撕扯,鲜血止不住的外涌,即便是黑色的衬衣也被染得见了血色,一张小脸疼得几乎扭曲。      破空的声音响彻整个地下室,恐怖的回响,霍一飞却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连呻吟都没有,两个彪形大汉没有任何表情的如同在抽打一块木头,厚实的武装带掠过单薄的身子就是一道发紫的血痕,霍一飞身前身后,从锁骨到腰间,甚至靠近脸颊的脖颈处,没有一寸皮肤不在滴血。      又抽了二十来下,Gemma突然叫了停手,顺势垂下去的武装带嘀嘀嗒嗒在地上的摔碎了霍一飞身上的血珠。挂在半空中的孩子像一只破旧的没人要的布娃娃,低垂着头,再没有丝毫生气。      Gemma命人拎桶水来浇醒。凉水冲掉了部分血污,狰狞的伤口更加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霍一飞幽幽抬眼,视线模糊中看到眼前的人举着一张半旧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和场景都再熟悉不过,和盟主楼大厦的侧门,黑色的劳斯莱斯,还有从车里刚刚走下来的自己,身边搭着他肩膀的周进,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斥责什么,眼神中却带着掩不住的疼惜。      霍一飞胸口一阵抽痛,只觉得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哇”的一口鲜血咳出来,发黄的照片上瞬时被染尽鲜红。      Gemma看着他极力压抑却根本止不住的颤抖,脸上笑容像是盛开的莲花般干净:“小孩子家的,记性倒是不太好,对你这么好的人,转眼就不记得了?”      霍一飞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像是一头被逼急了的小豹子,声音低微:“你到底...想要什么?”      见他有所妥协,Gemma反倒不着急,好心的轻抚着颈间哪条深紫色的淤痕问:“疼么?”      霍一飞厌恶的扭头避开,却又因为牵了伤口更加剧烈的颤抖,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出声,单薄的身子挂在顶梁之下,隐忍的抽搐,虚弱的喘息,尽是无助的凄凉。Gemma放手,对霍一飞的不知好歹不以为意,看似随意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照片,拂去血迹。      “很简单。你这条命还算值钱,换的来周老板一句话。”      “那你大概要失望了。”霍一飞回答,挂着血丝的嘴角竟扯出一抹冷笑。      “哦?这样小瞧自己?”Gemma倒没想到霍一飞是这样的回答。      霍一飞如何不知道,周进作为帮会龙头,怎么会因为手下人一条命去换整条军火线,那对整个社团来讲是怎样的利益损失。这一点Gemma怎么会想不明白,拿自己做诱饵,未免太廉价了。但此时来不及自怨自艾,重要的是如果周进真的因为自己被困囹圄遭受威胁,乃至威胁到和盟,才是他霍一飞最承担不起的。      “是你太异想天开了。”霍一飞心道,不是我小瞧了自己,而是你,小瞧了进哥。      “你们倒真是一个鼻孔出气,一个死活不换,一个宁死不从。”霍一飞听到这句话一愣,心脏“啪嗒”像是漏掉了一拍,还不及反应,便觉得眼前一阵阴风,铺天盖地的痛苦再一次袭来。      终究被霍一飞无所谓的态度激怒的Gemma转身劈手夺过武装带,狠狠两下挥舞在霍一飞身上,盛怒之下下手极重,贯穿了所有伤痕抽打在霍一飞身上,霍一飞几乎被打得晕厥,待她停手,过了好久才缓慢的抬起头,嘴角抽搐,嗫嚅半天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声却是异常坚决:“你就是打死我,也别想让我再说一个字。”      Gemma终是气急败坏的摔门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着霍一飞几乎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打这个电话,周进就是到死也找不到你。你就在这里烂死,疼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到底有多硬,死都不怕?!”      霍一飞一个字都不再回应,垂着头似乎是倦极了,疼极了,脑袋靠在自己一条手臂上勉强借力。发丝沾了冷汗贴顺,青白脸色一片沉寂,灵动的瞳仁再没有丝毫焦距。Gemma疲惫的挥挥手,随从解开绳索放霍一飞下来。      霍一飞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塌陷,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模糊地意识中似是回答了刚才那句话:不是不怕,只是信任。      人与人之间最高的信任,无过于言听计从的信任。      信任,如同一个婴儿的本能,当你将它扔向空中,他会笑,因为他知道,你会接住他,在下一秒,在每一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辛苦O(∩_∩)O 鞠躬感谢竹影帮忙审文O(∩_∩)O 因期末考试,本文从下周开始暂时停更。 停更期间,会抽时间更新小番外一篇,在现锁定章节第36章。 小番外依旧有关小飞和周周,有虐有糖,品质极佳,敬请期待O(∩_∩)O 提前祝所有中考、高考的大人们考试顺利,超常发挥O(∩_∩)O 谢谢大家支持,一定等紫叶回来O(∩_∩)O ———————————————————————— 如果你是因为看到了奇怪的更新时间然后点进来,把文章从头看到尾,再看了作者有话说后,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于是又看到了这里,那么恭喜你,你中计了! 这里不是更新,不是通知,不是任何有关文章的事情。这里是紫叶关于高考的无力吐槽。 以下内容,强烈不建议任何18岁以下且没有参加过高考的亲们观看!只追文的亲也可以跳过,心情不好的亲也最好跳过,总之,这里是紫叶偶然的任性之为,只是放在这里,因为不吐不快,大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是吐槽分割线——————— 暑热盛夏,又是一年的高考来临,对于早已远离高中校园,甚至几乎要远离大学校园的我来说,似乎早就不应该对这场所为“人生转折点”的考试再有任何热情和关注。但是身边断断续续的学弟学妹,一届又一届的高考生又将我生生拉回这个桎梏中来。 今早的上学路上,拥挤的公交车站竟一反常态的秩序井然,同学忽然“啊”的一声感叹,顺着目光望去,才发现往日里挂在工作人员身上写着“维持秩序”的横幅上面,赫然四个大字:考生优先 我定定的看了好久,有一瞬间,几乎泪流满面。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当年的那个六月,还穿着高中校服的我,到底在做些什么?许久,只模糊记得,大约没有现在的孩子这样努力吧,没有咖啡,没有熬夜,甚至没有挑灯夜读过。有的只是身边老师不间断的督促,朋友的鼓励,还有自己那个始终如一的梦想。 每一个参加过高考的人,大约都会在之后的一年,两年,在同样的夏天,面对自己的学弟学妹传授经验,加油鼓励。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表情,几乎是几年前的自己。那一刻,大约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如今坐在考场的高考生渴望大学,却不知道行走在大学校园里的学长学姐有多么怀念高中,和同学说起,也只幽幽一句:抚今追昔,低徊不已。 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无论任何年龄层,都会以为自己足够成熟。然后在这些自以为成熟的年龄去做一切看似成熟的事情,得以回头之时,才开始嘲笑自己的幼稚,羡慕曾经的单纯,更多的,是缅怀那段回不去的曾经吧。 都说永远活在回忆中的人,是不会进步的。但是,如果不允许留恋,那回忆这个东西,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也许真如余秋雨的那些句子,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盖上布,以为不存在。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第 48 章      闷热的夜晚,空气都似乎凝滞不动,一切静的安然,遥山远黛粉饰着山野,如一幅绝美的油画。墨黑浸染着夜空,本是看不到云层的,但今晚的月光格外清亮,渲得周围一圈薄云环着月亮,淡淡的银色乍现,似晨之熹微,又似腾起的一层层白烟,月光透过云层间隙透泻,如一缕镂空的金丝月白纱。      淳朴的村民在睡梦中坚实着理想和希望,待到暖阳升起,崭新的阳光揭开未知的面纱,新的一天又会是充满希望而充实的。然而对于霍一飞来说,沉浸在周而复始的黑暗和疼痛中,只能凭借每天早上地牢外面缓缓飘来的菜香来判断,看守的人起床了。      昏迷了许久,霍一飞是生生被疼醒的。      久压地面的一侧身子发麻,翻身起来却根本使不上力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稍微一动便蹭着伤口,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武装带撕裂的几厘米的大口子,血痂才结上不久,这一碰又搓掉了大半,鲜血哗哗的流下来,止都止不住,霍一飞残破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的抖着。      勉强按住血流严重的地方一点一点蹭到墙角,昨天守卫扔进来的那半个馒头已经蹭上了灰,孤零零的撇在一角。无力起身,霍一飞半倚半歪在地上,用头顶着地板,手肘和膝盖用力一点点的往前蹭,缓慢的移动竟比乌龟都快不了多少,布料摩擦着的粗糙冰凉的地面,只有“嚓嚓”的轻响和霍一飞极力压抑在喉间的痛苦呻吟,脖颈上一条青紫沾血的伤痕格外显眼,稍一用力,青筋暴起,跳动的血管几乎都在颤抖。      地牢宽敞阴森,只有骨节敲在地上“咯咯”作响,霍一飞极力的向前蠕动,将近二十分钟,不过才移动了几米距离。终于,再没有丝毫力气的他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不自觉抽搐,喉间却没流露一丝一毫的声音。身后,赫然是他用自己身子堪堪拖出来的一道血痕。许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被汗水浸湿了的睫毛轻颤盖着半阖着的眼睛,眼神空洞的再没一点神采。呼吸微弱的几乎看不到起伏,良久,缓缓伸手拿起面前那半个馒头,紧紧攥在手里,弯弯屈臂送到胸前,像是捧着自己最后一丝希望,慢慢的,极小心的,凑到嘴边,含着咸涩的液体,一点点吞咽。      ……      第二天的凌晨,Gemma的越野车还未驶出武装基地的辖区就接到手下通知,说在距离基地几英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一小拨身份不明的雇佣军,携带大量武装弹药,正连夜通过小路向武装基地外的宿营区行进。      Gemma一听也是慌了神,武装基地刚刚遭受政府军的强烈攻击,从内到外都需要休整重建,真是怕事来事,还偏偏都赶在一起。此时才真的是焦头烂额,这边要应付不速之客,那边周进软硬不吃,并且大有一股不找到霍一飞誓不罢休的气势。她知道自己扣留霍一飞的时间所剩不多,这个筹码的利用价值正在一点点殆尽,何况又有尼拉在中间帮忙周进全力寻找,就算是武装基地再隐蔽,也不可能长时间的保证安全。      Gemma本就对能用霍一飞威胁到周进不报太大希望,毕竟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即便是最宠爱的小弟,关键时刻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但她还是没想到,霍一飞在自己的严刑拷打的下竟对周进如此忠心,他在威胁周进的同时逼迫霍一飞,万一周进并不受威胁,自己兴许也可以从霍一飞这边找到缺口。偏偏霍一飞嘴硬的一个字都不肯吐露,而周进那边也似乎丝毫不在意霍一飞是死是活,两个人像是配合好了一般,让Gemma顿时陷入被动,本想给对方一个两面夹击,此时自己却是腹背受敌。      Gemma略思索了一下,吩咐一个小队从后山包抄,无论对方来者何意,先截掉他们的进路再说。然而这一小拨雇佣军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围着武装基地戒严的范围兜圈子,既不接近,也不远离。足足耗了一整夜,期间整支小队轮流休息过一个小时,然后便又是来回徘徊的迂回。      这边被这一小拨雇佣军搞得晕头转向的小分队只能跟着他们转弯,前几天和政府军的激烈对抗让武装基地的损耗巨大,大部分的人都在忙着重建,稳固戒严区,再无力分派出更多的力量来和他们周旋。小分队队长被这伙人带着围着自己的防区转悠到天光放白也不见他们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透过望远镜观察,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携带的都是最新的重火力的枪械,贸然和他们硬拼,凭现在残败的装备又实在招架不住。又不可能撤回去,放着这么大的隐患围着自己家门口乱转。问题是眼下小队人员精神都已疲惫不堪,水源尚且充足,但食物储备不多,再耗下去人力物力都将损耗殆尽。小队长拿不定主意,只好接通Gemma通路寻求下一步的指示。      Gemma虽已焦头烂额,但这个女人毕竟经多见广,关键时刻还能冷静下来命令他们留守一部分继续观察,剩下的队员回基地补充物料,来回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轮了两轮的休息,直到第二天上午,太阳早就耀武扬威的悬挂起来,即便是在茂密的树林里也能感到空气中流动的热浪。      一整队的人被彻底磨得没了脾气,闷热的头晕脑胀,队长找了个树洞窝在里面避暑,半眯着眼睛刚要睡着,一个小队员呼哧带喘的跑过来急道:“队长……那伙人……不见了。”抓起望远镜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果然,无影无踪。这一伙人,来时悄悄,去时无声,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      但无论如何,这一耽误,Gemma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家中。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看到气急败坏的周进,而是和尼拉饶有兴趣的在客厅品茶下棋,淡淡的茶味清香,周进持一枚黑子,略作思考便夹在指间落下,这才气定神闲的仿佛刚开到Gemma一般,礼貌的打个招呼。      尼拉还专注在棋局之上,似乎为这一子如何落下颇为伤脑筋,周进好整以暇的闲靠在沙发上,神色悠然,眉宇间也不见几日前疲惫焦虑的神情,Gemma几乎怀疑这个人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心理,自己再明确不过的威胁,他居然置若罔闻,还可以在这里优哉游哉。      尼拉始终犹豫着如何落子,Gemma绕到他身旁,看着棋盘局势,心中也似这布局一样杂乱无章。尼拉虽然是缅甸人,但对中国的围棋却颇有研究,和周进切磋之下,才发现这中国人的玩意果然深奥妙意,耐人寻味。      尼拉犹犹豫豫终于落下这一步棋,拾起几颗白棋握在手心,云子触手生凉细腻,这一盘围空相当,周进半推半让也算两人打个平手。Gemma不懂围棋,只是在一旁看着,这时候却也跟着尼拉笑赞周进棋艺甚佳,两人互相吹捧,周进似有意无意看了Gemma一眼玩笑道:“不过是随便玩玩。棋局而已,不要太当真了。”      Gemma接到:“是啊,我就不太懂这些,黑黑白白的棋子,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啊,最后不是吃掉对方棋子,就是被对方吃掉。躲不过都是被人安排的命运。”      尼拉说她不懂棋艺,所谓围棋,不在于吃子,重要的围空,围目数。      周进却道:“夫人说的倒也有理,棋局讲究的是制衡之道,棋子不过是其中的一步,但没有棋子,何来整局好戏呢。”Gemma微微一笑,周进接着道:“所谓任人摆布的命运倒也不见得,就算是棋子,也有各自的步数。关键在于些棋子是不可舍的,而有些,拼杀扩路,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Gemma琢磨着他话中深意,脸色上已经有些难看,见周进只是淡淡望着自己,浅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戾气,却气势凌然。尼拉自顾称赞周进深谙这其中门道,也注意到Gemma的脸色,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忙吩咐下人扶她回屋休息。Gemma意识到自己失态,心思还停留在周进那一席话上,字字句句敲山震虎,言下之意再分明不过,一时间思绪全无几乎失神,      尼拉看她脸色的确难看,不由担心。吩咐佣人沏了杯参茶端上来,周进兀自盯着茶杯上翻腾的热气道:“夫人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周某也不在这叨扰了。”      Gemma强定了定神勉强牵起优雅笑容:“多谢周老板关心,我没什么大事,倒是周老板看来心情不错,想必前几日那个小兄弟的事,有线索了?”言下之意,霍一飞还在我手上,你周进即便是通天的能力,只要还在缅甸境内,就要收敛些。      没想到竟是尼拉道:“我真是糊涂了,还拉着周老板在这陪我。”转身又叫Gemma:“你那里还有伤药吧,上次我受伤用的见效很快的那个,一会给周老板拿过去些。”      Gemma心里咯噔一下:“是周老板您……受伤了?”      尼拉连忙解释道:“是周老板那个小兄弟,下午给送回来了,看上去伤的不轻。”      Gemma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一飞居然被救回来了!?看周进神色,的确是轻松不少。尼拉也不可能配合他演这出戏,为什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霍一飞被打成那样,又怎么可能逃得出来,还是,周进的人把他救了出来?      呆愣了足足一分多钟,直到尼拉察觉伸手拉她才幽幽回过神来,眼中还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周进只淡淡道了句:“那就麻烦夫人了。”说完便转身匆匆上楼,有意无意间瞥了Gemma一眼,森寒肃杀的目光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紫叶回来啦! 谢谢大人们将近一个月的辛苦等文,鞠躬,鞠躬!O(∩_∩)O 不知道大人们是不是已经放假了,还在等么?冒出来喘口气吧O(∩_∩)O 从这周起开始恢复更新,依旧周更O(∩_∩)O 下一章,下周末。 ☆、第 49 章      晚霞拥着天边的火烧云褪去,夜色卷走了醉人的酡红缓缓降临。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周进旋亮床边的台灯,温和的橘黄色光线照着他冷峻的面容也显得有几分柔软,眼神却始终停驻在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昏睡中的霍一飞格外安静,由于高烧的缘故,面颊并不是苍白无色,要不是紧紧蹙着的眉头和偶尔不安的呢喃,恐怕很难看出这是一个由于全身伤口感染而高烧昏迷不醒将近五个小时的人。      周进换了条帕子敷在霍一飞头上,冰凉的温度似乎让他感觉舒服了些,歪了歪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舒服的小样子如一只蹭着主人大腿邀宠的小猫,周进怕他弄掉毛巾赶紧伸手扶着他脑袋不让他乱动,霍一飞像是不乐意了,皱了皱鼻子,含糊着咕噜了一声,嘟了嘟嘴角撅得像是个小喇叭,周进抚了抚他额头安慰,霍一飞竟真的不再乱动,乖巧又如前几个小时一样,安静的昏睡过去。      霍一飞难得露出这般孩子一样的行为,周进摊开手中银色的优盘,上面蹭着干涸了的血迹,想起顾言和自己说起救回霍一飞的过程,即便是再气恼担心,也不由得心有余悸。      十几个小时前,黎明的熹微才刚刚揭开夜幕。      武装基地地牢的看守换了一岗,酷热的暑季,这平时无人问津的看守地牢的工作倒成了抢手的香饽饽,寒气森森的地窖,人少地空,偶尔吹过一丝丝阴冷的小风,空气中飘散着发霉发潮的味道,但总比大热天的在毒热的太阳底下晒着要舒服许多。      缅甸人的早餐大多以一杯香浓的奶茶开始,配上炸的金黄的薄饼,偶尔有从附近村民那里买来的甩手粑粑,味道香甜,口感松脆。刚刚换上岗的几个人顶着通红的眼睛打着哈欠进来,晚上忙着重建基地,白天还要轮流值班看守,此时能吃上这样一顿丰盛的早餐茶也正好休息休息,松松筋骨。      地牢外间只有几条长长的木凳,更多的人都是席地而坐,两三个魁梧彪悍的大汉霸道的占着一整张椅子也没人敢说什么,看上去这些恐怖分子也是论资排辈的。一个瘦弱黝黑的男孩子端着一口大锅晃悠悠的走过来,白气腾腾的热奶茶散发着浓浓的麦香,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水灵灵的眼睛里还很清澈,无论是什么原因,显然是刚来这里不久,这样的苦力自然落到他的头上,男孩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臂直打晃,十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分着薄饼,没人上去帮他一把。      酒足饭饱过后,一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人像是才想起来地牢里的霍一飞,吆喝着叫来那个战战兢兢的男孩子,塞给他一只破碗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让他给霍一飞送去,那男孩似有些恐惧,不想去又不敢表示,低着头转身,不情不愿的向地牢深处走去。      地牢昏暗的灯光摇曳闪烁,男孩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看着墙上自己忽大忽小的影子,一阵阵颤栗。走得近了更觉一阵阵阴冷的寒风吹过,暗淡的石壁渗出水滴,打在男孩手臂上,吓得他一哆嗦,冰凉的液体划过皮肤,仿佛那些魂无归处的怨灵趴在男孩的肩膀上低低垂泪。男孩紧了紧身上宽大的衣服,耳边幽幽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百转千回,如低低啜泣,又似哀怨的诉说,绝望的撕破黑暗。      地牢里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男孩小心翼翼的掏出钥匙,凑到门边,只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像是溃烂的尸体散发出的味道。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自己口鼻,手里的瓷碗“哗啦”一声摔得粉碎,地牢里那黑影似是动了一下,男孩吓得手脚冰凉,冷汗顺着毛孔涌出瞬间湿透了衣服,极度的惊恐紧张之下,喉咙里更加顶的难受,捂着胸口不住的干呕。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却懒得进来,只扬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男孩足足喘了几口气才回到:“没……没事。”      没有听到回应,过了一会外面再一次吵吵嚷嚷起来。男孩听着遥远的喧闹,仿佛自己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灵魂脱离如飘零的鬼影,□僵硬,眼前似乎有模糊的白色光点,又恍惚不清,一阵穿堂风扫过,巨大的黑影覆盖了周围,一片窒息的漆黑。      怪不得没人来干这个差事,这地牢当真是阴森恐怖,男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想着还是不要进去了,不如就从这缝里把那馒头扔进去算了,看那人影瘫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眼下就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怕也不敢进去。      如此想着便要回手把钥匙塞回兜里,只这一瞬间的功夫,握着钥匙的手才抬起,便觉得手腕一凉,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死死扣住自己手腕,张开嘴还来不及出声喊叫,另一只手已经攀上来死死捂住了自己口鼻,只觉那手指湿湿滑滑的,冰凉彻骨。      男孩呆呆定住,脑子里瞬间想起幼时老人讲的那些故事,白骨般干枯的躯干,枝桠上被风吹动的尸体微微摇晃,被斩了首级的脖颈拉得老长,淅沥的雨声渐密,忽的,湿透了的衣衫缓缓蠕动,粗实的麻绳散开,愕然出现一张瞪着通圆眼睛的血脸,凹陷的脸颊肌肉都已经萎缩,张着嘴巴能看到紫色的舌头,长的几乎垂到下巴。充斥着血丝的眼白几乎看不到黑色瞳孔,只细细一道寒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像是要吸走你的灵魂。      男孩吓得腿都软了,整个身子顺着就往下滑,却被那两只手死死扣住紧贴在牢门上,坚硬冰凉的铁栅栏咯得骨节生疼,传递着寒气一阵阵钻到心里,身子都是冰凉僵硬的,鼻息间的血腥气夹杂着铁锈的气味更加浓郁,几欲作呕。      男孩紧紧闭着眼睛,生怕一睁开就看见那副丑陋的鬼脸。霍一飞感到他不再挣扎,扣着他的手稍稍松了些力。如此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好在来送饭的只是个孩子,要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应付得来。      这几天偷听着学来的几句缅甸话,霍一飞贴在他耳边沙哑着嗓子威胁:“别出声。不然扭断你的脖子。”感觉手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霍一飞心里一动,这孩子怕是给吓哭了。      霍一飞钳着他手腕要他把牢门打开,男孩吓得哆哆嗦嗦,半天才借着昏暗的灯光把钥匙捅进铁锁,铁链哗啦啦的落在地上,霍一飞拿膝盖一顶,捂着他嘴的稍稍松开,一推一拉就把男孩拽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能够呼叫,霍一飞手掌立起变拳为掌,一下切在他后脖颈,男孩晃悠了两下就毫无声息的倒了下来。      霍一飞轻轻把锁链搭回去,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确定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小心的把晕倒的人拖到角落,男孩身材瘦弱矮小,借着昏暗灯光勉强看清一张稚嫩面容上的惊魂未定。霍一飞自己也是高度紧张,每一步动作都小心谨慎怕弄出太大响动,又不敢耽搁太久引起怀疑。      男孩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一身迷彩,只戴了个半旧的帽子,身上套件明显宽大的棕黄色衬衫,□一条宽口的粗布裤子,霍一飞小心的把他衣服剥下来换上,把自己沾了血的衣服盖在男孩身上,捡了些稻草给他垫好。      好在男孩衣服宽大,放下袖口也能暂时遮一下伤处,蹲在地上抹了把灰涂在脸上,蹭着伤口像是盐粒滚在脸上,疼得霍一飞咬牙。走到门口把门锁好,又俯身捡起那只破碗的几块碎片放在手里。      好在地牢只有一条通往外厅的路,也不用他费尽绕弯,沿着湿滑的石壁走到拐弯处,外间嘈杂哄乱,霍一飞倚着墙壁观察,靠近门口坐着的有七八个人,凑成一桌打牌。过道的长椅上横躺着一个人在那吞云吐雾,另外闲着的几个人正七手八脚的收拾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来来回回的都从最靠南端的几节石梯进出,霍一飞探头,见石梯入口处打下一束光来,空气中的灰尘漂浮闪烁,像是跳跃的阳光做出盛情的邀请。      霍一飞压低了帽檐,深吸一口吸,闪身出去。他尽量克制着自己步伐,不显得过于慌张又以最快的速度向石梯移动,经过那个吸烟的大汉,错身两个搬着锅炉架子的人,眼看还有两三步走到石梯跟前,身后忽然“哗啦”一声,霍一飞惊得一晃,手指间下意识捏紧了一块锋利的瓷片,划破的手心瞬间流下血来。      身后嘈杂声一片,两三秒的功夫,霍一飞已镇定下来,大事临头却更不显慌乱,和所有人一样诧异的回头去看,原来只是几个人手脚不够麻利,打碎了一摞碟子,正慌手忙脚的收拾。见没什么要紧事,闭目养神的大汉又重新仰在椅子上,被扰乱了牌局的几人骂骂咧咧了两句就又专注于手中的牌了。      霍一飞偷喘了一口气,要紧关头也顾不得伤口如何,但脚下无力,浑身冰凉,眼前一阵阵发暗几乎站立不稳,牙齿死死扣住嘴唇咬得鲜血淋漓,蹭花了的小脸疼的扭曲,激痛之下强定了定神,回头瞟一眼正在忙碌的众人,趁乱纵身跃上石梯,两三步跨到顶端,拿手一推,隔板掀开。明亮的光线刺的他眼睛几乎睁不开,摸索着梯子爬上来,面前已经是武装基地看管松散的正门。      阳光懒散,云卷云舒,霍一飞冰凉的手指扒开荒草荆棘,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撒开了腿向密林深处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半,明天补全 —————— 补全,大人们等文辛苦了O(∩_∩)O 谢谢竹影审文,前半截稍作修改,部分词语短句,不影响整体阅读O(∩_∩)O 另外,小随风写的黑帮的后传近期正在火热更新,笔触细腻,形象鲜活,欢迎大家戳进去围观O(∩_∩)O 传送门: 下一章,下周末。 ☆、第 50 章      烈日把一抹金色洒向这片兀地,荒草蔓延,褐色的山丘如花甲老人秃谢的头顶,稀疏几缕杂草孤零摇曳。顾言派出去了近百人苦苦搜寻了数日,终于在距离尼拉家不足五六里的一片稻米地里发现了霍一飞。那单薄的身躯如一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般,毫无生气的瘫软在稻田之中。已经是薄暮时分,成片的稻谷被霞光染成了橘红色,随风舞动,远远看去似一层柔软的丝绸轻轻覆盖在霍一飞身上,细碎的光影映着他脸上斑驳的血迹,竟像是一副正在滴血的剪纸。      顾言这几年到缅甸做生意,却一直未彻底脱离和盟,名义上不再是社团内部的人员,但他和周进多年兄弟,只要周进需要,缅甸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周进。近年来,周进和缅甸几个大毒枭合作多次,这些人却也从来不知道和盟在缅甸这边也有如此强大的势力。      这一次周进却一反之前低调的行事,吩咐顾言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霍一飞找到。连续几天的搜寻没有任何结果,直到昨天夜里接到周进电话,霍一飞竟然是被Gemma劫走,并关押在瓦尔基丽雅武装基地守卫森严的地牢里。接到消息的他立刻布置,先派一个小队的人在外策应,围着山林徘徊,吸引守卫注意力,另外抽调亲信带领几个身手灵巧人的偷偷潜入地牢救人。      谁料一干人等还未来得及潜入,派出去搜寻的兄弟在撤回来的路上回报,发现了一个和霍一飞极为相似的人,顾言当即驱车前往确认。霍一飞满身的杂草树枝,刮破的衣衫凌乱的挂在身上,顾言拿着照片对了半天才敢确认。第一时间通知了周进,人虽是找到了,但不可能就这么直接送回去。周进每次叮嘱顾言行事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透露和盟势力,尼拉多疑,周进更是不愿意徒惹事端引来麻烦。      顾言简单查看,霍一飞外伤非常严重,摸了摸额头也是滚烫,身体极度虚弱,顾言担心他身体状况,恐一时半刻都不能耽搁。好在尼拉也派出了大量人手寻找,顾言将这些人引到稻田附近,不到二十分钟便有人发现了昏迷的霍一飞,把他抬上车,顾言亲眼看着车子扬尘而去,才打电话给周进报了平安。      尼拉请来了好几位医生,一屋子人忙忙碌碌围在霍一飞床前。周进抱拳谢过他帮了如此大忙,尼拉本就心中不安,生怕周进会为这件事搅黄了彼此生意,没想到周进会是如此态度。尼拉忙道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还说让霍一飞在缅甸遇到不测,实在是他的责任。      周进焦急担忧霍一飞,联想到Gemma难免对尼拉和缅甸这纷乱的局势心中不快,但他心如明镜,知道此事不该,也不是时候找他兴师问罪。况且眼下霍一飞虽是就回来了,但他为何会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缅甸,尼拉怎可能不找自己问个究竟,他要做何解释才能打消他心中疑虑。      ……      霍一飞终于悠悠转醒的时候他已经足足昏睡了十个小时,睁眼便是极为陌生的房间布置,四肢百骸猛然袭上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声呻吟,试着动了动,额头上冰凉的湿毛巾掉了下来,霍一飞冷得厉害,蜷了蜷身子才发现周身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就在这时候周进推门而入,面上尤带着冷然的森森寒气,看到霍一飞已经坐起身来也几乎没什么表情,甚至口气更冷:“醒了?”      霍一飞刚醒过来本还迷糊着,被周进这口气激灵得瞬间清醒不少。想起来自己擅自闯到缅甸,前前后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先后又经过了这么多事,如今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记忆的最后一秒大概就停留在自己脱力昏倒之前眼前远远的尼拉家那栋高大的白色建筑。      想来大概还是进哥把自己救回来的吧。只是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到缅甸的,又怎么知道自己被人劫走,这些事,又该怎么和他交代,又怎知道进哥会不会责怪。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全想了起来,高烧昏迷了许久的霍一飞头疼的厉害,晕晕乎乎的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虚晃着伸了伸手去够周进。      周进甚至都不理他,锁门进屋,将手里一盒药膏放在床头。霍一飞低头,只浅浅叫了一声:“进哥。”便再无下文,干裂的嗓子生疼,喉结滚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周进转身坐在霍一飞对面沙发上,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抬头看他,剑眉颦蹙。半个月未见,霍一飞又瘦了不少,肖如刀锋的薄肩撑起米色的睡衣的挂在身上,颈间锁骨突兀分明,身上大部分还缠着纱布,许是刚才挣扎着起身扯裂了伤口,小脸愈发白的发青,细碎的头发长了不少,服帖的搭在额头,乌黑的眼睛显得更大,低低垂着不敢抬眼。      许久,霍一飞小心翼翼的与周进对视,眼神一碰又不安的躲闪起来,心里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呼哧带喘的乱窜,身上背着这么多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隔了好久,周进似乎一声冷笑:“这件事,你七哥知道么?”      “知道。”这是要开始兴师问罪了么。霍一飞悄悄捏掉手心冒出的冷汗,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周进嗓子里轻轻出了个声,不置可否。霍一飞的确是怕的,又低声补充道:“我下了飞机给七哥打过电话。”      诡异的安静揪心的难熬,见周进不再说话,也摸不定他脾气。霍一飞深吸了两口气,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将自己这次来缅甸前前后后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包括之前调查出来的信息和自己意外被劫的事情,只是隐去了Gemma逼供的那段。周进一声不语的听着,不时锁眉,在脑子里来回思量。霍一飞拿眼角去撇周进,见他紧锁的眉头,更是连头都不抬了:“进哥,Gemma和葛老挥最近就会有一次交易,后天晚上,现金转账。”      周进一愣,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哪?”      霍一飞道:“这个还不知道,不过,从缅甸入H市,海上只有一条线,已经安排了人在港口严守。其他的方式,如果走陆路有三条线,西北的高速入口是主干道,也是安检最严的,想必他们不会冒险。剩下两条入市的路也已经派人24小时盯着了。”      周进颔首,脸色稍有缓和:“五一期间,全市的劳动模范要到H市开会,这阵子肯定查得紧。市委的领导早就下达命令,严守市区各出入口,加强安检。高速也许他们不会走,但绝不能放松警惕。”霍一飞点头,其实他在西北的入口处也安排了一部分人,有备无患。      “另外,你和远洋公司联系,再租一批集装箱,还是上次的规格。”      霍一飞诧异,最近和盟没有大批的货物要走,况且上一次的合同才刚刚到期,即便是再从菲律宾来货应该也是下个月才到。不知道周进为何这个时间突然有此举动。      H市临海,在海上贸易日益繁荣的今天,H市的港口已经成为全亚洲最大的海港,每日往来商船无数,如此便利的条件,也为他们这些黑社会提供了更安全的通道。不说周进手里好几十艘赌船每月的按例出港,就是普通的货船在周进打通关系的海关帮衬下,每月的走私量也高达几十个亿。      霍一飞心中忽然一动,难道,周进要用葛老挥的这批货?当即心下了然,但看周进并没有要挑明的意思,他也没敢多问:“上次的合同还有一部分没到期,剩下的延期了半个月,如果进哥急用的话,可以和别的商船拼箱。”      其实他在来缅甸之前,就已经在港口压下了一批上次延期的集装箱,当时刚知道这笔交易的时间,想到周进势必要截掉这批货,但短时间内想要送出去又恐怕来不及,所以才留了个心眼,现在想起来,如果进哥要尽快转手出掉这批货,有这些集装箱暂时周转,等到下一批的提单签下来,应该也来得及。      周进下意识抬头去看霍一飞,纤瘦的身体,一双眼睛光华闪动,显得极为聪慧机灵,只是难掩的虚弱疲惫。有些事应该是他在来缅甸之前就安排妥当的了,但葛老挥和Gemma的交易,应该是这次来缅甸之后的消息,他早就看过霍一飞带回来的那只优盘里的内容,分量不轻的信息,足够他掌控一切。      推算他被劫走的时间,安排这些也不过是这一两天的事吧。如此筹谋安排布置,霍一飞做事果真情越发的成熟果断,考虑的也越来越周全,周进虽然早有计划,但毕竟这个交易来的太巧,他也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打算,况且那时候连Gemma的身份都还无从知晓,没想到霍一飞却早已安排妥当。周进心中着实赞赏欣慰。霍一飞如此年少才华,是多少人嫉妒眼红而又得不到的。      霍一飞见周进好久未开口,干脆蹭下床来,垂着双手规矩的站在他跟前,眉眼间极力掩饰的疲惫,伤口初愈,这样来回奔波也的确是辛苦。但想这样大的事情,无论怎样也要回去仔细布置才行,正想问问周进什么时候回去,却听周进淡淡开口,招手道:“过来。”霍一飞一愣,往前迈了两步,在沙发边站定,不知是紧张还是怎样,脸色有些发白,眉角渗出几滴汗珠。      周进猛的一扬手,霍一飞竟下意识的闭眼,“呼”的一下天旋地转的昏暗之后再睁开,整个人竟然横趴在沙发上面,感觉到周进在扯他裤子,惊得小脸一阵滚烫,回头急切的小声唤他:“进哥!”      周进按住他腰际呵斥:“别动。”      霍一飞颤颤巍巍趴好,又紧张又害怕,刚才动作猛了扯得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疼。知道周进多半是因为自己擅自闯到缅甸来生气,这半个月来自己被劫失踪,怕也让周进跟着担忧惦念。算起来从上次在H市的事情开始,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过周进,提心吊胆的来到缅甸,独自潜入武装基地,殚精竭虑,昏迷被擒,拷打受伤,鬼门关足足转悠了一圈,此时终于回到周进身边,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周进见面却等不及的要教训,霍一飞也难免委屈起来。      周进褪下他裤子,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霍一飞臀腿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只是臀峰处依旧有几个还没愈合的小口子,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拆了纱布,露出来的伤口横在小麦色挺翘的臀峰之上,异常刺眼。伤口里面粉红色的嫩肉滋长出来,边缘结着深褐色的血痂,经过这样长的时间竟还未愈合。      感觉到伏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极力控制的颤抖,周进伸手扶他起来,不料霍一飞紧张的闭着眼等着周进的巴掌,并未察觉到周进要拽他起来的意思。周进低头看他,霍一飞紧紧攥住周进裤脚的依赖是如此认真,恐惧的颤抖又那样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周晚了,大人们等文辛苦O(∩_∩)O 谢谢竹影审文,总之类似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辛苦辛苦O(∩_∩)O 另外,我要雪耻,紫叶是亲妈,紫叶是会发糖的O(∩_∩)O 下一章,下周末。 看文愉快,新的一周一切顺利O(∩_∩)O ☆、第 51 章      人最真实的恐惧往往发自内心,情不自抑。就像害怕那曾经植入骨血的亲密,一个不小心会变成擦肩而过的冷漠。因为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没有得到更伤人。霍一飞一个人强撑了太久,这个时候哪怕是周进再凌厉的责打,对他也会是一种被证明的拥有。      “滚起来吧,打没挨够似的。”周进不轻不重给了他一巴掌,语气里终于带了些温度。霍一飞一愣,站起来扯着裤子往上拽,眉目含羞。      周进轻斥:“那伤口就那么晾着。也不上药,能好得了么?”      霍一飞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月未见,断然没想到进哥对自己会是这个态度,祠堂那件事情依旧横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不是他斤斤计较,实在是那陌生的疼痛、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辱、周进的不闻不问、葛老挥的百般刁难太过难熬。这么长时间来羞愧、紧张和期待一点点消退,最终变成未知的恐惧和茫然,小心翼翼期盼了太久的孩子大约都是这样,越是渴望,越是瞻前顾后,脆弱而又防备。      如今真的近在眼前,心中那一点点期盼,像是破壳而出的雏鸟警惕而又充满希翼的第一次试探。霍一飞规矩的面对周进笔直站好:“进哥,例会的事情,一飞知道自己错了。进哥别生气,一飞保证,以后再不会没规矩。”说完便更深的把头埋起来,似乎是只提到这件事也觉得不堪。      周进不答,顿了几秒看着他反问:“知道为什么罚你?”      霍一飞点头,刚要张嘴,胃里陡然一阵抽痛,像是瞬间窜起来的火苗,撩得他眼前猛地一黑。身形一晃,死死咬住嘴唇勉强直起腰来,周进没想到别处,诧异望过去。霍一飞垂着眼帘似有些窘迫,微微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回答:“一飞不懂规矩,冲撞堂主,犯了社团大忌。”      周进似乎并不满意霍一飞这个答案,沉默的看着他,右手有意无意的在沙发背上一下一下点着。霍一飞挺着了腰板站的笔挺,浑身上下的神经紧紧绷着,恐惧顺着毛孔扩散到全身,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的猛跳,撞得他脑仁生疼,胃里疼过那一下似乎消停下了,来势汹汹,后续却只是一阵一阵短暂的抽痛。      后背的冷汗不断的往外冒,从来没有在周进面前这样紧张过,即便是做错了事等着受罚似乎都没有这样煎熬。他害怕自己答不对,答不出周进想要的答案,害怕因为自己说错一句话而失去了这次求得原谅的机会。      周进见他微红的小脸渐渐变白,嘴唇微微启阖,却一字也说不出。难得的缓了口气道:“在例会上你跟葛老挥当面对峙,顶得他哑口无言。你逞了一时口舌之快,觉得自己赢了他,那我问你,你赢到了什么?”      霍一飞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似乎料得他不会回答,周进继续:“如果反过来,你让他赢,他能赢到什么,你输了,又输掉了什么?”周进卸下平日的严肃冷峻,缓缓开口,语气也没有多么严厉,只是平淡的话语似乎比厉声的诘问更能探人心底。霍一飞扪心自问,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就像进哥说的,他自以为堵了葛老挥的嘴,让他无话可说,自己就赢了,可是赢到了什么呢?钱财还是名利?地位还是权势?除了一时的心理安慰和痛快,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成长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闭上嘴,放下骄傲,不争一时输赢。      可是,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么?霍一飞抬头,迟疑间惊讶于自己下意识的反驳。周进似乎看得透他,却并不着急不直接点破:“无论怎么说,葛老挥是社团堂主,于内于外是你的长辈,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要守的规矩,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霍一飞小脸一下子窜起一片红晕,羞愧难当又夹杂着些许疑惑,像是家长会上被老师点名批评了的孩子,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周进很少这样和他讲道理,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疼痛告诉他孰对孰错。还不待霍一飞回答,就听周进接着道:“进哥打你,动了刑堂的家法,那是因为你犯了帮规,以下犯上,就这一条,就是打死都不为过。”霍一飞忙不迭的点头。      停了两秒,周进竟按着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霍一飞贴边坐了,周进看着他眼睛道:“葛老挥的事情,你也许心有不甘,进哥只告诉你一句话,你记住,对于这样的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冲动莽撞和不合时宜的爆发,带给你的只有比刑堂家法更残酷的教训。”      霍一飞在他探究的目光中渐渐明白,咬着嘴唇点头。这个圈子里,对对错错,恩恩怨怨,谁又能说得清道的明,所谓难者,不过一时贪念。莽撞轻狂,不计后果,也不过一时痴念。周进的话也许不是什么软言细语的安慰,却将霍一飞心中的委屈抹得干干净净。因为他知道,那是周进实实在在的教导和发自内心的疼惜。彼时,月明高悬,无数个提心吊胆的日夜轮回后,霍一飞第一次觉得,月光是暖的。      周进不再多说,霍一飞倒觉得心里畅快许多,又有说不出的感慨和愧疚,点点头认真道:“进哥,一飞记住了。我…”话未说完,霍一飞突然“啊”的一声呻吟,两只手猛的抵住胃部,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从沙发上跌落下来偎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进吓了一跳,倒没想到霍一飞突然发起胃病,他素来知道霍一飞胃不好,却也没想到竟严重到这个地步。拉过箱子翻找。霍一飞根本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只好先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他,霍一飞疼得头都抬不起,两手揣在怀里抵着胃不肯拿出来。周进拽了拽他胳膊,触手都是冰凉冰凉的。霍一飞勉强抬起头,捧着水杯的手直打哆嗦,哗哗啦啦的撒了一多半,滚烫的水洒在手上也不觉得疼痛。      周进敲开陈耀清房要来几片止痛片,碾碎了和着水让霍一飞吃下去,吃了药缓过一阵,周进想搀他起来,不料霍一飞却一点都不动弹,紧挨着沙发角蜷着身子,整个人抖得厉害,深埋着头,恨不能将自己缩进缝里面,如一只被雨水打湿了毛发的小猫偎在那里瑟瑟发抖。周进看他疼得如此厉害,不觉心疼,又气恼他这从来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的性子。      过了好半天霍一飞才缓过神,抬起头,满脸的冷汗挂在脸上跟让水洗了似的,嘴角残破又冒出了血珠。周进半搀半抱的把他弄回床上休息,霍一飞觉得胃里一抽一抽像是错了位,疼痛稍缓,喉咙却依旧堵得难受,张了张嘴,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      周进看他这幅样子到底还是凶不起来,想他之前在医院养伤,肯定不会好好吃饭,后来又急忙安排来缅甸,来回这么折腾,加上一身的伤痛,那胃肯定要犯起病来。这孩子永远都是这样,根本不拿生病受伤当回事,但凡他平时稍微在意点也不会弄成这样,想着不觉又有点火起,周进板着脸,狠狠地点着他脑袋威胁道:“你就给我得瑟啊。告诉你霍一飞,这次回去你要再把胃病折腾起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霍一飞恹恹的答应,哪还有力气跟他争辩,一歪头蹭到床上。周进干脆坐在床边揽着他躺在自己腿上,霍一飞眯着眼睛躺了会,呼吸渐渐平稳,忽然翻过身子看着周进道:“进哥还生一飞的气啊?”周进知道他是想赶紧岔开胃病这件事,横了他一眼不做回答。霍一飞大概是疼的好些了,又好些日子没见到周进,如今确定了周进不再责怪,被冷落了许久的孩子忍不住撒起娇来:“进哥别生我气了,就算是气我擅自到缅甸来,这些天我也受到教训了,进哥饶了我吧。”      霍一飞的心思周进哪里猜不透,其实这件事周进多半还是气他不在医院好好养伤,到缅甸来遭受这些苦难。但霍一飞如此果敢有担当,筹谋这些事情稳妥得当,周进看在眼里,更多的还是欣慰和赞赏,又心疼他这一身的伤,倒是真没有为这件事责怪他的意思。霍一飞支着个小脑袋望着他,几缕碎发黑白分明的搭在脸上,睫毛长长卷翘着起伏。见周进不搭理自己,拉着他手不依不饶道:“进哥,进哥,真生气了?”      霍一飞还真是难得这般孩子气,周进被他盯得哭笑不得,装做一本正经道:“恩,真生气了。”这下轮到霍一飞傻眼了,他本是想接着机会让周进哄哄,没想到顺嘴一提的事还真惹得周进火起。霍一飞半张着小嘴直愣愣的看着周进,悄悄的挪着身子离他远些,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警惕,笨嘴拙舌的解释:“进哥,别……别生气。”      到底是周进先忍不住笑了出来,霍一飞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又觉得害臊,埋起脸来埋怨道:“进哥逗我来着啊。”周进哼了一声抬手欲打,霍一飞连忙猫着腰钻进被子里。“啪——”的一下,一巴掌没什么分量拍在屁股上:“不想踏实呆着就起来。”霍一飞装着很疼“哼哼”两声,扭了扭身子安分的靠在周进怀里不再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更了一下,前台能看到的话,麻烦大家吱一声,不用打分,谢谢O(∩_∩)O】 大人们等文辛苦,这周本来可以早点的,有事耽搁了,抱歉O(∩_∩)O 昨天看了伦敦奥运会的开幕式,伦敦碗带给全世界的饕餮盛宴,期待未来两周的奥运赛事,中国代表团加油O(∩_∩)O 小通知:下周开始,紫叶外出旅游,为期半月。期间更文照常,草稿箱工作,如果JJ抽了,竹影大人为会大家补更,保证大家每周正常看文,更文时间固定,每周六晚上八点整,欢迎关注。留言等紫叶回来会及时回复的,谢谢大家,鞠躬O(∩_∩)O ☆、第 52 章   夜黑得无边,闷热的暑气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稍有缓解的迹象。霍一飞到底睡的并不安稳,半夜的时候发起烧来,起先冷的浑身打颤,后又燥热难耐,人在睡梦中紧紧攥着被角蜷起身子,唇边细碎的呻吟声几不可闻。烧到后来竟说起了胡话,惊醒一旁浅眠的周进,伸手摸他额头,烫的厉害,摇了摇不见他醒,霍一飞只蹙了蹙眉,缩得更靠里些。      周进不放心,一整夜守在他身边换了一条又一条的冰帕子,清晨略待好转的时候把他摇醒了喂了一次药,霍一飞吃下去没多久就吐了出来。      事后尼拉曾经有意无意的试探过周进,周进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尼拉虽觉不妥,但想他和盟一个小孩子能闹出多大的阵仗,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其实尼拉不去计较,更多的还是不想为此事计较,来日和周进生了嫌隙。      霍一飞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休养,Gemma和葛老挥的交易近在眼前,虽然周进现在不去深究Gemma所作所为,但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翻过去。翌日清晨,周进便告知尼拉要回H市的决定,尼拉着实吃惊,客气挽留,但双方生意已经谈妥,并无大事。周进称社团事忙,允诺了第一批货物的交易时间,便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晚上,尼拉在缅甸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定下一桌酒席,说无论如何要庆祝一下,也算是为周进一行人践行。盛情难却,周进只好在缅甸又多停留了半日。      晚饭过后,尼拉派人将他们送往机场,沿途风景秀丽,夕阳余晖下的罂粟花显得更加妖娆魅惑,罂粟花开盛宴,红色、紫色甚至还有白色,全株饱满盛开,单生枝头,球形蒴果昂头向上。遥遥望去,微风吹过,成片的花海如波浪一般一潮高过一潮。红色的“花浪”最为显眼,和落日的晚霞遥相呼应,像是一片火海,剧烈而汹涌的安静燃烧。鱼鳞日落,花海与天边连成一线,倒真是一幅令人着迷的景象。      霍一飞出神的望着一片夺目艳艳的锦簇,周进摇下车窗,指着夕阳下那片血色的花海道:“想象不到吧,看着多美丽的东西。再过几个月,等到成熟了,收割晾干,进厂加工,就是那一小点就能迷的人神魂颠倒、倾家荡产的白粉。”      霍一飞毫不掩饰惊讶的点点头。他自小跟在周进身边,看多了道上那些瘦骨嶙峋的瘾君子,为了一点点白粉苟活如同一条烂狗,借贷、乞求、变卖家产甚至杀人。谁能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竟是这娇艳如潘多拉宝盒一般满树的烂漫残红,万灼春融。那些面色蜡黄,嘴唇焦黑,目光呆滞的吸毒成瘾者在霍一飞眼前列队排过,闷热的暑气中,竟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周进嘴角微微牵起似带着些冷峻笑意,语气依旧不容置疑,指了指窗外的罂粟对霍一飞道:“知道那东西的厉害,要是敢去碰,打断了你的腿。”      霍一飞忙不迭的点头,不用周进说,他自己又岂愿自甘堕落,随波逐流。      飞机稍微有些晚点,起飞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霍一飞裹着薄毯浅眠,一只手藏在下面抵着胃,从晚上吃饭开始就一直疼,怕周进看出来,偷偷找陈耀清要了止疼片。放在平时,霍一飞多半不愿意吃药,大多数时候还是忍过去,但在外面做事,时刻都要提着精神,怕周进看出端倪才不得如此。况且周进昨天还因为这件事叮嘱过他,差点就巴掌上身了,这个时候他可不敢顶风作案。      周进看他微眯着眼睛苍白的脸色,霍一飞毕竟重伤未愈,这个时候长时间飞行的确有些勉强。看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霍一飞接过来看,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块楠木牌子,色红细腻,手感沉重。深谙的水纹流畅细致,浅刻一行简单的数字和字母:B-7-19-C      霍一飞又将他翻过来,正面中间一个正方形的凹槽,比整块楠木小了一圈,凹槽的地方正好镶嵌一块稍微厚一些的浅灰色山毛榉木,边缘凸起,外围一圈银色嵌边,跃于其上的是一行漂亮的花体法文:Champs-lysées(法语:香榭丽舍)      霍一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周进道:“一直忘了给你,折腾来折腾去的也该到你生日了。也快有半个月了,回去看看装修的应该差不多了。”      ……      回到H市,霍一飞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安排人手,准备第二天的行动。葛老挥这次几乎是下了血本,为表诚意,答应Gemma先交货,确定无误后再进行汇款,这几乎是完全不合规矩的做法,但葛老挥也顾不了许多,不但是利益当头的巨大诱惑,更有的是他的野心作祟。      交易定在次日晚上十点,霍一飞提前一天带人到码头,军火买卖的都是大宗货物,不像毒品,随便拎个手提箱就能进行交易。葛老挥囤积社团的军火又不可能搁在自己家里,类似这样的大批货物,都是提前租了船舱将货物储存在港口,只等对方来人直接装船运走。      周进之前让霍一飞加派了人手在海港,他断定Gemma一定会从海上走这批货,有消息称最近葛老挥不断的在海关总署活动,频繁和各路上层接触,周进稍加分析就知道他必定是在为这次交易提前铺路。另外陆路的三条干道霍一飞也没有放松警惕。货是死的,从海上走也许最安全保险。但人是活的,霍一飞势必要在这三条路上把人堵住。按照周进的意思:要货,要人,而且要活人。      在去缅甸之前霍一飞托海关的赵局长办了一张特别通行证,几日便批了下来。这日一早,霍一飞便拿着以政府购买为名头的通行证开箱验货。      波光微粼,初升的太阳刚刚抬起羞答答的眼帘,早春的清晨有种弥蒙的温柔。轻柔的海风不时吹起霍一飞额前碎发,明朗眼眸中,独属于少年的张扬和笃定,华光异彩,竟比那耀眼的晨曦还要夺目。霍一飞带着蚊子、Denny几个小兄弟在港口做事。这件事情周进不假他人之手,全权交由霍一飞处理。      清晨的港口已经异常忙碌,穿着统一海蓝色制服的装船工人,西装笔挺的海关工作人员,每一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己的工作。      霍一飞已经一天一宿没合过眼了,每一个集装箱的调运,从吊装到落箱,最熟练的工人也需要至少三分钟的时间,况且是将这些集装箱全部开箱重装,如此庞大的工程需整整一天的时间,其中利害关系不可有半点差池,所以霍一飞一个眼珠子也不敢错开,24小时不间断的盯着。      Denny和蚊子两个人在霍一飞的吩咐下轮流睡了一会,此时醒来精神好得多。蚊子从车里拿来几瓶矿泉水,递给熬得眼睛通红的霍一飞道:“一飞哥,你这我们盯着,你脸色不太好,歇会去吧。”      霍一飞摇头,接过水只抿了一口,强压下去胃里传来的抽痛:“没事,快完了。里面有小餐厅,你们去吃点东西。一会还有的忙。”      太阳渐渐升起,暖阳斜照,波光粼粼的海面很快被朝阳染成金色。霍一飞伸手将浅灰色的墨镜架在鼻梁上面,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两个小时这批货就能全部装运完成,这些或锈绿色或铁红色的集装箱一个个运上船,隔着厚厚的铁皮箱,谁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些什么。      不过横跨一个大洋,跨域国界的交易看似轻而易举的完成,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利益回扣可赚。就像很多企业的手段一样,将本国生产的货物出口,贴标,再进口回来。一个出口进口的简单过程,看似普通的国货就立刻成了具有高贵身份的进口商品,就能以翻倍的价格出售。      只不过葛老挥将这手段摆弄得更加娴熟,低买高卖,从 Gemma那里赚取差价。因为和盟和军火商之间的合作关系,能拿到更低廉的价钱,Gemma便是想利用葛老挥拿到周进手上这条与菲律宾军火商的交易链,借此扩充自己的实力,和缅甸政府军抗衡。Gemma想的周全,如果不是她胁迫霍一飞真的惹恼了周进,或许,她还有一丝可能在和盟菲律宾的军火市场上分一杯羹。      临近中午,装运工作也接近尾声,霍一飞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手机便嗡嗡震了起来,凑到耳边接听,只一句话,霍一飞脸色瞬间煞白。Denny开口试探着问:“一飞哥,出事了?”      电话是之前帮忙办通行证的赵局长打来的,只叫霍一飞他们立刻离开港口,口气很急,未说明原因就匆忙挂断。霍一飞一愣,此时货物已经开始往船上运,“哗啦啦”的铁链声清脆震耳,半悬在空中的一个个集装箱,吊车上满箱的军火,现在要怎么停下来?就算是真的停下来,他又怎么能甩手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紫叶不在家,我是勤劳工作的草稿箱】 紫叶语:下一章,下周六晚八点。祝大家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我是吐槽分割线---------------------------- 事实证明,晋江的草稿箱神马的根本就是坑爹的存在(>_<) 【修改说明】改了几个错别字,不影响阅读,替紫叶谢过捉虫的大人们 ☆、第 53 章   情势紧迫,莫名其妙的情况和转变让人心慌,霍一飞手心里都是冷汗,心脏狂跳,深吸了几口气强稳住发颤的声音吩咐:“Denny让兄弟们散开,阿龙去催他们再快点。”说着把自己手机递给身边一个兄弟:“给赵局打电话,接通了给我。蚊子去找远洋的负责人还有宋经理,尽快。”      各人领命散开,短短几分钟,霍一飞在心中把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和应对方案过了个遍,自己也迅速冷静下来。赵局长突然打电话通风报信,话未说完便掐断收线,无非是事态紧急,但也不一定是针对他们,他们在海港逗留了多半天,海关就算再害怕打草惊蛇,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抓人。      但眼下情况不明,货物不可能短时间内装船封仓,也绝不能放着十几亿的货物在这里带人离开。箭已离弦,现在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霍一飞心里都有了个明确的对策,见机行事,沉着冷静。大事临头,这份机智果敢,倒有几分周进的影子。      赵局长的电话还未来得及接通,霍一飞就看见了他本人。只不过不只他一人,距离着几百米的,也看不大清楚,浩浩荡荡走来十几个人,为首的两三个领导,纯白色天蓝色条文的制服衬衫,身边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年纪,赵局长和几个海关的高层陪在左右,神情严肃,不时低声交谈。      整个海港沿线的装运工作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嘈杂的机械声淹没在呜鸣的海风之中。整个海港随着这群人的到来弥散开一种诡异的安静。赵局长眼尖看到霍一飞,脸色微变,似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霍一飞与他对视,只见他侧过身子挡住旁人视线,伸出拇指向上直指,又变指为掌向下一压。      霍一飞马上心领神会,赵局长意思这不过是海关例行检查,要他稍安勿躁,不要冲动。霍一飞向后退了几步,挺拔身影隐藏在集装箱庞大的阴影后。这一行人一路走过来,几乎每一批货物都被要求开箱检验,白衬衣的领导挥一挥手,马上就有随从上前出示证件,要求启仓。      滔滔江水,海浪翻滚的冲刷声中夹杂着货主咒骂的抱怨,虽然极不情愿,但只要是滞留的货物,还没有装上船,海关都有权开箱检查。霍一飞租用的集装箱都已经运走,前面空出来的位置是另一家公司装运的蜂蜜罐头,此时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小实习生拿着单据跑前跑后的一项项核对,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也来不及擦,女孩子踩着好几厘米的高跟鞋,两条腿累的都直打晃。      霍一飞看着这一群人在不远处忙忙碌碌,平静面色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低头再次看表。货物终于检验完毕,签字封箱,货主在一旁不耐烦的催促,间歇嘟囔几句带着乡音的脏话,搞的几个小实习生脸色涨红。远处忽然一声气笛长鸣,白雾腾腾,这是Denny发来的暗号:货已全部装船完成。      霍一飞吐出一口气,拿出灰色太阳镜架上挺直鼻梁,双手插兜转身离开。还未迈出两步,却听身后一个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这是谁的船?卸下来接受检查。”      霍一飞驻足,慢慢转回身,凌厉目光直射过去,淡淡道:“是我的船,已经准备出海了。请问有什么不妥?”      腆着大肚子的白衬衣官员脑门泛着油光,脸颊上的肥肉挤着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轻蔑的扫了霍一飞一眼。旁边一个戴着黑色框架眼镜的海关人员上前道:“这是海关例行检查,希望你们配合。”      说着就要招呼手下人开始卸船,霍一飞沉声道:“等一下。”      对方明显没有料到霍一飞竟敢阻拦海关执行公务,虽说这些货主对开仓检查都有些不满情绪,但例行检查,谁又敢说一个不字。随行几个人不禁侧目,眼前这个高挑挺拔的男孩,怎么看还是一个孩子模样,甚至是否成年都不好说,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人群中的赵局长也拼命的给霍一飞使眼色,偏偏被他视而不见。      霍一飞余光能看到Denny一路小跑着过来,转过身走到为首的官员面前:“不好意思,我也是给老板做事,我们的货物都是有保鲜期的,这开箱装箱,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耽误了运货时间,别说我赔不起,就是我这个饭碗恐怕都保不住。”      那个准备拆封条的小实习停下了动作,看着自己领导等着指示,霍一飞缓了口气继续道:“我的确也不想妨碍你们工作,但是我这艘船实在着急出港,您看,能不能给通融一下。”      霍一飞礼貌的说明缘由,为首的那个大肚子却连眼皮也不抬,瓮声瓮气的嗓音搅得霍一飞心乱:“手续齐全还怕查么?”转过身吩咐一众等待指示的手下:“愣着干什么,查。”      Denny已经过来,身后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笔挺的黑色西装,暗紫色的领带卡着脖子系的老高,气喘吁吁的抚着胸口,脸色涨红。霍一飞知道无论如何拦不住,签了手续让他们启仓,小实习生接过霍一飞手中的签字笔时无意间碰到他手,只轻轻一下也觉出那手冰凉冰凉的,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霍一飞倒是没太在意,转身看着Denny身后那个西装革履的人道:“宋经理,麻烦您了。”那位宋经理倒是没说什么,显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只低声问了句:“麻烦么?”。还不待霍一飞回答,赵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霍一飞身后,霍一飞诧异回头,见他压低了帽檐低声吼道:“你们怎么没走,在这不是等死么?你们这样会连我一起拖下水的!”      霍一飞也有些急了,他那么晚才通知自己,况且那么多货放在那他怎么可能走,赵局长能通知他不过是因为霍一飞这批货所签的所有单子都是经他手批准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绝对首当其冲。但这个时候霍一飞也不能跟他翻脸,只好压下情绪先把他安抚了,两个人装作无事一般退到人群外面,霍一飞道:“赵局长,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这事太大,要是出了问题,我老板是要提了我命去的。”      这个姓赵的一听也有些被唬住了,他素来和周进私交,帮他在海关走通手续,明里暗里不是不知道他们做的什么交易,但是这些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拿到钱封了口,多一句话也不会问,就像这次霍一飞提前半个多月找到自己,自己也像平常一样照“规矩”帮他打通关系,一系列的签单手续办下来都毫无问题,却并不知道这次运送的到底是一批什么货物。      听霍一飞口气如此严肃,他也有些害怕:“你们这到底装的些什么?”      霍一飞从怀里夹出一张纸塞在他手里,贴近了他沉声道:“这不用你担心。”      赵局长低头翻开看了一眼霍一飞递过来的东西更加疑惑:“你到底要干嘛?是不是疯了?”      霍一飞竟像是有十足的把握:“既然走不了,干脆就不走了。赵局长只管帮忙办好手续,事后少不了该给你的。”      那赵局长拳头握紧,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也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气恼,稀疏的眉目几乎快立了起来,攥着手里一张薄薄纸片被手心里的冷汗都打湿了。霍一飞挥手叫Denny过来:“你跟着赵局长把手续办了。”      Denny点了点头道:“一飞哥放心。”      霍一飞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缓缓踱步出来,这边已经启仓开始往下卸箱了,霍一飞看着高大的吊车的长臂在空中挥舞,一起一伏像是一只狡猾的老鹰在空中觅食,每一次俯冲都准确,狠决,钓起他的猎物便毫不犹豫的起飞翱翔。      宋经理擦着额头汗珠在和海关工作人员一起清点数目,核对单据。霍一飞也走到跟前:“有什么不对么?要是没问题箱子能不能不开了,我们真的赶时间。”      宋经理一口地道的南方口音,也跟着道:“是啊,我这里都是鲜货,误了时间可是很麻烦,查也没有问题,可不可以先让我们走啊?”      这些人全然不理他们的话,只按照程序准备起重集装箱,那个“大肚子”许是怕日头太晒,躲到一边阴凉的地方翻看着他们这批货物的报检单据,体力活都留给手下人去做,几个小实习生海蓝色的衬衣后面湿了一大片,围着好几十米长的运货道来回来去的跑。      耗时耗力的确认工作终于无误,按着单据核对了集装箱的标号,眼看着就要开仓验货,足足40柜的货物,这一打开,成百箱的军火根本无处可藏。海关向来对走私极其重视,这一次走货为保险起见,用的都是公司和周进名下的商船。要是查验属实了,不光是公司,连周进都要背上官司。      霍一飞看着他们做最后的核对,又忍不住抬起手腕看表,额头汗珠顺着脸颊一侧下淌,不只是伤口初愈来回奔波的缘故,还是对眼前情势的紧张,俊逸的脸庞更加苍白无色。按说海关的例行检查无非两种,要么随机抽查,要么人为布控。霍一飞在此之前没收到任何消息,这一次恰巧赶上无非是随机抽查,偏偏抽到他们这一批,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知道他们干的这些勾当,诚心要和他过不去。      在缅甸回来的路上周进就提醒过他,说五一期间海关一定会抽查,要他留心,不过霍一飞没想到这一次海关下了这样大的工夫,专项整治,他几乎怀疑这是一次有针对性的检查。而且通常来说,检验无非是查一查申报与实际是否相符,再确认HS编码是否正确即可,极少有这种情况,竟要全部拆箱过磅。      按着集装箱号核对无误以后,霍一飞看着他们终于把一箱箱封装好的货物搬出来,外面的铁皮箱子一个个被落在地上准备启封,最后一次单据确认,霍一飞签了抽检确认书。实习生扯开封条,拧开螺扣,“吱呀”的掀开一条细缝,阳光照的缝口一片尘埃飞舞,霍一飞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眼见一切黑暗肮脏的交易就要曝光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紫叶不在家,我是勤劳工作的草稿箱】 ☆、第 54 章      海浪波涛汹涌的翻滚而上,被阵风掀起冲撞向陡峭的崖壁,礁石击碎了水流翻腾起雪白的浪花,一寸光阴的凝固,霎那如雪莲夺目绽放,海鸥展开翅膀贴着海面低徊,骄阳闪耀,浮影跃动,仿若在和潜水的鱼儿嬉戏。      微风吹散了头顶的浮云,阳光毫无保留的直射下来,铁皮已经晒得滚烫,刷了红绿油漆的集装箱整齐的排列开来,生了锈的箱盖要两个工作人员合力才能抬起……      “等一下。”      “等一下!”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霍一飞凝眉转头,寻找另一个声音的来源,果然见赵局长手里拿着一沓东西,微微气喘的向这边小跑过来。霍一飞俊朗眉目紧锁,沉静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大肚子”官员显然被扰得已经厌烦,对迟缓拖拉的进度表现出极度不耐,肥腻脸庞上挤出来眉峰高高挑起,像是两座正要喷发的火山。只这一瞬间的突变,霍一飞几步抢上前去,眼疾手快的反手扣上箱盖,沉重的铁盖发出“哐”的一声震响,甚至还带着嗡嗡的回音,一旁的小实习生“嗖”的抽回了手,略带不满的看着他。赵局长已经到了跟前,不待“大肚子”发话询问,霍一飞已表现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还有什么问题么?”      所有人都纳闷的观望这场突然的变故,日头晒得人发晕,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费口舌去安抚霍一飞的情绪。抖了抖手里一沓哗哗作响的单据,赵局长凑在“大肚子”身边低语着什么,只见那双细小的眼睛眯得更窄,肥肠一样的手指翻着那些纸张,一边在上面指指点点。      Denny也绕到霍一飞身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霍一飞点了点头,在身后给他比了个手势,Denny虽然不是第一次跟霍一飞做事,但却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危机,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望向霍一飞挺拔的身影,侧脸的俊逸轮廓坚定而充满自信,自己心里虽忐忑紧张的不行,却又忍不住小小的兴奋。      霍一飞无暇顾及身后胡思乱想的Denny,一只手重新架起太阳眼镜信步向前,对立站在两人面前,海风呜咽着呼啸,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说话,霍一飞这边的人个个屏气凝神的提着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宋经理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滑落,太阳照着也觉得浑身发冷,手揣在裤兜里死死捏着自己大腿强作镇定。霍一飞回头看他一眼,宋经理会意,堆出一副谄媚笑容询问:“请问,查完了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大肚子”这才抬起头,指了指身后几米高的集装箱道:“走?一时半会你们都别想走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宋经理抢先问道:“为什么?”      “这批货,海关要扣押没收。”      宋经理当即瞠目,两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没收!难道真查出了问题?瞒报海关,走私军火,要是被抓个现行,不是死定了么!      霍一飞扶了一把几乎跌倒的宋经理,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也变了,被阳光照耀得泛着金色的睫毛下,一双墨色明眸里森然寒光死死锁在赵局长身上。其他人看到他们这个反应更确定这些人有问题,恨不能七手八脚上去把这些人按住。      宋经理这时候只有强撑场面,盼着霍一飞能在这关键时刻想出什么办法来,可海关扣押的货物,就是警察来了都无权干涉。霍一飞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这时候也拦不住他们,何况人赃俱获,这一次怕是真的栽了,余光去看他,霍一飞连嘴唇都是苍白无色的,这样大的场面,怕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小的孩子能撑起什么事来,眼看指望不上他,宋经理一颗心愈发冰凉。      管事的已经在打电话通知缉私警察过来,刚刚还寂静的场面一下子喧嚣起来,各人领命忙碌,没有人再试图开箱验货,明黄色的警戒封条扯开贴紧,甚至不等他们作出解释,霍一飞回头,远远的已见蓝光闪烁的督查车鸣叫着驶来。Denny两手交叉环抱胸前,一只手揣在怀里,湿滑的手心死死握着枪柄,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蔓延,海风像是钻进骨头里,吹得人寒毛卓竖。      宋经理在做最后的挣扎,企图解释这批货物没有任何问题。霍一飞在一旁徒劳的帮衬:“我们都是按正规手续报关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要没收?”      赵局长抬眼看他,不咸不淡的打起官腔:“你们的货物经查验归类不符,海关现在要办理扣押手续,你们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申请仲裁。但现在,由于你们手续不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走私,所以请你们配合工作。”      宋经理听见“走私”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彻底慌了,语无伦次的拉着旁边的工作人员拼命解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嘴唇哆嗦得咬字都不清楚。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怀疑走私了,如果说刚才真的开箱检查,光天化日之下人赃俱获也让人无话可说,可是现在仅凭几张单据就没收扣押,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Denny回过头去找寻,霍一飞挺拔的身姿被阳光紧贴环绕,如披了一件茸茸的金色缕衣,单薄的身影有些虚晃的不真实,紧锁着眉头脸色苍白,一只手不自觉的抵着胃部。想来这骤然而至的变故也的确让他措手不及,这票货物走的船公司是和盟一直在用的,从租赁集装箱到装船也是霍一飞亲自监督,如今却在要紧关头出了这样大的问题,他岂不是重责在先,失职在后,当之无愧的责任难逃!      如果海关真的把这批货扣下,无论手续是否齐全,查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时间问题,何况是霍一飞亲自带货,到时候就算是周进动用任何手段,和盟也必然脱不了关系,搞不好从上面顺藤摸瓜,拔起萝卜带起泥,连公司都无法全身而退。      霍一飞屏气敛息,高度紧绷的神经下能感受到每一串气息流过的触感。这条线走了将近七年的时间从来没出过问题,最开始也有过货物超过海关规定时限被没收的事情发生,但和盟稍动手腕就轻松解决,何况现在有赵局长这条内线,按理说不应该有问题才对。双方的交涉僵持,灼热的阳光烤的人嗓子发干,宋经理几乎声嘶力竭,霍一飞身边带的手下已经被刚到的缉私警察礼貌的的请上了车。霍一飞看着远处宋经理瘦小的身子,眼神平静的如一湖死水。      又僵持了将近二十分钟,霍一飞始终站在一边,一言未发。“大肚子”官员鄙夷的看了看他们,从赵局长手里抽出一张纸要宋经理和霍一飞签字。无论他自己是否贪污受贿,最起码在工作上对这些走私犯罪,赚取暴利的人还是极度厌恶的。      黑色的签字笔递到霍一飞手中,霍一飞接过来夹在修长指间灵巧一兜,却突然笔锋转向又递了回去,“大肚子”一愣解释道:“你们两个负责人都要签字。”      霍一飞平淡的神色直到这时才有一丝波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缓慢展开铺平:“我们是拼箱装船,他的货,和我无关。”言下之意,这批货手续齐不齐全,你们海关是否扣押,与我何干!?      “大肚子”脑门上晶莹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眼睛瞪得老大,咂着嘴唇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霍一飞微微一笑,晏然自若的开口:“当然。我们只是拼箱,他装他的,我装我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这里装了些什么,弄出这些麻烦。”说着抬手敲敲身边铁皮箱子。      海关有明确规定,拼箱装船货物,分批报关,货主只对自己货物负责,对另外货主的货物无权干涉,甚至不需要开仓验货,所以如果别人货物有什么问题,对方也不用负责。如此一来,海关只有权扣押宋经理的货物,而霍一飞的货物要全部卸船归还。      “大肚子”马上叫手下去查这艘船的装船记录,果然是两批报关手续,两个人完全隶属不同公司,装的也不是同一批货物。霍一飞所有手续齐全,甚至拼箱装船的合同都带在身上,事无巨细,查无纰漏。      “我们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拼箱,没想到就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全船的货物都要扣下,只能认倒霉了,你们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手续么?”霍一飞装作极度配合工作一样明知故问,他帮周进走了这么多次的货,对海关这些手续早弄得再清楚不过了,知道他们根本没理由扣着他们的货不放。      “大肚子”官员显然没想到差点弄出个乌龙,看他们居然也不计较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态度忽然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霍一飞得到他的准许,从船上卸下属于自己的集装箱,Denny最后数了数确认:“905、907……”      封条拆掉,货物重装,明黄的警车等忽闪着载着宋经理一行人离开,紧张的气氛瞬间散去,海关留下善后的工作人员对他们的疏忽表示歉意,如此一闹,已经耽搁不少时间的海关再无意开箱检查,虚惊一场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化解。      霍一飞摆手示意其他人赶快装船,提到嗓子眼的这口气终于顺了下来,好在是有惊无险。原来,突遇抽查的时候霍一飞就想到不可能顺利过关,所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有问题的单据给赵局长,只要他按照正规程序审核,这批货一定会滞留。然后霍一飞再出具拼箱合同证明两批货物完全独立,如此一来,不合规矩需要扣押的只是宋经理那批早就准备好的完全没有问题的货物,而价值几十个亿的军火便可安全避过抽检。      海水依旧汹涌的咆哮着,阳光洒在海面泛起粼粼的银色微光,烟波浩渺,一望无边的海域吞噬着霍一飞深邃悠远的目光,Denny还沉浸在魂魄未定的情绪中,不明白到底是怎么逃过这一劫,霍一飞问他:“还记得我让你租的那些集装箱么?”      从一开始,霍一飞为了安全起见租用的就是拼箱装船,装船的时候更是按照集装箱尾号的单数双数分开装运,单数是军火,双数是宋经理的货,这样一箱箱分开装运,麻烦不说,绝对是耗时耗力,否则也不用他一刻不离的守在码头日夜盯着。但如此一来,不仅保全了货物安全成功通过海关,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葛老挥和Gemma的货物彻底掉包,今天晚上的接货,等着葛老挥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海关手续和宋经理手里那批毫无价值的没收货物。      这些个手段,妥善安排的筹谋,办起事来来层叠近的方法和对事态的掌控,身怀利器却不逾矩,这些才是让所有人都嫉妒羡慕的,也怪不得周进如此宠爱。      海风轻悠悠的吹起霍一飞鬓角黑色碎发,凌乱的轻抚那张非凡容颜,柔软的睫毛随风斜舞,半月的阴影遮了脸颊,隐隐只见精巧的小下巴微微扬起。Denny忍不住好奇问他,葛老挥来收货的时候,等待他的那些被没收的货物到底是些什么。      霍一飞眉眼微展,嘴角扬起一弧弯弯月牙,嵌着迷人漩涡的侧脸被阳光勾出一条金边,明媚笑容里盈满了轻佻的顽皮:“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等文辛苦,紫叶刚回来就这么晚更文,实在抱歉,是不是有种紫叶还是不回来比较好的感觉O(∩_∩)O 紫叶不在家的两周的更文还算顺利,谢谢大家支持,谢谢竹影大人O(∩_∩)O 下一章,下周末。 【修改说明】修改了个别段落,个别错字,个别标点。 经竹影大人提醒发现细节方面存在逻辑问题,稍作修改,整体内容无变化。锁文期间带来不便紫叶表示非常抱歉。 谢谢竹影大人,若发现其他问题欢迎大人们随时提出,紫叶鞠躬感谢O(∩_∩)O 又及,感谢小随风同学的长评,紫叶仔细品读后会认真回复的O(∩_∩)O ☆、第 55 章         H市的海港是全亚洲最繁忙也是日吞吐量最大的不冻港,海水常年不结冰,即便是在冬天,船舶依然可以顺利出入港口,海浪翻飞,船舶随波远洋,深蓝的海水荡起层层涟漪,视线中的船影渐远,直到只剩下一个晃动的聚光点,逆着阳光,闪烁如离开母亲怀抱的孩子眼中潋滟的华光,巨轮驶过的水痕很快消散,海面又失了活力,只剩浅浅的微澜荡漾,雁渡寒潭,风吹疏竹,水不惊亦无痕,就像那载着巨资军火的商船一般,一场惊涛过后,安全离港,全无痕迹。      霍一飞看看表,让蚊子几个人先散了,独自开车回公司。新修建的高速路上人烟稀少,霍一飞摇下车窗,道路两旁种植的银杏树散发出甜润而清新的独特芬香,阳光照在金黄色的叶子上,半透明的质感像是精美雕琢的艺术品。      “嗖嗖”鼓动的风声吹得他半眯起眼睛。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霍一飞侧脸映在玻璃窗上,挺秀的眉目绞在一起,舒缓了紧张气氛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腹腔胃部翻天覆地的疼起来。霍一飞尽量去想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情绪,货物已经成功掉包,但这仅仅是毁掉葛老挥和Gemma两人的一次交易,周进既然决定要做就不可能这样简单收手,乘胜追击,剩下的就是等到晚上截掉Gemma的货款,到时候葛老挥才真的是钱货两空。但这还远远不够,和他暗地里合作的程辉从他那里拿不到钱,社团里军火的亏空又补不上,必定要和葛老挥翻脸,到那时葛老挥面临的才是真正被抽空的内忧外患。      周进这一箭三雕的办法让霍一飞暗暗心惊,但纵使霍一飞再聪明伶俐也摸不清他对Gemma的态度。就如同商人间最简单的道理,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奢糜欲望,软红十丈,以各自冠名堂皇的理由上演着名利匆匆,怪只怪Gemma心太急,赢了微利,失了大贵。      车子逐渐驶进市区,不同于郊区清冷的气氛,市中心周末的下午热闹喧嚣。路边甜蜜相拥的小情侣,悠闲幸福的一家三口,霍一飞停在路口等红灯,静静张望,隔了薄薄一层玻璃,像是隔绝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周进今天整个下午都呆在办公室,霍一飞在路上打电话给他简单交代一下在海关发生的插曲,周进听了也没太多表示,只让他先回公司。霍一飞心里有底,整件事虽然惊险连环但好在没有太大纰漏,周进应该不会责怪。但走到顶层周进办公室门口霍一飞还是不由自主皱了皱鼻子,十足的冷气吹得他有些发冷,疼了一路的胃更加叫嚣着抽搐。      敲门进屋,周进叫他到跟前,打量他神色疲惫,似有些面带病容,连身子也微微佝偻着,不觉皱眉。霍一飞偷眼观瞧,看出他面色不善,小声叫道:“进哥。”才一出声沙哑的嗓音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连着好几顿饭没正经吃过,早知道胃病要犯,霍一飞只盼着不要在这一会,好歹给他躲过周进跟前。      霍一飞不敢给他看出一点端倪,咬咬牙尽量摆出一副轻松样子,知道周进惦记着那批货的事情,将经过详细复述给他听。周进听着眉头却越来越紧,霍一飞以为哪里不和他心意惹他生气,又不敢多一句辩解,一五一十的讲完。      周进听完也没任何表示,只脸色却越来越冷,霍一飞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莫名其妙又害怕,空气似乎都凝结冰冻,霍一飞胃里却是火燎一般汹涌的翻腾,一分钟的沉寂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最终霍一飞退了两步,屈膝跪下,出了事情到底还是要追究的,抬起小脸,微垂眼睛遮掩着委屈:“进哥,对不起,一飞办事不利,请进哥责罚。”      周进理也不理,站起身来绕过他,霍一飞有点慌,却又不敢乱动,两手贴了裤缝跪得笔直,却不知脸上早就挂了一层虚薄的冷汗。周进很快回来,霍一飞胳膊上一紧整个人被拽了起来。之前以为要被甩在靠背上的霍一飞发现自己居然稳稳坐在了沙发上,手里还被塞了一杯热水。      周进坐在他旁边,语气很硬却带着隐隐关切:“不舒服?”      手中的水杯冒着腾腾白雾,热气蒸在脸上,霍一飞突然觉得眼眶发酸,连忙掩饰的低下头,温温的水流顺着滑进胃里,暖暖的舒服了很多,抬起头嘴里鼓鼓囊囊的还含着水,却是先冲周进摇了摇头,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眼神干净清澈。      胃疼的倒也不是很厉害,主要是因为霍一飞来回奔波加上精神紧张,这会歇过来感觉好了很多。霍一飞在他眼神压迫下不情不愿的承认:“胃疼。”周进冷哼一声,吓得霍一飞一激灵,惨白的嘴唇缓过颜色透出滋润的粉红,嘴角挂着几颗水珠颤颤。霍一飞这时候倒希望自己疼得爬不起来,进哥就是看见了也舍不得再罚了。      “好点了么?”      霍一飞赶紧点头,心虚的缩着小脑袋不敢抬头看他,周进却不管那么多,说话声音听着也不那么着恼:“过来。”霍一飞不敢磨蹭,不情不愿的走到宽大的办公桌旁边,知道这顿打必定是逃不过去了。      周进不说话,伸手拨解他腰间皮带,叠在手里试了试手劲。霍一飞不敢求饶,搬开桌子上的文件,腾出一块地方趴好,臀部随之微微翘起。周进却不急着打,皮带压在霍一飞身后,隔着牛仔裤也能感到那副身子轻微的颤抖:“我在缅甸跟你怎么说的。”      霍一飞侧身压着冰凉的桌面,小脸因为羞愧而微微泛红,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压在这里教训,实在是太难为情,周进甩了一皮带“啪”的一声不轻不重落在他臀上,霍一飞连忙开口:“进哥说,不让再闹出胃病。”      “那你就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随着训话又是一下着落在臀上,只听风声就知道这下比刚才要重得多,霍一飞清晰的感到一条楞子迅速肿了起来。      霍一飞连忙摇头说不敢,不敢。周进越想就越来气,手上也丝毫没留力气的狠抽,明明知道对自己身体不利的事情他偏就屡教不改,骂了打了无数次,威胁着吓唬着,他回回都保证下次不会了,扭过头来几天不盯着就又忘到脑后去了,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多要紧的事情。      霍一飞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他不舒服,从小带他到大,看他胃疼不知道多少次,霍一飞皱一皱眉头,哪里难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他还心存侥幸的跟自己装模作样。霍一飞趴在桌上,身后疼得火烧火燎,心想这也怪不得他,在那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一呆就是两天,哪里找地方吃饭去,但这话万万不敢跟周进辩解。      周进抽了几下停下手来,霍一飞知道他生气多半也是关心自己,扭过头乖巧的哄他消气:“进哥,一飞知错了,绕我这次吧。”      周进淡淡道:“既然知道错了那起来吧。”      霍一飞嘴角一扬,心想进哥果然没太生自己的气,利落的直起身来,才要说一句“谢谢进哥”,居然看他拿手里的皮带敲了敲桌沿道:“裤子脱了,三十下,自己数着。”霍一飞一愣,漂亮的眼眸里亮起来的光瞬间熄灭,像是坠入黑暗的精灵。      霍一飞撇撇嘴角企图蒙混过关:“进哥,一飞知道错了,进哥别生气了吧。”      周进看着他像孩子一样的耍赖撒娇,心里本就没多大火,更给他哄得灭了不少。原本是想纵着他一次两次,让他知道胃病闹起来的厉害也就怕了,但谁知道这孩子疼得死去活来就是从来没长过记性。想起他上次也是跟自己这样千般保证百般讨巧,事后却依旧我行我素,周进就恼火,指了指桌子冷声道:“再跟我废一句话。”      霍一飞只好垂下头,如今真的惹得进哥生气要打,他也不敢再撒娇耍赖。十根修长的手指扒着裤腰褪掉裤子,直起身来趴回桌子上,原本褪到膝弯的裤子因为绷直的双腿一下子滑到脚踝,胯骨顶在桌沿,臀部高高耸起,乖巧的摆好姿势,霍一飞脸都烧了起来,修长笔直的双腿因为主人的羞涩带的整个人微微打晃,扭过头看着周进的脸小声道:“一飞知错,进哥打吧。”      “啪——”第一下正好落在臀峰正中。      “一”霍一飞跟着报出数来,隆起的楞子一瞬间由白变红。      “啪,啪,啪……”      皮带抽打的一下比一下狠辣,霍一飞疼得厉害,报数声却不敢断。塌腰耸臀的姿势让皮带刚好落在挺翘的臀峰上,皮带像生生刮着皮肉而过,柔软的肌肉经不住力劲,被抽着猛的偏向一侧,霍一飞疼出一层冷汗,报到“十一”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出嘶哑。      周进手劲不减,只是换了个臀峰偏上的地方接着狠抽,霍一飞趴在桌子上颤抖着报数,身后疼得再厉害却一点也不难过,反而一阵难言的温暖从心的最底层缓缓蔓延,这样胜似亲情的挂怀,如世间最臻美的瑰石,不求而得的,往往求而不得。      臀上成片的红肿,严重的地方已经青紫,臀峰上隆起几条发黑的楞子也是最初那十几下打出来的,有些严重的地方冒着小小的血点,霍一飞知道这已经是周进手下留情了,三十下没有一下落在敏感的臀腿交界处。      霍一飞晚上还要做事,周进到底不忍心打得太狠,三十下打完,霍一飞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不肯起身,周进甩了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没挨够呢。”霍一飞扭过头眨眨眼睛:“疼…”      周进余怒未消,瞪了一眼不再搭理他,霍一飞扯了扯他袖子,声音低微像是透着怯意:“进哥,别生气了,一飞知道进哥是为我好。一飞不该让进哥担心……”说到这想要保证什么,却又觉得进哥一定听都听腻了,也一定不再信他了,霍一飞突然就后悔起来。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一句责备可以暖人心窝的时候,愧疚往往无法言喻。      霍一飞摇了摇他只小声嗫嚅着:“进哥,对不起。”      周进也没答应,弯腰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趴着,霍一飞高挺的鼻梁衬得眼睛愈发深邃明净,盈盈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他,周进拿温毛巾蹭掉他脸上的汗,身后的伤虽然肿胀的厉害却也没有上药,更没有要搭理霍一飞的意思,只转过身打电话叫人送饭过来。霍一飞才刚为这事挨过打,自然是不敢说不吃的,好在胃里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勉强咽下几口饭菜应该还是可以的,况且晚上还要出去,霍一飞可不希望自己这时候倒下。      吃完饭,霍一飞迷迷糊糊的趴在沙发上浅眠,周进看他睡的香甜也没有开灯,落落余晖懒懒照射进来,橘色的斜阳温暖的铺满房间,难得悠闲的一刻显得恬静而温馨,只是,谁也想不到,仅仅是几个小时之后发生的事情,足以成为霍一飞未来几年都无法泯灭的回忆和心灵上无法跨越的沟壑。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等文辛苦O(∩_∩)O 谢谢竹影大人审文O(∩_∩)O 陆陆续续开学了,祝上学的大人们新学期愉快O(∩_∩)O 鉴于最近诡异的写文状态,紫叶只能说,尽量保证下一章还是下周末。 ☆、第 56 章      罪恶,滋生于黑暗,膨胀于欲念,覆亡于贪婪。人总是不懂的如何收敛,也永远学不会满足。也许最初的欲望还能美化为前进的动力,但随着享受奢华的渴望愈演愈烈,名利权势的追逐也变得更加急切,内心的贪婪开始肆意滋生,得到了还希望要的更多,予取予求,不择手段,直到有一天沦陷了道德的底线,湮灭了人性和良知。      夜晚,华灯初上的城市,阴谋的序幕才刚刚拉开。霍一飞掏出通行证递给高速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低调的黑色跑车一个摆尾,缓缓滑行加入前方流动的车队。副驾驶上陈耀清摇下车窗:“怎么堵这么厉害。”      霍一飞踩了一脚刹车,在前进了不到两三米的距离又一次停下来,驶出市区的主干道上,明晃的车灯排成长龙,弯曲延伸向看不到尽头。霍一飞敲敲手表:“时间还来得及。”      陈耀清点点头,压下心里的不安。他是晚上在工厂盯加工的时候被周进一个电话叫来的,Gemma的这件事情,从准备到行动一直是霍一飞一个人在做,陈耀清从头到尾不曾参与,今晚的行动也是两人见了面后才从霍一飞那里知道具体细节。虽然混迹江湖的人早习惯了应对突发事件,但谨慎如他,临阵上任,打这种毫无准备之仗,心里难免还是犯嘀咕。      周进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还不到四点,霍一飞正窝在上发上睡的迷糊。这件事他本来无意动用更多的人,但缅甸之行的意外被劫,想必Gemma手下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得霍一飞,尽管此次周进并没有抱着和解的态度,拼的就是鱼死网破,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一个电话叫来陈耀清。      Gemma多疑并且心思极其缜密,要不然在尼拉身边那么多年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滴水不漏,她不相信任何通信手段,甚至连银行转账都从来不用,因为她认为那样的方式只会加大她曝光的几率。每一次交易Gemma安排的人都是新面孔,随身带着几箱子的美元现金,直接和对方面对面的交易,这样几乎脱离了现代手段的行事方式也一度令很多人费解,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人永远在执行完一次任务后就人间蒸发,究其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Gemma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死人。      这样的方式倒是给了霍一飞他们机会。今晚的计划很简单,尽量不打草惊蛇,让徐伟冒名顶替按部就班的进行交易,霍一飞和陈耀清将他们引出市区,出奇制胜,截款扣人。这个想法他没和周进提过,一来是周进的信任,只要是放手让霍一飞去做的事情他向来不多管多问;二来这个计划虽然看似平常,但毕竟还是比较危险的,为了不让对方起丝毫疑心顺利上钩,霍一飞没有安排任何后续接应,这一点,连陈耀清也不知道,所以,霍一飞更没有和周进提起。      车子拐了个弯,终于驶向一条车流稀少的辅路,不到九点,天已经全黑了。车里没有开灯,陈耀清消瘦尖刻的清俊面庞隐在浓浓的夜色里,唇线分明的嘴唇紧紧抿着有些苍白,眼神却是冰凉。葛老挥和周进暗地里争权斗势,周进手下这些人和葛老挥也是不共戴天,只不过碍于社团家法森严不敢造次。到这个时候谁都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将葛老挥一举拿下彻底扳倒,他就是和盟铲除异己的肱骨之臣,仕途前景才能更加辉煌。      堵车耽误了一些时间,到达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霍一飞将车停在路边,陈耀清和徐伟下车,步行上桥。      跨越H市最大海河的大桥灯火通明,脚下是浓墨般黑色的海水,浪涛滚滚,咸涩的海风轻抚面颊,H市近几年旅游业发展迅速,海港大桥也成为H市夜晚最适合散步观赏的景点,站在桥上能够俯览这个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的全貌。      对方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看上去像是中国人,另外一个矮小黝黑,眼睛狭长,身材魁梧,说话带着很重的缅甸口音,自我介绍叫阿南。徐伟和他握手时能感觉到对方厚厚的手掌上明显的枪茧。双方表明了身份,陈耀清掏出手机拨号,另外一边很快接通,还不等陈耀清说话,那个叫阿南的人猛地抬手扣住他手腕,徐伟一愣,见他只是将手机从陈耀清耳边拿开放到两人中间,按下免提,手机宽大的屏幕横在两人中间亮的有些晃眼。      陈耀清也不恼,摊开手机大方扬声道:“我们到了。”      另外一边,Denny早已按霍一飞吩咐在码头挟持了前去压货的人。破旧的烂尾楼里,冷风穿堂而过,吊灯晃得简陋的房间忽明忽暗,青白的灯光打在脸上,诡异阴森。地上横七竖八的捆绑着几个人,Denny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其中一个人脑门上,手机递到他嘴边。      话筒里传来喘息压抑的声音:“货,货没问题。”      利落的扣上手机,陈耀清看着阿南警惕的眼神拍拍他肩膀:“放心,第一次合作,我们也希望一切顺利。”      那双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沉着一张黑黝黝的脸更显严肃,只是眉毛不再拧在一起,指了指身后的黑色奔驰道:“那,请跟我们上车吧。”      陈耀清动作一顿,之前双方商定好了应该在桥上直接交款的。      阿南看陈耀清和徐伟两人犹豫不决,嘴角似乎才勉强扯出一点弧度:“不用担心,这里太乱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二位,请上车吧。”说到最后一字一顿,已经强硬了口气。      多年混迹江湖的本能告诉陈耀清这车无论如何不能上,脑袋里飞快的转了千百种可能,他和徐伟两人也是经过大事,这种时候一个眼神便可以传达彼此心思。若是和他们在这里僵持势必会露出破绽,真动起手来,惊动警察不说,非但拿不到钱连自己和徐伟两条命都要搭进去。陈耀清觉得顺着脊背一阵寒意“噌”的窜到头顶,大惊之余也神色不变,权衡利弊之下只有先顺从他们。      阿南坐在副驾驶,陈耀清两人坐在后座。半开的车窗外夜色已经更加浓郁,车子经过闹市区直奔高速,车轮与地面“刷刷”的摩擦声显得格外清晰空旷。徐伟一只手不自觉在裤边磨蹭,一股股惧意顺着夜风直吹进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透过反光镜看到霍一飞的车居然悄无声息跟来上来,黑色的跑车淹没在车流之中,时不时变换车道,拉开车距。      徐伟磕了磕陈耀清脚跟,他显然也发现了后面那辆时隐时现的熟悉车影。霍一飞跟的极有技巧,有好几次陈耀清甚至在后视镜里看不到他,但隔不了几分钟他又会在下一个路口重新跟上来。      霍一飞在他们上桥以后就从车里出来,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直到看着他们上了对方的车才觉出事情不妙,但当时无法和他们联系上,霍一飞回到车上一路从市中心小心翼翼的跟到这里,却不敢轻举妄动。      蝉鸣鸟啼,路已经越走越远,离开拥挤的地段车速渐渐加快,车流也渐渐稀疏起来,霍一飞不敢跟的太近,隐没在其他行车中穿插前行,亦步亦迟的尾随其后。道路两旁高楼耸立,住宅区一片安静祥和,飞驰的跑车如流动的灯光一样一闪而过,陈耀清眼看车子就要开出城区,警觉起来:“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清哥,不要着急么。”坐在驾驶席上的人缓缓开口,透着幸灾乐祸。      正在偷偷按手机给霍一飞报信的徐伟猛地抬头,这声音太熟悉了。陈耀清也愣住,借着车厢里暖黄色的灯光仔细打量坐在驾驶座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始终压低的帽檐,故意含糊的说话声音,从一开始就半遮半掩的脸,仔细观察,眉目额角,样貌身材真的很像……      “程辉!!”陈耀清一声惊呼,下意识去摸怀里手枪,阿南却先他一步扭过身子,抬手架枪拉开保险,几秒钟的功夫,笔直的枪杆已经顶到陈耀清鼻尖,堪堪让他定在原地。      阿南指了指徐伟道:“手,举过头顶。”      程辉这时候才摘下帽子,捋了捋黑色的短发,嘴角邪笑:“清哥何必这么惊讶。”      陈耀清又惊又气,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程辉会在这里。无论是他早早就跟Gemma暗中勾结,还是跟他叔叔程历一起里应外合拆台搅局,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的陷入对方布下的死局,霍一飞一定还不知道这车中的变故,但好歹跟在后面,如果他和徐伟拼死一搏,他们三个人,对方两个人,也许还有胜算。      程辉见陈耀清没想搭理自己,接着自言自语道:“清哥,你不是在想要干掉我吧。”      陈耀清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了解程辉,论身手绝对比不上他和徐伟,心里有了谱,清俊面庞上到有股临危不乱的气势,微微向后靠了靠,缓缓道:“你我也算兄弟多年,我在想什么,你心中一定有数。”      程辉没有回答,突然狠狠打了几圈方向盘,车子以一种近乎九十度的死角转猛地过一个弯道,陈耀清半个身子都离开了座椅,身体瞬间失去重心,而阿南的枪管却一毫不差的依然直指着他们俩。      只这一瞬间,陈耀清看见了霍一飞的黑色轿车笔直的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错身而过的一霎,两辆车的车尾蹭在一起,“呲”的声响尖锐刺耳,接触摩擦的地方冒出金色的火星,霍一飞眉目轻撩,透过半开的车窗,如盈波般清冽的眼神一闪而过。      短暂的擦身而过之后,两辆车像是毫无交集的优弧,分别驶向预定的轨迹,越偏越远。      程辉打开车灯照亮前面宽阔平坦的柏油路,微微一笑道:“清哥,你这个尾巴可真难甩。”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抱歉,只有半章,依旧是诡异的写文状态,但紫叶保证放出来的都是保质的(不敢说保量了 >_<)大家放心。 ———————————————————— 补全,大人们等文辛苦O(∩_∩)O 前半章稍有改动,谢谢竹影大人审文O(∩_∩)O 下一章,下周末。 ☆、第 57 章      陈耀清抓着把手歪歪斜斜的坐稳,一颗心惊得彻底冰凉,气恼之极,一时间嘴唇哆嗦苍白无色。没想到他竟早就发现了霍一飞,奈何咬得太紧直到这里才甩开,眼看窗外的景色越发荒凉,心又往下沉了沉,难不成他们还有人埋伏在这里,想要黑吃黑?      夜黑的无边无际,残余的月光照着车内,孤绝的月色下魅影恍惚,黑色的轿车在夜色中穿梭,周围的建筑楼群一闪而过。徐伟和程辉年纪相仿,在社团里偶尔照面只觉得他始终是程历身边安静的有些不起眼的人物,没想到今天阴沟里翻船,竟被他算计,不觉狠狠道:“程辉,你背叛和盟,不怕被抓回去打死么!你把我们弄到这来到底要干什么?”      程辉头都不回:“我要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问。”      徐伟被噎得气急,脸色瞬间胀得紫红,阿南转转枪口,示意他不要乱动。陈耀清到底比徐伟处事冷静些,心想眼下无论如何要先稳住程辉,霍一飞已经被他甩掉,自己和徐伟现在孤立无援,绝不能轻举妄动。      陈耀清看了看程辉阴森的侧脸道:“程辉,无论你想干什么,你想过你叔叔么?即便是你今天杀了我们,拿到货带着钱一走了之,你叔叔脱得了干系?”      提到程历,程辉眼中似乎才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过只一瞬间。陈耀清念及他多少会顾及和他叔叔的感情,再怎样也不会为了给葛老挥卖命而陷程历于不义。这张亲情牌的确戳人软肋,只不过用在程辉身上只能适得其反。      果然程辉带了一丝狠决的开口:“他?要不是他一再的阻挠我,我也不用走到今天。”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要感谢我那个叔叔,要不是他手里的货,我上哪掉这么一条大鱼,就连葛老挥,也不过是我的垫脚石罢了,还……”      话音未落,“咣”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子剧烈一震,陈耀清只觉得连人带车失了重心狠狠的歪向一边,半边身子几乎倾斜到窗外,他反应也是极快,趁着几秒钟的工夫早已来得及掏出怀里的枪,对着阿南的方向连连扣动扳机,只不过摇晃的车厢内很难瞄准,子弹乱飞多数没有打中。      车子在急速行驶的状态下被外力狠狠一撞顿时斜着横闯出去,徐伟扣着阿南手腕和他厮缠在一起,陈耀清怕误伤到徐伟不敢再胡乱开枪。阿南手中的机枪横在两人中间,徐伟一拖一拽就势要夺枪,拼抢中不知道谁扣了扳机“砰砰砰”三声震响瞬间打穿了车顶,月光倾泻,冷冷照亮一张张狰狞腥红的面目。      极速狂飙的跑车横冲直撞的偏离了主路,车轮摩擦着地面烟雾缭绕。陈耀清从身后扣住程辉脖子去够方向盘,车子摇摇摆摆的之字形前进,路过的车有躲闪不及的纷纷被牵涉其中,整条路上顿时响起一片“滋滋”刺耳的刹车声和车轮磨蹭地面的尖锐声响。      程辉却是生猛无比,一只手掏出怀里微冲,看也不看的向后连开数枪,陈耀清被迫松开了手,子弹被反弹着擦身而过,瞬间就是一道道血痕。      寂静的夜里枪声响得格外空旷,但“哒哒”的射击声也顿时激愤了杀心。      陈耀清弯腰向前一扑,程辉回手格挡,只不过这一刹那,车子再一次猛烈的一晃,狠狠的被撞着斜射出去,绕过一个弯道的时机,半边车身已经腾空,轮空着车轮依然“嗖嗖”的飞转。所有人的身子都被一股力量带向一边,程辉靠两只手稳重重心,疯狂的打着方向盘,陈耀清这才看清旁边那辆一侧车身已经撞得坑洼不平的黑色的跑车,霍一飞黑洞洞的枪口直伸过来,“砰砰”两枪,程辉顿时满手鲜红,一条手臂无力的垂下。      霍一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了回来,悄无声息的跟上来居然始终没被发现,看来刚才两下狠撞都是霍一飞那辆黑色宾利作为,高速行驶下的两辆车猛烈撞击,颠簸的晃动中,即便是霍一飞枪法再好,也只打中程辉一条手臂,另一只手仍死把着方向盘。      霍一飞根本不去观察战果,车子横摆一道一滞一退,车轮碾磨着地面冒着灰烟,烧焦的味道刺鼻辣眼,半身探出窗外,“砰砰”又是两枪正打中一侧车轮,车子一歪失去了平衡,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霍一飞手臂依旧架在车窗,冷静俊逸面容不见丝毫慌乱,静默,凝神,一动一静间都是摄人的心魄的气势,程辉猛摆方向盘和他车子紧紧捻在一起往前冲,见他面带寒霜星眸似箭,再不见平日谦和柔顺的孩子模样。      阿南见程辉受伤,腾挪一脚踹向徐伟心窝,抬起机枪冲着霍一飞疯狂的扫射,呼啸的子弹怒吼着像是要连人带车一起击穿,四处掉落的弹壳蹦跳着散了一地,霍一飞脚踩油门,车子向前一窜躲开成片的弹火。      程辉的车子禁不住霍一飞一再撞击,倾斜重心失控了一般冲向路边的一个草坡,顺势向下的斜坡陡峭足有十几米高,车子毫无阻拦的向下面折过去,陈耀清就势踹开车门,死死扭着程辉手臂,两个人破门而出一路翻滚而下。      徐伟却没那么幸运,他和阿南这一侧的车门死死卡住,车子颠簸着翻滚撞击,徐伟被撞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车子后尾已经燃起了火苗,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困在这里的两人随着颠簸不断的翻滚,落地,倾斜,再翻滚,轰然一声巨响,油箱瞬间腾起几米高的火柱。      远处幽幽的响起警铃的声响,霍一飞心里一惊,早知道枪战是要惊动警察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里虽临近郊区,但都是居民区,恐怕从第一声枪响后就有人报了警。听声音也该应该距离不会太远了。      看着程辉的车子翻滚下草坡,近乎九十度的坡角,霍一飞猛地一脚油门,不减速的直冲下来,挡风玻璃早就撞成了碎片,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火辣的热流烧的他眼睛通红。弃车跃下,竟直直窜进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团之中,金属的车身烧得通红发烫,火苗舔舐着寸缕肌肤,霍一飞手上身上冒出一层水泡,拉着徐伟胳膊将已经半昏迷的他拖出来。      顾不上身上像是过了滚烫的热油一般火辣辣的疼,霍一飞矮□子就地滚了两滚灭了身上还燃着火苗,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身后几米处“轰”的一声巨响,燃烧的火球直窜上天空,燃着的碎片纷纷坠下,像是散落开的烟花,没来得及逃出来的阿南直接被炸死在车内,烧成一团焦黑。      警车闪烁的灯光在漆黑的郊外显得异常显眼,由远及近,四五辆车呼啸着警鸣停在了草坡上面,荷枪实弹的特警冲着这边的火光直冲下来,霍一飞整个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热流淌过皮肤,不知是血还是灼烧的错觉。      踉跄了几步追上程辉,连同那两个从车里抢出来的手提箱扔给了陈耀清,银色的外壳已经烧得发黑变形,陈耀清拿着箱子拖着徐伟上了车。回头看霍一飞居然越跑越远,急得大叫:“一飞!快回来!!”      霍一飞回身一个飞踹,撂倒企图趁乱跑掉的程辉。要抓到葛老挥的证据,一定要把程辉带回去,否则无人对证,评不了真凭实据还是撼动不了这颗毒瘤。程辉显然伤的不轻,受伤的胳膊吊在身子一侧,一跛一瘸的没命的往前狂奔。      霍一飞满脸被熏得黝黑,只觉得浑身焦溃,疼痛难捱,显然烧伤了不止一处,追了几米觉得腿也打颤发软。膝盖一软,突然背后一阵闷痛,一脚踹到背心几乎吐血,耳边“咔哒”一声,后脑被死死顶住,隐在面具后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来:“双手抱头,别动。”      侧脸压在潮湿的草坪上,血腥混着泥土的味道冲的他腹腔翻腾,忍不住连连干呕,身后那只脚死死踩着他,霍一飞视线渐渐模糊,半阖着眼睛看见那辆黑色的宾利仓皇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恍惚中耳边听见程辉嘶嚎的声音,只不过明明很近却越发听不清楚了。两条胳膊被人架起,一路拖拽。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再没力气挪动一丝一毫,像是拆了线的木偶般,双腿半跪着摩擦着地面蹭破了皮,膝盖骨更是磕碰着乱撞了一路,霍一飞刚想弯弯膝直起两条腿,只觉得眼前一亮,人被粗鲁的扔上了车,“咣”的一声脑袋磕在凹凸不平的车厢内,终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H市内,麻古道上一家酒店包厢里,葛老挥摆了一桌酒席大肆庆功,酒酣耳热,却迟迟没有前去接货的弟兄一点消息,酒精的作用下人也变得迟钝,葛老挥看着面前这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酒足饭饱后的意兴阑珊,颇为“体贴”的提议转战下一个地方接着逍遥。      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不料却是领班经理进来礼貌道:“单子霍先生已经签过了,说请各位老板尽兴。”      葛老挥一愣,酒醒了大半,一把拽住那经理领子追问道:“你说什么?”      “霍……霍先生,还留下这个,让我转交您。”说完递给葛老挥一个灰色信封便逃也似的小跑出去。      葛老挥急匆匆的拆开,手抖得厉害,散落了信封里的一张照片,弯下腰捡起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佝偻矮小的身子如筛糠般瑟缩起来,照片不甚清晰,是两个人坐在一间咖啡厅的角落,像是偷拍,而且技术还不是很好,但葛老挥却是清清楚楚,这是他和Gemma上次见面的地点。      照片下面另外压着一张纸,翻过来掀开,却是先看见照片背后一行漂亮的隽秀小字:此间乐,不思蜀。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久等了O(∩_∩)O 小飞这个得瑟的,快把葛老挥气炸毛了O(∩_∩)O 紫叶饿死了,先去吃饭,留言晚些再回,抱歉O(∩_∩)O 下一章,下周末。 【借朋友电脑课间速度重新更,JJ快把我的文吐出来 >_< 带来不便万分抱歉,抱歉O(∩_∩)O 再看不到的话告诉紫叶 >_<】 ☆、第 58 章      黑暗的侵袭来的汹涌澎湃,微光的乍现刺痛了敏感的神经。霍一飞眨了眨眼,眼前一片花白的模糊。空荡荡的屋子,惨白的墙壁没有一点装饰。两只手自然是交叠着拷在一起,冰凉的金属质感磨蹭着皮肤,顺着小臂传上一阵酥麻,感官煞那间苏醒,浑身上下小蛇乱窜一般痒了起来,伸手去抓却动弹不得,扭着身子蹭了蹭,脆弱的皮肤轻轻一碰便脱落下来,水泡“噗”的一声破裂,露出鲜肉,粘稠的液体混着血水溢出,灼伤的死皮颤颤悠悠的挂在旁边,霍一飞疼得一哆嗦。      直起身子,侧脸压着的木质小桌上一团圆圆的乌黑烟尘,十几平米的小屋中门窗紧锁,唯一的光线来自头灯一盏白炽灯,霍一飞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影子,回想起来晕过去之前的所有事情。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套了件白大褂,面目和善,大约是警队里的医生,提着药箱手里端了个白瓷的盘子,放着纱布和几管药膏。走到霍一飞面前也不说什么,轻手揭开沾了血迹的衣服,开始处理伤口,烫伤经过一段时间已经开始流脓,出血的地方结了厚厚的血痂,轻轻一拨就是钻心的疼。      霍一飞咬牙忍着,医生手脚麻利的挑破了几处血泡,用碘酒消了毒,药水渗进伤口一阵难忍的烧灼感,霍一飞脸上顿时冒了一层汗,死死咬着嘴唇才抑住了呻吟。揭开泡皮又涂了些烫伤药,伤口上敷上一层透明的膏状物体,血肉模糊的烂肉被放大了一般丑陋的缀在原本光滑的皮肤之上。      医生转过身子对旁边的小警察道:“伤口就不用包扎了,只是要注意卫生,千万不要感染,免得留下疤痕。”想了想又觉得在这种地方谁会去在意他的安危,暗自叹了口气,大约做医生的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见小小年纪的孩子要受这般苦难,不禁神伤。只是对于早已陷入漩涡无法回头的霍一飞来说,一切都身不由己。      把其他不太严重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又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把脸上的灰抹干净,霍一飞俊逸的脸庞显露出来,苍白的面色上带了浓浓的疲惫和焦虑。一切处理妥当,医生提着药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身后听见霍一飞气若游丝的一句:“谢谢。”      另外一边警察已经开始对伤势较轻的程辉进行了初步的审问,程辉倒是做出极为配合警方工作的样子,一口咬定自己和朋友只是开车路过,霍一飞他们从主路直冲下来对着他们就开枪,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刚准备弃车逃命的时候警察就到了。      由于事发时间是在晚上,一时间找不到目击证人,即便是报警的居民也只说是听见了枪响。鉴定科的同事现场调查的报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留在现场的除了满地的弹壳弹痕,烧焦的车和车内无法辨明身份的尸体外,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线索。      两天后,经过法医确认,确定了车内尸体的身份,由于阿南的国籍,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缅甸政府。当时接到报警到现场抓人并扣押程辉和霍一飞的是一个地方的小警局,很久没有接到如此重大案件的警队也想尽早破案立功,几天下来连续高强度的审问两个人,但是除了程辉重复了无数遍的那一套说辞意外,再无任何收获。      那天医生走后,霍一飞抓紧时间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清晰的分析了利害关系和可能面对的状况。现场的种种迹象并不能成为警方立案的证据,当时钱被陈耀清带走了,警察如果追到了想必一定会有动静,但是通过这两天审问他的那两个人的问题和侧重点分析,显然他们并没有抓到把柄,也就是说,除了自己,没有任何线索可以牵扯到和盟。      审讯始终没有进展,已属于刑事案件范畴的这起案子最终还是在当天下午移交了市中心警局。霍一飞和程辉被套上黑色的面罩推上押送车,一个小时的车程以后到达市局,霍一飞由于身体极度虚弱已经开始有些低烧,负责押送的警察毫不客气的按压着他手脚将他推入一间黑暗的小屋,冰凉的地板贴着皮肤更觉浑身一阵战栗,从毛孔里发出一阵阵寒气,过一阵又觉得燥热难耐,好像有人拿火烤着,又一下子被冷水扑灭,如此忽冷忽热的反复煎熬。      葛老挥时刻关心外面局势的变换,听说霍一飞和程辉被警察抓了起来,也难解心口这一口恶气。宽大的办公桌上杂乱的堆了几张废纸,葛老挥抓起一张来看了看,呲着黄牙暗骂一声,突然将它揉成一团,还不解气的撕扯了几把,狠狠扔了出去。      小纸团在地上无辜的蹦跶了几下停了下来,零星的碎片上是一排排铅印的数字。那是霍一飞留下的信封中的另外一样东西,一份他和Gemma所有账目往来的对账单。葛老挥当时只顾惊惧那张照片从何而来,等到想起来给银行打电话的时候才被通知,他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按照霍一飞事先的计划,双方交款的第二天,完整的交易明细快递邮寄到葛老挥的办公桌上,那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录着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和金额。小秘书拿着厚厚的信封进来时看到葛老挥抓着电话破口大骂,悄悄的放下东西便溜了出去,葛老挥挂断电话喘着粗气拆开信封的时候几乎惊得晕倒,只觉得一口气顶到头顶,脸色一下子胀得紫红,暗暗咬牙。      只可惜事不随人愿,霍一飞协调斡旋这些事情都安排的天衣无缝,最后关头连陈耀清都顺利脱身,却惟独让自己身陷囹圄。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月盈则缺,花盛而谢,霍一飞这两年终归是风头太盛,不怀好心的人早等着他这一不小心栽个跟头。      曼珠沙华鲜红如血,如若这人一般,盛时太盛,便少了余香。盆栽的桎梏便是对那妖艳的诡异最好的限制,如若不然,便唯有除之而后快。      ……      霍一飞被警察带走后,陈耀清一路狂奔甩掉了尾随的警察,惊魂未定的他先送徐伟去了医院,听医生说没有大碍才稍安心些。周进是被陈耀清三更半夜的一个电话吵醒,才知道霍一飞出了事。事情出的急,陈耀清已经彻底慌乱,被周进斥了两句才勉强镇静。      第二天,周进安排他先去把钱入账,同时联系了私人律师胡安威,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奔主题。三个人坐下来仔细听陈耀清把事情经过说明白,周进听着眉头已是越皱越紧,脸色冰冷僵硬,陈耀清熟悉周进每次心里压着大火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神情。      作为师兄他心里也着实为霍一飞担忧,多少有些愧疚,又怕周进怪罪下来。虽然当时那种情况下有一个人能脱身已实属不易,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罪证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保全了社团的利益,但在他心里毕竟存了一份侥幸才丢下霍一飞没有去管。      周进没工夫跟陈耀清计较,已经耽搁了两天的时间,霍一飞和程辉被转送了市中心警局,周进听了倒是没有太大担忧,先联系了几个月前刚刚调回来走马上任的罗警司,胡安威马上着手开始处理整件事情,当天晚上打通各路关系和霍一飞见了一面。见面时霍一飞没有显得太过狼狈,只是神色倦怠,挺直的鼻梁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胡安威不知道的是,这是过去的十几个小时以来,霍一飞第一次身处在光亮之下。      询问了一些事发的经过和这两天警察对他的盘问,霍一飞仔细的跟他一一说明,许是烧得有些久了,声音有些沙哑,思路却还是清晰。胡安威听他说警察的盘问主要都集中在那辆车和发起争执的原因上,暗暗做了记录,问他怎么回答的,霍一飞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胡安威有些讶异他的表现,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最稳妥却也最自讨苦吃的,从他们这方面来讲,一言不发的最好效果,起码不会因为被抓了无意间的话柄而费神周旋。但警察那些阴损的手段又岂能是随便就能熬过的。      两人就细节的问题仔细讨论一阵,霍一飞始终强打着精神,声音也是懒懒的低微,胡安威看着他略带颤抖的肩膀有些心酸,临走的时候嘱咐他实在不行不要硬抗,捡些不太重要的话和他们打太极,霍一飞像是恍惚了,只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胡安威直到傍晚才得空和周进碰面,抱了一大摞的材料拿给他看,周进问起霍一飞情况来,胡安威无不担忧道:“那孩子身上好像有伤,这么几天下来,我看精神也不是很好。”周进皱眉听他继续说,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麻烦的,霍一飞年满十六周岁,并且具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警察完全有理由是侦查讯问。      周进问他能不能取保候审,胡安威摇头道:“眼下能用的关系还是要动一动,我已经申请了,但是如果走全套的程序下来的话,怕是他也撑不住。”      周进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一会程辉的事情,时间便不早了,周进送他出门,胡安威走到车边还是忍不住道:“如果可以,尽量争取时间,我这边也想想办法。那种地方再呆下去,怕是正常人都熬不住,要出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等文辛苦O(∩_∩)O 罗警司不是新人物,在第七章里提到过,有点久远了。 另外,友情提示一件事,征求意见一件事。 提示一: 潜水的孩子们,再不冒泡就木有机会了。 征求二:十一前紫叶有各种东西要交要改要赶,所以下周的文能不能挪到十一假期更新。 谢谢大家,鞠躬O(∩_∩)O 看文愉快,周末愉快O(∩_∩)O ☆、第 59 章      零点刚过,一笔巨额款项悄无声息的转入周进私人账户。与此同时,陈耀清也将Gemma交易的款项顺利划入公司名下,安全入账。      至此,这笔几经周折的交易终于有惊无险的顺利完成,货物安全抵港,钱款入账,一切两清。只剩下葛老挥和Gemma之间的纠葛远远没有结束,原来半路杀出来的程辉也是想要黑吃黑私夺货款,他和阿南里应外合,先是在半路做掉了Gemma的手下,伪装成他们前来交易,拿到货款后欲杀人灭口,再溜之大吉。      只是没想到霍一飞的突然出现搅乱了计划。Gemma近一个月来苦心筹划大费周折,不惜挟持霍一飞威胁周进,几乎暴露身份,却在最后关头在程辉身上功亏一篑,怪只怪一双双逐利的眼睛盯得太紧,任谁都像上来咬上一口这块流油的肥肉。      Gemma的钱自是打了水漂,但在这件事上损失最大的仍是葛老挥,尤其是在得知程辉和霍一飞被抓的消息后他更是寝食难安,几天之内鬓角愣是冒出几丝白发,人也愈显憔悴。怕就怕警察从程辉嘴里套出什么,到时候让周进调出口供,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就什么都晚了。      许是到现在葛老挥都没有缓过劲来,当时在码头看到被掉包后码放齐整的成箱的蘑菇罐头后那种出离的恼怒和羞愤,盛怒填腔,瞋目切齿,只恨不得把霍一飞立刻抽筋活剥了。如此一来他不但没拿到钱,货也被调了包,剩下那些根本不值钱的罐头食品,还要整天提心吊胆唯恐程辉一句话就把自己交代出去,如此费劲了心力想摆别人一道,却是白忙活一场,连个响都没听到,其搓火程度可想而知。      葛老挥焦虑的事情对周进来说同样棘手。万没想到,霍一飞和程辉的保释手续颇为不顺,胡安威在递交了取保候审的申请和相关材料后的第二天被告知,警方以尚有同案人员未被抓获为由,拒绝一切取保候审申请。当天晚上周进和罗警司在市外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密谈,手机联系不到,胡安威到公司找到应七,两人共事多次早不生疏,坐下来仔细分析现状,警察按理来说从霍一飞嘴里是探听不到任何消息的,如此一来有理由表明同伙共犯参与其中,并让警察以此拒绝取保候审的证据,一定是程辉的证词。      事情虽然明了,但胡安威还是一再强调要抓紧时间,争取尽早拿到保释许可。无论程辉的证词警方是否确信,足以立案,这件事绝对是越拖越险。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才掩卷离开,应七让司机送走了胡律师。点了颗烟仰靠在沙发上,一吸一呼,唇舌间萦绕着醇厚而生涩的触感,混沌紧绷的神经瞬间清爽了不少,缓缓合上眼,思绪越来越沉,肺腔推压出瘴雾腾腾弥散开来,带着丝缕的寒气缭绕,微带懒散的歪歪头,透过半开的窗户夜风“嗖嗖”的扫过皮肤,汗毛根根颤栗,眼前似乎有重叠的黑影,身体却是懒得再动丝毫。      “叭”干脆的一声彻底惊醒了应七,周进关上窗户,回头瞪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语气颇有些恼怒:“大晚上跑这来吹冷风。”      应七半梦半醒间让他吓醒,又被没头没脑的吼,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抱怨真以为谁都跟霍一飞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呢。      心里暗自抱怨,看他神色疲倦又不免担忧询问:“进哥,怎么这么晚回来?”      周进翻找茶叶沏茶,闻言不语。滚烫的热水浇在杯底,碧绿的叶子舒展开来,顿时茶香四溢,周进推给应七一杯,应七捧着浓浓的热茶呷了两口,寒气尽散,接着刚才的话道:“胡律师晚上打你电话打不通,把重新做的材料拿到我这来了,你看看。”说着递过去一个很厚牛皮纸袋,周进翻着看了两眼就撇到一边。      “胡律师说这最基础程序走不通,他没办法,人要怎么放?看来这程辉真给他们抖出点料。”      周进吹开漂浮的几粒散叶淡淡道:“他能说出什么去。”      应七看周进不置可否的样子倒觉得惊讶:“老大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周进知道应七什么意思,再多一日的拖下去,即便是程辉供出了葛老挥让他得手证据,和盟也会因此毫无疑问的卷入其中。周进眼角含笑,却是不带一丝暖意,话锋一转:“急?有人比咱们更急。”      应七一愣,也马上会意,果然,此时若是要找一个比周进更关切警局情势的人那就非葛老挥莫属了。周进从来翻弄这些手段得心应手,请射双雕,一箭而贯。      “忙中有失,如果他急着杀程辉灭口,定会露出破绽,那我们也不必急于这一两天。”周进点头,算是同意应七的说法,现在按兵不动便是一石二鸟的最佳妙计。只是,如果他们能预知未来那十几个小时给霍一飞带来的那些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磨灭的梦靥,怕是一分钟一秒钟也要争取的。      时间在持续的黑暗中早已失去了意义,霍一飞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刺骨的冰凉刺激,颤栗着清醒过来。来到市局之前已经被熬审了整整两天的他只记得明晃晃的白帜灯下几个模糊的身影和耳边不断重复的问题,直到自己的沉默彻底激怒了他们,一双钳子一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下颚,愤慨而低沉的声音告诉他:“既然你不肯开口,那咱们就耗着,现在拷问领域可是有很多新的发展……”      接下来的时间连空气都凝结冰冻,两个警察将霍一飞从地上拽起来,扯直两条胳膊,手腕交叠扣在一起,又用一根绳子系好,拴在屋顶半露的铁皮梁柱上,这样的姿势极为辛苦,为了避免长时间悬吊会拉伤脱臼造成明显伤痕,高度保持到霍一飞只有双脚脚尖可以勉强着地,稍一松懈,手腕处就是撕肉割骨的疼痛。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在屋里看守,在霍一飞快要晕厥的时候拎起胶皮带狠狠抽上一阵,低喝着要他开口说话。      即便如此,长时间的拉伸对手腕韧带也是巨大伤害,更不要说肌肉撕扯的疼痛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毫无间歇的余地,清醒的时候霍一飞心都疼得抽抖,却从不叫半声。      每每被抽打过后许久都无法直起身子,手铐的边缘尖锐而锋利,掀翻了表皮嵌进血肉,一股热流顺着小臂留下,霍一飞恍惚觉得又回到缅甸的地牢,同样的酷刑,这些人折磨人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      除去血腥的刺激和疼痛的折磨,警察最终要得到精神上的侵蚀,自始至终,霍一飞被关押的小屋里没有一丝光线,漆黑如夜,霍一飞拼命睁眼却捉不到一丝光芒,长时间的黑暗和寂静会让恐惧叠升,灵魂被一点点吞噬,人类本能对黑暗的畏惧无所遁形,同时心灵的畏缩和对光的渴望会让因无知而恐惧颤栗的神经脆弱敏感,一步步击垮意识的大门。      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后,霍一飞眼睛里是毫无焦距的空洞,墨色的眸子像是吸附了所有的黑暗,往日璀璨如宝石般的双眸早已不见华光,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也能如阳光般灿烂微笑的孩子,像是一个抽离了意识的植物人,抛下所有念头,混沌神散。      再到后来,霍一飞的状态已经愈发消沉萎靡,除了偶尔的抽搐外,再无任何反应。为了保证他始终清醒,负责审问的几个人找来了两个消防用的水管,接通了高压水泵一头连上水枪,拖到屋里,扭开闸门,对准霍一飞摇摇欲坠的身子。      高压水柱的力量极大,打在身上与闷棍无疑。霍一飞瞬间惊得清醒,反过手腕死死拽住绳结两端,身子却还是在大力的冲击下前后左右的摇摆,手腕被冰凉的手铐磨着几乎疼得要断掉,猛地一股水流冲进鼻腔,呼吸一滞,眼前一黑,几欲窒息。      满屋呼啸的水声淹没了一切,来自各方的力量击打着那扇单薄身躯,如惊涛中的一叶扁舟,掀翻后再被浪花无情无尽的拍打。      冰凉的水呛进肺里,胸口如同被万枚钢针同时刺穿,霍一飞拼了命的咳,咳得撕心裂肺,哮鸣空洞,咳到最后只能听见“呼呼”的出气声,足足半分钟,直咳到缺氧,霍一飞眼前一阵雪花亮白,耳边嗡嗡作响,声音似乎也听不真切:“还不肯说么?你不过一颗闲棋弃子,死扛着为了什么?!”      如此反复,直到第三轮的水枪喷射终是停了下来,霍一飞漆黑的眼睛里氤氲如雾像是能滴出水来,却生生带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冲进鼻腔的水呛得他整个胸腔仿佛要爆裂,清晰的感触到冰凉的水划过呼吸道直直渗入肺部,呛得他剧烈的猛咳了许久,久久无法平复。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他们手里像是没有生命一般的任由发泄,再一次高压的撞击下,水柱猛冲后脑,堪堪震得霍一飞天旋地转,接着便是一阵呛咳干呕。      刺骨的冰冷丝丝渗入,皮肤呈现一种异样的白皙,修长的腰身和脊背微微弯折,线条依然柔和优美。即便是这般不堪,脖颈依然昂然挺拔,似一只垂死的黑天鹅般高贵,美轮美奂,却残酷绝望。      再没有丝毫开口的力气,眼神涣散得几乎无法聚焦,连咳嗽的气息都变得微弱,每一次掏心掏肺的咳都几乎咳到窒息,像是死过去一般。      时间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前进,每一秒钟的痛苦都被无限延伸放大,每一次的回神都愈发黯淡无光,身体变得轻飘而冰冷,眼前的黑暗尽数散去,竟是一点点亮了起来,惨淡白光下一个身影冷漠疾行……时光在这一刻烙印了瞬间,震动的身体再也咳不出声音,只有顺着嘴角溢出一股一股鲜红色的液体。      世界也许从不公平,但也从未黑白分明,从法律的角度出发,黑与白要想清晰划分,便少不得游走在边缘的灰白暗色,犯罪者堂而皇之的开脱与接口,纵是身担国家赋予的权利与使命,也逃不脱如此桎梏。      如果说成熟的最快方法是被伤害,那么,将一个孩子的意识彻底打破击碎,精神全面分离崩析,他到底,要承担怎样的过程,才能算做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十一假期更文的,有些晚了,假期都快结束了,抱歉O(∩_∩)O 迟到的一句中秋快乐,国庆快乐O(∩_∩)O 留言明天回,谢谢送长评和番外的大人们,爱你们,紫叶明天一起回O(∩_∩)O 下一章,一周之内吧,尽快O(∩_∩)O ☆、第 60 章 (大结局)      人总喜欢用痛不欲生来形容某个阶段无法承受的苦难,但是,当时间奏至华丽的终章,乐律轮回,回头去看那些曾经以为溃烂不堪的伤口时便会惊讶发现,其实那里早已结疤,疤痕不退,但它永远不会再痛了。      原来,尘埃落定这个词,从来都不是用来形容结果的。      由于证据不足,迫于上方压力,市警局终于批准了胡安威的保释手续,所谓的后续调查也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霍一飞重新曝露在阳光下的身躯冰凉木然,感觉不到任何温暖,贪婪的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气管撕扯着疼。短短几日如同隔世,凝眸望去,依旧是熟悉的黑色豪车和身影,阳光洒一层虚光,隔得远远似有些不真实,但他却忽然觉得安心、踏实。      踉跄着步伐走到周进跟前,抬起僵硬酸痛的脖颈,坚强的孩子在这一瞬间忽而柔软下来,迫切去寻那个人褐色眼眸中总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身体却再也无法支撑,摇了两下就直直倒了下去,周进连忙伸手揽住,霍一飞在这一刻觉得过去几天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一股滚烫的暖流,正缓缓触及心底。      Willon在医院待命。各项检查接二连三的进行,周进抓着五颜六色的单子,看着这个深受伤害的孩子,一时间竟无法平静。有时候伤到深处,却是无言以慰。      由于肺部发炎,加之极度的疼痛、疲惫,霍一飞持续高烧。昏迷之中只有冷汗一层一层细密的盖在身上,紧缩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湿漉漉的睫毛像是沾了黑色油漆的小刷子,微微轻颤,睡梦中的抽搐震动凝结的汗滴,轻轻落在眼角。      成天成宿的挂着吊瓶,手背也红肿得跟个小馒头一样。手腕到底还是造成了比较严重的拉伤,原本肌纤维撕裂的损伤,由于长时间的悬吊和拉伸,加重了出血和组织的渗出,连带着整条小臂也跟着肿了起来,青紫的血沙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关节处,偶尔翻身碰到,霍一飞都会抱着小臂久久的蜷缩颤抖。      外疮的伤口再严重也有痊愈的时候,但心伤只会愈藏愈深。周进几日来忙着外面葛老挥的事没时间守在医院,他担心刚经历过高强度熬审的霍一飞精神会非常脆弱,在医院没人陪没人照料,索性在伤口基本痊愈后将他接回自己家里。      霍一飞醒来以后的虚弱无法掩饰,强撑起的坚强轻薄如纸,一触即碎。孤寂和恐惧在他的掩盖下肆意滋生,凌迟般的痛融入骨血,生不如死。      生理上极度的疲惫强烈渴望休息,但安眠成了最廉价的奢望。实在疲倦的不行蜷在床上,闭上眼便觉得一阵窒息,突然而至的冰冷包裹着全身,眼前不断闪现模糊的光斑,身体却在急速的下坠,翻转,盘旋,似有血盆大口咆哮着撕咬,要将他吞噬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睁开眼,是纷乱的刀光和痛楚,闭上眼,是无尽的黑暗与恐惧,逃不脱,甩不掉。惊惧着醒过来,霍一飞再也不敢睡。曲着腿把头贴在膝盖上,双手死死扣着自己肩膀克制着颤抖,牙关哆嗦,凝着冷汗的睫毛下那双眼眸蒙着淡淡一层氤氲,眼眶通红,却是始终干涸无泪。      几日来的折磨让霍一飞更显憔悴,偏偏他不哭不笑,不吵不闹,甚至一句话都不说。饭也照样吃,只是吃过不久就全数吐个干净,有时候周进看着着急吼他两句,他就乖乖的站好认错一般低着头,认打认罚,只剩那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惊吓和恐惧。      霍一飞像是一夜之间变得安静而沉寂,愈发瘦弱的身躯骨骼分明,眉眼间强迫自己隐去浓浓的稚气。那个会逆着光,眯起眼睛笑的嘴角弯弯的孩子,如同那段痛苦无助的童年,被他亲手剥离,血淋淋的丢进了角落,深深的掩埋起来。      很多人,成长路途上的痛苦和喜悦无人分享,很多人,在江湖路上独自行走用血汗证明存在的价值,很多人,在一夜之间抛下依赖,不可思议的成熟起来。很多人,厌恶着过去,奢望着未来,却浪费着当下。声色犬马江湖路,日月轮回,这些人,总有一天能够做到,苦难伤害,淡笑付之。      霍一飞在一次又一次的惊醒后整夜无眠,浑身冰凉。却在第二天强打起精神安静微笑,宣告一切都好。房间内连续三个晚上的灯火通明和压抑着的沙哑轻咳,终于让周进按耐不住,托Willon帮忙找到了H市最好的心理医生,为霍一飞进行强制的心理疏导。      心理医生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和蔼的面容总是微带着笑颜,满头银发亦显得精神抖擞,周进简单的介绍过情况后,老人温和开口:“给我们一个安静的环境,我先和他聊聊。”      霍一飞如这几日一样,毫无反驳,见到慈眉善目的老人显得非常配合。原木方桌,白色框架的欧式建筑,宽敞温暖如温室的阳台,午后阳光恰到好处的倾泻而下。霍一飞似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却是没有开口。      两个人竟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晚饭时间,阿彤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挽留老人留一起吃饭,老人看着这一家幸福的样子,只以为真的是一家三口,便不好意思打扰,微微笑了笑,客气的拒绝。周进把心理医生一直送到门口,老人临走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目前的状态需要慢慢调理,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顿了顿还是说出来:“这孩子的心思太重了,很多事情压抑在心里,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不过他有很强的意志。你们作为家长也要和孩子沟通,尽量多鼓励,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      月色如洗,宁静的夜晚蝉鸣聒噪,周进将霍一飞冰凉的身躯揽进怀里,靠在床头和他并肩躺下。大概是震惊压倒一切,霍一飞唇线分明的薄唇一阵轻颤,十几天以来,第一次出声唤他:“进…哥…”      周进的胸口贴着霍一飞额头,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回响,一声一声如叩心门。周进能感受到那个孩子压制着剧烈的颤抖,知道他是极力隐忍着抽泣,微微侧身,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揽得更紧。他没有哭,也不会哭,周进知道的,在任何时候,这个孩子都愿意撑起一抹微笑,不要让关心他的人担忧。      时光静好,在这个原来只存在与梦中的怀抱里,霍一飞嘴角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融融的暖意叠声轻唤着:“进哥。”      ……      一个月后。      H市的血雨腥风从来没有平息,据说,和盟程历堂主的侄子惨死街头,警方介入调查,初步怀疑是社团内部寻仇。据说,堂主程历扬言要为侄子报仇,与和盟另一堂主一夜间反目成仇。但这些据说背后,更真实的情况也许是尼拉的第一货物顺利进入H市,加工提纯,散货拆家,流通顺畅。      忙了一整天的应七浑身酸疼,扯下领带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坐在副驾驶的周进道:“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葛老挥捅给程历,这下可好,他俩可是牟足了劲干上了。”      周进嘴角斜挑冷笑,至此,他也没告诉程历,他的亲侄子到底是因为背叛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场。      黑色的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停在公司门口,应七下车,隔着玻璃促狭道:“早点回去吧,今嫂子生日,好好陪陪人家~”周进笑着瞪他一眼,脚下油门一轰,绝尘而去。      旁晚的余晖将草坪染成金色,霍一飞一身米色运动服,跳跃的阳光追在脸上,笑容透明到了极致。半人高的金毛猎犬昂着头,围着霍一飞团团转,霍一飞抬手,五彩的飞盘划出一道斜线飞出,大狗后脚发力猛的窜出去老远,奋力追逐。      叼着成果归来的大狗蹭着主人的腿邀功,霍一飞弯下腰揉着金色的毛球,脚下被拱得站不稳,一个趄趔坐在了地上,大狗顺势扑倒了一不小心坐了个屁墩的主人,霍一飞被他弄得痒,边推边滚,侧脸躲着毛茸茸的家伙硬要凑上来的湿润舌头,一人一狗,就这么在草地上滚来滚去,霍一飞“咯咯”笑得如同孩子,明眸中一泓盈波,再不见阴霾。      周进站在家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忽而觉得,这样心灵纯粹的孩子,没有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述笔尖流年,沉浸书香,闲事望云卷云舒,偶尔感叹迷乱浮生,也掩不住耀眼夺目。      偏就是这样的孩子,即使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也依然璀璨如夜晚华灯初上的城市,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即使是经历了功名争斗,也谦卑似丰硕的麦穗,永远低垂着头;      即使是看惯了恩怨纠缠,也始终保持着善良勇敢,富不骄恣,贵不凌傲。      即使是始终徘徊在黑与白的边缘,也单纯善良为温情萦系而结。      一抬眼一回眸,眉眼间稚气退去后的隐忍坚强,便是成长的全部意义。      一缘起一念灭,义士豪情彼命相抵的兄弟情谊,便是江湖的完美诠释。      江湖,是无休无止的争斗。      江湖,也是一场有始无终的童话。      韶华白首,少年弟子江湖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那,完结了。 紫叶不才,一篇前传侥幸得大家抬爱,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鞠躬。 【修改说明】改了错别字,最后一章还有虫,哎 >_< 谢谢捉虫的大人 O(∩_∩)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月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